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白玫瑰往事 > 第一章

初遇米粉与手抓饼
2019
年夏末的临江市闷热得像个蒸笼,蝉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陈默顶着三天没洗的鸡窝头,咬着塞满里脊肉、香肠和煎蛋的豪华手抓饼,蹲在
状元阁
培训机构门口刷短视频。手机屏幕蓝光映在他油光发亮的额头上,正刷到搞笑博主模仿复读机,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复读!复读!复读!
他忍不住喷了口饼渣,笑骂:这破梗比我爸的皮带还扎心。
嗦嗦嗦
——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陈默抬起头。隔壁蹲着个裹着羊毛绒小棉袄的姑娘,袖口沾满斑斓颜料,捧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吃得正欢。这场景太魔幻,三伏天穿棉袄,活像刚从北极穿越过来的行为艺术家。陈默鬼使神差地凑近,喉结动了动:妹子,这天气穿貂,你是要
cos
北极熊出道
姑娘眼皮都没抬,嗦完最后一根粉才慢条斯理开口:你管我穿啥,先把你嘴角的蛋渣擦了。
她指了指陈默沾着油渍的校服领口,还有这儿,油渍都快画出蒙娜丽莎了。
陈默手忙脚乱用袖子蹭了蹭,突然眼睛一亮:等等!你也是来上课的艺术生那咱们就是同学啊!四舍五入就是过命的交情!
过命你怕不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米粉碗。
姑娘终于抬头,杏眼瞪得溜圆,我吃饭呢,勿
cue。
陈默刚要接话,就见叼着肉包子的张姐风风火火杀来,钥匙串叮当作响:喂!门口蹲着那俩!别当门神了,赶紧进来上课!
推开门,空旷的教室里只摆着三张课桌。陈默看着孤零零的讲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张姐拍了拍手:自我介绍一下吧,这位是陈默同学,这位是林小棠同学……
合着就咱俩上课
陈默哀嚎,老师,您这配置也太豪华了,VIP
中的
SVIP
啊!要不直接发毕业证得了
想得美!
林小棠翻了个白眼,赶紧记笔记,待会儿抽查。
陈默偷偷打量这个奇怪的同桌。她把棉袄往椅背上一搭,露出印着梵高星空的
T
恤,袖口的颜料块像泼洒的银河。最绝的是,下课时她居然从抽屉里掏出早上没吃完的米粉,对着已经结块的粉吸溜得津津有味。
冷了还吃你这是在挑战人类消化系统的极限啊!
陈默凑过去,我那有辣条,要不要来包回回血
林小棠头也不抬:节约是美德,懂不像某些人,吃个手抓饼都吃出满汉全席的阵仗。
嘿!说谁呢!
陈默拍桌,中午我姐送饭,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厨神料理!
这话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下午放学,陈默真的把保温桶往林小棠桌上一放。尝尝,我妈秘制红烧肉,吃完能原地飞升!
林小棠盯着饭盒犹豫两秒,突然抬头:你不会下药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
陈默作势要抢,不吃拉倒,我喂流浪狗去!
别!
林小棠眼疾手快按住饭盒,浪费可耻,我吃还不行嘛。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入口瞬间眼睛亮得像装了
LED
灯,嘶
——
这肥肉入口即化,瘦肉一点不柴,阿姨是被教书耽误的米其林大厨吧
陈默撑着下巴傻笑,看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突然觉得这闷热的夏天也没那么难熬了。直到林小棠吃得连汤汁都拌饭扫光,才后知后觉地问:你真不吃
我……
我减肥!
陈默摸了摸肚子上的赘肉,强装镇定,最近流行过午不食,你懂的。
就你这手抓饼的消耗量,过午不食
林小棠笑得前仰后合,怕不是过午不‘饱’吧!
当晚回家,陈默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躺在床上刷手机。对话框里躺着刚加的好友
棠棠不糖,犹豫半天发了条消息:【明天还吃米粉吗我知道有家店的酸豆角超绝!】
秒回的消息让他心跳漏了一拍:【看心情,要是某人能带份煎饼果子,或许可以考虑。】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的早餐逐渐成了校门口的固定风景。陈默变着花样带各种小吃,林小棠则时不时掏出画本,偷偷画他啃包子的傻样。有次陈默突然压低声音:跟你说个秘密,我其实是隐藏的美食测评家,专门试吃临江市黑暗料理。
哦那我这碗冷米粉能打几分
十分!
陈默竖起大拇指,十分离谱的那种!建议改名叫‘生化武器’,吃了能直接参加荒野求生!
林小棠抄起速写本追着他打:陈默你大爷!信不信我把你画成猪头挂墙上!
欢声笑语中,谁也没发现,两颗年轻的心正悄然靠近。直到某天午休,陈默瞥见林小棠抽屉里未完成的素描
——
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花瓣边缘用铅笔细细勾勒,像极了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眼角。
画得不错啊,准备送给哪个幸运儿
陈默装作漫不经心。
林小棠慌忙合上本子,耳尖泛红:关你什么事!好好睡你的觉,猪头!
陈默趴在桌上,嘴角止不住上扬。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课桌上,蝉鸣声依旧聒噪,却莫名变得温柔起来。他偷偷拍下林小棠认真画画的侧脸,设成手机壁纸,配文:【捡到宝了,勿扰】
然而,这份甜蜜的日常很快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破。当张姐宣布停课转为线上教学时,陈默看着空荡荡的教室,突然有些慌神。他下意识打开微信,给林小棠发了条语音:喂,没我投喂,你可别饿死啊!
对面秒回了条语音,带着笑意的调侃:放心,饿死之前我会把你画成遗像挂床头的。
陈默听着语音里熟悉的声音,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夏天,最幸运的不是复读,而是遇见了这个爱吃冷米粉、画技超绝的姑娘。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林小棠正盯着手机屏幕,对着他的头像傻笑,心跳快得像擂鼓。
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一段关于青春、爱情与成长的故事,正从这碗冷米粉和豪华手抓饼开始,徐徐展开。
同桌画室与语音粥
2019
年的秋老虎依旧嚣张,陈默却觉得连空气都甜丝丝的。自从厚着脸皮以
辅导数学
为由,把课桌搬到林小棠旁边,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读课。看她握着炭笔在速写本上沙沙作画,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偶尔咬着笔杆思考的模样,比三角函数题有意思一万倍。
喂,你这道题又做错了。
林小棠戳了戳陈默的草稿纸,sin30
度是二分之一,不是二分之根号三,你是想把数学老师气到原地退役
陈默支着下巴傻笑:我这是故意给你创造辅导机会,不然你多无聊啊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话说,你抽屉里那幅白玫瑰,是不是快完工了我都闻到花香了。
林小棠手一抖,炭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黑线。她慌忙合上本子,耳尖泛红:陈默!你再偷看我画,信不信我把你画成《呐喊》的表情包!
