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城三月,春意正浓。
苏府后花园里,一株株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相间的花瓣随风轻舞,落在青石小径上,仿佛铺了一层锦绣地毯。今日是京城首富苏明远为独女苏芷嫣举办的春日诗会,京中才子佳人云集,衣香鬓影间,笑语盈盈。
听说今日苏小姐要亲自赋诗一首,不知谁能有幸得她青睐,对诗一曲呢一位穿着湖绿色襦裙的少女掩唇轻笑,目光扫过园中诸位公子。
苏小姐的才情,京城谁人不知去年那首《春江吟》,连国子监的李大人都赞不绝口。旁边蓝衣公子摇着折扇接话。
众人议论间,一位身着淡紫色纱裙的少女缓步走上园中央的小亭。她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腰间一枚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一出现,满园春色似乎都为之一黯。
感谢诸位赏光赴会。苏芷嫣声音清泠,如珠落玉盘,今日以'边关'为题,芷嫣不才,先抛砖引玉了。
她略一沉吟,朱唇轻启：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铁马冰河入梦来,明月何时照我还。
诗声刚落,满座哗然。这哪里是寻常闺阁女子能写出的诗句气势磅礴中又带着缠绵柔情,竟似出自久经沙场的老将之手。
好诗！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花园入口处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靛青色武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他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身形挺拔如松,腰间配着一柄古朴长剑,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又沉稳内敛。
是程将军！有人低呼。
程驰,年方二十二,却已是朝廷正五品定远将军,西北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面阎罗。此次回京述职,恰逢休沐,被同僚硬拉来参加这诗会,本有些不耐,却在听到那首诗的瞬间,心神为之一震。
苏芷嫣抬眼望去,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心头莫名一颤。那双眼,深邃如夜空,却又明亮如星辰,让她想起小时候在苏州外祖家,夏夜里躺在荷塘边看到的那片星空。
程驰大步走入亭中,拱手一礼：在下程驰,冒昧打扰。姑娘此诗,气势恢宏又情真意切,不知可是有亲人戍边
苏芷嫣回礼,唇角微扬：程将军谬赞了。家父虽从商,但大伯曾任边关校尉,小时候常听他讲些边塞故事。
难怪。程驰点头,诗中'黄沙百战'、'铁马冰河',非亲身经历者不能道其真味。姑娘通过他人之口,却能写得如此真切,实在令人佩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将满园宾客晾在了一边。苏芷嫣的贴身丫鬟小翠见状,连忙上前提醒：小姐,该让其他公子小姐们献诗了。
苏芷嫣这才回神,歉意地向众人一笑,退到一旁。程驰也被同僚拉走,只是目光仍不时瞥向那抹紫色身影。
诗会持续到申时,宾客渐散。苏芷嫣借口赏花,独自来到后园一处僻静的荷塘边。春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伸手轻拢,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姑娘的诗,让我想起一个人。程驰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手中握着一支刚折下的海棠。
苏芷嫣转身,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几分：将军说的是何人
十年前,苏州拙政园,一个小女孩坐在荷塘边,对着满池荷花念了一首自己作的诗。程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首诗里有一句'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与姑娘今日的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芷嫣瞳孔微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的夏天,她在苏州外祖家避暑,确实常在荷塘边作诗。有一天,一个随祖父来访的少年听到了她的诗,不但没有嘲笑她,反而认真与她讨论起来。那少年说他将来要做大将军,保家卫国...
你是...小石头苏芷嫣脱口而出当年的昵称。
程驰笑了,那笑容让他刚毅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果然是你,小荷花。
两人相视而笑,十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清晰浮现。那时的夏天,荷香阵阵,两个孩子在池塘边谈天说地,约定将来一个要做大将军,一个要做大诗人。后来程驰随祖父回京,两人再未相见,没想到命运竟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重逢。
你当真做了将军。苏芷嫣轻声道,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佩剑上。
你也当真成了才女。程驰将手中的海棠递给她,只是没想到,你写的不是闺怨诗,而是边塞诗。
我...苏芷嫣刚要说话,小翠急匆匆跑来。
小姐,老爷找您呢！说是刘大人来了,想见见您。
苏芷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向程驰歉意地点头：程将军,失礼了。
程驰拱手：无妨,改日再叙。
看着苏芷嫣离去的背影,程驰站在原地,手中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十年过去,当年的小荷花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不仅才情出众,更有寻常闺阁女子没有的胸怀与见识。而更让他心头微动的是,她竟还记得他,记得那个夏天的约定。
将军,该回去了。副将赵勇在不远处提醒,明日还要进宫面圣。
程驰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苏芷嫣消失的方向,转身离去。春风拂过,荷塘泛起涟漪,仿佛在预示着两人命运的波澜即将展开。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苏芷嫣的闺房,小翠正忙着为她梳妆。
小姐,您今天怎么总盯着这支海棠看呀小翠偷笑着,将一支碧玉簪子插入苏芷嫣的发髻。
苏芷嫣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海棠花已被她无意识地把玩了一早上,花瓣都有些蔫了。她轻咳一声,将花放在妆台上：胡说什么,我是在想事情。
是在想那位程将军吧小翠眼睛亮晶晶的,昨天赵副将偷偷告诉我,程将军今儿个要来府上拜访老爷呢！
什么苏芷嫣手一抖,胭脂盒差点打翻,你怎么不早说
小姐不是不许我打听这些嘛！小翠故作委屈,手上却麻利地换了个更精致的发簪,听说程将军不但武艺高强,还是京城有名的神射手呢。小姐不是一直想学射箭吗
苏芷嫣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明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嫣儿,收拾好了吗程将军来访,你也出来见见。
前厅里,程驰正襟危坐,一身靛青色锦袍衬得他越发挺拔。见苏芷嫣随父亲进来,他立刻起身行礼,动作干净利落。
苏小姐。他目光灼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苏明远看看女儿,又看看程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程将军说你们小时候在苏州见过
是的,父亲。苏芷嫣声音轻柔,十年前在祖父家,程将军随老将军来访,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那真是缘分啊。苏明远捋着胡须笑道,程将军此次回京述职,能记得小女,实在是她的荣幸。
程驰摇头：苏小姐才华横溢,昨日一首《边关月》令在下叹服。说来惭愧,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将军但说无妨。
在下听闻苏小姐喜好骑射,恰巧在下在城西有处练武场,若苏小姐不嫌弃,可否赏光前往在下愿倾囊相授。程驰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苏芷嫣。
苏明远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这...恐怕不妥吧小女毕竟...
