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的刺杀
跑回去问老人後，他们终於找到了西大街，站在街口像笨蛋一样东张西望着。时间慢慢到了九点，阿柏一边看着马路，一边看着大钟。
「九点了。」阿柏说道，他抬头看了眼天se。「居然才像刚要天黑，这样好奇怪。」他皱眉。
安沉默。
他的沉默引起了阿柏的注意。
看着安的侧脸，阿柏莫名涌来一gu压迫感，那让他全身僵y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想退开，可是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打哪来的。抹一把脸，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看向周遭。
但安不讲话，那个压迫感却越来越重，他很有种自己正站在一头狮子或老虎旁边的感觉。
「喂，你在想什麽？」他乾哑着嗓子问了声。
「发呆。」
「……」阿柏叹了声，觉得自己那种奇怪的野x直觉真是太蠢了，但随即念头一转又觉得这很正常，一头狮子在发呆，牠旁边的小猫还是会觉得无b紧张害怕的吧。
这感觉到底哪来的？他忍不住皱眉想着。
「是不是他？」安忽然说。
回过神，阿柏顺着安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手拿着手杖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乍看看不出来是华人，这很正常，落地生根这麽久了，几代外国人血统下来，没有东方人特徵也很理所当然。
如果以外貌来说安当然认不出来，但来到这边後，他的目力、感觉都敏感很多，他甚至能感觉到一旁阿柏似有若无的战栗，他只能推想这是灵魂的力量，他和阿柏现在的状况都是生魂。
灵魂感受到的br0ut能感应的更加敏锐。
他嗅到了这个人身上有和自己类似的味道，并不是说东方人西方人的味道，而是存在於血脉灵魂当中的异常，和周遭人不一样，显得更加浓厚的力的味道。
「看起来不像啊。」阿柏皱眉说道。「你怎麽觉得是他？」
「直觉。」安淡淡地说。
「呃……」
「是不是，跟上去就知道了。」安说，他脚跟一转，远远地吊在那个身穿茶se西装的男人身後。
阿柏错愕，但小跑步跟上了。
男人先到了一条si巷子，在里面和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的妇人说话。走出来，和两三个聚在一起聊天的男士打了个招呼，接下来穿越中心街道，走到了较为偏远的地方。
随着他的步伐，天se渐暗，两旁路灯慢慢亮起。
安和阿柏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到底要去哪啊？」阿柏绕得头都昏了。「我们几乎又沿着外面把这个区域绕一遍了耶。」
安抿紧嘴不语，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男人。
「喂，你脸se好恐怖。」阿柏忽然说。
「嗯？有吗？」安下意识地00自己的脸。「生魂看的出脸se好不好？鬼应该没血ye循环吧？」
阿柏被这麽一说忽然不知道要接什麽好。
「他好像发现有人跟着。」安轻声说。「他应该想要摆脱跟踪他的人，以要去某个地方来说，他实在绕太多路了，这边距离西大街大概只要走八分钟，他足足走了快半小时。」安抬头看了眼大钟。
「呃，跟踪他的人？是说我们吗？」
安愣了一下。「这个嘛……」他抓抓头，也露出迷惑的表情。「那，我们先让开看看。」
「啊？」阿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安。
拉着阿柏退到一旁，看着男人渐行渐远。
「这样不会跟丢吗？」
「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人可以跟我们讲话，照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伊莉莎白说封印，封印不可能让里面的人都拥有像活人一样的智慧，我不知道这是为什麽，但既然其他人能感觉到我们和我们说话，那姬先生应该也可以，说不定他在闪躲的是我们。」安顿了顿。「到底怎麽样我也不知道。」
