绸缎庄少东家沈砚舟第一次见到苏琳笙,是在
“琳琅阁”
分店开业那日。他身着月白织锦长袍,摇着湘妃竹扇立在人群外,目光却牢牢钉在那个站在柜台后算账的女子身上。苏琳笙素色襦裙外披着茜色霞帔,鬓边一朵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手中铜算盘打得飞快,时而抬头对顾客浅笑,眼尾弯成月牙。
“这就是让父亲夜不能寐的对手?”
沈砚舟勾起唇角,指尖摩挲着扇骨。自
“琳琅阁”
推出
“夕照糖”
和集卡活动后,沈家绸缎庄的生意被分走大半,连带着胭脂水粉铺的客源也锐减。
他本是奉命来探听虚实,却不想被苏琳笙眼中的灵气绊住了脚步。
三日后,“琳琅阁”
门口出现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车夫捧着鎏金食盒,声如洪钟:“沈公子特命小人送来江南进贡的碧螺春,与苏姑娘共品。”
苏琳笙正擦拭货架,闻言一愣,婉拒道:“多谢沈公子美意,只是小店忙碌,实在无暇。”
然而沈砚舟并未就此罢休。第二日,店铺外突然摆记白梅,暗香浮动间,一张洒金笺随风飘落:“梅映佳人面,香染琳琅阁。”
往来行人纷纷驻足围观,苏琳笙攥着纸条的手微微发颤,她从未经历过这般阵仗。
更离谱的是,此后每日都有稀奇玩意儿送到店里
——
西域进贡的夜光杯、会学舌的鹦鹉,甚至还有一只浑身雪白的波斯猫。
消息很快传到徐彦景耳中。此时他刚结束科举考试,快马加鞭往回赶。行至城郊,听闻路人议论:“沈家少东家为博苏姑娘欢心,包下了城西戏班子,连唱三日《凤求凰》!”
徐彦景脸色骤变,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枣红马长嘶一声,扬起一路烟尘。
当徐彦景冲进
“琳琅阁”
时,正撞见沈砚舟半跪着给苏琳笙戴玉镯。“徐公子!”
苏琳笙猛地抽回手,脸颊涨得通红。沈砚舟缓缓起身,掸了掸衣摆,笑意盈盈:“原来是徐举人,久仰久仰。
听闻苏姑娘与徐公子情投意合,在下却以为,感情之事当凭真心争取。”
徐彦景握紧拳头,指节泛白。苏琳笙慌乱间抓住他的衣袖,急道:“彦景,我从未”
话未说完,沈砚舟已掏出一卷地契:“苏姑娘若愿与我携手,这城西三条街的铺子,皆归姑娘打理。”
苏琳笙看着那卷地契,又看向徐彦景紧绷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她忽然想起两人幼时在雨中漫步的场景,想起徐彦景为她苦读的每个深夜,想起临行前他说要在状元桥娶她的誓言。
“沈公子,”
她深吸一口气,将地契推了回去,“琳琅阁是我一手打拼的心血,我不愿用它换取所谓的荣华。”
沈砚舟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苏姑娘当真不再考虑?”
“不必了。”
苏琳笙坚定地看向徐彦景,“我已有良人相伴,此生无悔。”
徐彦景终于展颜,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待我高中,定不负你。”
沈砚舟望着两人紧握的手,良久,轻笑出声:“好一对璧人,是我唐突了。”
他潇洒转身,衣袂翻飞间,落下一句:“若有朝一日苏姑娘改变心意,沈某随时恭侯。”
夕阳西下,“琳琅阁”
的风铃又叮咚作响。苏琳笙倚在徐彦景肩头,望着天边晚霞:“你说,这次考试”
“莫要多想。”
徐彦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守着你,守着我们的琳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