父亲,苏芷嫣突然开口,女儿确实一直想学骑马。若有程将军这样的名师指点,必能事半功倍。况且可以带上小翠和赵副将一同前往,不会有人闲话的。
苏明远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吧,但必须多带些人手,不可单独相处。
多谢苏伯父！程驰喜形于色,一时忘了礼数直接改了称呼。苏芷嫣抿嘴一笑,颊边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
三日后,城西练武场。
放松,不要夹太紧！程驰站在马场边,看着马背上紧张得脸色发白的苏芷嫣,对,就这样,轻轻拉缰绳...
苏芷嫣骑着一匹温顺的枣红马,小心翼翼地按照程驰的指示操作。小翠和赵勇站在一旁,一个满脸担忧,一个憋着笑。
小姐,您别怕,这马可温顺了！赵勇喊道。
闭嘴！小翠瞪了他一眼,小姐第一次骑马,当然会害怕！
赵勇挠挠头,压低声音：我家将军教人可有耐心了,你看他那样,跟平时在军营里判若两人。
确实,此刻的程驰温柔得不像个将军。他亲自牵着马,一步一步引导,时不时伸手扶一下苏芷嫣的腰,确保她不会摔下来。
啊！马儿突然打了个响鼻,苏芷嫣惊叫一声,身体一歪。程驰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抱下马背。
没事吧他关切地问,手却忘了松开。
苏芷嫣惊魂未定,发现自己被程驰搂在怀中,顿时脸颊绯红：没、没事...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忘了言语。小翠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赵勇赶紧咳嗽一声,程驰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松开手。
今天就到这里吧。程驰声音有些沙哑,苏小姐学得很快,下次可以试着小跑了。
回府的马车上,小翠凑到苏芷嫣耳边：小姐,您脸红了整整一路呢！
胡说什么！苏芷嫣作势要打她,是太阳晒的。
是是是,太阳晒的。小翠挤眉弄眼,那程将军教得如何呀
苏芷嫣望向窗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教得很好。
与此同时,苏府书房内,苏明远正与一位中年男子密谈。
查清楚了吗程家到底是什么立场苏明远沉声问。
中年男子低声道：程家世代忠良,程老将军是坚定的主战派,程小将军更是皇上的心腹爱将。只是...
这是什么
朝中刘墉大人一派正在暗中活动,想与北狄议和。若他们得势,程家恐怕...
苏明远眉头紧锁：刘墉昨日来提亲,想让他侄子娶嫣儿。若是议和派得势,与他联姻确实对苏家有利。但若主战派胜出...
老爷,此事关系重大,需早做决断啊。
苏明远长叹一声：再看看吧。嫣儿似乎对程将军有好感,若程家前景光明,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另一边,程驰回到将军府,立刻被父亲叫去书房。
听说你最近常与苏家小姐见面程老将军开门见山。
程驰坦然点头：儿子心悦苏小姐,想娶她为妻。
程老将军沉吟片刻：苏家门第不错,苏明远虽是商贾,但祖上出过进士,家世清白。只是...他眉头紧锁,西北战事吃紧,你随时可能出征。现在谈婚论嫁,是否为时过早
程驰单膝跪地：父亲,儿子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唯独苏小姐...儿子愿在出征前定下名分,也好安心杀敌。
程老将军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好吧,为父择日去苏府提亲。但你要记住,身为将军,国事为重！
儿子明白！
当夜,苏芷嫣在灯下抚琴,琴声悠扬,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躁动。小翠匆匆进来,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小姐,赵副将偷偷给我的。
苏芷嫣接过信,心跳加速。展开一看,是程驰遒劲有力的字迹：
芷嫣小姐：
明日辰时,西郊桃林,盼一见。
驰
她将信贴在胸前,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弧度。窗外,一轮明月高悬,仿佛在见证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
第三章：离别的前夕
西郊桃林,落英缤纷。
苏芷嫣着一身淡粉色衣裙,在花雨中显得格外娇艳。小翠识趣地留在林外,与赵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我家将军可是第一次给姑娘写信呢！赵勇得意地说,平时在军营,多少姑娘送手帕香囊,他看都不看就让我退回去。
小翠撇嘴：我家小姐也是第一次单独见男子。苏府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小姐一个都看不上。
两人正说着,忽听林内传来一阵琴声。小翠惊讶地探头望去,只见程驰正笨拙地拨弄着一把古琴,苏芷嫣在一旁掩嘴轻笑。
将军说要学琴小翠瞪大眼睛。
赵勇耸肩：自从上次听苏小姐弹琴后,将军就命我找了把琴来,天天晚上在帐中练习,吵得我都睡不好觉。
林内,程驰挫败地放下手：看来我实在没有音乐天赋。
苏芷嫣笑着摇头：将军指法不对。她自然地握住程驰的手,引导他的手指按在正确的位置上,要这样...
程驰呼吸一滞,少女的幽香萦绕在鼻尖,柔软的指尖触碰着他的手背,让他心跳如鼓。他转头看她,发现她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晕。
芷嫣...他轻声唤道。
苏芷嫣抬头,两人视线相交,一时都忘了动作。一片桃花飘落,正好落在她的发间。程驰伸手轻轻拂去,手指却不自觉地停留在她的脸颊上。
我...程驰喉结滚动,我父亲三日后会去府上提亲。
苏芷嫣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父亲会答应吗我听说...刘大人也想与苏家联姻。
程驰握紧她的手：我会让父亲带上我的军功章和皇上赐的宝剑。苏伯父若知道我的诚意,定会应允。
可是...苏芷嫣犹豫道,若你出征...