陈默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错了错了!不过说真的,你以后肯定是大艺术家,到时候开画展,我举着灯牌当你的头号粉丝!
这话让林小棠愣了愣,她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轻声说:我爸妈想让我考美院,以后进设计院。可我就想……
开一家小小的陶瓷店,做自己喜欢的杯子、花瓶。
她突然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说,这算不算不务正业
陈默想也没想就回答:放屁!要是做喜欢的事都算不务正业,那全世界都在摆烂!等你开店,我第一个去当试吃员
——
不对,是试用员!
两人正闹着,张姐抱着一摞卷子冲进教室:紧急通知!疫情严重,明天开始上网课!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陈默却偷偷瞄向林小棠,见她抿着唇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当晚,陈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犹豫再三,给林小棠发了条消息:【没我这个活体闹钟,明天你不会睡到中午吧】
秒回的语音让他心跳漏了一拍:说谁呢!信不信我直播画你丑照,让你掉粉十万!
从那天起,每天晚上十点,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
语音时间。陈默窝在被子里,对着手机唱跑调的《告白气球》,林小棠笑到直不起腰;林小棠给他讲画室里的趣事,说老师把颜料盘错当餐盘,差点吃进嘴里,陈默笑得滚到床底。有时聊到凌晨,困得眼皮打架,也舍不得挂断,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像握着对方的手。
复课后,陈默特意买了辆二手电瓶车,每天风驰电掣地去接林小棠。那天在去琴行二楼的路上,林小棠突然指着他手臂上的伤疤:这疤哪来的不会真是打架打的吧
陈默耸耸肩:之前有混混欺负我兄弟,我能忍不过……
他故意卖关子,打架没打赢,还被我爸混合双打了一顿。
活该!
林小棠轻轻拍了下他肩膀,以后别冲动了,要是受伤……
她突然停住,耳根发烫,反正,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陈默心里一暖,正想说什么,林小棠又开口了:对了,我发现你最近胖了,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点炸鸡
这话像根刺扎进陈默心里。自从开始吃药,他的体重蹭蹭上涨,校服都快扣不上扣子。他强装镇定:哪有!这叫幸福肥,都是被你气的!
林小棠却认真起来:我是说真的,炸鸡不健康。等疫情过去,我带你去吃我妈做的凉拌鸡丝,低脂又好吃!
她突然凑近,呼出的热气拂过陈默耳畔,不过说好了,你也要教我数学,下次模考我要是还不及格,就赖上你了!
陈默喉咙发紧,连电瓶车差点撞上路边的垃圾桶。他干咳两声:包在我身上!要是教不会你,我直播倒立吃螺蛳粉!
日子就在这样的打打闹闹中溜走,陈默渐渐发现,林小棠的笔记本里,除了画稿,还密密麻麻写满了开店计划。进货渠道、店面装修、甚至连会员卡样式都设计好了。而他,也偷偷在网上搜索
情感主播
的教程,想着以后赚钱了,一定要帮她实现梦想。
直到那天傍晚,林小棠收拾书包时,一张照片从她钱包里滑落。陈默眼疾手快捡起,却愣住了
——
那是两人第一次在培训机构门口吃早餐时,林小棠偷拍的。照片里,他咬着手抓饼,嘴角沾着番茄酱,而林小棠对着镜头比耶,笑得灿烂。
干嘛!
林小棠脸涨得通红,伸手来抢,偷窥狂!
陈默举着照片躲开:原来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说,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做梦!
林小棠跳起来去够,这是……
这是反面教材!我要画下来警醒自己,以后离学渣远一点!
两人闹作一团,夕阳的余晖透过教室窗户洒进来,给他们的影子镀上一层金边。陈默突然觉得,这一刻,仿佛可以永远定格。却不知,命运的暴风雨正在暗处酝酿,即将将他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暗涌天台与初吻
2020
年的高考倒计时牌翻到
30
天,临江市的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焦虑因子。陈默盯着模拟卷上刺眼的
298
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昨晚的话像把生锈的锯子,在耳边反复拉锯:再考这点分,不如死了算了!
他摸了摸书包侧袋里的药瓶,类风湿因子报告单被揉得皱巴巴的,诊断书上
可能伴随终身
的字样,比红笔批注还扎眼。
深夜十一点,陈默鬼使神差地来到培训机构旁的临江河边。蝉鸣聒噪,河水泛着幽蓝的光,他脱了鞋把脚泡进去,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林小棠的指尖
——
上周讲题时,她伸手戳他额头,指腹带着铅笔灰的粗糙,却比河水还凉。
让一让,借个座。
熟悉的声音惊得陈默差点掉进河里。林小棠穿着宽松的卫衣,手里攥着两罐可乐,在他身边坐下时,带起一阵风油精混着颜料的味道,猜你在这儿,张姐说你又翘课了。
陈默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爸说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说不定跳下去还能肥田。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慌忙补了句,开玩笑的。
林小棠没接话,拧开可乐灌了一大口,喉结微微滚动:我真羡慕你。
她望着对岸的霓虹灯,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我妈昨天又找了关系,说美院招生办主任是她老同学。可我不想画那些应试的石膏像,我想做能盛住星光的陶瓷杯……
陈默愣住了。月光给她的侧脸镀了层银边,像极了她抽屉里那幅未完成的白玫瑰。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姑娘,眼底藏着和他一样的困兽。
以后想开店,算我一个股东。
陈默碰了碰她的可乐罐,我当吉祥物,负责在门口招揽顾客,保证说‘进店消费送老板香吻’,生意绝对火爆。
林小棠噗嗤笑出声,伸手推他肩膀,却不小心带倒了可乐罐。深褐色液体在河滩蜿蜒,像极了他们蜿蜒的未来。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陈默,你说……
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
这个问题像枚哑弹,在两人之间炸开。陈默喉头发紧,正要开口,林小棠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她妈妈的连环
call,第十七个未接来电在屏幕上闪烁。
走吧,该回去了。
林小棠起身时踉跄了一下,陈默下意识去扶,却被她躲开了。她拍了拍裤腿的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明天见。
