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屍血脉传承者
手抵在冰冷的磁砖上,安半眯着眼。手心除了地板的冰冷,似乎还感到了些什麽,像是心脏跳动般的脉动。原来是真的,虽然那个阿柏很老实,可是说下面有只乾屍,还是让人很难相信。
他长这麽大还没看过这种骗小孩的故事中的怪物。蹲在地上,安指甲轻轻敲击着磁砖,他不知道该怎麽因应,他可没本事把下面的东西处理掉,寄望那个风水师,他不如寄望阿柏。
两边都好像很不可靠……
正当他手要收回来时,一只青灰se的手蓦然捉住他,黑se的指甲散发出丝丝的黑雾。安错愕地看着那不知道是实t还是虚t的手,脑袋忽然当机。
嘶、嘶……
地底发出奇怪的声音,安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已经开始发青发紫了。
怎麽办?
他脑子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觉得手传来巨大的拉扯力道,他才刚想收力往回扯,他人已经被拖下去了。看着四周一片漆黑,鼻腔充斥着、彷佛大批海鲜坏掉的腥臭味,他环视周围,除了黑还是黑,什麽都没有。
「嘶嘶……」
安紧张地回头,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像蛇在吐信。慢慢往後退着,他小心翼翼地戒备,直到他背部碰到东西,他也确定那可能是墙後才稍微安下一点心。
手紧紧握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x1,每个呼x1都在颤抖。从小到大看鬼不知道看了几次,可是被鬼抓走还是第一次。
嘶嘶声伴随着重物被拖动的声音,安半伏低身t,打算等怪物攻击的时候马上逃跑。摩擦声越来越响,安的心里也觉得越来越奇怪,那个声音听起来实在和他想像中乾屍移动会发出的声音有很大落差,那怎麽听都像蛇类动物腹部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
联想到那嘶嘶声……该不会,乾屍是条蛇?
随着声音的进b,安垫着脚慢慢往旁边移动。
「嘶嘶嘶……」
安注视着前方,他已经习惯黑暗,这里半点光也没有,但他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影子,一个庞大的形t正缓慢向他进b过来,在他下一个脚步踏下去时,刷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让他吓了一跳,巨大的怪物尾巴甩动,下一秒已经到他面前,安倒ch0u一口气,身t被蛇尾卷了起来。
恶心地臭味扑鼻而来,虽然被缠住很难受,但他还是忍不住乾呕了几下。低下头,他瞳孔收缩了一下,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正注视着他,说是眼睛并不正确,那是两个黑洞,没有眼珠子、只有眼眶的洞。
「……」安咬着牙,他觉得自己应该尖叫表示恐惧,但现在他实在没心情也没时间。眼眶向他进b着,到一定程度他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个挂着乾皮的脑袋,五官都扭曲了,皮皱巴巴地紧贴在骨头上。
乾屍骷髅的嘴巴大张着,黑se的牙齿喀喀地撞击,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嘲讽他。从那嘴里传出来的是土的腥味,还有一gu森冷的,像是冷冻库一般的寒气。这gu气让安又乾呕了几下,他努力地想挣脱束缚,但随着他的挣动,他才注意到眼前的乾屍和大蛇是连在一起的。
不是一起出来猎食,而是根本就黏在一起了。
「到底……」是什麽啊……
就在他觉得自己完蛋了的时候,一gu光s了过来,那道光线b退了乾屍头,也让大蛇瑟缩一下。
「娘的!怎麽会这样!」风水师咆哮着。「怎麽会是共生t!混蛋!」
「……」安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压碎了,他很想叫风水师闭嘴快来救他,但他一张开嘴,就先吐了一口血。骨头好像断掉了……口腔鼻腔都是血腥味,他觉得大蛇再缠下去,他眼睛也会喷血。
明亮的光线打了进来,大蛇和乾屍都发出咆哮,牠们疯狂地往後窜,对光他们还没任何抗x。风水师可不给牠们逃跑的机会,一箭步上来,手上手枪上膛,就着蛇的大肚子轰了过去,光线随着子弹的轨迹闪烁着,最後没入了大蛇肚子。
大石头因着大蛇甩动尾巴而被扫下来,风水师也不得不退後闪避,安看着眼前张大着嘴,彷佛x1食着他什麽的骷髅嘴巴,恶心、厌恶,还有一丝丝他自己也觉得奇妙的厌烦。
烦si了,这是要x1到什麽时候?