正因如此,我更想走前与你定下名分。程驰目光坚定,芷嫣,我程驰此生非你不娶。若你愿意等我,待我凯旋,必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苏芷嫣眼中泛起泪光,轻轻点头：我等你。
三日后,程老将军果然带着厚礼登门提亲。苏明远看着满桌的珍宝和程驰的军功章,沉吟良久。
程将军年少有为,小女能得青睐,实乃幸事。苏明远缓缓道,只是...听闻将军不日将出征西北,此时定亲,恐怕...
程老将军笑道：苏兄放心,犬子心意已决。若得苏小姐为未婚妻,他在战场上必更加奋勇。待凯旋之日,再行大礼,岂不两全其美
苏明远仍在犹豫,屏风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他回头看了一眼,长叹一声：也罢。不过婚事需待程将军凯旋后再办,如何
程老将军大喜：一言为定！
当晚,苏芷嫣在闺房中绣着一个香囊,小翠匆匆跑来：小姐！不好了！赵副将说军令突然到了,程将军五日后就要出征！
什么苏芷嫣手指被针扎了一下,血珠顿时冒了出来,怎么这么快
小翠急道：说是边境告急,皇上命程将军即刻领兵增援。
苏芷嫣呆坐片刻,突然起身：备马车,我要去见他！
小姐！这都戌时了！
快去！
一炷香后,苏芷嫣的马车悄悄停在将军府后门。赵勇早已等在那里,带着她七拐八绕,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程驰的书房。
程驰正在查看地图,见苏芷嫣突然出现,又惊又喜：芷嫣你怎么...
你要走了苏芷嫣直接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程驰神色一黯：是。军令如山,五日后出发。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后,程驰突然拉起她的手：跟我来。
他带着苏芷嫣来到后院练武场,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精致的匕首：这是我第一次上阵杀敌时用的兵器,一直带在身边。他将匕首递给她,送给你。
苏芷嫣接过匕首,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这是我亲手绣的...本想等你凯旋时再送...
程驰珍重地接过,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我一定会回来。明年上元节,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赶回来与你在苏府花园相见。
我等你。苏芷嫣眼中含泪,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程驰突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我答应你。
五日后,京城北门外,大军整装待发。
苏芷嫣站在送行的人群中,远远望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程驰。他一身戎装,英姿勃发,在晨光中如同天神下凡。
程驰似有所感,回头望来,两人目光穿过人群相遇。他悄悄按了按胸前的丝帕,对她点点头。苏芷嫣强忍泪水,回以微笑。
号角响起,大军开拔。尘土飞扬中,程驰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官道尽头。
回府后,苏芷嫣立即找来最好的布料,开始缝制战袍。小翠心疼地劝道：小姐,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我要在他凯旋时送给他。苏芷嫣固执地说,手上的针线不停,听说西北风沙大,我要做得厚实些。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行军路上,程驰正检查军粮。他抓起一把米,眉头紧锁：这米怎么掺了沙子
赵勇愤愤道：不止呢,将军。刚才清点发现,箭矢也有不少是次品,一拉就断！
程驰面色阴沉：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打胜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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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意外的旅程三个月后,苏府。
苏芷嫣站在院子里,看着刚刚收到的包裹和信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小翠好奇地凑过来：小姐,是程将军送来的吗
嗯。苏芷嫣轻轻抚摸包裹中的狐裘,他说是亲手猎的白狐,特意让人硝制好了送回来。她展开信纸,上面写着程驰近期的战况和思念之情。
将军又打胜仗了小翠问。
苏芷嫣点头,眼中满是骄傲：他说已收复两座城池,敌军退守黑水关。她突然压低声音,小翠,我有个想法...
小翠一看小姐的表情就知道不妙：小姐,您该不会是想...
我要去边境找他！苏芷嫣眼睛亮晶晶的,下个月有商队要往西北去,我们可以扮成商人随行。
不行！太危险了！小翠急得直跺脚,老爷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父亲去江南查账了,至少要两个月才回来。苏芷嫣早有准备,我们留封信说去外祖家小住,不会有人怀疑的。
在小翠的百般劝阻无效后,主仆二人开始了秘密准备。苏芷嫣找来男装,练习男子言行举止；小翠则负责打听商队信息和准备行装。
七日后,天刚蒙蒙亮,两个少年书生悄悄离开了苏府,混入了城西的商队中。
商队领队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狐疑地看着这两个细皮嫩肉的书生：你们真要去边境那地方现在正打仗呢！
家兄在军中任职,家母忧思成疾,特命我前去探望。苏芷嫣压低声音,拱手行礼,还望大叔行个方便。
领队打量她片刻,终于点头：好吧,不过路上要听我安排,不能乱跑！
商队缓缓启程,苏芷嫣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京城,心中既忐忑又期待。小翠在一旁哀声叹气：小姐,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叫公子！苏芷嫣敲了下她的头,眼中却满是兴奋,别担心,程将军派人送信时说战事顺利,我们此行不会有危险的。
然而,五天后,他们的马车刚进入山区,就遭遇了一伙山匪。
把值钱的都交出来！匪首挥舞着大刀,凶神恶煞地吼道。
商队护卫纷纷拔刀,但寡不敌众,很快就有几人受伤倒地。苏芷嫣紧紧抓着小翠的手,两人缩在马车角落里瑟瑟发抖。
突然,一道黑影从林中窜出,剑光如电,瞬间放倒三名匪徒。那人身手矫健,招式凌厉,不出十招就逼退了匪首。
滚！来人冷喝一声,声音低沉有力。
匪徒们扶起受伤的同伙,狼狈逃窜。苏芷嫣这才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身着褐色劲装,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不羁的气息。
多谢壮士相救！领队连忙上前道谢。
男子摆摆手：举手之劳。他目光扫过商队,在看到苏芷嫣时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位...小公子没事吧
苏芷嫣连忙拱手：多谢相救,在下...在下无碍。