高考结束那天,陈默又考砸了。他蹲在考场外的梧桐树下,看着林小棠蹦蹦跳跳地跑出来,马尾辫上还别着他送的白玫瑰发卡。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却在要靠近时被父母拉走了。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回头冲他比了个
等我
的手势,而他只是苦笑,把攥在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
某大专院校的电子商务专业,揉成了团。
暑假在培训机构兼职的日子,是陈默最快乐的时光。他和林小棠、苏晴在学校门口摆摊,举着
状元阁复读班
的牌子,看她把宣传单折成纸飞机。有次苏晴临时有事,他终于等到了和林小棠独处的机会。
晚上要不要去看星星
收摊时,林小棠突然问。她的帆布鞋沾满颜料,像踩过彩虹,我知道个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是她家小区的天台。推开铁门的瞬间,陈默屏住了呼吸。天台上摆满了陶泥和半成品,月光下,一只未上色的白玫瑰花瓶静静伫立。林小棠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幅画,正是那朵他心心念念的白玫瑰,只不过这次,画中多了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送给你。
她把画塞到他怀里,耳尖红得滴血,其实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陈默的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腔。他突然想起疫情期间,她在语音里说想听《简单爱》,他练了整整三夜;想起她抱怨素描课无聊,他偷偷在作业本上画满她的
Q
版漫画。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喜欢,此刻都化作胸腔里翻涌的热浪。
林小棠,我……

——
她踮起脚尖,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嘴唇。夜风掀起她的衣角,发梢扫过他的鼻尖,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仰头望着他,眼睛亮得像藏了整个银河,你喜不喜欢我要诚实回答。
陈默喉咙发紧,喉结滚动了两下:喜欢,特别喜欢。从你把冷掉的米粉吃出山珍海味的样子,我就喜欢上了。
话音未落,林小棠已经扑进他怀里。她的发丝带着茉莉洗发水的味道,嘴唇轻轻贴上他的,柔软得像朵云。陈默浑身僵硬,过了好半天才敢伸手搂住她的腰。远处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在夜空炸开绚丽的光,却不及怀里的姑娘万分之一璀璨。
然而甜蜜总是短暂的。林小棠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是她妈妈的夺命连环
call。她慌忙从他怀里挣脱,脸颊绯红:我得回家了,不然他们又要……
我送你。
陈默牵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不过说好了,等你集训结束,我们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林小棠笑着点头,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又啄了一下。两人下楼时,陈默特意放慢脚步,想把这一刻的幸福无限拉长。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异地,是现实的残酷,还有命运无情的捉弄。但此刻,在月光下,在初吻的余温里,他愿意相信,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离别集训与跨城拥抱
临江市的九月,梧桐树开始泛黄,林小棠的行李箱轱辘声在站台上格外刺耳。陈默把一袋零食塞进她怀里,里面藏着偷偷放的暖手宝,集训营的饭肯定没我姐做的好吃,委屈我的棠总先凑合几个月。
林小棠白了他一眼,却悄悄往他口袋塞了包润喉糖,直播少熬夜,要是嗓子废了,以后谁给我唱专属情歌
发车铃响起时,她突然踮脚在他脸颊啄了一下,转身冲进车厢。陈默摸着发烫的脸,望着列车消失在铁轨尽头,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
是林小棠发来的自拍,她贴着车窗比耶,玻璃上倒映着自己傻笑的模样。
集训营的日子像被按下慢速键。林小棠的消息总是在深夜传来,配图是画到凌晨的速写本,文字里夹杂着对室友的吐槽。陈默则把直播间搬到宿舍,对着麦克风讲情感故事,偷偷把打赏的钱存进
见棠基金。有次连麦时,观众起哄让他唱《等你下课》,他鬼使神差地说:这首歌,我只唱给一个人听。
深秋的某个凌晨,陈默被手机震醒。林小棠的消息带着哭腔:【默哥,我想家了,想你】。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翻身下床套上外套,钱包里
20
块钱被攥得发皱,这是他最后的积蓄。
火车站的夜灯惨白,陈默在售票厅徘徊。去月亮区的票,最便宜的。
他咬着牙买下站票,挤进挤满农民工的车厢。凌晨的风从车窗缝钻进来,他缩在角落听林小棠发来的语音,她抽着鼻子说今天画的陶罐被老师骂成
四不像,他却觉得连哭腔都甜得要命。
六个小时的颠簸后,陈默站在月亮区陌生的街道上。导航软件在老城区彻底失灵,他抱着电话原地转圈:棠棠,我好像在迷宫里,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电话那头突然笑出声:笨蛋,你抬头看看,是不是有个生锈的月亮雕塑
然而当陈默终于找到集训营时,校门口拉满警戒线。保安大叔板着脸:疫情密接,封校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冰凉,林小棠的消息不断弹出:【你快回去,别冒险】【听话,我没事】。
陈默望着围墙上方的铁丝网,突然瞥见旁边堆着建筑废料。他想起高中翻墙逃课时的英勇事迹,咬咬牙扒住砖块往上爬。裤腿被铁丝勾破时,他听见林小棠在电话里惊呼:陈默你疯了!
我要是摔成狗吃屎,你得负责给我画遗像。
他挂了电话,顺着排水管往下滑。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抬头却撞见林小棠狂奔而来。她的眼睛哭得通红,马尾辫散了一半,穿着沾满颜料的卫衣,像个从童话里跑出来的小女巫。
傻子。
她捶打着他的胸口,眼泪却滴在他手背,万一是确诊病例,你怎么办
陈默突然笑出声,扯下口罩狠狠亲了上去。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教官的呵斥声,却抵不过彼此剧烈的心跳。
我演技好吧冒充你表哥都没被识破。
陈默躲在天台角落,得意地晃着偷来的门禁卡。林小棠靠在他肩头,指尖在他掌心画圈: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保安大叔是看你可怜。
她突然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用陶土捏的戒指,集训课做的,半成品,等我出师了给你做纯金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默望着远处的高楼,突然觉得再远的距离都不算什么。直到教导主任的怒吼声传来,林小棠慌乱把戒指塞进他口袋:快跑!从后山!
她转身前又飞快亲了他一口,下次见面,换我去找你!
