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归来
土房里的血腥气呛得人发晕。
林晓夏蜷在破床板上,手腕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
门外传来老光棍醉醺醺的骂声:
生个赔钱货还敢瞪老子
木门哐当一声被踹开,酒瓶砸在她膝盖上,骨头碎裂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
早该用你去换小杰的彩礼!
母亲王秀芬的冷笑在耳边炸响。
晓夏咽气前最后的画面,是柴房里那本垫在木箱下的《山野药草图鉴》——
书页霉烂发黑,月光下红伞白杆菌,剧毒的字迹像鬼画符。
砰!
柴刀剁猪草的声音震得晓夏一激灵。
她猛地睁眼,掌心还粘着猪草的腥气。
刀柄上歪歪扭扭刻着林小杰专用——
那是弟弟玩火烧的,她却因糟蹋东西被罚饿了两天。
妈,蘑菇好了没
灶台边,九岁的林小杰踮脚扒着锅沿,口水直往奶白的菌汤里滴。
王秀芬掀开锅盖,热气糊了她一脸:
急啥!再煮会儿更鲜!
晓夏冲过去夺汤勺:
不能吃!这是毒菌子!
作死啊!
王秀芬拧她耳朵,指甲掐进肉里渗出血丝,
后山的菌子年年吃,毒你爹还是毒我了
林小杰趁机舀了半勺汤就往嘴里灌,烫得龇牙咧嘴还不撒手:
香!姐就是不想让我吃好的!
烧火棍带着风声砸在晓夏背上。
赔钱货!再咒你弟,老子把你扔山里喂狼!
父亲林大强瞪着眼,棍子上的灶灰簌簌往下掉——
和上辈子打断她腿的是同一根。
晓夏捂着脸抽泣:
爸,我错了……我胃疼,喝不下汤。
饿死算了!省粮食!
王秀芬撇嘴,转头堆笑哄儿子,
乖宝,这一锅都是你的!
晓夏缩到柴堆旁,脚尖蹭过几本垫桌脚的旧书。
最底下那本《山野药草图鉴》封皮霉烂,和王秀芬擦屁股的草纸混在一起。
轰隆!
半夜雷声炸响时,林小杰突然从床上滚下来,两手掐着喉咙干呕:
妈!我喘不上气……
王秀芬扑过去抱他,被喷了一身混着血沫的毒菌。
林大强踉跄着撞翻桌子,疼得满地打滚:
肠子……像刀绞……
晓夏摸黑钻进弟弟书包,把剩下的毒菌塞进夹层,又拔了根长发缠在菌柄上。
窗外狗吠声逼近,她赤脚冲进暴雨里:
村长爷!救命啊!
经过柴房时,一脚踹翻了垫书的木架。
啪!
泥水淹了《山野药草图鉴》,封皮上剧毒两个字糊成一团。
都怪我没拦住弟弟吃菌子!
晓夏扑在担架前哭喊,指甲狠掐掌心逼出眼泪。
王秀芬揪住她头发往后拽:
闭嘴!就是你克的!
村长眯眼打量她:
女娃,你咋没事
我、我胃疼没吃……
晓夏低头缩肩,脚腕上青紫的掐痕刺眼。
人群外,扶贫干部周磊蹲在柴房门口,捡起泡烂的书抖了抖。
残页上红伞白杆菌几个字让他瞳孔一缩。
晓夏抹了把脸,裤兜里毒菌残渣硌得手心发疼。
2
毒发与算计
镇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子发痒。
林晓夏缩在长椅上,袖子滑下来露出手臂上烟头烫的疤。
扶贫干部周磊蹲在她跟前,递过一杯温水:
伤口怎么弄的
煮猪食烫的。
晓夏低头抠椅子裂缝,指甲缝里还沾着剁猪草留下的泥。
护士扯开她袖子:
这明明是烟烫的!小姑娘你说实话!
