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簇寒芒刺破水面倒影时,井底骸骨忽然伸出森森白骨。我仰头望着苏景珩搭在弓弦上的手,他食指纹样。
"好一出李代桃僵。"他忽然将剑掷在我脚边,"小公主可敢亲手斩断这孽缘?"
我握着剑柄的手不住颤抖。剑身映出江月舒青灰的面容,她唇角竟凝着笑意,仿佛回到十四岁那年,嫡姐将偷藏的麦芽糖塞进我手心:"宁儿要快些长大,阿姊等不及看你穿嫁衣。"
更漏滴尽时,承平帝的仪仗碾碎将军府门槛。老皇帝捻着佛珠轻笑:"好孩子,该物归原主了。"他身后宦官捧着的玉盘上,竟是我在现代拍卖会见过的龙凤玉佩——此刻正与江月舒腕间银铃共鸣。
萧靖轩突然将我护在身后,断刀在地上划出火星:"狗皇帝,当年你毒杀先太子时,可想过会有今日?"
"朕杀的人够多了。"承平帝忽然咳出血沫,明黄帕子上赫然是江氏家纹,"从冷宫宫女到镇国将军,哪个不是朕的棋子?"他浑浊的眸子盯着我,"除了你,流着前朝皇族血的"
箭雨突然倾泻而下。苏景珩的玄甲卫撞破东墙,他策马冲入乱局,长剑贯穿承平帝胸口:"这一剑,替母妃还你!"玉玺从老皇帝怀中滚落,与我手中残块严丝合缝,"受命于天"四字染血重生。
混战中,萧靖宇突然抢过玉玺砸向祭台。鎏金蟠龙碎成齑粉时,他仰天大笑:"江月舒,你看见了吗?这吃人的玉玺"话音未落,心口已插记箭矢。
我被萧靖轩拽上马背疾驰出城。少年将军的血浸透战袍,仍哼着北疆小调。路过西市桥洞时,卖糖老妪颤巍巍捧出个陶罐:"萧小将军存了十年的糖人"
陶罐摔碎的脆响惊散晨雾。三百六十五只糖人躺在废墟里,每只兔子耳朵都刻着"宁"字。萧靖轩的手突然垂落,护心镜内侧的刻痕沾着血,仍是歪扭的兔子模样。
"别睡"我攥着他渐冷的手,泪水晕开糖画,"你答应要带我看北疆的星"
城楼方向忽然传来二十七声丧钟。苏景珩的玄甲卫追至崖边,他手中染血的诏书在风中猎猎作响:"江岁宁,先帝遗诏在此"
我抱着萧靖轩跃下悬崖的瞬间,瞥见诏书末尾朱批:"立江氏女为后。"怀中的护心镜突然迸发强光,镜面浮现的竟是现代病房场景——心电监护仪的曲线正与我逐渐微弱的心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