「那他躲我们g嘛？」阿柏直白地问。「我们又没有要对他怎样。」
安摇头。他自己对现况能掌握的也不多，所有的行动都无法确定正确x，只能靠猜测和直觉。
阿柏探出脑袋看已经剩下一点点的咖啡se背影。「哎唷！快要看不到人了！我们还是先跟上去啦！」他紧扯着安的手，要把人往外拖。
但此时，他忽然安静下来，又往里面缩了，就见一个穿着深蓝se衣服的人鬼鬼祟祟地追了上去，他面目平凡，是路上一抓一大把的路人模样，这样的人在哪看到都不奇怪，可是现在这样子，又不容阿柏不多想一些。
安也看到那个穿着深蓝外套的男人，他小声地说。「跟上去看看。」
「他如果攻击我们咧？」阿柏有点不安。
「揍他。」
「……」看安闪烁而过的杀气，阿柏缩了一下脖子，跟了上去。
安和阿柏间隔了大概二十公尺的距离跟着，他们以深蓝外套男人为基准，男人越接近前方咖啡se西装男人，他们也会越接近，到了一个转角，再转下去就是小黑巷了。
就见深蓝se外套男人暴起，手上银芒一闪直刺前方男子。
咖啡se西装男人似乎已经料到了，一阵黯淡不起眼的流光闪过，那身穿深蓝se外套的男人被弹开，但令人错愕的事情发生了，被弹开的瞬间，男人手上小刀也发出一道光，直取对方心窝。
血se溅起，相隔不远的安等人看见咖啡se西装男人一脸不敢置信，最後愤怒至极，手上光芒幻变，结束在了两人一同倒下的时候。
阿柏抹了根本没出的冷汗。「杀人现场……那个人真的就是姬先生。」
安应了声，抬头看大钟。
十点二十。
「接下来呢？」阿柏抖着声音说，他看着姬先生附近的血越流越多，有些恐慌。就算知道这些都只是发生过的幻象，但眼睁睁看一个人就这样si在面前，心灵上的冲击还是没办法轻松面对。
「等吧，看会怎麽样。」安淡淡地说。「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弄清楚。」
「什麽意思？」阿柏疑问，他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在安身上，不要再去看那一滩昏h路灯下彷佛发黑的深se血迹。
安耸耸肩，又等了一阵子，确定没任何事情发生後才带着阿柏离开命案现场。「说说你的感觉吧，从进来到现在，我们要先弄清楚我们到底面对的是什麽。」
他们走到了广场的一角，那里有一条长长的阶梯。
坐在楼梯上，阿柏搔头。「这个喔……照理说我们应该在手表的诅咒里面吧？这个诅咒封印了杀人犯的灵魂，我觉得很奇怪，杀人犯的灵魂就是刚刚那个吗？」
「嗯？」安挑眉，以眼神示意阿柏继续。
「你想，我们是生灵，我们有思考，所以我们不会按着过去既定发生的轨迹去走，我们在这里找线索，对这个封印当下时空的诅咒来说，我们是异类，那杀人犯的灵魂呢？他也是个生灵，没道理他就会傻傻照着里面的规矩来，这是我刚刚想到的。」
安点头。「也或许是他不得不这麽做。」
一听安说，阿柏打了个冷颤。「夭寿，所以他和姬先生一直重复这种你杀我我被你杀的过程整整一两百年？也太崩溃了吧！」
「你考虑的重点错了吧？」安白了他一眼。「要想的是杀人犯是个真的有自我意识的鬼魂，他可以充分利用杀姬先生之外的所有时间。」
「靠！你是说他可能会找上我们？我们要面对一个杀人犯？」阿柏满脸惊恐。
「如果真碰上了，我会替你报仇的。」
「靠！」踢了安一脚，阿柏忽然叹气。「这样子算什麽线索啦……」
「我们可以去找那个杀人犯。」安说。「他如果也跟我们一样有思考什麽的，那他一定会想出去，他应该也对这个时空有研究，你刚刚也看到了，他不是普通人，他发动了很像法器的东西，这麽久了，说不定他有研究出什麽。」
阿柏一脸见鬼了的表情。「你要跟杀人犯合作？」
「不然呢，等我们0到线索大概就si了吧？只能当游魂了。」
阿柏垮下脸，他内心觉得这决定很荒谬，但现实不容得他不妥协。
议定，他们蹲在墙边，看着朦胧的月光。
阿柏觉得这感觉真奇妙，成为灵魂後肚子不会饿不会想睡觉，时间变得很多余，如果不用找线索了，他就保持这个状态一直生活下去，好像人生也没那麽多追求了，又不用吃东西又不用睡觉，好像也不知道要g嘛。
「欸欸，你会想去西方极乐世界吗？」阿柏问。
「不会。」安说。「从来没想过。」