晓夏咬着嘴唇不吭声。
急诊室里传来王秀芬的尖嗓门:
我儿子就是吃馊饭拉肚子!开点止泻药能要你命啊
医生举着化验单冲出来:
毒菌中毒!你们吃什么蘑菇了
王秀芬眼神乱飘:
就、就后山捡的……
小杰书包里……还有没煮的蘑菇。
晓夏突然出声,手指绞着衣角发抖。
病床上的林小杰猛地打翻药瓶:
姐采的!她想毒死我们!
玻璃碴溅到晓夏脚边,她往后缩了缩,露出鞋帮上干涸的泥点。
晌午的日头毒得很,林家院坝的黄土被晒得发白。
周磊拎起林小杰的书包倒扣着抖,毒菌啪嗒掉在泥地上,菌柄上缠着根长发丝。
干部同志,这是娃捡的玩具!
王秀芬扑上去要踩,被周磊一把拽开。
晓夏突然撸起袖子,新旧交叠的淤青在阳光下泛紫:
妈,上回我说菌子有毒,你拿烟头烫我……
围观的人群炸了锅。
胖婶嗑着瓜子冷笑:
老林家造孽哦,闺女打得像块烂抹布!
村长跺着旱烟杆骂:
丢人现眼!赶紧把这丫头送走!
林大强抄起扁担冲过来时,晓夏正蹲在地上捡菌子残渣。
扁担带风砸向她后脑勺,她抱头滚到柴堆旁,手肘在碎石地上蹭出血口子。
妇联主任带着民警闯进院门时,晓夏把毒菌渣抹在扁担上,
抬头已是满脸泪:
周干部,我怕……
警车扬起黄尘开走时,周磊瞥见晓夏裤兜露出一角泡烂的纸页——
暴雨夜那本《山野药草图鉴》的残片上,红伞白三个字还勉强能认。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张律师,我这有份关键证据。
夕阳把院坝染成血色,晓夏钻进妇联的面包车。
后视镜里,王秀芬还在跳脚骂街,林小杰冲她比划下流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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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抠了抠掌心结痂的掐痕,把毒菌残渣悄悄塞进鞋垫夹层。
3
短暂曙光
村委会杂物间的木板床硌得人腰疼。
林晓夏缩在墙角啃冷馒头,
桌上摊着周磊送的旧课本,封皮用报纸糊着初二数学四个字。
窗外的鸡叫刚歇,周磊推门进来,扔给她一袋肉包子:
识字吗
偷看弟弟课本学过几个。
晓夏低头翻书,手指无意识摩挲书页折角。
周磊突然抽走课本,指着田埂示意图问:
梯形面积咋算
上底加下底乘高除二。
晓夏脱口而出,又慌忙捂嘴,
我、我瞎蒙的……
周磊眯起眼,拽她到办公室那台大头电脑前:
打字会不
晓夏笨拙地戳键盘,打出一串乱码,却不小心点开法律文库。
鼠标滑过《民法典》继承法条款时,周磊抱臂冷笑:
快捷键用得挺熟啊
包子掉在地上,滚了一身灰。
暴雨砸得瓦片噼啪响那晚,王秀芬摸黑进了村委会。
她攥着晓夏的手抹泪,指甲掐进她掌心的旧伤:
跟干部说你想回家!妈给你炖鸡蛋!
晓夏抽回手,衣领下滑露出脖颈淤青:
爸会打死我的……
翅膀硬了是吧
林大强一脚踹翻长凳,火星子溅到晓夏脚背。
王秀芬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印泥黑得像干涸的血:
按个手印,明天就接你回家!
我不识字……
晓夏往后缩,袖口里的老年机悄悄按下录音键。
家务保证书!赶紧按!
王秀芬拽她手指往印泥摁。
妈!你要卖了我对不对
晓夏突然尖叫。
不按就卖给刘瘸子!他家给三千呢!