回程的火车上,陈默摸着口袋里硌人的陶土戒指,嘴角止不住上扬。手机弹出林小棠的消息,配图是她画的速写
——
两个小人在天台上接吻,标题写着《我的笨蛋男友》。他保存图片设为壁纸,回复道:【等你,带着你的陶瓷店,和这辈子的吻】。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场冒险般的见面,只是异地恋无数挑战的开始。当陈默在直播里安慰失恋女孩时,林小棠正在画室通宵赶作业;当林小棠在朋友圈晒出获奖作品时,陈默的关节痛又犯了,疼得整夜睡不着。但每次视频时,她举起新做的陶器,他展示直播间的涨粉数据,那些跨越城市的晚安,成了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全部力量。
异地硬币与玫瑰债
临江市的轻轨穿楼而过,陈默攥着皱巴巴的高铁票,在站台倒数硬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林小棠发来消息:【今天画室窗外的银杏黄了,像撒了一地金箔】,配图里几片落叶摆在素描本上,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颜料。他盯着屏幕笑了笑,把最后两枚硬币投进自动售货机,换来一罐打折的可乐。
大二的生活费被陈默精确切割成三部分:九百块吃饭,一百块话费,剩下两百块雷打不动存进
见面基金。他开始疯狂接兼职,白天在奶茶店当收银员,晚上对着手机直播。有次为了赶在十点前结束直播和林小棠视频,他边讲情感故事边往嘴里塞泡面,观众弹幕刷疯了:主播这是沉浸式表演饿狼传说
默哥,你最近声音怎么哑了
视频里,林小棠举着刚做好的陶杯,杯身上歪歪扭扭刻着

字,是不是直播又熬夜了
陈默慌忙捂住麦克风咳嗽,强撑着说:感冒而已,你老公我可是铁打的!
挂断电话后,他吞下两粒润喉糖,盯着银行账户里的数字叹气
——
上次送外卖撞伤行人赔了两千块,三个月的积蓄瞬间清零。
跨年夜的临江大桥被霓虹灯染成紫色,陈默蹲在宿舍走廊给林小棠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喧闹的人声,还有烟花升空的轰鸣。小棠,新年快乐……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那边有人喊:林小棠!学生会学长找你!
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陈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手指死死抠住水泥墙:那个……
学长找你干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林小棠的声音带着试探:他说想请我看电影,还送了束白玫瑰。
所以你心动了
话出口的瞬间,陈默就后悔了。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像头受伤的困兽。
陈默!
林小棠提高了音量,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我只是……
只是什么
陈默打断她,异地恋本来就像走钢丝,现在有人在旁边举着梯子,你告诉我该怎么想
电话突然断线,陈默望着黑掉的屏幕,感觉胸腔被人攥住。寒风从走廊缝隙灌进来,他抱紧膝盖,想起上周偷偷翻看林小棠的朋友圈
——
她和几个学长在画室聚餐的照片,每个人都笑得灿烂。
冷战的第三天,陈默在直播间强颜欢笑:今天咱们聊聊异地恋的那些事儿,有没有兄弟和我一样,谈个恋爱谈成了网友
弹幕突然疯狂刷屏,有人说:主播门口有人找!
他拉开宿舍门,看见林小棠裹着厚重的羽绒服,鼻尖冻得通红,手里拎着两大袋零食。
你怎么来了
陈默愣住。
再不来,某人怕是要脑补出我和学长的婚礼现场了。
林小棠白了他一眼,把零食塞给他,里面还藏着一盒膏药,苏晴说你最近总揉手腕,是不是关节又疼了
陈默突然眼眶发酸,抱住她的瞬间,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楼下突然响起烟花声,五彩斑斓的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林小棠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默哥,你说我们能走多久
久到白玫瑰都变成老玫瑰,久到你开的陶瓷店成了百年老店。
陈默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却在摸到她口袋里的高铁票时愣住
——
是站票,七个小时的车程。
笨蛋。
他声音发颤,下次换我去找你,坐一等座,买靠窗的位置。
林小棠笑着捶他胸口,却在看见他手机壁纸时突然安静。那是他们在集训营天台的合照,陈默把它修成了漫画风格,配文写着:【我的女孩,是全世界最耀眼的白玫瑰】。
然而甜蜜总是短暂。当林小棠为毕业设计忙得焦头烂额时,陈默的病情突然加重。他瞒着所有人停掉了直播,每天靠止痛片撑着上课。有次视频时,林小棠兴奋地展示新设计的白玫瑰系列陶器,陈默却疼得握不住手机,借口信号不好匆匆挂断。
深夜的宿舍,陈默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
曾经单薄的少年如今胖了三十斤,激素药让他的脸肿得像包子。他翻出和林小棠的聊天记录,最早的消息停留在集训营时期,那时她说:等我开店,第一个杯子就给你做。
我连握笔都费劲,还怎么当你的专属模特
陈默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塞进枕头下。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床头那朵干枯的白玫瑰
——
那是林小棠第一次送他的花,如今花瓣已经脆得一碰就碎。
约定水煮肉片与四年之约
临江市的冬夜裹着刺骨的湿冷,陈默缩在出租屋的厨房里,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煤气灶上的铁锅咕嘟作响,红油翻滚着吞噬大把花椒,他盯着调料罐犹豫片刻,狠狠抖了两勺盐
——
这是他第三次尝试复刻林小棠爱吃的水煮肉片,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楼道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陈默手忙脚乱地关小火。林小棠裹着米白色的羽绒服撞开厨房门,发梢还沾着细碎的雪粒,老远就闻到香味了,陈大厨今天……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灶台上堆成小山的外卖盒,你最近天天吃泡面
陈默下意识挡住身后的垃圾桶,里面藏着止痛片的空铝箔板。哪有,这不是给你留着胃容量嘛!
他咧嘴一笑,露出虎牙,端起盛满肉片的大碗,尝尝,保证让你原地封神!
第一口肉片刚入口,林小棠的眉头就皱成麻花。咸得发苦的汤汁在舌尖炸开,她望着陈默期待的眼神,硬是把肉片咽了下去,喉咙却像被砂纸打磨过。味道……
她声音发颤,和以前不太一样。
不可能啊!
陈默抢过筷子尝了一口,脸色瞬间煞白。滚烫的辣意混着过量的盐,灼烧着本就脆弱的胃黏膜,他强忍着翻涌的酸水,可能是盐罐撒了,我……
陈默。
林小棠突然放下筷子,眼眶通红,别撑了好不好苏晴都告诉我了,你直播停了,药也换了便宜的仿制药……
她的声音被抽噎打断,为什么不告诉我
厨房陷入死寂,只有抽油烟机发出嗡嗡的轰鸣。陈默盯着碗里浮着的花椒,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像极了化验单上刺眼的指标。激素药带来的虚胖让他的手指粗肿,连握筷子都有些打滑,小棠,你看我现在……
他扯起衣角露出鼓胀的肚子,都能去演孕妇了,哪还有资格说爱你
你混蛋!