「是喔？我想如果说si掉就是这样，到天堂去不用吃饭不用睡觉，那好像很无聊耶，不能吃j排，没有卤味，秋天没有螃蟹，冬天没有羊r0u炉……妈啦超无聊的。」
安笑了笑。「好像是。」
他们一边乱扯瞎聊，时间也一点一点过去，阿柏探头看了眼四面都有钟面的钟楼。「快十二点了哩。」
安忽然愣了一下。
正此时，四周一暗，阿柏吓得叫了声，这暗不是普通天黑了的暗，而是瞬间什麽都没有了的虚无黑暗。安皱紧眉头，伸手探向阿柏原本的位置，抓到阿柏的衣服後才松了口气。
天瞬间又亮了。
安眯着眼睛，无法接受光源的大明大灭。
「嘶……」阿柏倒ch0u了口气。「靠，这不是我们一开始摔下来的地方吗？」他低声惊呼。
安连忙看向四周，果如阿柏所言，是他们刚被x1进封印诅咒时的地点，他迅速抬头看向钟面，四点，是他们进入的时间。
「果然。」他说了声。
阿柏也理解了安的意思，他脸se复杂地看着钟塔。「一直重复这几个小时内的时间吗？」
「嗯。」安应了声。「这样也算好办，起码只要把这个时间段0熟，然後找到那个杀人犯就好，你有看仔细他的脸吗？」
「那麽昏暗，哪看的清楚。」阿柏说。「不过深蓝se外套我记得，我们找找看，说不定就真的可以找到。」
「嗯。」
他们沿着大路开始搜寻穿深蓝se外套的人，虽然知道这很可能是白费功夫，可是谁也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没事可做的感觉很糟糕，他们一点也不想去面对静止下来的思考，宁愿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瞎逛，也好过开始想他们如果回不去该怎麽办这个b宇宙如何诞生还玄奥的问题。
他们逛了很多圈，最後在钟楼下方休息一下。
「还是没办法，这样子要找人太难了。」阿柏说。
安当然也知道，但不这样做，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能g麻了。
阿柏抬头看着钟楼。「这样子看更壮观了，好大。」
跟着看上去，安望着古铜se的钟塔。「如果真的不行，我们晚上再去埋伏一次，都知道地点了，我们就去那边等人，然後往回推，那个凶手是从某个地方追上来的，时间只回溯到下午四点，我们只要能够推到下午四点那个人到底在哪落脚就可以了。」
阿柏点头。
「等等。」安皱眉头。「不太对。」
「啊？」
「如果说杀人犯是那个杀人犯，那姬先生是那个姬先生吗？」安提出了问题。
阿柏愣了一下，显然也理解了安的意思。「你是说姬先生只是像其他人一样只是个npc？如果这样那个杀人犯g嘛还要杀姬先生？泄忿啊？也太无聊！」
「显然人不可能这麽无聊，si鬼也不会这麽无聊。」安说。
「那很难讲ga0不好他一直被关这里没事好做只好一直杀姬先生。」
「可能x不高，有那时间不如拿来破解这个诅咒。」安摇头。「更可能的是，那个被杀的人真的是姬先生，他们真的重复了一两百年的互相残杀。」
阿柏露出了难以恭维的神情，同时也忍不住就安的假设进行了深刻的思考。
如果那个是真的被杀si的姬先生的亡魂，所以杀人犯得一直杀他？
如果不杀姬先生呢？
如果姬先生不si，那在这个时空中的肇始就不存在，这个时空的存在就变成悖论了？
他觉得脑袋开始混乱了。「是因为姬先生不si这个时空就没办法存在吗？」他已经糊涂了，到底杀姬先生的凶手是不是凶手？姬先生是不是真的姬先生？还是说他们都只是一个遵循时空规则的人像而已？
是真人吗？
乱七八糟的！阿柏觉得长这麽大他脑子的转速从没这麽快过，好像快过热烧坏了！
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手臂，神se凝重。「不知道。」但可能x很高。
「还是先不要考虑这麽多了，先找到那个凶手的位置再说，无论是真的假的，十二点一到他就会被送回四点他在的位置，只要能找到这个位置，就可以抓到他了。」阿柏说，他眨着眼看着安。
有这麽简单吗……
安疑问。
「就先这样吧，我们先去姬先生走过的路看看，先0熟那附近的大街小巷，这样子想推算路线也b较方便。」
阿柏点头。
※※※
挂掉电话，伊莉莎白稍微松了口气，虽然被爸爸痛骂一顿，但好歹还是答应替她打电话给本家了，三天内就会有人过来处理。
走进狩法者诊疗室，她看着那两个躺得直挺挺的家伙，心里难受得要命。