王秀芬的唾沫星子喷在协议上。
暗红手印按下的瞬间,晓夏偷撕了协议边角塞进鞋底。
窗外闪过一道白光——
周磊举着望远镜蹲在雨里,镜头反光晃过王秀芬的秃头皮。
隔天收拾柴房,晓夏失手踢翻旧木箱。
泛黄的信纸飘出来,字迹被蟑螂啃得支离破碎:
妹,跑!别像我一样被卖给……
署名林春梅三个字晕成墨团。
门外传来王秀芬的咒骂:
扫把星!克死春梅还不够!
晓夏捏紧信纸。
十年前堂姐被铁链锁在这间柴房的画面突然清晰——
十八岁的春梅撞向土墙,血溅在窗纸上,和信纸的霉斑渐渐重合。
油灯下,晓夏把协议碎片和遗书残页并排摆开。
火苗舔上纸角时,她听见周磊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4
绝地反击
镇法庭的水泥地返着潮气,长条木椅被虫蛀得满是窟窿。
林晓夏攥着老年机坐在原告席,指甲抠进协议碎片的裂口里。
王秀芬的假牙在被告席上磕得咔咔响:
她自己按的手印!关我屁事!
根据《民法典》第19条,未成年人受胁迫签署的协议无效。
律师张颖举起鞋底泥印的碎片,转头对法官说,
这份协议要求林晓夏放弃土地继承权,却只字不提免除赡养义务——这是赤裸裸的剥削!
晓夏按下老年机的播放键,王秀芬尖利的嗓音炸响法庭:
不按手印就把你卖给刘瘸子!他家给三千呢!
旁听席上的村民轰然炸锅,瘸腿刘爷拄着拐杖骂:
林家祖传卖闺女!春梅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王秀芬突然扯开衣领扑向法警:
非礼啊!干部欺负寡妇啊!
假发套甩到法官桌上,露出斑秃的脑袋。
民警亮出手铐时,她瞬间瘫软,鼻涕糊在下巴上:
我、我就是吓唬孩子……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清晨,校长捏着鼻子把晓夏拦在校门口:
宅基地纠纷别闹到学校!
晓夏递上全镇第一的成绩单,校长变脸比翻书还快:
哎呀!这可是清北苗子!宿舍给你留靠窗的!
周磊把贴满卡通贴纸的旧手机塞给她:
存了我号码,充电器在包里。
晓夏笨拙地按着键盘,却精准调出录音功能:
周干部,我……我会听话的。
指甲划过屏幕,把别演过头的匿名短信删得干干净净。
村口老槐树下,王秀芬顶着烈日骂街:
法院黑心肝!专坑老实人!
胖婶把瓜子壳吐到她脚边:
春梅索命来喽!晚上睡觉当心点!
林大强蹲在田埂上抽旱烟,火星子把判决书烧出个窟窿。
晓夏把书包甩上肩头时,听见林小杰在背后学狗叫。
她摸了下裤兜里的毒菌残渣,想起柴房火光里堂姐的遗书。
校服兜里判决书的油墨味混着猪草腥气,熏得她眯起眼。
周磊站在校门口挥手,扶贫办的胸牌在太阳下反光。
晓夏知道,她踹翻的不只是垫书的木箱,还有这吃人的世道。
5
荆棘之路
大雪封了山路,镇高中宿舍的玻璃窗结满冰花。
林晓夏捏着匿名短信,屏幕上你爸肺癌晚期几个字被指甲掐出裂痕。
王秀芬的哭嚎从听筒里炸出来:
你爸吐血了!临死就想见你一面!
背景音里,林大强中气十足的骂声震得手机发颤:
死丫头还不滚回来!
晓夏把老年机贴到嘴边,声音发抖:
妈,我这就找老师请假!
拇指飞快按下发送键——
鱼上钩,老地方收网。
林家院坝的积雪压垮了鸡棚,王秀芬拽着晓夏往屋里拖:
你爸在炕上躺着呢!