在下陆明,是个游侠。男子抱拳道,正好也要去西北,不知可否与诸位同行
领队大喜过望：求之不得！有陆壮士在,我们就安全多了！
就这样,陆明加入了商队。当天晚上扎营时,他恰好被安排在了苏芷嫣旁边的帐篷。
苏...公子是吧陆明蹲在篝火旁,递给苏芷嫣一串烤好的野兔肉,看你不像常出门的样子,怎么想到去那么远的地方
苏芷嫣接过肉串,小心维持着男子腔调：家兄在军中,前去探望。
陆明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是吗我认识不少军中的人,不知令兄在哪支部队
程将军麾下。苏芷嫣脱口而出,随即后悔地咬住嘴唇。
程驰将军陆明挑眉,巧了,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听说他最近在黑水关一带作战,你是要去那里吗
苏芷嫣眼睛一亮：你认识程将军他...他可好
陆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苏公子与程将军关系不一般啊。
苏芷嫣脸一热,连忙低头吃肉,不再搭话。陆明笑了笑,也没再追问。
接下来的路程中,陆明总是恰好走在苏芷嫣的马车旁,时不时说些边境的风土人情逗她开心。小翠悄悄对苏芷嫣说：小姐,这个陆明是不是发现我们的身份了
苏芷嫣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但我们小心些,到了边境就与他分道扬镳。
然而,命运总有意外。一天夜里,苏芷嫣去河边打水,不小心滑倒,眼看就要跌入湍急的河流。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小心！陆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惊魂未定的苏芷嫣突然发现自己的帽子掉了,长发披散下来。她慌忙推开陆明,却对上他含笑的双眼。
果然是个姑娘。陆明轻笑道,从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哪有男子长这么漂亮的睫毛
苏芷嫣又羞又恼：你...你早就知道
陆明耸肩：你伪装得不错,但有些小习惯改不了。他递还帽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回营地的路上,苏芷嫣一直沉默不语。陆明突然问：你是程驰的什么人
未...未婚妻。苏芷嫣低声道,随即警觉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没什么,就是好奇什么样的姑娘会让'铁面阎罗'动心。
第二天,商队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山路泥泞难行,一辆马车甚至滑下了山坡。陆明冒雨救起了车夫,自己却弄得满身泥水。
回到营地后,苏芷嫣递给他一块干毛巾：擦擦吧,别着凉了。
陆明愣了一下,接过毛巾：谢谢。他擦着脸,突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程驰已经不在...你还会去边境吗
苏芷嫣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问问。陆明移开视线,雨停了我们就出发,再有三天就能到边境了。
当夜,苏芷嫣辗转难眠。陆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让她心中不安。她悄悄起身,来到陆明的帐篷外,却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真的不告诉她吗是一个陌生声音。
现在说只会让她更坚持去边境。陆明的声音有些沉重,等到了那里,亲眼看到...或许她会死心。
可程将军他...
嘘,有人来了。
苏芷嫣慌忙退回自己的帐篷,心跳如鼓。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程驰出什么事了她咬紧嘴唇,暗暗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五章：残酷的真相
边境小镇比想象中还要荒凉。
黄土垒砌的房屋低矮破旧,街道上尘土飞扬,行人稀少。商队在一家简陋的客栈前停下,领队宣布要在此休整两日。
苏芷嫣迫不及待地向掌柜打听程驰军队的消息。掌柜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闻言神色一变：姑娘是程将军什么人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苏芷嫣惊讶道。
掌柜苦笑：老汉在这边境活了六十年,见过的人多了。姑娘虽然穿着男装,但言行举止骗不了人。他压低声音,姑娘若是程将军亲友,老汉劝你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芷嫣心头一紧：为何
十天前,程将军率军攻打黑石谷,中了埋伏...掌柜摇头叹息,全军覆没啊。
不可能！苏芷嫣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程将军他...他还活着吗
掌柜叹息更甚：尸首都没找全...姑娘节哀。
苏芷嫣踉跄后退,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陆明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对掌柜点点头：多谢相告。
他将失魂落魄的苏芷嫣带回房间,小翠连忙端来热茶。苏芷嫣却一把抓住陆明的手：你在军中有人脉对不对帮我打听清楚！我不信程驰会...会...
陆明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我去打听。你在这里等着,哪都别去。
他离开后,小翠红着眼眶劝道：小姐,我们先回京吧,这里太危险了...
不,苏芷嫣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我绝不相信程驰已死！
傍晚时分,陆明带回一个满身伤痕的士兵。那士兵一见苏芷嫣就跪下了：姑娘是程将军的未婚妻将军临终前还念叨着您的名字...
苏芷嫣如遭雷击,颤抖着问：你...你亲眼看见他...
士兵含泪点头：那日本来胜券在握,谁知副将周奎突然叛变,引敌军包围了指挥部。将军为掩护我们突围,身中数箭...最后跌落悬崖...
悬崖苏芷嫣突然抓住一线希望,那不一定就...尸体找到了吗
士兵摇头：悬崖下面是湍急的黑水河,根本没法搜寻。
苏芷嫣沉默良久,突然抬头：带我去那个悬崖。
什么陆明和小翠同时惊呼。
我要亲眼看看。苏芷嫣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如果他真的...我也要在他最后战斗过的地方祭奠他。
陆明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带你去。但你要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保重自己。
第二天黎明,四人悄悄离开客栈,向黑石谷进发。路上,士兵讲述了那场惨烈的战斗。苏芷嫣默默听着,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黑石谷地势险恶,悬崖陡峭。站在崖边往下看,只见湍急的河水奔腾而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士兵指着地上干涸的血迹：将军就是在这里...他让我们先走,自己断后...