林小棠抓起桌上的纸巾砸过去,在你眼里,爱情就是用体重秤衡量的吗高考
300
分的时候你没自卑,翻墙见我的时候你没退缩,现在因为一场病就想放弃
她突然掀开陈默的袖子,淤青的针孔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这些针,是扎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里啊!
陈默的喉咙像被白玫瑰的刺卡住,那些藏在深夜里的痛哭、瞒住所有人的绝望,在这一刻决堤。他想起上周在医院,医生说
关节功能会持续退化,想起直播间掉粉时的焦虑,想起林小棠在视频里展示获奖作品时眼里的光
——
那光芒太耀眼,而他正在坠落。
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陈默不敢看她的眼睛,等你毕业,开一家超棒的陶瓷店,找个能配得上你的人。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
林小棠的声音冷得可怕,她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陈默,你比高考数学题还让人失望。
她转身从行李箱里翻出个木盒,里面躺着个未上釉的陶瓷杯,杯身上歪歪扭扭刻着

字,这是我第一批作品里最丑的一个,本来想等做好了给你惊喜……
她的手突然发抖,陶瓷杯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陈默猛地抬头,看见她眼里的失望像潮水般漫上来。记忆突然闪回集训营的天台,月光下她捧着白玫瑰画作说
画的是你;想起跨年夜她站票七个小时只为给他一个拥抱;想起她手机里存着的
陶瓷店合伙计划
文档,每个细节都标注着
陈默喜欢。
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只是怕拖累你,怕以后连拧瓶盖的力气都没有……
林小棠突然扑进他怀里,泪水浸透了他的毛衣。傻瓜,我们可以一起治病,一起开店,一起慢慢变老。
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如果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才是真正的懦夫。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油污的玻璃窗洒进来。陈默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那些被陶土磨出的茧子,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吃冷米粉的倔强模样。那我们约定……
他深吸一口气,四年后,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要站在对方面前,重新问一句
——
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林小棠破涕为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说好了,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枚硬币,来,抛硬币决定谁先删微信。
硬币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陈默伸手握住。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他知道,这一删,删去的不仅是联系方式,更是四年的未知与煎熬。但当他看到林小棠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或许真正的爱情,就是在最黑暗的时刻,依然愿意为对方留一盏灯。
重逢玫瑰摊与伪装释然
2023
年情人节,临江市的街头飘着甜腻的香气,橱窗里的巧克力礼盒闪着金边,情侣们十指紧扣走过挂着粉色气球的商铺。陈默摘下直播间的降噪耳机,脖颈后的冷汗已经洇湿了高领毛衣
——
连续五小时的情感连麦让他的手腕阵阵抽痛,类风湿因子在关节里翻涌,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陈老师,您的车到了。
助理小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捏着保温杯的手顿了顿,杯底沉着的枸杞在热水里浮浮沉沉,像极了他此刻乱成麻的思绪。拐角处突然传来清脆的叫卖声:白玫瑰,买花送女友吗
那声音撞进耳膜的瞬间,陈默的脚步僵住了。记忆突然闪回四年前的冬夜,出租屋里水煮肉片的咸苦,硬币在空中旋转的银光,还有林小棠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痒意。他缓缓转头,看见街角蹲着个穿驼色大衣的身影,怀里抱着白玫瑰,花瓣上还凝着晨露。
先生,给女朋友买束花吧
林小棠抬起头,话音戛然而止。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蝴蝶。陈默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还有食指内侧新结的疤痕
——
那是常年接触陶泥留下的印记。
送、送妈妈。
陈默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直播间里巧舌如簧的本事此刻全化作了齑粉。林小棠嘴角勾起一抹笑,弯腰挑花时,发丝垂落遮住了表情:陈默,你还是老样子,撒谎时耳朵会红。
这句话让陈默的心脏猛地抽搐。他想起高中时抄作业被她抓包,也是这样耳尖发烫。林小棠递来两朵盛放的白玫瑰,花茎上的刺擦过他的掌心,这两朵最香,代我祝阿姨节日快乐。
你怎么在卖花
话出口才觉得多余。陈默瞥见她脚边的纸箱,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棠颂陶艺工作室,突然想起苏晴半年前在朋友圈发的定位
——
原来她真的开了陶瓷店。林小棠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指尖残留的陶土痕迹像星星点点的月光:创业初期,总要接地气些。
陈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粉丝群的消息轰炸。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几个常打赏的榜一大哥发消息:帮个忙,街角卖白玫瑰的,全买了。
五分钟后,戴着口罩的粉丝们陆陆续续出现,林小棠的花束迅速见底,她望着空荡荡的纸箱,突然笑出声:陈默,你当我三岁小孩
最后两朵白玫瑰孤零零地躺在纸箱里,林小棠拈起一朵别在他胸前,动作自然得仿佛回到从前。陈默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陶土特有的气息,突然眼眶发热。谢了,大主播。
她后退半步,冬日的阳光落在她发顶,我店就在前面月亮巷,有空来喝茶,我新研发的茶杯,刚好缺个试喝员。
陈默攥着玫瑰的手微微发抖。花刺扎进皮肤的刺痛提醒着他,眼前的女孩早已不是记忆里那个吃冷米粉的少女。她说起工作室时眼里的光,谈论陶艺时的自信从容,都在无声地宣告着这些年的成长。而他呢不过是靠贩卖别人的故事谋生,深夜里疼得咬着毛巾压抑呻吟的可怜虫。
我还有事。
陈默听见自己说。他转身时,白玫瑰的花瓣簌簌落在肩头,像一场无声的雪。林小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却砸在他心上:陈默,其实……
下次吧。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钻进保姆车的瞬间,他看见后视镜里林小棠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化作街角一个模糊的点。手机弹出新消息,是她发来的工作室定位,备注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随时欢迎。
陈默把脸埋进掌心,玫瑰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四年前删掉的微信对话框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那些未说出口的思念,那些深夜里反复听的语音,此刻都成了扎在心头的刺。他摸到口袋里的止痛片,冰凉的铝箔板硌着掌心
——
原来最疼的,从来不是关节的肿痛,而是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再次遇见了最想保护的人。
挣扎病痛与自我放逐
2023
年的情人节过后,临江市的春天来得格外迟缓。陈默蜷缩在公寓的沙发里,手腕上缠着的护具在空调风里泛着冷光。直播间的弹幕还在刷屏,陈老师今天怎么不连麦想听《失恋急救指南》,他却盯着自己扭曲变形的手指,喉咙像被白玫瑰的刺死死卡住
——
那些曾经能温柔哄睡失眠听众的嗓音,如今连吞咽口水都疼得发颤。
陈哥,医生说该换药了。
