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处理完中介和房东的事情后，林默给自己放了两天假。手机里还躺着几十条未回的消息，大多是投资和合作邀约。他翻了翻，只回复了几条最紧急的，其余一律忽略。
这个周日早晨，林默开着帕拉梅拉驶出公寓地下车库。初夏的阳光从左侧照射进来，车内皮革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混合着新车的味道。空调开到23度，刚好让人感到舒适。
“你真的考虑好了？”王岩的声音从车载蓝牙里传出，“这个俱乐部的人都挺难搞的。”
“怎么，你后悔给我引荐了？”林默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摸了摸黑卡边缘，这个动作最近成了他的习惯。
“不是后悔…就是，”王岩停顿了一下，“那帮人大多数是富二代或者老钱，喜欢玩资本游戏。你最近是发达了，但没必要上赶着去—”
“找存在感？”林默打断道，转动方向盘驶上高速，“我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就像你说的，要做大事，光有钱不够，还得有人脉网络。”
电话那头传来王岩的叹气声，“行吧，你小心点。对了，我听说徐氏地产那个小太子爷也要去测试，你们可能会碰上。”
“徐氏？那个涉嫌垄断的？”林默微微皱眉。
“就是他们。你别主动招惹就行。”
“我知道分寸。”林默看了眼导航，“还有四十分钟到，你有什么需要提醒的吗？”
“他们会先看人再看车。我建议你——”王岩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打断。
“怎么了？”
“没事，碰到个加塞的傻逼。”王岩咒骂一声，“总之别太高调，也别太低调。你开的车虽然不是最贵的，但你的驾驶技术要是够硬，他们会尊重你。”
“明白了。”林默瞥了眼仪表盘，帕拉梅拉平稳地保持在120码。虽然才刚买不久，但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辆车的性能。
“我这边还有事，你到了发我消息。”王岩说完挂断了电话。
林默调低了音乐声，专注于驾驶。说实话，这种富豪俱乐部本来不是他感兴趣的圈子，但近期的投资规模越来越大，他需要更广泛的人脉支持。据王岩说，这个“极速梦想”俱乐部的会员几乎都是京城各行业的顶尖人物，商业价值不可估量。
一个半小时后，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林默驶入一条僻静的山路，路旁树木葱郁。拐过一个弯道后，视野突然开阔——一座现代化的赛道设施出现在眼前。入口处立着“极速梦想俱乐部”的大型标志，两名身着黑色制服的保安站在岗亭旁。
林默降下车窗，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橡胶的气味飘进来，这是赛道特有的味道。
“您好，请出示邀请函。”一名保安走上前，声音略显疲惫，似乎已经工作了很久。
林默递出王岩帮他申请的邀请函。保安拿着扫描设备确认后点头：“林先生，欢迎。请将车停在右侧区域，然后前往接待处登记。”
停车场已经停了十几辆超跑，法拉利、兰博基尼、迈凯伦、阿斯顿·马丁……各种鲜艳夺目的颜色和锐利的线条让人眼花缭乱。林默将帕拉梅拉停在一辆亮蓝色布加迪旁边，车身的反差让他有瞬间的尴尬。虽然帕拉梅拉也算豪车，但在这里显得相当普通。
“好吧，至少我不是开着卡罗拉来的。”林默自嘲地想，锁好车门走向接待处。
接待处是一栋玻璃结构的低矮建筑，门口摆着几盆绿植。室内冷气充足，墙上挂满了各种赛车比赛的照片和奖杯。
“林先生？”一位身材纤细的女接待员迎上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您是今天的测试者之一。请在这里签到。”
林默签了名，接待员继续说：“测试将在半小时后开始，您可以先去会员休息室等待。需要喝点什么吗？”
“咖啡，谢谢。不加糖。”
休息室比想象中要朴素，没有过多奢华装饰，只有几组真皮沙发和一个简易吧台。已经有七八个人在里面，大多穿着休闲但价格不菲的衣服，三三两两地交谈。林默没有主动搭讪，而是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边喝咖啡一边观察。
这些人大多看起来比他年长，举止间透露着财富和地位带来的从容。林默粗略估计，仅房间里的人总资产就可能超过几百亿。
“哟，这不是徐总吗？”休息室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噪声。林默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定制赛车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
“王总，您也来了。”被称作徐总的人大声回应，两人热情地握手。
林默回想着王岩的提醒——这应该就是徐氏地产的“小太子爷”。他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七八岁，长相一般但举止颇为自信，甚至有些傲慢。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林默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暗暗观察着每个人。突然，一阵掌声打断了所有交谈。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进休息室，他五十岁左右，鹰钩鼻，脸上带着自信而和善的笑容。