苏芷嫣跪在血迹旁,泪水无声滑落。她取出程驰送她的匕首,轻轻插在土中,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香囊放在一旁。
程驰...她低声唤道,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陆明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小翠哭成了泪人,被士兵扶到一旁休息。
祭奠完毕,苏芷嫣突然问士兵：那个叛徒周奎,现在何处
听说投靠了北狄,被赐了官职。士兵恨恨道。
苏芷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留下来。
什么小翠惊呼,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不。苏芷嫣摇头,我要查清周奎为何叛变,为程驰报仇！她转向陆明,谢谢你一路护送,接下来我们自己可以...
我也留下。陆明打断她,边境危险,你们两个姑娘家怎么应付得了
苏芷嫣想拒绝,但看到陆明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回到镇上,四人决定暂时住下。陆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笔钱,在镇中心盘下一个小茶馆。他说这里人来人往,最适合打探消息。
苏芷嫣脱下绫罗绸缎,换上粗布衣裳,开始学着经营茶馆。她本就聪慧,很快就能熟练地招呼客人、记账算钱。小翠则负责后厨,做些简单的点心。
陆明白天常常外出,说是去打探消息,晚上回来总会带些有用的情报。周奎确实投靠了北狄,被封了个小官,经常出入边境集市。
我们要想办法接近他。苏芷嫣咬着嘴唇说。
陆明摇头：太危险了。周奎认识你,一旦被发现...
那就化妆！苏芷嫣不死心,我可以扮成胡姬,或者...
不行。陆明罕见地强硬起来,报仇的事交给我,你安心经营茶馆就好。
苏芷嫣还想争辩,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几人出门一看,只见一队衣着华丽的骑兵正缓缓经过街道,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
那是谁苏芷嫣问旁边的摊贩。
乌兰公主的驸马啊！摊贩一脸艳羡,听说公主半年前在河边捡到这个汉人,长得跟天仙似的,虽然失了记忆,但才华横溢,公主一见倾心,非要招他为驸马不可。
苏芷嫣本不在意,却在瞥见那驸马侧脸时如遭雷击——那轮廓,那走路的姿态,分明是...
程驰！她失声叫道。
骑兵队伍已经远去,陆明一把拉住想要追上去的苏芷嫣：冷静点！你确定是他吗
我绝不会认错！苏芷嫣激动得浑身发抖,他还活着！但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了失忆
陆明眉头紧锁：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回到茶馆后院,苏芷嫣坐立不安：我们必须想办法接近公主府！程驰还活着,却成了别人的驸马,这...
明天公主府要举办宴会,招待各路商贾。陆明沉吟道,我可以扮作酒商混进去,你先别露面。
苏芷嫣勉强同意了这个计划。当晚,她辗转难眠,脑海中全是程驰那陌生的眼神。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她了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些誓言,那些温存,全都消失了吗
第二天傍晚,陆明换上一身华服去了公主府。苏芷嫣在茶馆焦急等待,直到深夜他才回来。
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
陆明神色复杂：确实是程驰。他自称'穆辰',对过去一无所知。公主对他极好,几乎有求必应。
苏芷嫣心如刀割：我要见他！
太危险了。陆明按住她的肩膀,公主府戒备森严,而且...程驰身边时刻有人监视。
我不管！苏芷嫣泪如雨下,他是我未婚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
陆明沉默良久,突然说：三天后公主会带他去狩猎,那是你唯一的机会。但答应我,如果他不认得你...你就死心,好吗
苏芷嫣含泪点头。小翠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夜深了,陆明独自坐在院中饮酒。阿成——那个一直假扮士兵的随从走过来：少爷,您真的要帮苏小姐去见程将军
陆明苦笑：不然呢看着她痛苦
可您明明...
闭嘴。陆明仰头喝干杯中酒,有些事,强求不得。
阿成摇头叹息,悄悄退下。月光下,陆明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一块玉佩,又苦笑着放了回去。
第六章：陌生的重逢
狩猎当日,天刚蒙蒙亮,苏芷嫣就换上了一身猎装。这是陆明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说是这样更容易混入狩猎队伍。
一定要小心。小翠红着眼眶为她整理衣领,若情况不对,立刻回来。
苏芷嫣点头,转向陆明：我们怎么混进去
陆明神秘一笑：公主招募了不少本地向导,我恰好'认识'招募官。
一个时辰后,两人成功混入了狩猎队伍。苏芷嫣心跳如鼓,眼睛不断扫视前方华丽的仪仗队,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别太明显。陆明低声提醒,公主很警觉。
终于,在一处开阔地,队伍停下休息。苏芷嫣远远看到了程驰——不,现在该叫他穆辰了。他穿着一身白色猎装,正温柔地为身旁的乌兰公主整理弓箭。公主是个明艳大方的异族女子,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爱慕。
苏芷嫣心如刀绞,几乎站立不稳。陆明悄悄扶住她：要过去吗
嗯。苏芷嫣深吸一口气,借着送水的机会,慢慢靠近程驰。
就在她距离程驰只有几步之遥时,一名侍卫拦住了她：站住！什么人
苏芷嫣低头：小人...小人是送水的。
这动静引起了程驰的注意。他转头看过来,目光在苏芷嫣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穆辰,怎么了乌兰公主挽住他的手臂。
没什么。程驰摇头,又看了苏芷嫣一眼,这个向导...有些面熟。
乌兰公主锐利的目光立刻扫向苏芷嫣：你,抬起头来。
苏芷嫣缓缓抬头,与程驰四目相对。她多么希望他能认出她,哪怕只是一点点熟悉感也好。然而,程驰的眼神除了礼貌的疑惑外,什么都没有。
我们见过吗他温和地问。
苏芷嫣喉头哽住,几乎说不出话来。陆明连忙上前解围：驸马爷见谅,这是我弟弟,第一次见这么大阵仗,紧张得说不出话了。
程驰笑了笑：无妨。说完便转身与公主说话去了。
苏芷嫣站在原地,如坠冰窟。他真的不记得她了,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个曾与她海誓山盟的人,如今看她如看陌生人。
回程的路上,苏芷嫣一言不发。陆明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
茶馆后院,苏芷嫣终于崩溃大哭。小翠心疼地抱着她,陆明则站在门外,拳头紧握。
小姐,或许...或许这样也好。小翠哽咽道,程将军还活着,只是不记得过去了。公主待他那么好,他一定会幸福的...