助理小王举着药盒站在玄关,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陈默别过脸,窗外的梧桐树抽出嫩芽,而他的腕关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就像被白蚁蛀空的老树,表面完好,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手机突然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朋友圈截图。照片里林小棠站在美院展厅,身边站着西装革履的学长,两人正对着一幅陶瓷作品低声交谈。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止痛片在舌根化开的苦涩混着胃酸翻涌上来。他想起四年前那个寒夜,林小棠说
等我开店就养你,如今自己连端稳茶杯都成问题,拿什么去兑现那句荒唐的承诺
深夜的疼痛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陈默咬着毛巾撞向床头,类风湿因子像无数把钝刀在骨缝里搅动。月光透过百叶窗切在他汗湿的背上,映出脊柱上蜿蜒的膏药痕迹。床头柜上的陶瓷杯积着厚厚的药渍,杯身刻着的

字被磨得模糊,那是林小棠大二时寄来的,曾经盛满甜蜜的信物,如今成了最锋利的讽刺。
陈默,你的直播合同……
经纪人的电话在凌晨三点响起。陈默望着镜头前自己浮肿的脸,想起上次直播时,有观众留言
主播是不是发福了。他扯掉麦克风线,把自己锁进卫生间。镜子里的人陌生得可怕,曾经棱角分明的下颌被激素药催得圆润,走路时关节发出的咔咔声像老旧的木门,每一步都在提醒他
——
那个能翻墙见爱人、在直播间侃侃而谈的少年,早就死在了某个漫长的寒夜。
换手机号那天,陈默在通讯录里反复摩挲

字开头的号码。四年前的约定像场荒诞的梦,如今他连打字都要弓着背,指尖关节肿得像熟透的浆果。搬家公司的纸箱堆在门口,他悄悄把那朵干枯的白玫瑰塞进枕头套
——
花瓣早已脆得一碰就碎,却固执地保持着绽放的姿态,像极了他藏在心底,不敢触碰的爱情。
先生,这箱病历还要带走吗
工人的声音打断了回忆。陈默望着塞满镇痛片空盒和诊断书的纸箱,突然想起林小棠在陶艺室摔碎花瓶的夜晚。那时的她该有多疼就像此刻的他,明明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却只能把自己放逐在陌生的城市角落,用沉默对抗命运的碾压。
新租的公寓在老旧小区的顶楼,爬楼梯时陈默数着台阶喘息。三楼的老太太抱着孙子路过,童言无忌:叔叔的手好像螃蟹呀!
他强扯出微笑,关节的剧痛却让眼眶发红。深夜里,他翻出压箱底的旧手机,相册里还存着林小棠的自拍
——
她在天台上举着白玫瑰画作,阳光把睫毛染成金色,配文是
我的男主角。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陈默蜷缩在新床的角落,听着雨滴敲打铁皮的声音。枕头下的白玫瑰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混合着膏药刺鼻的味道。他想起直播间里说过无数次的安慰话语,此刻却找不到半句能说服自己。原来真正的绝望,不是疾病的折磨,而是在最狼狈的时候,连思念都成了奢侈的负担。
暗潮短信与跨年邀约
2024
年的最后一个月,临江市的天空像被蒙上了层磨砂玻璃。陈默蜷缩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坠入血管,腕关节处的封闭针刚打完,肿胀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时,他以为是催缴住院费的通知,却在看清屏幕的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月底跨年,要不要一起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短九个字,却像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记忆的锁孔。陈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输液管随着抖动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盯着短信框里跳动的光标,想起七年前那个夏夜,林小棠踮着脚在天台上说:以后每年跨年,我们都要一起倒数。
第二条消息很快弹出:是我,林小棠。有空吗
病房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陈默喉咙发紧,像吞了满嘴的白玫瑰刺。他摸过床头柜上的陶瓷杯,杯底的药渍已经发黑,杯身刻着的

字被岁月磨得温润。四年前删掉微信时,他以为斩断了所有联系,却没想到这通跨越时空的邀约,轻易就撕开了他精心缝合的伤口。
我在老地方等你。
第三条消息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陈默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想起所谓的
老地方——
培训机构旁边的米粉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台阶。此刻那里大概挂满了彩灯,年轻情侣们捧着热饮嬉笑打闹,而他的关节正在疼痛中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极了爱情破碎的声音。
抱歉,没空。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陈默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胸腔里被抽走了。他把手机倒扣在枕头上,却又忍不住拿起来反复查看,生怕错过她的回复。病房的门被推开,护士来换点滴,瞥见他通红的眼眶,轻声问:陈先生,是家里人出事了吗
没事,就是……
陈默喉结滚动,想说
就是错过了这辈子最爱的人,却只是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药水滴多了。
深夜的医院格外寂静,只有远处走廊传来零星的脚步声。陈默躺在床上数天花板的裂纹,跨年的钟声在十二点准时响起,烟花的闷响透过窗户传进来,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遥远。他摸出枕头下的陶瓷杯,就着月光凝视杯身上的刻痕,突然想起大二那年,林小棠在视频里举着半成品的杯子炫耀:等烧好了,你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试喝员!
手机在这时再次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朋友圈截图。照片里,林小棠站在米粉店门口,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身后的霓虹灯牌映得她眉眼温柔。配文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故人归否
陈默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点开大图,他怕看见她眼底的失望,更怕看见自己狼狈的倒影。
止痛片的药效渐渐褪去,腕关节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陈默蜷缩成虾米状,把脸埋进枕头,却不小心带出了藏在夹层里的干枯白玫瑰。花瓣簌簌落在枕头上,像极了那年天台的月光。他想起林小棠说过的话:白玫瑰就算枯萎了,也永远是白玫瑰。
凌晨三点,陈默鬼使神差地打开直播软件。停播两年,账号还保留着他最后一条动态
——2022
年情人节,背景是空荡荡的直播间,配文只有一个破碎的玫瑰表情。评论区的留言停在去年今日:陈老师去哪了我们想听你讲《未完待续的故事》。
他颤抖着点开录音功能,对着黑暗轻声说:今天,有个女孩问我要不要一起跨年。她不知道,我多想穿过半座城市,去告诉她……
话音戛然而止,陈默删掉录音,把手机狠狠砸向床头。陶瓷杯应声落地,在跨年的余韵里,碎成了无数片锋利的月光。
真相病历与未拆信封
2024
年深冬的寒风裹着细雪,在临江市的街巷里打着旋儿。林小棠站在陈默家老旧的居民楼前,仰头望着六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陶瓷杯
——
那是她特意带来的,杯身上新刻的白玫瑰图案还带着陶土的湿润气息。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得她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曳不定。路过三楼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拐角传来,她下意识放慢脚步,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小陈爸妈,别太愁了,这病虽然难治,但现在医学发达……
张医生,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他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还非要瞒着小棠……
陈默母亲的抽泣声像根刺,直直扎进林小棠的心脏。她僵在原地,看着陈默的父母抱着厚厚的病历本从楼梯间转出,昏黄的灯光下,老人鬓角的白发刺得她眼眶发酸。
阿姨!
