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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庭一语说出,如惊雷落地。
萧淑妃此刻手中攥着白绫正哭的梨花带雨,陡然听到话音,她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身前面容和善的君王,竟然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陛下……”
可周元庭却没理会。
远看已经觉得是天仙,而走进瞧更是惊为天人。
珍妃是蛇蝎美人,样貌自然是不差的,也算的上是一句绝色。
可和眼前的萧淑妃相比,无疑是逊色了不止一筹,尤其是此刻萧淑妃大眼睛上挂着几滴泪珠,咬紧的唇瓣更显得我见犹怜。
手中用力,周元庭猛的将萧淑妃横抱而起。
“陛下,不可……”
萧淑妃明显没回过神来,她发出一声酥麻的惊叫,一双玉臂下意识的环住了周元庭的胳膊整个人晕晕乎乎,不知身在何处。
陛下竟然破天荒的呵斥了素来最宠爱的珍妃,而后竟说自己受苦,陛下今日这是转了性了?
“无妨,你是朕的爱妃,朕愿意抱你,不必惊慌。”
“爱妃放心便是,朕虽然年幼但却并不是不知是非的混蛋,秦国公是我大周的中流砥柱。朕绝不会让忠臣寒心。”
“少待片刻,朕便亲自下旨,迎秦国公出狱。”
周元庭声音落下,漫场皆惊。
莫说是被他拦腰抱起的萧淑妃惊住了,就连周遭跪地不起,将脑袋差点埋进了脖腔中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惊愣的抬起头来。
陛下要赦免秦国公,短短一句,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炸的人头晕目眩。
“不可!”
珍妃连忙起身,开口阻止道。“陛下明鉴,但赦免秦国公上下这绝不能做。秦国公下狱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谋逆的大罪,诛尽九族。”
“若是陛下为了萧淑妃一个女人便赦免了这等大罪,这传出去岂非让天下人嗤笑?而这更于祖宗的礼法不容啊。”
珍妃满眼急切。
义父他老人家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才将大周的定海神针定下了一个诛九族的谋逆大罪,若是这个时候让陛下赦免,岂非是功亏一篑?
闻声,周元庭冷笑一声。
“珍妃操的闲心还真多啊,就是朕却不知道,这皇宫之中什么时候朕的旨意要轮到珍妃来亲自过问?”
“臣妾,不敢!”
珍妃跪倒在地,她这才想到,眼前的这位君主最是喜怒无常。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天下人,好大的一口帽子,可惜啊……朕,又何曾再议过天下人的议论?朕乃天子,威仪八方,忽视天下。”
“朕不怕百姓的议论,更不怕祖宗的礼制,朕是天子,更是这天下,朕的天下。”
说着,周元庭声音一凛,忽然道。
“来人!”
“珍妃言语无状,冲撞天子,与礼法不合,德不配位。剥去其妃子头衔,着降为嫔,禁足宫中,若无朕的旨意,不可出宫。”
声音落下,殿中顿时一肃。
无人能够想到,先前还平静如海的陛下竟然转瞬之间爆发出雷霆之怒来。
都说伴君如伴虎,君心不可测。
不外如是。
一时间,殿中的太监宫女们吓的两股战战,他们身体如塞抖,一个个面色惨白很不能钻进地缝中,生怕弄出些许声响就要遭受杀身之祸。
珍妃脸色惨白,软到在地上。
偏在这时候。
“陛下龙颜大怒,实属是这些宫人的罪过,珍妃一心为陛下着想,还望陛下开恩,看在老奴的面子上饶了珍妃这一趟。”
殿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随即,一台软轿竟然堂而皇之的抬进了大殿之内,周元庭眉头一肃,便见到软轿上走下一个面目白净的老太监来。
他年纪大概在五十上下,面相阴柔。
此刻,老太监穿着一身金丝秀制的宫服,其上有八爪金龙缠绕,配合着藏蓝的底色一下子就叫周元庭的眼中眯了起来。
周元庭如何不知道眼前这老太监的身份。
正是皇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九千岁陈奇昌。
有意思。
一介阉人竟然敢在衣服上秀八爪金龙,仅仅比他这个当朝天子少了一爪,单单是这一幕,就让周元庭眼中一寒。
“陛下,可愿给老奴这一份薄面?”
陈奇昌走下软轿,一个小太监殷勤的地上左手,他笑眯眯的朝着周元庭行了一礼,再次开口道。
“大伴这是在为珍妃求情?”
周元庭深吸了一口气,不悦道。
“算是!”
陈奇昌点头道,而后伸手将珍妃扶起,继续道。“老奴不才,心知陛下心中不满。但珍妃无错,陛下又何必如此震怒?”
“若是陛下不悦,申斥两句小惩大诫也就是了,何必动了真火?”
“老奴老迈之身,舍了脸皮,还望陛下恩准。”
闻声,周元庭眯了眯眼。
若是可以,他也想立刻就将眼前这个霍乱宫闱的老太监拿下,但是不行。毕竟,记忆很清楚,原主刚愎自用,听信小人谗言,专宠与阉党。
阉党干政,无论在哪个皇朝中,都是大忌。
偏偏原主却赋予了陈奇昌这位服侍了两代皇帝的大伴太多的权利,后者不但是朝堂上人人闻声色变的九千岁,更是朝中掌控东厂的大都督。
思量片刻,周元庭已然有了决断。
他抿了抿嘴,开口道。
“也好,既然大伴开口,朕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也罢,朕就饶过珍妃这一次,只是大伴这深夜前来,难道只是为了珍妃说情?若是如此,那朕今日有些乏了,若是无事大伴便退下吧。”
说完,周元庭便抬手赶人,看也不看陈奇昌一眼,只当对方是个空气。
阉党要除。
但绝对不是现在。
至少,此刻周元庭没有必胜的把握,要怪就怪原主的烂摊子留的太大。莫说是天下了,怕是这小小的皇宫之中,不少都是陈奇昌的人。
周元庭上辈子能白手起家,在四十岁便完成了在纽约敲钟的壮举,自然不会做两败俱伤的蠢事。
闻声,陈奇昌得意一笑。
天子又如何,还不是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不过陈奇昌脸色未变,他上前些许,然后跪倒在地再次开口。
“陛下。”
“还有何事?”
周元庭不耐烦道。
他将脑袋埋进萧淑妃的雄厚的怀抱中,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来。
“还望陛下明鉴,老奴此番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数日前,秦国公府谋逆的罪证已经证据确凿,还请陛下恩准即可行刑,以正我大周正统。”
“陛下,不能再拖了啊。
如今鞑靼人虎视眈眈,希望牧马中原,若是此时不能将祸患除去,怕是来日必将成为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