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s市的一场大雨给全市降了温,杜鹃鸟领着孩子去往更温暖的地方。
室内不闷不热,空调都不需要开,倒头就睡也不需要担心感冒。
贵宾休息室里,原本睡着了的施乐其此刻眯着眼睛,看微信上工作人员给他发的消息。
拍卖行负责给他介绍藏品的工作人员最近联系了他,说是有个他一直关注的画会在今晚这次拍卖上出现。工作人员说目前只有他有意愿拍下,只要他出价就能拿下。施乐其清醒了许多,眼底呈上了笑意。
刚看完消息,施乐其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向下看,和下方的学生会会长视线撞上。
顾自琣在这里看见施乐其也觉得很意外,他不是应该在上课吗?他掏出手机给施乐其打电话。
电话铃响,施乐其看见顾自琣隔着距离对他说了一句话,看口型是“接电话”。
施乐其刚接起电话,顾自琣的声音就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又逃课?”
施乐其闻言惊呼:“怎么会,晚上哪来的课?”
一声嗤笑从手机对面传了过来:“你最好是。”
“嘟”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休息室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这间吗?”
“是吧,刚刚是说这间吧,那个工作人员什么时候来?”
“这间好像有人。”男生嗓音清沉温淡:“刚刚不是还有声音吗?”
“声音好像还有点熟悉……好像最近在哪里听过。”
话音刚落,贺闻英笑了:“我怎么不觉得熟悉,你从哪儿又认识新人了?”
电梯门“叮”地一声,顾自琣从电梯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宁庭玉三人。
贺闻英看到来人嬉皮笑脸的打招呼:“会长好啊,你怎么也在这?”
顾自琣眼睛掠过这几个男生,目光锁定在宁庭玉身上。
他带着学生会的人去他们班上抓过逃课,偶尔还抓到过宁庭玉。他本来很犹豫要不要把他的名字上报,怎么说也是家里有合作关系的,没必要得罪。最后还是把名字划去了,反正老师那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就当没抓到。
托宁哥的福,贺闻英逃课也被睁一只眼闭一只过,没有回应,他也不尴尬:“顾会长今天是来拍什么的?”
顾自琣站在宁庭玉的面前:“来抓人的。”
他这话说的令人遐想联翩,站在宁庭玉面前,像是对宁庭玉说的,贺闻英憋不住地笑:“抓宁庭玉啊?”
又扭头对宁庭玉说:“你犯什么事了会长大人要亲自跑到这儿来抓你?”
宁庭玉不语,往旁边让了一下,露出了身后的门。
顾自琣冲宁庭玉点了下头,推门而入。
“施乐其,”顾自琣几个跨步走到沙发前,拽住沙发上男生的手腕道:“人家逃课绩点照样满分,你能不能学学好,这学期别再挂科了。”
施乐其挣扎不开,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挂了一次。”
说着施乐其气呼呼地看向门口。
大门敞开着,他的话也传到了门口几人耳朵里。
贺闻英扭头看了眼宁庭玉,觉得他说的非常对。
人比人气死人,都是逃课的,宁哥愣是考到了全班第一。
带着金丝眼镜的少年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但和柔弱书生不同的是,没有用力的手臂还是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路过宁庭玉的时候,方时姗脸颊微红,关上了门才放声呐喊:“你们班长也太帅了吧啊啊啊?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这么帅啊??!!”
施乐其翻了个白眼:“人就在门口,去要微信吧。”
“算了算了……”方时姗说着好像真能把人追到手一样:“虽然脸长得非常对我的点,但一看就不是我的菜。”
施乐其刚被顾自琣拿来和宁庭玉比较,现在听到方时姗的话非常不满:“是你的菜你就追?”
方时姗已经听施乐其蛐蛐宁庭玉整整两年,立刻表明立场:“怎么可能,就算他长得再好看,成绩再好,家事再好……”
在施乐其凌厉的目光下,方时姗伸出三根指头发誓:“我方时姗也绝不会追他。”
施乐其略微满意。
顾自琣没把人劝动,再加个方时姗。
顾自琣看着俩人还和小时候一样,就觉得有些发愁。
今天怕是走不成了,顾自琣坐在施乐其旁边监督。
隔壁房间传来一些响动,应该是有人了。
拍卖会正式开始,一件件藏品轮番上台,有的派出天价,有的直接流拍。施乐其有些无聊地看着,都没有一件感兴趣的。
直到他心仪的画被送上台,眸色一亮。
台上,是一幅油画,名为《麦田上的镰刀》,血色的天空下,金色的麦田,一把镰刀停在空中。
施乐其不懂画,但就是喜欢色彩丰富的东西,况且,他马上就要收集其这位画家的遗作。
施乐其给代拍发消息,提醒他别忘了举牌子。
刚一开拍,就有人举牌。
拍卖师说:“12号两百万一次……两百万两次……”
最后一锤马上就要落下,拍卖师抬头看了眼上面:“32号三百万一次……”
施乐其笑容一顿,他拿的就是12号。
代拍发来信息询问还加吗,施乐其让他接着加,这幅画他势在必得。
直到金额超过八位数,双方速度明显慢下来。
每一下,代拍都要发信息询问,直到最后一下,金额高达五千万,施乐其犹豫了一下,刚把“加”发出去,拍卖师就已经落了锤。
落锤无悔。
施乐其给工作人员发消息,让人帮忙留意是谁拍了画,人一出现就通知他。
收到消息,施乐其立马杀到现场。
顾自琣紧随其后,怕施乐死弄出什么幺蛾子,方时姗也跟着看热闹。
施乐其刚踏进后台,目光扫视全场,锁定在距离入口五步远的工作台。
男生手上拿着笔就要签字
,施乐其出言阻止:“等下。”
空旷的后台仿佛还回荡着声音,宁庭玉抬眼。
他眼窝深邃,睫毛浓密,一双漂亮的眼睛就这么被挡在镜片后,让人看不透。
男生晃了晃文件:“已经签完了。”
“你把东西给我,我帮你付。”施乐其还留存一丝希望,着急补充道:“或者我再给你加点钱。”
宁庭玉放下手中文件:“钱也已经付了。”
施乐其拦着人不让走:
“六千万。”
随后赶到的顾自琣拦住了他:“施乐其,不要闹。”
转头又对宁庭玉说:“你先走吧。”
跟着宁庭玉的贺闻英看了眼身后还在和顾自琣发脾气的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这么好说话,顾自琣和他什么关系?居然能管住他?”
