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一月偷溜出来目的是要去拜会一下克鲁兹的唯一一家诊所，她从纳什口中知道了一些有关这家诊所的信息，因此拟定规程，今天突击检查。
正好她刚到这里，和纳什谈了整个白天，一般人不会想到她会连夜出宅邸做别的事。
这个时间，诊所早就锁门了，不过在肯德里克时，因为工作内容关一月经常会和以利沙的医生打交道，加上她有意跟进了解这个星球流放者的身体情况，经常要进出肯德里克城的医院，查看那些等待处理的尸体，所以她对医院的布局十分熟悉。
如今换到克鲁兹的诊所，对关一月来说也没增加太多难度，她稍微观察了一下建筑，就找到了进来的办法。
接着又找到办公室，开始查阅城内居民的就诊记录。
如她所料，不管是肯德里克，还是克鲁兹，普通人的医疗记录都做得十分糟糕，想想也是，流放星搭配黑市当然同样搭配黑诊所，收费高昂不说，手术做到一半持刀加价也不是稀罕事，这种环境做什么详细记录？好好拿到药就不错了。
好在关一月想找的几个人名不算底层人，看在这些人有点权势的份上，基本的治疗过程应该是好好记了的。
花了一点时间破开密码，关一月找到名单，开始慢慢看这几个人的病史，以及治疗和用药记录。
她边看边记，做完之后，已经是深夜，屋内屋外一片静谧。
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关一月顺手又拉了克鲁兹今年的新生儿出生记录，以及所有病名数据，用程序做了一个最简单的统计。
统计完看结果，关一月直接就是一个闭眼，克鲁兹原住民占比大，数据比肯德里克还没准确性，但即使缺失了绝大部分的原住民记录，统计结果一样糟烂。
这星球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关一月从出门，面罩就没摘下来过，这会又给往上拉了拉。
她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不需要再呆，便开始把东西一一还原，又仔细扫除痕迹，临出门，还挤了一大堆消毒液才走。
另一边，被单独留在书房的风树却没有在原地方呆站整晚，他走到书架前，扫描上面陈列的东西。
关一月才来这里几天，忙着了解克鲁兹的情况，没时间搬运自己的东西，因此书房内都是由这宅邸内的仆人布置的，架上尽是些装扮门面的大部头和立体书。
风树选中一本讲述阿布莎姆星国风土人情的立体书，把它摊开在书桌上，让它自己演绎内容。
这样零碎的动静多少能给外面关一月在忙的错觉，但当时间临近午夜，仆人难免要过来敲门，问关一月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风树在内存的录音数据中选取了一下，临时剪辑了关一月的音频，告诉那人她会自己照顾自己，任何人不要来打扰。
仆人离开了，风树扫描这座宅邸，确认生命迹象全部处于一层的佣人居住地，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到书房内。
慢慢的，他真的观看起阿布莎姆星的立体影像来，阿布莎姆星国是一颗由变温生命主宰的星球，环境风俗与恒温生命主导的琴塔大相径庭，他们的文明踏足星际比琴塔晚了几百年，但本身星系资源丰富，产业科技也完整，对琴塔来说，是个不错的贸易对象，近些年两边来往还挺密切的。
立体影像粒子正在组成他们的主星上的一座类鳄鱼形雕塑，风树想把城市图景放大细看，但这种粒子是靠识别生物体征来操作的，他失败了。
风树盯着自己的机械手指，最后在粒子中张握两下，放弃了操作，他把这本书拉近，开始研究里面立体影像构成。
当风树把几个零件翻来翻去，最终确定由于影像发生器结构太简单，他只能通过添加实体线到发生器，才能操控粒子时，关一月回来了。
“还有五个小时。
”她脸色不太好，倒还记得压低声音，“其他人都睡了吧？”风树点点头，于是关一月立刻蹑步走到门边，悄悄打开门溜出去了。
她说的是早就定好的行程，在她昨天做的名单中选出她看中的几个，挨个拜访，接着巡视一下城中单位构成，见见西边垃圾场防守的总负责人。
这会离出发只剩五个小时，关一月赶紧去卧室睡觉了。
风树没有跟去，而是留在书房继续浏览书架和智脑中的作品。
不得不说，作为一城之主的书房，书架和柜中存放了不少精神娱乐的产品，单这个享受就比外边强多了，难怪是这星球的最高目标。
他把那些东西都过了一遍，过了几个小时，算算时间快到了，楼下仆人也开始活动，这才离开书房，前往关一月的卧室。
关一月在做每日的晨练，风树便等在一边。
“往常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打扫房间。
”关一月喘着气调侃他，“可惜这里都是用人的，不需要你了。
”风树把面部转向她。
“您昨天让他们没事不要上二楼，更不准进您的卧室和书房。
”他说，“所以卧室没有人整理，需要我去叠被子吗？”关一月“噗”地笑出声，她想起了被风树理得四四方方的废纸堆，他真的很会干这个。
“床我喜欢自己整理得软一点，你懂吧？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
”关一月晨练完，快速去冲了个澡。
这里用水比外面自由多了，只是关一月还不太习惯，很少这么做。
“今天你就寸步不离跟在我后面，免得那些人动心思，想干掉我。
”关一月整理外套的时候说，“我想啊，要是你的外形做了人类拟态，就更好了……哈哈，可以把他们钓出来给个意外惊喜，顺便我得到一个理由。
”她没有告诉风树是用来干什么的理由，或许是对某些人下杀手的借口，又或者是抢夺部门控制权的理由。
任何借题发挥归根结底就是为了一个利字。
“不过你当一个威慑也行，我们需要时间，这件事得拖久点。
”关一月一愣，她琢磨了一会，自言自语：“是的，我的目的不是权力。
”她声音很低，说得也是含糊不清，但风树还是听见了，他建议说：“您可以说得清晰一点。
”关一月想想觉得对，自我告诫是意志动摇的体现，含糊不清恐怕没法达成重新坚定，她盯着镜中的自己。
“不是现在。
”她又小声说了一句。
对着镜子默念了一会，关一月最后拉了拉衣领。
下楼吃过早饭，派来替她开车的助理早就等候多时了。
“找一张我们的地图，包括城区和垃圾场，越详细越好。
”关一月一边上车，一边对他说，“今天就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