蒋太伊正好走了进来。「你明天还要上课吧？天se也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留着好了，明天的课还好。」伊莉莎白抱着ai丽丝说道。「我没办法就这样回去，觉得很难受。」
「你留着也没用，他们有事情我再打给你。」
伊莉莎白叹了声。「我留着没关系。」
「不会有事情的，你就安心回家睡觉，明天上完课再来看看。」蒋太伊说。
「你都不担心他们永远都出不来吗？」蹙着眉头，伊莉莎白低声说。「我一想到这里，我就很想去跳楼。」
「……」蒋太伊想笑又笑不出来。「虽然这样讲有点不负责任，不过躺在那边的是别人我还不敢讲，如果是这两个，那还真没什麽好担心的。」一想到阿柏那顽强得被鬼追、被魔神仔追都还不si的强运，他就觉得好像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再说了，还有个实力不错的安，应该没那麽糟糕。
虽然两个人在常识上都跟白痴没两样……
「江安净到底是什麽人？我听ai丽丝说他不简单。」
蒋太伊手环x，看了状似睡过去的安一眼。「不知道，他来自瑞慈，他说他不记得到瑞慈之前的事情，很可能是什麽强大种族的後裔，大概吧。」
「嗯，ai丽丝也这麽说。」伊莉莎白点头。「听说他眼睛也是金se的？我情绪高度紧绷的时候也会变金se，我老爸说那是血统证明，是纯而且高贵的血统，他也是吗？」
蒋太伊耸耸肩膀。「不知道。」
伊莉莎白又叹了口气。「希望他们没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先回家休息，这里到半夜只剩下灵疗师，而且我们只有两张床位，你y要留下来只能睡地板。」现实的蒋太伊淡淡地说。
伊莉莎白瞥了他一眼。「这才是你y要我回家的理由吧。」
「是，快回去，不然我不知道上哪生张床给你。」
撇撇嘴，伊莉莎白哼了声，气愤地站起身，踏着七公分高的高跟鞋走了。
看人走了，蒋太伊才把办公室的灯给关了。「真是烦si人了，嫌我不够忙吗……」碎碎念着，他拎起包包，和灵疗师交代几句後离开。
傻子才要看两个植物人一整晚。
※※※
连续三个轮回了，他们经历了三次从四点到十二点的循环，终於推出来杀人犯四点的时候最可能出现的位置，但不幸的是，这个位置离他们四点的地点有点远，就算狂奔过去，对方想躲早就躲掉了。
「没关系啦，他又不一定知道我们在找他。」阿柏乐天地说道。
安可不这麽认为，能使用法器代表他也是同类人，自己能够凭藉气息就认出姬先生，凶手一定也可以发觉他们两个的特殊，再说了人家在这边也待了一两百年有了，论对这个环境的熟悉一定远胜他们两个。
真想不被他们找到，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安真正焦虑的是，如果对方也想找他们呢？
假如只是单纯交易什麽的那还好说，但一个生前敢杀人的鬼魂，安不是很想和这样的角se打交道，不过没办法，想找到出路就只能冒险，现在只能赌这个家伙也想出去，而且不知道外面已经过多久了。
「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他，你千万不要说他的身t早就挂点了，我怕他如果知道自己早就si了会发狂。」安轻声说。
阿柏点头。「知道了。」他环顾四周，安安静静的，现在又将近十二点了，再几分钟他们就会回到原本的位置。
安无意识地把阿柏拉近了些，他看着钟面，内心有些紧张。
如果那家伙也想找他们，应该就会待在原地，如果还想试探或者根本不想见他们，就会闪人，b较不能确定的是对方到底有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如果对方根本没发现有两个外来者，那之前的推论都白搭。
但这样也给他们一些先机。
甩开脑袋中乱七八糟的设想，他专注於钟面，就在他倒数着一百二十秒，才到了六十秒，忽然四周一暗，他们又被扔回起初的位置。
怎麽回事，不是十二点？
十一点五十九分就返回了吗？
安有些疑惑。
「快点！他会跑掉啦。」阿柏喊了声。
安回神，和阿柏一起赶往凶手最可能在四点出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