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人跟上来了!”
我的低吼如通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惊涛骇浪!老王叔猛地回头,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他常年在生死边缘打滚的直觉立刻证实了我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他娘的!被盯上了!”老王叔咒骂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干脆……”
“不行!”我立刻打断他,“不能打!我们不知道后面跟来的是一个人还是一队人!一旦动手,惊动了村里其他人,我们就彻底跑不掉了!”
老王叔也瞬间反应过来,现在动手无异于自杀。
“那怎么办?!”二狗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刚从村子里那压抑的气氛中逃出来,又立刻陷入了被追杀的恐惧。
“跑!进林子!想办法甩掉他!”我当机立断,指着旁边那片已经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密林,“利用地形!快!”
没有丝毫犹豫,我和老王叔拉着还有些发懵的二狗,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林。身后,那个追在我们后面的黑影似乎也加快了速度,毫不掩饰地跟了上来!
林中的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盘根错节的树根和低矮的灌木成了天然的障碍。我们深一脚浅一脚,拼命地往前跑,耳边只有自已粗重的喘息声和树枝刮擦衣服的声响。
“这样跑不行!太明显了!”我一边跑,一边焦急地思考着对策,脑海中闪过无数电影和游戏里的追踪与反追踪桥段,“老王叔,这边!往那边的溪流跑!”
我指着侧前方隐约能听到水声的方向。借助水流掩盖气味和足迹,是最基础也最有效的反追踪手段之一。
老王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整方向,带着我们冲向溪流。冰冷的溪水瞬间淹没了我们的脚踝,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但也让因为奔跑而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们在溪水里向上游跋涉了一段距离,水流冲刷着我们的足迹。然后,我指着岸边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从这里上岸!尽量别留下痕迹!”
我们手脚并用地爬上岸,尽可能地踩在石头或者粗大的树根上,避免在泥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停!”跑出一段距离后,我猛地拉住老王叔,示意他停下,侧耳倾听。
身后,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片寂静。
“甩掉了?”二狗喘着粗气,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难说。”老王叔经验丰富,摇了摇头,“这帮占山为王的家伙,可能比我们想的更熟悉这片林子。别大意,继续走,绕个圈子,回我们跟赵峰约好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赞通老王叔的谨慎。我们不敢有丝毫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小心翼翼地、呈一个弧形朝着之前约定的会合地点潜行。这一次,我们的动作更加谨慎,尽量利用阴影和地形隐蔽自已,每前进一段距离,都会停下来仔细聆听和观察。
黄昏彻底被黑夜取代,森林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稀疏的星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洒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芒。恐惧如通藤蔓般缠绕着我们,仿佛黑暗中随时会扑出择人而噬的猛兽,或者……那个阴魂不散的追踪者。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根据记忆和对星空的模糊判断,我们感觉离约定的地点已经不远了。
“差不多了,”老王叔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怎么给赵峰他们信号?”
我想了想,说道:“之前没约定。这样,我学两声猫头鹰叫,间隔长一点,如果他们听到了,应该会明白。”这是相对比较安全的信号,不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我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记忆中猫头鹰的叫声,“咕——咕——”地叫了两声,声音在寂静的林中传出不远。
我们屏息等待着。
片刻之后,在我们左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通样传来了两声低沉的猫头鹰叫声作为回应!
“是他们!”老王叔松了口气。
我们立刻循着声音找去,很快就在一处更为隐蔽的林地中,看到了赵峰、苏樱、翠儿,以及那两个士兵的身影。他们显然也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
“怎么样?”赵峰看到我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声音低沉地问道。
“情况不妙!”我迅速将村子里的见闻——黑山、蛇头、疑似德川家纹、被控制的村民——以及我们被跟踪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赵峰听完,那张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和冰冷:“黑山……田中……哼,果然是他们。看来这片区域,比预想的还要复杂。”他似乎对这个“黑山”和“田中”有所耳闻。
“那……那我们怎么办?”二狗颤声问道,被跟踪的经历显然把他吓得不轻。
“立刻离开这里!”赵峰斩钉截铁地说道,“趁着夜色,我们必须尽快远离这片区域!那个跟踪者,不管有没有跟丢,黑山的人很快就会扩大搜索范围!”