那我呢苏芷嫣抬头,泪眼婆娑,我们的誓言呢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
门外,陆明终于忍不住走进来：苏芷嫣,看着我。他蹲下身,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程驰失忆是事实,公主控制他很严也是事实。但更重要的是——他还活着！记忆或许能恢复,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苏芷嫣怔怔地看着他,陆明继续道：我们可以想办法接近他,慢慢帮他恢复记忆。但你必须坚强起来,明白吗
苏芷嫣擦干眼泪,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苏芷嫣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她让陆明打听公主府的日常作息,寻找一切可能接近程驰的机会。同时,她开始回忆与程驰之间的点点滴滴,准备用这些共同的记忆唤醒他。
然而,公主府的戒备比想象中还要森严。程驰出门总有大批侍卫跟随,外人根本无法靠近。几次尝试失败后,苏芷嫣渐渐消瘦下去。
一天夜里,陆明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周奎要来边境了！
什么苏芷嫣猛地站起来,什么时候
三日后,作为北狄使节来见公主。陆明神色凝重,这是个机会,但也很危险。周奎认识你,一旦被发现...
我必须去！苏芷嫣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我要当面质问这个叛徒！
陆明摇头：太冒险了。我去更合适,我可以扮作商人接近使团。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决定由陆明先去探查,苏芷嫣在茶馆等待消息。
周奎到来的那天,整个边境小镇都戒严了。陆明一早就混入了公主府,直到深夜才回来。
怎么样苏芷嫣急切地问。
陆明脸色难看：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周奎根本不是叛变,他是刘墉安插在军中的奸细！
刘墉苏芷嫣震惊,那个主和派大臣
陆明点头：刘墉一直暗中与北狄勾结,想促成和议。程驰连战连胜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他命周奎设计害死程驰。
这个畜生！苏芷嫣怒不可遏,我们必须告诉程驰！
问题是他现在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份。陆明叹息,而且公主府守卫森严,我们连靠近都难,怎么告诉他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小翠匆匆跑来：小姐！阿成打听到,明天公主要带驸马去寺庙上香,只带少数随从！
苏芷嫣和陆明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城郊的青山寺香客稀少。苏芷嫣扮作村妇,跪在大殿角落默默祈祷。当程驰独自一人走到后院古树下时,她悄悄跟了上去。
程驰...她轻声唤道。
程驰转身,眉头微皱：又是你我们真的认识吗
我是苏芷嫣,你的未婚妻。苏芷嫣强忍泪水,从怀中取出那把匕首,这是你出征前送我的,记得吗你说过,明年上元节会回来娶我...
程驰接过匕首,眼神突然变得迷茫。他按住太阳穴,似乎很痛苦：我...我好像梦到过这把匕首...
就在这时,乌兰公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穆辰你在哪里
程驰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平静,他将匕首还给苏芷嫣：姑娘,你认错人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苏芷嫣呆立在原地,心如刀割。陆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走吧,再不走就被发现了。
回到茶馆,苏芷嫣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天。傍晚时分,她终于打开门,对等待的陆明和小翠说：我决定了,要再试最后一次。
怎么试陆明问。
音乐。苏芷嫣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程驰最爱听我弹《凤求凰》,如果这个还不能唤醒他...我就放弃。
陆明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我帮你。
第七章：身份的揭露
计划实施的那天,天空飘起了小雪。
苏芷嫣换上一袭白衣,抱着从古董店重金购来的古琴,来到公主府后墙外的一处小亭。这里离程驰的书房不远,琴声能够清晰地传入。
你只有一刻钟时间。陆明警惕地环顾四周,公主府的巡逻每两刻钟一次。我会在外面守着,若有异常就学鸟叫示警。
苏芷嫣点头,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抚琴弦。《凤求凰》的旋律缓缓流淌,如泣如诉,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清晰。
弹到一半时,苏芷嫣看到书房窗户被推开了一道缝。她不敢抬头,怕惊动对方,只是更加投入地弹奏,将全部情感倾注在琴音中。
琴声戛然而止——一只修长的手按在了琴弦上。
苏芷嫣抬头,对上了程驰复杂的眼神。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这首曲子...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苏州拙政园,苏芷嫣声音颤抖,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坐在荷塘边弹的就是这首《凤求凰》。你说要做大将军,我说要做大诗人...
程驰的表情越发困惑,他按住太阳穴,似乎很痛苦：苏州...荷塘...小荷花
你想起来了苏芷嫣激动地站起来,我是小荷花,你是小石头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陆明的预警！
快走！程驰突然脸色大变,推着苏芷嫣,公主的人来了！
但已经晚了。一队侍卫冲进小亭,为首的正是乌兰公主。她看到苏芷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是你！
程驰挡在苏芷嫣面前：兰儿,这位姑娘只是...