当他是什麽啊!
眯着眼,安伸出因大蛇闪避而让他获得自由的手,他手按住不停靠过来的骷髅头,将其推离,乾屍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安才发现原来乾屍有手。
废话,白痴吗……不然当初抓他下来的那只手是谁的……
脸颊re1a辣的,像是被刀子割开,然後撒上辣椒粉。
血腥味让乾屍更加兴奋,牠尖嚎了声,一口咬上了安的手臂,不停撕扯着,那剧烈疼痛让安忍不住大叫,愤怒、厌烦,还有说不出来的鄙视让他异常抓狂。不过就个没毛的东西,居然敢咬他!
安强提起手,不管被撕咬开的r0u,反手又给了骷髅头一拳。
他双眼异常地清晰,他渐渐能看清楚眼前的景se,甚至连乾屍脸上有多少条皱纹都看的清楚,当然,他也看到眼骷髅洞内跳动的一点点红se的光,他手指cha进去,狠狠地将里面的东西搅烂。
从小到大没任何东西敢这麽对他,见到他不是小心翼翼地让开,就是害怕地瑟缩躲起来,从来没这麽嚣张的。
混蛋、混蛋!
安ch0u回手,不顾大蛇越缩越紧的身t,他手呈爪状捏住了乾屍的头,随着x口越来越沸腾的烦躁厌烦愤怒,他手的力道越大,他x口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下一秒,他把乾屍脑袋也一并捏爆了。
耳边传来大蛇恐惧地嘶鸣声,安回头瞪视着。「放开。」他声音很冷,彷佛从最深邃的渊潭中传出来一般。
大蛇惊惧地松开了身t,一旁风水师又发了一枪,打进了蛇的咽喉,大蛇吃痛地甩动着身t,也把安给甩了出去,剧烈的撞击让他双眼发晕,那个风水师居然不管他,直接去追那条大蛇了。
躺在地上,安模糊地想着,他该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那还不如si在瑞慈,起码是和大家一起被活埋,如果在这边被奇怪的乾屍和大蛇ga0si,那个风水师应该算得上帮凶吧?
「喂!喂!你还活着吗?」
一阵吵杂的叫唤声让安勉强拉回一点意识。
「嗯……」他虚弱地应了一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凯蒂阿柏,在si前他觉得之前那样对待他好像有点过份。「欸……」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阿柏ch0u出手机,开始狂按着。「嗯……是119还110啊?」他皱紧眉头。
安觉得很绝望,眼一翻,他决定还是晕si过去好了。
醒来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了,浓厚的消毒水味道让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瑞慈山崩那阵子,他几乎就住在医院,这个味道他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
苍白的天花板因为日光灯而有些光泽,他艰难地转头往旁边看去,一个穿着西装的nv人正在旁边和医生说话,阿柏跨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g嘛。
「所以这段时间要特别小心,很好运骨头没有刺进内脏,但x骨和肋骨都断了,绝对不能做b较大的动作,请病患好好躺着。」医生交代着。
「我明白了。」将头发挽着的nv人说道,她穿着灰黑se的尼龙西装k,套着长版的厚风衣版型外套,看起来非常g练,即使安只看到她的背部。「请问医生,他要痊癒大概多少时间?」
「一两个月吧,等他醒来还要做治疗,观察一两个礼拜确定伤口没有任何感染就可以出院回家修养了。」医生说。
「非常感谢。」nv人说。
送医生走出病房,nv人一回过头,就看见安睁着眼睛看她,她狭长的眼睛闪过一抹讶异的光芒。
「原来你醒了。」她将棉花bang沾了一些温水,沾抹在安的嘴唇上。「江安净,十八岁,瑞慈人,对吗?」
安嗯了声,喉咙乾得发痛。「你……」
&人做出个安抚的动作,让他安静下来。「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时雨,是後陵镇的狩法者队长。」
安沉默着,目光定在陈时雨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神情中看出什麽。
「我底下的小组员刘翰柏发现你,所以送你来医院。」她走到病床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安。「说实话我对你很有兴趣,,在共生t的攻击下还活着,不得不说,非常幸运。」
安依旧安静。
「我听刘翰柏说,他发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是金se的。」
安稍微挑动了一下眉毛,他转动眼珠子,看向在一旁一脸恭敬又忍不住好奇的阿柏,对方正看着他的眼睛。
「现在又是浅咖啡se了。」阿柏小小声地说。
「如果当时不是他眼花,那只有一个可能。」陈时雨接着说。「血脉传承者。」
安转回视线,以眼神表达了疑惑。
「其实也没什麽,或多或少都有,古老一直有进献处nv给神灵的习俗,有一小部份的人t内就流有神灵的血ye,非常薄弱的血统,但相b於普通人类,对另外一个世界来说,已经是很强的了,你可能t内也有这个血统,只是刚好觉醒而已。」
陈时雨替自己倒了杯热水,她靠在床边,有些冷薄的嘴唇略弯着。「不过也没什麽好得意的,通常能感应到另外世界的人都有这样的血统,只是强弱问题而已,你大可不必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安淡淡扫了她一眼。「我雇主那边……」
「安啦安啦,没事,那个守序者跟他们说你出车祸啦。」阿柏摆摆手,要安别担心。「欸欸,你不要去给人家顾小孩了啦,你要不要到我们这边来工作?」
「不要。」安回答。
「为什麽?只要你爬的上去,薪水很高耶!」
和怪蛇还有乾屍搏斗?