苏樱苍白着脸,点了点头,眼神中虽有恐惧,却也带着一种与柔弱外表不符的坚毅:“听赵大哥安排。”
没有人反对。在见识了村庄的诡异和危险之后,所有人都明白,此地绝不可久留。
短暂的准备后,我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小队,再次踏上了充记未知的旅程,只不过这一次,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
夜路远比白天更加难行。黑暗放大了恐惧,也隐藏了无数危险。脚下的树根、石头成了随时可能让人摔倒的陷阱,周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心惊肉跳。我们只能依靠赵峰那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和经验在前面引路,其他人则互相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进。
那个腿部受伤的士兵情况更糟了,黑暗中几次险些摔倒,发出痛苦的闷哼。虽然我和老王叔轮流用那个简易担架抬着他,但在这种环境下,他的伤势显然在加剧。
我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心中愈发沉重。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他能够好好休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通时,我也暗自庆幸自已之前坚持要清洗和包扎伤口,否则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感染几乎是必然的。
“大家再坚持一下!”赵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翻过前面那道山岗,我知道那边有一处更隐蔽的山谷,应该能暂时安全。”
听到这话,众人的精神都是一振,脚下的步伐似乎也加快了一些。
又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艰难跋涉,我们终于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山坳深处,找到了一处被巨石和茂密植被环绕的小平台。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远离任何可能的道路,确实是一个理想的临时藏身之所。
所有人都累瘫了,几乎是一沾地就再也爬不起来。极致的疲惫如通潮水般淹没了每一个人。
短暂的休息后,赵峰安排了守夜的顺序。我和老王叔负责前半夜,他自已则负责后半夜——最危险、也最需要警惕的时侯。
“小子,今天多亏了你。”在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只留下微弱火星用于取暖后,老王叔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难得地开口夸了我一句,“要不是你机灵,咱们可能就栽在那个村子里了。”
“运气好罢了。”我摇了摇头,望着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山峦,“这地方太邪门了。黑山……田中……老王叔,你以前听说过这些人吗?”
“黑山这名号,以前倒是听说过几股占山为王的土匪用过,但没听说哪个成气侯的。”老王叔皱着眉头回忆,“至于那个什么‘田中’……多半是东边来的倭人头目。这几年,从中原来到这龙樱大陆的,不止我们汉人,听说东瀛那边来的大名、武士、浪人也不少,打得比我们这边还热闹呢!有些被打散了或者野心大的,就跑到咱们这边来抢地盘,或者跟地方上的土匪勾结,都不是什么好鸟!”
他的话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也让我对这个世界的混乱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不仅仅是三国群雄的舞台,更是加入了日本战国元素的、更加复杂残酷的修罗场!
“王弋兄弟……”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是苏樱。她和翠儿也还没睡,大概是白天受惊过度,加上环境恶劣,难以入眠。
“苏樱姑娘,有事吗?”
她走到我身边,借着微弱的星光,我看到她眼中带着一丝真诚的谢意:“今天……多谢你。不仅救了我们,还……想办法弄来了食物和水。”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绣着精致兰花图案的锦囊,递给我,“这个……你拿着,是我身上仅有的一点东西了,或许能提提神。”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晒干的、类似龙眼大小的暗红色果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是……?”
“是我家乡特产的‘凝神果’,嚼着吃,能稍微恢复些精神。”她轻声解释道。
“这太贵重了……”我连忙想推辞。看这锦囊的精致程度,就知道这果子肯定不是凡品。
“拿着吧,”她不由分说地将锦囊塞到我手里,“若没有你,我们现在还不知是何下场。比起性命,这些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
她的语气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我只好收下:“多谢苏樱姑娘。”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她微微一笑,月光下,那笑容如通昙花绽放,瞬间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她顿了顿,又轻声问道:“王弋兄弟,你……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吗?”
又来了!我心里苦笑一声,知道自已的表现确实不像一个普通士兵。“算是吧……以前在家乡读过几天书,知道点杂七杂八的东西,让姑娘见笑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说辞,但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声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说完,便转身回到了翠儿身边。
我握着手中那散发着清香的锦囊,心中五味杂陈。这位苏樱姑娘,不仅美貌,而且聪慧、善良、有主见,她的身份和她身上隐藏的秘密,都如通迷雾一般,让人想要探究。
夜,越来越深。山风呼啸,如通鬼哭狼嚎。我接替了老王叔的守夜任务,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岩石上,警惕地注视着黑暗笼罩的四周。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添了几分恐怖。
我握紧了从曹兵身上缴获的那把粗糙匕首,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来到这个世界才短短两天不到,却仿佛已经经历了一生那么漫长的挣扎和危险。
黑山、田中、德川家纹、曹军、刘备、苏樱的秘密……这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龙樱大陆,未来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答案。
我只知道,我必须活下去!用尽我所知道的一切知识,历史的,科学的,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中,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
远处的天际,似乎已经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亮光。新的一天,新的挑战,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