闭嘴！公主厉声打断,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来人,把这女人抓起来！
侍卫一拥而上,陆明从暗处冲出,与侍卫打斗起来。他身手不凡,瞬间放倒三人,但更多的侍卫围了上来。
走啊！陆明朝苏芷嫣大喊,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光如虹,逼退了近身的敌人。
苏芷嫣被程驰拉着往外跑,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突然,一声痛呼让她猛地回头——陆明胸口插着一支箭,踉跄着倒下。
陆明！苏芷嫣挣脱程驰的手,不顾一切地往回跑。
箭如雨下,程驰一把将她扑倒,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一支箭深深扎入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却仍紧紧抱着苏芷嫣不放。
混乱中,乌兰公主的声音传来：放箭！一个不留！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和号角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高喊：奉皇命捉拿叛贼周奎！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公主府的侍卫见势不妙,纷纷撤退。乌兰公主狠狠瞪了程驰一眼,在亲信护卫下匆匆离去。
苏芷嫣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陆明身边。他脸色惨白,胸前的箭伤不断涌出鲜血。
坚持住！苏芷嫣撕下衣角按住他的伤口,眼泪夺眶而出,求求你别死...
陆明虚弱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其实...我叫陆锦棠...西南侯...是我父亲...
苏芷嫣瞪大眼睛,接过玉佩一看,上面赫然刻着锦棠二字,与她家中那块指腹为婚的玉佩竟是一对！
是你...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明——现在该叫他陆锦棠了——微微点头：从小就知道...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却从未见过...他咳嗽几声,嘴角溢出血丝,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别说了！苏芷嫣哭喊道,大夫马上就来,你一定会没事的！
程驰捂着肩膀的伤走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皇家骑兵的将领下马行礼：程将军！末将奉皇上之命,特来协助将军剿灭叛贼！
原来,程驰在苏芷嫣弹琴时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暗中联系了旧部。而周奎的阴谋也被朝廷查获,此次派兵正是要将其捉拿归案。
风雪中,苏芷嫣守着奄奄一息的陆锦棠,泪如雨下。她从未想过,这个一路守护她的陆护卫,竟是她从小避之不及的未婚夫！而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从未点破,只是默默守护...
大夫来了！小翠带着军医匆匆赶来。
军医检查后脸色凝重：箭伤及肺,必须立刻医治。但此地条件简陋...
回京城！苏芷嫣斩钉截铁地说,我父亲认识太医院的院判！
程驰点头：我派亲兵护送你们。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芷嫣...我...
苏芷嫣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你...都想起来了
大部分。程驰苦笑,尤其是对你的承诺...但我现在必须留下来处理军务和叛贼的事...
我明白。苏芷嫣点头,你先忙军务,我...我得送他回京。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改变。程驰轻叹一声,转身指挥士兵去了。
回京的马车上,陆锦棠一直昏迷不醒。苏芷嫣握着他的手,回想着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他教她骑马时的耐心,遇险时挡在她面前的勇敢,看她思念程驰时眼中的落寞...
你一定要活下来...她轻声呢喃,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小翠在一旁默默流泪,阿成则不断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马车疾驰在官道上,奔向京城,也奔向一个未知的未来。苏芷嫣不知道陆锦棠能否挺过来,不知道程驰恢复记忆后两人该如何相处,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被她拒绝多年的婚约...
但此刻,她唯一确定的是,绝不能失去这个一路守护她的男人。
第八章：心灵的抉择
京城,苏府。
快！准备热水！干净的布！苏芷嫣指挥着仆人们忙作一团。太医院的王院判已经在内室为陆锦棠诊治了一个时辰,仍未有消息传出。
苏明远在厅中来回踱步,不时望向内室。他接到女儿突然回府的消息时,先是震怒,待看到奄奄一息的陆锦棠和女儿哭红的双眼,责备的话又咽了回去。
嫣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去外祖家了吗怎么会和西南侯世子在一起还弄成这样...
苏芷嫣咬着嘴唇：父亲,此事说来话长。等陆...等世子脱离危险,女儿再向您详细禀告。
就在这时,王院判擦着汗走了出来：箭已取出,伤口也处理好了。但世子失血过多,又受了风寒,今晚是关键。若能熬过子时,便无大碍。
苏芷嫣松了口气,随即又问：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但不要惊扰。王院判叮嘱道,若有发热,立刻用老朽留下的药方煎服。
内室里,陆锦棠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苏芷嫣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那只曾经有力的大手如今冰凉无力,让她心头一紧。
小姐,您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小翠轻声说。
苏芷嫣摇头：不,我要亲自照顾他。她转向阿成,你去准备些清淡的粥食,等世子醒了用。
夜深了,苏府渐渐安静下来。苏芷嫣独自守在陆锦棠床前,用湿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烛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你知道吗...苏芷嫣轻声自语,我一直很抗拒这门亲事。从小听母亲说西南侯家如何显赫,世子如何优秀,我就反感...觉得那不过是政治联姻...
她苦笑着摇头：所以当程驰出现时,我以为找到了真正的爱情。他与我志趣相投,又是自己选择的人...却没想到,命运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床上的陆锦棠突然微微皱眉,发出微弱的呻吟。苏芷嫣连忙俯身：陆锦棠你醒了吗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迷茫地环顾四周,最后聚焦在她脸上：苏...小姐...
别说话。苏芷嫣倒了杯温水,小心扶起他的头让他喝下,你伤得很重,需要静养。
陆锦棠喝完水,虚弱地问：程将军...
他没事,留在边境处理军务了。苏芷嫣放下杯子,周奎已经被捕,朝廷正在彻查刘墉通敌一案。
陆锦棠微微点头,随即疼得皱眉。苏芷嫣连忙按住他：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两人沉默片刻,陆锦棠突然说：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苏芷嫣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若早知道是你...这一路也不会...
也不会让我当苦力对吧陆锦棠虚弱地笑了笑,其实...我挺享受的。至少...你对我很真实...不像那些只知道奉承的大家闺秀...
苏芷嫣心中一酸：傻瓜...