不如修水电。
陈时雨抿了口热水。「在江先生康复之前,阿柏你就在这里陪他吧,顺便和他介绍一下黑的事情,有能力却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对我们来说也是种困扰吧。」
阿柏一脸惊慌地站起身。「可是、那、那我任务怎麽办?」
「你手头现在应该没任何事情吧,现在也没什麽大事情,你就留在医院照看他。」说完,陈时雨看向安。「你的医疗费用守序者会替你出,那是他们的业务疏失,如果他们有推托的状况,你可以打给我,我帮你找律师。」她从口袋内ch0u出一张名片压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有任何问题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安应了声。
看着那挺直的背影离开病房,安转过眼睛,看向一脸错愕彷佛还没回魂的阿柏。
重重叹了口气,阿柏颓丧地垮下肩膀。「还是这样啊。」
「你在说什麽?」安问。
「没有啦!」阿柏没好气地说。
看他那样子,安也就不问了。「可以帮我把病床摇起来吗,我想喝点水。」
「喔。」
感觉到背部的病床慢慢倾斜起来,约四十五度,安喊停,接着阿柏把倒好的温开水塞到他手里。
「欸,你还好吧?」阿柏问。「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全身都是血耶,超可怕的。」趴在病床边,他直直注视着安的眼睛。「那时候眼睛是金se的,像野兽一样。」
「嗯。」
「嗯什麽啦!」阿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不会傻了吧?」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要说什麽。」
「喔……欸,我听说你好像很厉害。」
「错觉。」安扫了一眼x口,那里痛得厉害,x骨断了,肋骨也断了,这样子如果叫做厉害,那人人都是高手了。
「我听时雨姐和特别处理组的人在说,你应该有很高的天赋,好好喔。」阿柏又叹了口气。「我虽然也是狩法者,可是每次都只能打杂,真羡慕你们。」
安瞥了他一眼。「换个工作不就好了。」
「我不想啊,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g嘛……我书又念不好,家里也有点问题,虽然说工作很不稳定,可是只要做成功一次就够我用好几个月了。」
「欸,我问你。」安捧着纸杯,掌心感到很温暖。「我明明就在屋子内,为什麽可以被抓下去,透过地板把我抓下去。」这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他是人吧,一个实t的人,这世界上除了变魔术,不然应该没有一个人可以穿过一面墙这种神奇的事情吧?