破棉被隆起人形,露出的半截木棍还粘着灶灰。
林小杰从门后闪出来,十六岁的身子横得像堵墙,手指焦黄夹着烟头:
姐,你可值钱了!
刀疤男踹门进来时,搪瓷缸震翻在地。
砍刀拍在桌上,震得毒菌汤泛起涟漪:
五万块连本带利,要么交钱,要么交人!
晓夏惊慌后退,撞翻油灯。
煤油泼在柴堆上,轰地窜起半人高的火苗。
着火啦!救命啊!
晓夏尖叫着把燃烧的柴火踢向刀疤男裤脚。
对方踩灭火星扑来时,她失手打翻腌菜缸,酸水糊了他满眼。
胖婶拎着水桶冲进院门,一瓢冷水浇在王秀芬藏钱的炕洞里。
周磊带着警察撞开木门时,
林小杰正翻窗逃跑,积雪下的捕兽夹咔嚓咬断他脚踝。
三天后,镇派出所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疼。
林大强踹翻椅子:
老子打闺女不犯法!
手铐扯掉他半片指甲,血珠溅在赌博账本上。
王秀芬啃着审讯桌嘶吼:
钱没了!儿子残了!你满意了!
民警的镇定剂扎进她胳膊时,晓夏站在走廊阴影里,把诊断书撕成碎片。
雪停了,晓夏踩过结冰的田埂回校。
裤兜里老年机嗡嗡震动,周磊的新短信闪着蓝光:
扶贫款已批,好好读书。
她抬头看了眼山梁上的输电线,十年前这里连电灯都没有,
堂姐春梅就是在这片林子里上的吊。
宿舍楼亮起暖黄的光,晓夏把毒菌残渣冲进下水道。
林小杰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
她对着结霜的玻璃呵了口气,写下两个冰冷的字:
活该。
6
破茧成蝶
大学机房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
林晓夏盯着屏幕上的代码,黑眼圈深得像抹了煤灰。
速溶咖啡袋在脚边堆成小山,室友拎着泡面推门喊:
食堂关门了!给你带了红烧牛肉味!
谢了。
晓夏头也不回,甩过去一袋菌干,
山上阿婆晒的,比防腐剂强。
光标卡在支付系统接口,她烦躁地捶键盘,突然瞥见周磊寄来的扶贫资料袋。
泛黄的笔记本上歪歪扭扭写着:
落雁沟竹编——非遗传承人张阿婆,编一只簸箕需三天。
她抓过资料敲代码,直播间标题唰地弹出:
深山手作,每一针都是活着的文化。
首场直播的补光灯下,晓夏扎着马尾,举起竹篮对准镜头:
这篮子编了三天,阿婆说能装下一家人的饭碗。
弹幕疯狂滚动:
下单!支持助农!
姐姐眼神杀我!
手机叮咚声连成一片,首月销售额冲破50万时,她瘫在椅子上,眼泪砸在键盘上。
次日清晨,王秀芬踹翻公司前台的绿植冲进来,林小杰拄着拐杖举手机录像:
网红林晓夏不养亲妈!天打雷劈!
妈,你教的——
晓夏按下遥控器,投影屏亮起王秀芬逼签协议的录像,
饿死算了,省粮食。
直播间弹幕炸成烟花,王秀芬尖叫着扑过来,假发套勾住晓夏的纽扣。
秃头上结痂的疮疤在镜头下反光,她慌忙捂头,踩到菌干摔了个狗啃泥。
保安架走她时,晓夏对着镜头举起堂姐遗书:
十年前我堂姐被卖去换彩礼,今天我把她的‘卖身钱’砸了——
她抡起铁锤,三千块现金在验钞机里碎成红雨。
三个月后的初冬,城中村廉租房渗着霉味。
晓夏推开吱呀的铁门时,王秀芬正蜷在床上咳血,瘦得像副骨架:
给、给我口饭……
妈,你教的。
晓夏掰开她攥住衣角的手,
饿死算了。
银镯从王秀芬腕上滑落,当啷一声滚到墙角。
葬礼那日,新落成的女子中学门口红旗招展。
晓夏踮脚挂校牌,掌心被木刺扎出血珠。
穿补丁校服的女孩递上野菊花:
林姐,我爹说女娃读书没用。
瞎扯!