林小棠冲上前时,病历本
啪嗒
掉在地上,诊断书和化验单如雪花般散落。她弯腰去捡,目光却被最上面那张协和医院的诊断书牢牢钉住
——类风湿性关节炎,晚期
几个字在惨白的纸面上狰狞地跳动。陈默母亲慌乱去抢,却被她攥得死紧:阿姨,这是真的吗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人的眼泪夺眶而出,陈默父亲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小棠啊,默默他不想拖累你……
自从病情恶化,他把自己关起来,连我们都难得见上一面。
林小棠只觉天旋地转,跨年时那条被冷漠拒绝的短信突然变得滚烫,灼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跌跌撞撞回到工作室,林小棠翻出压在抽屉最底层的信封。四年前的字迹早已泛黄,却依然清晰:等我攒够开店钱,就带你去看海。
信纸边缘还沾着几滴干涸的水渍,不知是泪还是雨。她突然想起这些年视频时,陈默总是穿着长袖,哪怕盛夏也戴着护腕;直播停了,他说是想休息;每次说
我很好,嘴角的笑都比哭还难看。
陶艺室的顶灯嗡嗡作响,林小棠盯着工作台上未完成的花瓶,那是她准备送给陈默的新年礼物。此刻瓶身上勾勒的白玫瑰图案突然变得刺眼,她抓起木槌狠狠砸下去,哗啦
一声,瓷片四溅。锋利的碎片划破手指,鲜血滴落在未烧的陶土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红梅,恍惚间竟与那年天台月光下的场景重叠。
小棠
苏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看着满地狼藉,又瞥见林小棠苍白的脸色和渗血的手指,你疯了这花瓶你做了三个月!
他病了,很重很重的病。
林小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举起诊断书,而我像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苏晴的脸色瞬间煞白,颤抖着接过纸张,半晌才憋出一句:所以他才突然消失……
这个混蛋!
深夜的陶艺室里,林小棠翻出所有和陈默有关的东西:高中时他偷偷塞给她的润喉糖包装纸,异地恋时他寄来的演唱会门票
stub,还有那个杯底落满药渍的陶瓷杯。她蜷缩在堆满陶泥的角落,给陈默发了条短信:我知道了,别躲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眼泪终于决堤。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林小棠却感觉不到冷。她想起陈默曾经说过,白玫瑰的花语是
我足以与你相配,可此刻她才明白,他藏起病痛、删掉联系方式,不过是觉得自己再也不配站在她身旁。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她颤抖着回拨过去,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还有压抑的哽咽:小棠,别找我了,我……
闭嘴!
林小棠打断他,四年前你说要等我开店,现在我的工作室就在月亮巷
37
号,你要是敢不来,我就把这些年做的陶瓷全砸了!
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喘息,仿佛能看见陈默红着眼睛,倔强又无措的模样。
挂掉电话,林小棠打开工作台的抽屉,取出那张泛黄的情书。她握着陶刀,在信纸背面刻下一行小字:这次换我奔向你,带着所有的勇气和答案。
窗外的雪落在未干的陶土上,渐渐覆盖了那些破碎的瓷片,而黎明的微光,正悄然穿透云层。
破局陶瓷展与急诊电话
2025
年的春天裹着潮湿的水汽漫进临江市,林小棠的陶瓷展在月亮区艺术中心开幕。展厅穹顶垂落的白色纱幔间,上百盏暖光灯将展品照得晶莹剔透,最中央的展台上,一只裂纹白玫瑰花瓶静静伫立
——
瓶身蜿蜒的冰裂纹如同月光下的河流,盛放的白玫瑰在釉色中若隐若现,底座刻着一行小字:献给所有破碎后重生的灵魂。
陈默戴着黑色口罩,缩在展厅角落的阴影里。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只花瓶,腕关节的疼痛如潮水般翻涌,胃里也开始绞着劲儿地抽搐。自从上次和林小棠通完电话,他整夜整夜地失眠,既盼着能再见她一面,又怕自己如今这幅狼狈模样刺痛她的眼睛。此刻看着展台上的白玫瑰,记忆突然闪回高中那年,林小棠在天台上展开画纸,月光将她的睫毛镀成金色:陈默,你就像白玫瑰,表面刺刺的,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这位先生,需要讲解吗
导购小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陈默后退半步,却不小心撞到展架。陶瓷摆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周围几个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他慌乱道歉,转身想走,一阵尖锐的胃痛却突然袭来,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咚!
陈默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惊动了整个展厅。林小棠正在和客户交谈,听见声响的瞬间,手中的香槟杯
啪嗒
坠地。她抬头望去,只见人群中央躺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口罩滑落,露出陈默苍白如纸的脸。
陈默!
林小棠的尖叫穿透展厅。她跌跌撞撞冲过去,跪在满地玻璃碎片上,完全感觉不到膝盖传来的刺痛。陈默紧闭双眼,冷汗湿透了衬衫,牙关咬得死紧,喉间溢出压抑的呻吟。别睡,醒醒!
林小棠抓住他的手,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我在这儿,你撑住!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林小棠死死攥着陈默的衣角不肯松手。急诊室的红灯亮起时,她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血
——
不知何时被玻璃碎片割伤,鲜血混着陶土,在白玫瑰图案的裙摆上晕开狰狞的痕迹。苏晴匆匆赶来,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眶:先处理伤口吧,他……
我不走。
林小棠声音沙哑得可怕,上次他瞒着我独自承受病痛,这次我要让他睁开眼就看见我。
她摸出随身带着的病历本,那是她跑遍各大医院收集的治疗方案,还有厚厚一沓汇款单
——
为了带陈默去国外治疗,她把工作室的股份抵押了一半。
当陈默在镇痛泵的作用下缓缓睁眼时,看见的是林小棠布满血丝的眼睛。她趴在病床边,手里还攥着他的诊断书,嘴角却扯出一抹笑:醒了医生说你就是饮食不规律,再敢这样,信不信我天天揣着胃药追着你喂
陈默想要别过头,却被她捧住脸颊。林小棠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眼下的青黑,声音突然哽咽:你个混蛋,以为躲起来就能把我推开我查过了,这病虽然治不好,但能控制。你看,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国外最新的治疗方案,我们可以去德国,或者瑞士,我攒够钱了……
小棠,别傻了。
陈默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
闭嘴!