“各位早上好！”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我是张天行，‘极速梦想’的创始人。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朋友对我们俱乐部感兴趣。”
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首先，呃…让我简单介绍一下今天的流程。”张天行环视众人，目光在林默身上停留了一秒，“测试分两部分：单圈计时赛和双车对抗赛。我们俱乐部重视的不仅是车的性能，更看重驾驶者的素质。今天表现出色的几位，将获得会员资格。”
一位工作人员走到张天行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天行点点头，继续道：“工作人员提醒我，赛道温度已经达到理想状态。我们十分钟后在赛道集合。各位可以先去准备。”
林默起身走向停车场。路过一辆鲜红色法拉利488时，他听到几声轻笑。
“看那边，帕拉梅拉？”一个穿着名牌polo衫的年轻男子靠在法拉利上，压低声音但确保林默能听见，“不过说真的，那车操控性确实不错，只是…”他故意顿了顿，“在这儿有点格格不入了。”几人笑起来，眼神中既有嘲讽也有一丝专业车手对同道的评估。
“哈哈，搞不好是代驾来的。”旁边一人说道，惹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林默停下脚步，看向他们。几个人中，最中间的那个显然就是刚才的徐总——徐俊。
“有事吗？”徐俊注意到林默的目光，挑了挑眉毛。
“没事，顺便看看。”林默平静地说，“挺漂亮的车。”
“那当然。”徐俊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车门，眼神中带着些许傲慢，“限量版的，提车等了大半年。怎么，喜欢？你那德系轿跑，二手的？”
林默笑了笑：“差不多吧。”
“那我建议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徐俊抬起下巴，“这里不是适合你的地方，我是为你好。”
“多谢提醒，不过我还是想试试。”林默转身要走。
“等等，”徐俊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林默。”
“林默…没听说过。”徐俊露出不屑的表情，“哪个公司的？”
“自己创业。”
“哦——”徐俊拖长音调，“创业嘛，明白了。”他看向朋友们，几人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林默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他能感觉到那几个人的目光一直跟着他，还伴随着低声的窃笑。虽然表面平静，但他内心已经定下目标：今天必须拿到会员资格，不仅为了商业需求，还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
很快，单圈计时赛开始。参赛者依次上场，在专业计时系统监控下完成一圈。观众席上坐着俱乐部的现有会员，不时发出评论。
“看那个蓝色迈凯伦，过弯太生硬了。”
“这位过早刹车，浪费了直道加速。”
“不错的路线选择…”
轮到徐俊上场。他的法拉利咆哮着冲出，在第一个弯道采取了极为激进的路线。车身甚至出现轻微侧滑，但他很快纠正过来，展现出不俗的技术。最终，计时牌显示：1分42秒。
“今天目前最快！”计时员宣布。
徐俊从车里出来，得意地向人群挥手。他的朋友们欢呼鼓掌，而其他参赛者则面露担忧——这个成绩确实很难超越。
林默是最后一个上场的。坐进帕拉梅拉，他深呼吸，试图平复心跳。系好安全带，调整座椅和方向盘，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感受车辆的状态。
“放松，专注…”他低声自语。
绿灯亮起，林默平稳起步，感受着踏板下的反馈。他迅速挂入二挡、三挡，发动机的轰鸣声从前方传来，震动透过座椅渗入脊椎，车速飙升时，他感到那熟悉的推背感和血液中涌动的兴奋。第一个弯道接近时，大多数人选择了外线切入，但林默却一反常态地采取了内线。这个选择让在场的几位老车手都有些意外。
帕拉梅拉在林默手中宛如有了生命。他没有像徐俊那样激进冒险，而是采取更为流畅的驾驶风格，每个弯道的进入点和出弯加速都恰到好处。
当他驶过终点线时，计时牌显示：1分40秒。
观众席上先是一阵寂静，随后爆发出惊讶的议论声。
“帕拉梅拉？怎么可能？”
“这人是谁啊？”
“技术真他妈好…”
林默缓缓驶回。下车时，他看到徐俊铁青的脸色和身边朋友们惊愕的表情。
“不可能！”徐俊大声抗议，走向张天行，“一定是计时系统出问题了！他的车马力比我小那么多，怎么可能比我快？”
张天行保持着冷静：“徐少爷，系统没有问题。林先生在弯道的处理上确实比你更出色。”
“狗屁！”徐俊怒气冲冲，“我不服！”
“那正好，”张天行看向林默，“下一轮是双车对抗赛，你可以选择对手。”
徐俊立刻指向林默：“我选他！我要证明刚才只是意外！”
林默耸耸肩：“没问题。”
双车对抗赛简单明了：两车同时起步，完成三圈，先到终点者获胜。
赛前，林默站在自己的车旁做最后检查。远处，徐俊正和他的朋友们说笑，不时瞥向林默的方向。一名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林默一瓶水。
“小心那家伙，”工作人员压低声音，“他在圈内出了名的不讲规矩。”
林默点头表示感谢。他环顾四周，赛道边的草地上站着十几位观众，大多是俱乐部现有会员。天空中飘过几朵云，遮住了一时的阳光，赛道上的温度略有下降。
