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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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臣洲死死攥着日记本,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他这才发现,明月把全部的爱,都藏在了这些他从不曾留意的细节里。
他都做了什么
是他逼走了那个曾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
顾臣洲猛地站起身,撞翻了凳子。
他要去找她,哪怕追到天涯海角。
哪怕跪着求她原谅,哪怕用一辈子赎罪。
夜风吹散了他的泪,却吹不散心头刀绞般的痛。
顾臣洲连夜开车,来到姜明月最后出现过的火车站。
他沿着铁轨一路向南,每到一站就下车打听。
有人说见过一个像姜明月的姑娘去了纺织厂,有人说在南方的小镇上见过她摆摊卖刺绣。
每个线索他都追查到底,但每次都扑空。
直到两个月后,他在一家偏远县城的招待所里,发现了姜明月的登记记录。
老板娘递给他一封没拆的信:那姑娘临走时留下的,说要是有人来找她,就交给那人。
信封里是一张流产手术的单据,和一枚小小的银戒指。
那是他们刚恋爱时,他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戒指内侧刻着的洲爱月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南方小城。
我正在纺织厂的宿舍里,整理自己的新工作证。
照片上的我剪了短发,眼神平静如水。
姜师傅,这批刺绣样品客户很满意!
车间主任笑着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奖金,厂长说要给你加薪呢。
我道了谢,把钱仔细收好。
这几个月,我从最基础的缝纫工做起。
靠着插队时学的苏绣手艺,很快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
没人知道我的过去,只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北方姑娘手艺精湛。
做的旗袍连香港客商都赞不绝口。
晚上回到租住的小屋,我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存折和火车票。
我已经攒够了去深城的路费。
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那里没人认识我,有的是新机会。
窗外下着细雨,我无意中瞥见街角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臣洲撑着一把黑伞,身形笔挺。
他就那么站着,隔着雨幕望着窗户,既不上前也不离开。
我拉上窗帘,吹灭了煤油灯。
黑暗中,我摸到小腹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轻声说:宝宝,妈妈带你去看大海。
明月!顾臣洲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嘶哑得不成样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我不求你能原谅我......
他的声音在雨中断断续续,但至少......至少让我补偿......
回答他的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天刚蒙蒙亮,我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出房门。
雨后的小巷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我深吸一口气,抬头却看见巷口站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
顾臣洲的嘴唇冻得发青,见我出来,他踉跄着上前两步。
却在看到我戒备的眼神时,停住了脚步。
明月,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
跟我回去好吗我一定千倍万倍的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