林小棠突然爆发,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四年前你删掉我微信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这些年我每次做陶瓷,都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来喝杯茶。你以为白玫瑰的花语只是般配
她抓起床头的水杯,里面泡着的白玫瑰茶散着袅袅热气,是‘我足以与你并肩面对一切’!
陈默的喉咙发紧,那些藏在心底的自卑与倔强突然溃不成军。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林小棠蹲在台阶上吃冷掉的米粉,眼睛却亮得像星星;想起跨年夜她站票七个小时只为给他一个拥抱;想起重逢那天,她递来白玫瑰时,指尖残留的陶土像月光。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林小棠把额头抵在他额头上,这次换我牵着你,一起去看海,一起把白玫瑰种满工作室的院子。
她的手机适时响起,是周杰伦的《晴天》——
那是他们青春里最爱的歌。
病房窗外,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陈默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那些被病痛和自卑割裂的时光,那些错过的拥抱与告白,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愈合的可能。而林小棠带来的那只裂纹白玫瑰花瓶,此刻正静静摆在病房窗台,在雨幕中折射出柔和的光,仿佛在诉说:所有的破碎,都是为了更美的重逢。
尾声白玫瑰与新生
临江市的六月裹着栀子花香,林小棠的陶艺工作室被白玫瑰藤蔓爬满了外墙。清晨七点,阳光透过天窗在工作台洒下菱形光斑,陈默坐在轮椅上调试直播设备,腕关节戴着定制的护具,却依然灵活地操作着补光灯。镜头前摆着新烧制的情侣马克杯,杯身上的白玫瑰图案在光影里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家人们,今天咱们不聊情感树洞。
陈默对着镜头挑眉,声音带着熟悉的慵懒,带你们参观棠颂工作室的秘密基地。
他转动轮椅退后半米,露出正在拉坯的林小棠。她穿着淡蓝色围裙,发梢别着白玫瑰形状的陶土发卡,专注的侧脸被陶轮映出细碎的光影。
弹幕瞬间沸腾:陈老师和嫂子太甜了!这就是爱情最美的样子吧求同款杯子链接!
陈默笑着读评论,余光却一直盯着林小棠沾着陶泥的手指。那些曾经让他自卑到想逃离的病痛,如今在她日复一日的照顾下,已经能被药物和理疗稳稳控制。
默哥,帮我拿下釉料
林小棠头也不抬地喊。陈默利落地起身,虽然步态还有些僵硬,却比半年前刚出院时好了太多。他递过钴蓝色釉料瓶,趁机在她脸颊偷了个吻,换来直播间一阵起哄。别闹,
林小棠耳尖泛红,上次直播摔了个碗,网友到现在还笑我是‘手残艺术家’。
回忆起那场翻车直播,陈默忍不住笑出声。三个月前,林小棠非要尝试直播拉坯,结果陶泥飞溅到镜头上,最后成品歪歪扭扭像朵蔫掉的白玫瑰。网友们不但没嫌弃,反而把
失败美学
捧上了热搜,订单量暴增三倍。

——
烤箱发出提示音,林小棠摘下围裙跑去厨房。陈默望着她的背影,喉咙突然发紧。七年前那个蹲在台阶上吃冷米粉的女孩,如今成了他生命里最温暖的光。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苏晴发来消息:今晚老地方聚餐,张姐说要带她新收的学生见见你们这对模范情侣。
傍晚的米粉店依旧热闹,陈默和林小棠手牵手走进熟悉的店门。张姐迎上来时,陈默注意到她鬓角多了白发,却还是当年风风火火的模样:看看你们,当年的小崽子和小丫头,现在都成大明星了!
她身后怯生生站着个扎马尾的女孩,怀里抱着素描本,像极了初见时的林小棠。
这是小雨,今年艺考想考美院。
张姐拍着女孩肩膀,听说你们的故事,非要来拜师。
林小棠蹲下身和小雨平视,递过块白玫瑰形状的陶土橡皮:学艺术可不轻松,不过别怕,姐姐把压箱底的秘诀都教给你。
陈默看着她们相谈甚欢,突然想起高中时林小棠偷偷画满开店蓝图的笔记本。
酒过三巡,苏晴举着饮料碰杯:说真的,最佩服小棠的眼光。当年陈默那副‘混不吝’的样子,谁能想到现在成了宠妻狂魔
众人哄笑,陈默却认真地看向林小棠:还不是某人当年用冷掉的米粉,把我骗进了一辈子的坑。
月光爬上米粉店的招牌时,陈默和林小棠沿着江边散步。夜风送来白玫瑰的香气,林小棠突然停在长椅边:记得吗高考前你离家出走,我们就是坐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那时候我羡慕你叛逆,现在才发现,最叛逆的是我
——
非要在你最想推开我的时候,把你拽回来。
陈默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那些因陶艺留下的茧子:后悔吗陪着我跑遍全国看病,抵押工作室,还得照顾我这个‘瓷娃娃’。
林小棠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你忘了白玫瑰的花语是
——
我足以与你并肩面对一切。
远处的广场传来熟悉的旋律,是周杰伦的《晴天》。林小棠眼睛一亮,拉着陈默的手小跑起来。夜市摊位的彩灯映得她脸颊绯红,陈默看着她发间跃动的白玫瑰发卡,突然觉得所有的病痛、离别与等待,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圆满的答案。
回到工作室时,陈默在床头发现个精致的礼盒。打开是只纯白的陶瓷杯,杯身刻着双人剪影,底部落款是
致我的破碎与完整。林小棠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呼吸温热:这是我偷偷做的,等我们金婚的时候拿出来,肯定比现在还美。
窗外的白玫瑰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陈默转身吻住她,所有未说出口的爱意都融在这个绵长的吻里。七年时光,他们从青春的悸动走到成熟的相守,那些被病痛割裂的岁月,那些错过的拥抱与告白,最终都化作了此刻掌心的温度。而属于他们的故事,就像永不凋零的白玫瑰,在时光里绽放出最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