很快，两辆车并排停在起跑线。林默通过车窗看到徐俊向他竖起中指，但他只是专注于前方赛道，手指轻叩方向盘，平静地等待信号。这时，他感觉一股奇异的能量流过全身——似乎什么技能被激活了。
“3、2、1，开始！”
发令枪响起，两辆车同时起步。法拉利凭借强大动力率先领先，帕拉梅拉紧随其后。第一个弯道接近时，林默注意到徐俊特意走了最内线，明显是为了阻止他像单圈比赛那样超车。
“倒是学得快。”林默咕哝着，选择耐心等待。他知道对抗赛三圈下来，轮胎管理和体力都是关键因素。
第一圈结束，两车差距稳定在15秒左右。进入第二圈时，林默感觉车辆的操控性提升了，每个动作都更加精准，仿佛车辆成了他身体的延伸。
“是【车神驾驶】！”林默突然明白了那股奇异能量的来源。系统在高压环境下激活了这个技能。
第二圈中段有一段连续s弯。徐俊在前面左右摇摆，故意不给林默超车的机会。但在银杏弯（赛道第七弯）出弯加速时，徐俊过早踩下油门，法拉利出现轻微过度转向，车尾略微挣脱了轮胎的抓地力。那一刻，林默眼中仿佛看到了赛道上流动的线条，那是只有经验丰富的车手才能捕捉的破绽。
林默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迅速将车转向内侧，同时精准控制油门，从右侧超过了法拉利。
“操！”徐俊咒骂一声，立刻加大油门试图反超。但在接下来的直道上，林默的防守滴水不漏，没给他任何机会。
最终，林默以28秒的优势率先冲过终点线。
停车后，林默摘下头盔，深吸一口气。赛道周围响起掌声和欢呼声。张天行走来，向他伸出手：“恭喜你，林先生。你的驾驶技术确实出色，控制得非常精准。”
“谢谢。”林默与他握手，注意到不远处的徐俊正怒气冲冲地摔下头盔。
颁奖仪式简单而隆重。张天行亲自将会员卡交给林默：“从今天起，你就是‘极速梦想’的正式会员。我们每月有两次固定活动，还有不定期的特别赛事，欢迎参加。”
颁奖后是小型社交酒会。林默端着香槟站在角落，看着俱乐部成员们互相寒暄。突然，有人撞了他一下。
“抱歉，”一个声音说道，“啊，是今天的新会员。”
林默转身，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老人大约六十多岁，矮小但精神矍铄，眼睛炯炯有神。
“您好。”林默礼貌地点头。
“吴建国。”老者自我介绍，声音有些嘶哑，像是长期抽烟的结果，“看了你的比赛，很精彩。特别是那个s弯超车，老练啊。”
“运气好而已。”林默谦虚道。
吴建国笑了：“不用谦虚。在这圈子里，实力就是最好的名片。”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什么，然后压低声音，“听王岩提起过你，说你最近在地产圈有些动作？”
林默略显惊讶：“您认识王岩？”
“哈，这孩子没告诉你吗？”吴建国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一口洁白的假牙，“我是他的投资人之一。怎么样，最近忙什么呢？”
林默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几个投资项目，刻意避开了具体数字。谈话间，他注意到吴建国虽然看似随意，但问题都直指核心，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商人。
“有意思，有意思。”吴建国点点头，喝了口香槟，“年轻人敢想敢干是好事。对了——”他看了看表，“下周三有个金融峰会，各行业的大佬都会来。要不要——”
正说着，一个年轻人匆匆走来：“吴总，徐总找您有急事。”
“来了。”吴建国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请柬递给林默，“峰会详情都在里面，希望能见到你。”
林默接过请柬：“一定去。”
社交结束后，林默开车离开俱乐部，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为今天的胜利和新获得的人脉感到满足；另一方面，这个圈子里弥漫的铜臭味和势利让他有些不适。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融入这样的环境，但目前看来，这似乎是快速扩展商业版图的必经之路。
当车驶上高速时，林默感到一种微妙的变化。他轻轻调整握方向盘的手势，车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回应着他的每个动作，连最细微的指尖颤动都能传递到轮胎与路面的接触点。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仿佛某种隐形的屏障被突破了，他与车辆之间的沟通变得更加直接和纯粹。
“熟练了啊。”他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中的黑卡。卡面传来微弱的温热感，像是对他话语的某种回应。
他放松身体，靠在真皮座椅上，回味着今天的收获。俱乐部会员资格只是表面价值，真正值得深思的是吴建国那种人物突然的青睐，以及——他双手轻拍方向盘——这种在极限状态下愈发精准的掌控力。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来电显示的名字让他眉头微挑，是许久未联系的一个人，那个曾经在他最落魄时给过他一次机会的人。
“有意思，”他轻声说道，语气中透着思索，“难道也是冲着那块地来的？”
他接电话，声音沉稳：“喂，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