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棠转身,朝外走去,书房的门打开了,进来的人是季临安和许泽。
两人看向姜遇棠的眼神,皆是一片憎恶,俨然也是认定了姜遇棠是绑架云浅浅的真凶。
姜遇棠与他们擦肩而过,下了台阶,背后隐隐传来许泽的唾骂声。
“这毒妇,就该送去诏狱中严刑拷打……”
季临安回复,“顾不上她了,如今先找云小姐要紧。”
“……”
二人的声音很快消失不见。
姜遇棠被罚跪在了书房门口的道路上。
谢翊和的书房,坐落于安国公府的中心,有着一大片雅致翠绿的竹林,饶是下雨天,也有不少的路过的奴仆,一下子目光变得震惊。
少夫人这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居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遭此屈辱的惩治……
天穹雾蒙蒙,寒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空气一片湿冷。
周围全是赤裸裸的视线,姜遇棠跪在了冰凉的青石板上,膝盖隐隐作痛,她的颜面尽失,眼睛干疼,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就好像是静止不动了一般。
雨水浸湿了姜遇棠的发丝,乌黑贴在了双颊,她的脸色憔悴苍白,唇瓣被冻成了藕青色,湿厚的衣裳贴在肌肤,身子是彻骨的寒冷,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
“少夫人……”
春桃听到下人的议论赶了过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这一副画面,手中的纸伞咣当一声掉地,红着眼圈快步跑了过来。
看着被当众罚跪的姜遇棠,面露不可置信,“姑爷他是不是将云小姐的失踪,算到您的头上了?他怎么可以这般狠心的对待您?”
谢翊和此举,是把姜遇棠这个世子夫人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啊,这让姜遇棠日后怎么抬头见人?
“奴婢这就去求姑爷,求他高抬贵手让您回去,有什么惩治,让奴婢来代您受着!”
春桃这会儿的心疼的好像在滴血,不愿让姜遇棠继续受辱,哽咽说完了这话,就要冲去书房。
姜遇棠赶忙将她一把拉住。
“没用的……”
春桃愕然回头,就听姜遇棠这样说道,姜遇棠摇了摇头,声音轻缓而又沙哑,“春桃,你去了也没用的。”
谢翊和已经认定了是她所为,连带着对春桃也有了意见。
按照他对云浅浅的重视程度,要是春桃在这个节骨眼闯入,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目前形势对姜遇棠来说极为不妙,谢翊和又向来言出必行,要是云浅浅真有个什么好歹,那势必会算到她和春桃的头上。
姜遇棠垂目,快速分析起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想要尽快阻止事态进一步的恶化下去……
春桃怔怔站在原地,委屈的泪水在眼圈中不停地打转,心脏都跟着抽疼了那么一下。
云浅浅是谢翊和的心头肉。
可是姜遇棠也陪了谢翊和三年啊,他在为别的女人担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在外面跪着的姜遇棠,也是会疼会痛的血肉之躯……
“奴婢陪您一起。”
春桃内心难受,舍不得姜遇棠一个人受辱,赶在她拒绝前,便跟着一并跪在了这湿漉漉的地面上。
主仆二人一同受罚。
头顶乌云聚集,这场雨有隐隐下大的趋势,春桃一直观察着姜遇棠的状况,见她的脸色难看的厉害。
春桃的心下一横,猛然起身跑了回去,将伞给捡了回来,她想要让姜遇棠的身子尽可能的好受些……
哪怕姑爷要为此责罚她,她也认了!
可春桃刚返回,撑开打在了姜遇棠的头顶,前面书房的门就打开了,雨幕之中,有几道高大的人影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是谢翊和,一袭颀长的玄衣,他的面庞矜贵沉冷,由人撑着伞下了台阶,不多时,就有一双黑色的官靴停在了姜遇棠的面前。
紧接着就落下了他低沉的声线。
“还没有想清楚?”
姜遇棠这会儿只简单有了点头绪,还再需要点时间。
她抬头,对上谢翊和那森冷异常的眼神,喉咙好像卡了一根刺,吐字变得艰难,“我不知道。”
谢翊和闻言,面色愈发阴沉,再看帮姜遇棠撑伞的春桃,扯唇冷呵了一声。
春桃的眉头一紧,下一刻,手中的纸伞就突然被人给掀翻了。
后面的许泽疾步冲来,将纸伞砸落在了姜遇棠的身上,痛斥了起来。
“云小姐被你害得下落不明,你这毒妇凭什么连罚跪都有人撑伞?!”
姜遇棠在这儿淋雨跪了这么长时间,身子都是软的,许泽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大力挥来,人不禁栽倒在了面前地上的水坑中,狼狈不堪,无处遁形。
许泽愤恨瞪着姜遇棠,那眼神只恨不得将她给扒皮拆骨。
一旁的季临安脸色冷峻,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谢翊和不耐烦扫视一眼,“走了。”
“你最好保佑,我们能在天黑前找到云小姐,否则我们都和你没完!”
许泽恶狠狠留下这么一句之后,就跟上了谢翊和他们的步伐,带着人出去满京城追寻云浅浅。
书房门口闹出的动静,也让周遭国公府的下人们顿悟,姜遇棠为何会遭遇如此重罚了,顿时只觉得她这是活该,根本不值得同情。
春桃双目红肿,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了,她搀扶起了姜遇棠,姜遇棠重新跪在了地上。
她的掌心被擦破,手指却紧紧握着,骨节泛白。
姜遇棠吸了吸鼻子,寒气入了胸腔搅动,挺直的脊背控制不住地弯了下,却也是仅仅一瞬息就又恢复了正常,承受着四周人的注视。
“三小姐抱恙,谁都不见。方才指认你的赵三,是安国公府的家生子,全家的身契都在夫人的手中,也证实了他的确是联络过一些打手,没胆子说谎。”
楚歌被单独留下,等着姜遇棠松口。
他站在廊下,目睹了全部的经过,看着雨中的女人实在是有些可怜,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态,撑着伞走了过来,对着姜遇棠进行劝告。
“世子说了,只要你据实道出云小姐的下落,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少夫人,你又何必固执死扛到底,这对你没有好处。”
然而,姜遇棠却没理会他的话,她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黯淡的双目忽地亮起,喃喃说道,“是海匪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