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
”
陈文燃咳嗽一声。
冉烟伸手过去,拍了拍陈文燃的被子。
又被陈文燃拍回去。
池不渝又缩到了被子里。
轮廓像驮着壳的蜗牛。
也许是崔栖烬的后遗症还没消退,她竟然产生如此印象。
也竟然,没由来地发出一声笑。
病房内气氛低沉,她这声笑格外突兀。
引得池不渝在被子里翻了一个身。
陈文燃有气无力地来一句,“崔栖烬疯了,来人呐,给她再来一盘,以毒攻毒。
”
冉烟眯着眼看过来,“后遗症?”
池不渝在被子里咕踊了一下,好一会,悄悄咪咪地从她这边掀开一点,看她,
“你笑什么?”
崔栖烬又笑了一下。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或许是她的猜想得到印证,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和池不渝碰上,她的生活就如此精彩纷呈,就有如此多完全设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
但她不觉得恼火。
意外的,忽然觉得有趣。
池不渝皱起了鼻尖,眼神变得有些担忧。
似乎想再说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
崔栖烬先开了口,“生日快乐。
”
病房里静谧了下来。
池不渝突然愣住,单手撑着被子,藏在被子里看她,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似的。
紧接着。
陈文燃病歪歪的声音也出现,甚至比刚刚还提高了一些,“生日快乐,水水,祝你管他几岁,开心万岁!”
冉烟也笑了一下,然后接一句,“生日快乐,水水。
”
此时路过,推着车的护士停下脚步,看她们一眼,也跟了一句,“你们哪个过生日?生日快乐哈。
”
崔栖烬再次说,“生日快乐。
”
陈文燃似乎不太服气,“嘿,你怎么还说两遍呢,我最后一句,你们不要跟我抢。
”
冉烟不听她的,“生日快乐。
”
崔栖烬就没听过陈文燃的话,“生日快乐。
”
陈文燃似乎上了瘾,“生日快乐!”
……
清晨的病房有些嘈杂,连气息都低沉嘲哑。
她们几句微弱的生日祝福被藏在这些声响中,似乎不值一提。
又似乎,仅一人可见。
此起彼伏的生日祝福下,池不渝吸了吸鼻子,像是害羞,将头都盖住。
但却又没有出来阻止,只听她们讲了好几个来回,才别别扭扭地将被子掀开,敞出被折腾得凌乱的发丝,和有些泛红的耳朵尖尖,微微昂起下巴,讲,
“好咯,晓得咯,别讲咯。
”
陈文燃大笑,结果笑得突然干呕起来,一时之间一个人呕带动另一个,冉烟也拿起床边的垃圾桶。
呕了一会两人又开始咳嗽,咳完了突然噤了声。
半晌没了动静。
四个人并排,四张病床,没有人再讲话。
结果没过多久,陈文燃又突然笑起来,大概是被池不渝传染,像头鹅在打嗝。
冉烟大概也被传染,笑骂她,“你和崔栖烬昨天都还背着我们偷吃了笑药?”
池不渝被她们两个逗得也笑得止不住。
整张床都在抖,脸色由刚刚的苍白转而红润不少。
也不躲在被子里不开心了。
手伸在外面吊水,下巴有一半藏在藕粉被子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一个倒月牙。
一边笑,一边不自觉地看向崔栖烬。
等对上崔栖烬的眼之后,微微收敛一些,下巴抬起来,压住被子,
“崔木火。
”
喊她一声,有些踌躇的语气。
“嗯?”
崔栖烬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大抵是她一生病,脸色就比其他人苍白。
以至于池不渝看她一会,又忧心忡忡起来,
“你没事吧。
”
“现在还算过得去。
”
崔栖烬讲,然后瞥见池不渝并未放下忧心的眼,又补一句,
“反正也不会死掉。
”
池不渝瞪大双眼。
整张脸都在用力,“呸呸呸!怎么可以随便讲这种话,你快跟我一起呸呸呸!”
崔栖烬怀疑,如果不是被吊针桎梏住,恐怕她马上就会来火急火燎地捂嘴。
崔栖烬不信这种事情。
但她觉得池不渝用力的表情很好笑。
于是她毫无办法地配合,
“呸呸呸。
”
很没有语气。
不过池不渝还是暂且放过她,“哼”了一声,然后又压了压被角,开始唉声叹气,
“真不知道我怎么会一直让你遇见这种事。
”
是啊,自从遇见你之后,我一成不变的生活,就全都是兵荒马乱。
我怎么会因为一次重感冒被救护车抢救,怎么会当上文娱委员跟别人跳《trouble
aker》,怎么会去跟一个网络里的人产生感情,怎么会甘愿去当一部文艺青春片的热带鱼,甚至回过头去看那么那么多遍?怎么会有一只叫小蜗的巴西龟,怎么会知道我的bti是tj,怎么会在吃完见手青意外看到蟹皇堡的秘方……
你怎么会,让我,让无趣、寡淡和厌倦一切愚蠢事的我……都能够觉得这些愚笨至极的东西都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