「啊,那个是镜越,能力级别越强的妖怪就可能有这种能力,牠们可以出其不意的攻击,也可以随时逃命,所以很棘手,那时候你雇主家客厅地板被镜越包围了,你被抓进去那个空间内,所以被拖下去。」
安用完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阿柏。
抓抓头,阿柏歪头想了一下。「嗯……简单来说,就是同化了,那个乾屍的镜越把你带进那个空间,你被镜越同化了。」
「……」安对阿柏的解说能力放弃了。「意思是牠用那个镜越,就可以把我也抓去牠的地盘就对了?」
「呃可以这麽说吧。」阿柏0着下巴,皱着眉头思考着。
「那那个风水师呢?他也镜越吗?」
「没有没有,我们不会有那个能力啦,风水师是开门进去的。」
「我是说地底下。」
「对啊,他先用钥匙进去房子里,然後用法器开门进去,一种追踪和空间扭转的东西,是超高等人员才能用的喔,他开门进去後没有关起来,我是偷偷00跟进去的啦……本来想看能不能捡个便宜大捞一笔的。」
「别做梦了,那个东西……」一想起乾屍的口臭,大蛇的t臭,安的胃就一阵翻搅。「普通人没办法的。」
「可是你……」阿柏话说到一半,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那是有节奏、不让人觉得急促的敲门声。「呃请进!」他站起身,疑惑地看向门口。「守序者!」他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哦,原来你们也来啦。」风水师连同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视着安。「看起来还不错,年轻就是好。」说着,他拉过单人病房的另外一只椅子,翘腿坐了上去。
带着眼镜的男人走上前,有礼貌地递上名片。「你好,我是守序者组织的律师,这是我的名片。」
安看了一眼,点点头。「有事吗?」
将名片压在陈时雨的上面,男人推了推眼镜。「关於江先生您的医疗费用我方将全面负责,请问这样的结果您能不能接受?」
安挑眉。「如果不接受呢?」
「首先,您可以对我们提出诉讼,不过守序者一切行动都符合程序,如果您坚持要提告,那胜算可能很低。」
「什麽符合程序啊!」阿柏怒骂。「那家伙只顾着去追乾屍,把他扔在地上耶,如果不是我也进去了,说不定他就si了耶!不要太过分了好不好!」
眼睛男又推了推眼镜。「这点的确有所瑕疵,但放任那麽强大的怪物离开也是很大的问题,不是吗?」
安伸手ch0u出了那张名片,x口闷痛刺痛一起涌上来,他脸se有一瞬间的扭曲。「沈琅先生。」
「是。」沈琅回应。
「我不会提告,但我希望能获得额外赔偿。」
沈琅挑起眉头。「那和我……」
「我不知道住院要住多久,医生说最起码要住院两个礼拜观察,之後得花一到两个月修养。」
「这点我已经听医生说过了。」沈琅说。
「那我那两个月的生计呢?」
「……」沈琅和风水师交换了个眼神。
「我不会要求钜额的赔偿,那没意思,我也觉得很麻烦。」安淡淡地说。「我想我工作是保不住了,你们组织能给我三万六吗?我两个月的薪水,好歹让我出院的时候有钱付房租水电吧?」
「关於您的诉求我会再和上级反应,明天给您答覆,可以吗?」沈琅说道。
「嗯。」安应了声。
「欸小子,你以前……你爸妈是g什麽的?」风水师忽然问道。他摩挲着下巴,胡须渣子刺着他的掌心。「也是差不多这一行的吗?」
「不知道,我是孤儿。」安答。
「这样喔……那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边见习一下?福利不错喔,这样子也不用怕失业。」
听着风水师的话,阿柏瞪大眼。「喂!你挖什麽墙角啊!」
风水师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他和你们签约了?」
「是没有……」阿柏底气不足地说。
「那就是了。」风水师哼了声。「小子,有没有兴趣?你老实说,那个乾屍脑袋是不是你捏爆的?」
安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不知道。」
「好吧,反正我只是带律师来跟你讲一下,就这样了,再会。」站起身,风水师拍了拍身上因外面下雨而沾到的水渍。「有兴趣可以联络我们律师,他会跟你讲解考试事项。」
安没答声,把手上名片扔回柜子上,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开水。
看两个守序者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阿柏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不过随即又转为疑惑。「那个大叔说的是真的吗?捏爆脑袋?」他手b了b自己的头。「乾屍的?」
安看了他一眼。「你靠过来。」
「g嘛?」疑惑,阿柏靠了过去。
「低一点。」安说。
「这样?」将脑袋凑到安的面前,阿柏问。
将手啪地放在阿柏脑袋上,安的眼神无b冰冷锋利。「就是这样。」说着,他手掌用力。
「啊啊你g嘛啊!」甩开安的手,阿柏抱着自己脑袋,惊惧地弹开三尺多。「你、你、你不会想捏掉我脑袋吧!」
安看了他一眼,嘴角浅浅地g了一下。「你说呢。」
「……」阿柏靠在墙边,满脸恐惧。「把你魔鬼的微笑收起来!」他大叫着。
「医院请保持安静。」安凉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