宁庭玉扶了扶镜框:“你不觉得他刚刚的样子很有趣?”
像喷雾蘑菇。
方时姗还嫌事情不够大:“我刚刚看见他笑了。”
施乐其刚被顾自琣顺下去的毛又炸了起来:“混蛋,他是不是故意的?”
顾自琣头痛扶额。
顾自琣和施乐其一起长大,虽然是同龄人,但因为施乐其家里只给钱,不管教,少年老成的顾自琣便自动担任起管教义务。在顾自琣的带领下,除了学习磕磕绊绊,需要他多加管教,其他的施乐其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没有的,顾自琣也会找其他的替代品。
这是第一次,想要的东西当面被人抢走。
要不是顾自琣在旁边拦着,不知道施乐其会干出什么事。
施乐其手机响了一下,是代拍问他要尾款。
施乐其付了钱收起手机,他咬紧了后槽牙:“哥!”
在施乐其还小的时候,顾自琣经常哄骗施乐其叫哥哥,等施乐其大了点,就不愿意叫了。之后便是,有事叫哥哥,无事顾自琣。
顾自琣没办法,自己养大的小孩,只能自己哄:“我给你买其他的画,你那钱留着买别的。”
方时姗在一旁煽风点火:“但是你就差这一幅就把这个画家的画集齐了,好可惜哦。”
顾自琣剜了方时姗一眼,方时姗连忙抿起嘴唇,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顾自琣牵过施乐其向外走去:“你最近不是在看跑车吗,我帮你订了一辆,过几天就能到。”
猝不及防的好消息,施乐其问:“什么颜色的?”
顾自琣:“橙色。”
施乐其拽了拽顾自琣的手:“但是我没驾照。”
顾自琣:“……”
方时姗仿佛对上了暗号,自顾自解除了封印:“我有我有,可以给我开。”
施乐其虽然还没拿到,但必须捍卫他的跑车:“我明天就去考。”
周一轮到他们院早读,小广场上坐满了学生。
施乐其一路狂奔,一路上都有别的班的女生看他。
“那是哪个班的?怎么以前早读没见过。”
“要是知道早读能看帅哥,我愿意天天上。”
“以前也没早读啊,哪有机会见到……”
施乐其皮肤白皙,鼻子挺翘,奔跑间头发丝都蓬勃有力。
施乐其捂着肚子有些难受,刚刚跑岔了气。
魏景明招招手示意施乐其看他指着的方向。
施乐其捂着肚子走到还在别的班上点名的同学旁:“学妹,我刚刚肚子疼去了卫生间,刚回来,我名字麻烦划一下。”
拿着名单的学妹看了看同伴,两人四目相对,拿不定主意。学妹环视一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生。
宁庭玉察觉到视线,侧目看去。
学妹拿着名单望着宁庭玉不知所措。
一旁的施乐其捂着肚子,面颊泛红,眉头微皱,看起来就不太舒服。
宁庭玉走近:“划了吧。”
学妹松了一口气:“好的,会长。”
会长?
对,宁庭玉是院学生会会长,宁庭玉是故意的吧?
之前院里从来不查早读,知道他这一周没上早读,赶最后一次早读课,故意带着学生会的人来抓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上周把他的画抢走还嘲笑他,靠!
装什么老好人,背地里怕是又在嘲笑他吧。
施乐其报复心起,身子还没和脑子商量好,就抓住宁庭玉的手,然后柔柔弱弱地倒向宁庭玉:“我肚子好痛走不动了,会长背我去医务室吧。”
宁庭玉眼看着施乐其红了眼眶倒了过来。
他单手一把搂住施乐其的腰,把人搂了个满怀,脚下一步未动,男友力十足。
早读的广场上坐着整个院的人,就看到广场中间两个男生突然搂在了一起。
高个子那个还是他们院风云人物。
一旁学妹惊呼出声,赶紧捂住了嘴。
魏景明看着广场中间搂住的两人也长大了嘴巴。
以前施乐其和宁庭玉没什么接触,只是每次提到宁庭玉,施乐其都一脸不屑,魏景明后来就不再当施乐其面前提。
他以为施乐其是讨厌宁庭玉,但现在两人都搂上了。果然,爱之深恨之切。
但是,亲爱的施同学,
你们什么时候到这步了?
昨天不是还说要揍死宁庭玉的吗?
也太快了吧。
在全场瞩目中,宁庭玉勾起唇角,金丝眼镜在太阳下反光。
“你确实来了,本来就该划掉名字,没必要这么……”
说着,还捏了捏施乐其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