晓夏蹲下给她戴花环,
书能撕烂,本事撕不烂!
7
新生
落雁沟女子中学的砖墙还泛着水泥味儿,林昭阳踮脚挂校牌,指甲缝里沾着红漆。
穿补丁校服的女孩们挤在操场,盯着主席台上知识改命的石碑窃窃私语。
这字刻歪了。
周磊用袖口擦掉碑上泥点,
重做一块
留着。
林昭阳按住他手腕,
少一撇,像把刀。
她转身面对台下,话筒杂音响彻山沟:
有人说我建女校是为报复——
风卷起她手里泛黄的遗书,林春梅跳河前写的跑字被阳光照得刺眼。
十年前我堂姐在这片林子里吊死,今天我要替她喊——
她突然抬高嗓门,
女娃不跑也能活成太阳!
王秀芬的远房表叔在人群里啐痰:
赔钱货折腾!
被胖婶一肘子顶翻:
再喷粪把你家二丫也送来念书!
散场后,周磊把扶贫办的胸牌扔进吉普车后座,
露出洗得发白的知识改命文化衫。
林昭阳晃着腕上银镯笑:
周主任以权谋私啊扶贫款拨给女校,不怕挨处分
比起你伪造毒菌笔记的胆量——
周磊拧钥匙打火,
我这算个屁。
车在盘山路上颠簸,林昭阳摸出老年机。
十年前逼签协议的录音还在,
王秀芬那句三千块夹杂电流声,和车里的山歌磁带混成古怪的和声。
真吃菌子火锅
周磊瞥见后视镜里渐远的校碑,
不怕我下毒
你又不是老林家。
林昭阳摇下车窗,山风灌进来吹散额前碎发。
远处新架的输电线划过春梅的荒坟,像给黄土包系了条银腰带。
当晚扶贫办庆功宴上,林昭阳把判决书复印件垫在酸菜鱼底下。
油渍晕开林晓夏三个字时,周磊递来新刻的校长印章:
林昭阳,这名字敞亮。
光够用就行。
她蘸印泥按在聘书上,红圈套住昭阳二字,像给过去的自己钉棺材。
散场时大雨倾盆,周磊把伞塞给她:
校舍排水系统得重做,雨季要塌。
塌不了。
林昭阳踩进泥水里,
地基里浇了春梅坟前的土,比水泥硬。
路灯把两人影子投在新建的校墙上,
那些女子入学率100%的标语还滴着油漆。
林昭阳摸到银镯内侧的刻痕,突然笑出声:
自救者天救你咋不刻人定胜天
怕你当真。
周磊踩灭烟头,
有些光,照着脚下三尺就够了。
雨停了,早市卖菌子的吆喝荡进山沟。
林昭阳站在校门口,看第一缕阳光爬上缺笔的石碑。
她摸出老年机删光所有录音,包括王秀芬临终那句给口饭吧。
课铃惊飞一群麻雀,穿补丁校服的女孩们涌进教室。
林昭阳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菌干,想起十四岁那个暴雨夜。
现在她终于能把毒菌残渣,和春梅的遗书一起埋进校碑底下。
周磊的吉普车消失在盘山路尽头,排气筒黑烟混进晨雾。
林昭阳把银镯转了个圈,刻字朝内贴住脉搏。
山风卷着新课本的油墨香掠过操场,
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鬼话,终于被读书声撕得稀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