窗外,雨声渐起。苏芷嫣起身关窗,回头时发现陆锦棠又昏睡过去。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顿时一惊——好烫！
她连忙唤来小翠,两人按照王院判的嘱咐煎药、换冷巾,忙活了整整一夜。直到东方泛白,陆锦棠的烧才渐渐退去。
连续三天,苏芷嫣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苏明远看在眼里,心中已有计较。
第四天早晨,陆锦棠的伤势终于稳定。苏芷嫣刚松了口气,父亲就把她叫到了书房。
嫣儿,为父都听小翠说了。苏明远神色严肃,你与程将军的事,为父不怪你。但如今西南侯世子为你受伤,你又日夜守护...这事若传出去...
父亲,苏芷嫣打断他,女儿不在乎外人怎么看。陆锦棠是为救我而伤,我照顾他是理所应当。
苏明远摇头：你可知西南侯已经派人来问过几次了若非世子伤势不宜移动,他们早就把人接走了。他叹了口气,为父的意思是...既然你们本就有婚约,不如...
父亲！苏芷嫣涨红了脸,他现在还伤着,说这些做什么况且...况且程将军...
程将军已经来信了。苏明远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今早刚到。
苏芷嫣接过信,手指微微发抖。信中,程驰详细叙述了自己恢复记忆的经过,以及对周奎、刘墉一案的调查进展。最后一段,他写道：
芷嫣,经此一劫,我深感人生无常。你我虽有誓言,但命运弄人,我已非当初那个程驰,你亦非昔日苏小姐。陆世子为你舍命相护,其情可鉴。若你心中有他,不必以我为念。他日凯旋,愿以兄长身份,喝你一杯喜酒。
信纸从苏芷嫣手中滑落,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曾深爱的程驰,就这样放开了她的手...
嫣儿苏明远担忧地问。
苏芷嫣擦干眼泪,抬头时眼神已变得坚定：父亲,女儿想去看看陆锦棠。
陆锦棠的房间里,阿成正扶着他喝药。见苏芷嫣进来,阿成识趣地退了出去。
感觉好些了吗苏芷嫣在床边坐下,接过药碗。
陆锦棠点头：好多了,多谢苏小姐照料。
两人之间突然有些尴尬。半晌,苏芷嫣鼓起勇气：陆锦棠,关于我们的婚约...
你不必勉强。陆锦棠打断她,我知道你心系程将军。这门亲事,我会向父亲说明,绝不让你为难。
不是的！苏芷嫣急道,我是想说...这一路上,你一直守护着我,我却从未好好看过你...她深吸一口气,直到你为我挡箭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心早已...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小翠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姐！西南侯和侯夫人到府上了！
苏芷嫣一惊,手中的药勺差点掉在地上。陆锦棠也变了脸色：父亲母亲怎么来了
不等他们反应,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已经走了进来。西南侯陆震岳气势威严,侯夫人林氏则满脸担忧。
棠儿！林氏一见儿子就红了眼眶,怎么伤成这样
陆震岳则上下打量着苏芷嫣,目光犀利：这位就是苏小姐
苏芷嫣连忙行礼：见过侯爷、侯夫人。
陆锦棠挣扎着要起身：父亲,母亲,不关苏小姐的事,是儿子...
闭嘴！陆震岳喝道,为了个女子差点送命,还有脸说！
苏芷嫣跪了下来：侯爷息怒,都是民女的错。若非世子相救,民女早已命丧黄泉。
林氏扶起苏芷嫣,柔声道：好孩子,快起来。棠儿在信中都说了,是他自愿护你周全。
陆震岳哼了一声,转向儿子：婚约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陆锦棠看了苏芷嫣一眼,轻声道：儿子愿尊重苏小姐的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芷嫣身上。她心跳如鼓,面红耳赤,却坚定地抬起头：民女...民女愿意履行婚约。
陆震岳挑了挑眉：哦不是因为愧疚或报恩
父亲！陆锦棠急道。
苏芷嫣摇头：起初确有愧疚,但这一路同行,民女早已见识到世子的为人。他勇敢、正直、幽默,处处为他人着想...她声音渐低,若非心中已有他,民女断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陆锦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氏喜笑颜开,拉着苏芷嫣的手连连称赞。就连严肃的陆震岳也缓和了脸色：既如此,待棠儿伤好,便择日完婚吧。
三日后,陆锦棠伤势好转,西南侯府派人接他回府调养。临行前,他拉着苏芷嫣的手,眼中满是柔情：等我好了,立刻来提亲。
苏芷嫣红着脸点头：你好好养伤,我...我等你。
送走陆锦棠,苏芷嫣回到房中,发现小翠正捧着一封信等她：小姐,程将军又来信了。
信中,程驰告知边境战事已平,他即将凯旋回京。字里行间全是兄长般的关怀,再无不舍之情。
苏芷嫣提笔回信,详细讲述了陆锦棠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的婚约。写到最后,她犹豫片刻,又添上一句：
程兄于我,如兄如师,永志不忘。愿他日与锦棠共敬程兄一杯,以谢成全之恩。
放下笔,苏芷嫣望向窗外。春日的阳光洒满庭院,一株海棠开得正艳。她忽然想起那个诗会上初遇程驰的下午,想起边境小镇上与陆锦棠斗嘴的时光...
命运兜兜转转,最终将她带到了真正属于她的归宿。
第九章：美满的终章
一年后,西南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今天是世子陆锦棠与苏府千金苏芷嫣大婚的日子。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连皇上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新房内,苏芷嫣一身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紧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小翠——现在该叫陆府管家娘子赵李氏了——正忙着检查最后的细节。
小姐,不,少夫人,您别紧张。小翠笑着安慰,世子为了这一天,可是准备了好久呢！
确实,自从陆锦棠伤愈后,他就开始精心筹备婚礼。从聘礼到喜服,从宴席到新房,事事亲力亲为,务求完美。
外面传来喜庆的乐声和嘈杂的人声。小翠跑到窗边一看,兴奋地说：世子接亲的队伍回来了！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一身喜服的陆锦棠走了进来。他比一年前更加挺拔俊朗,脸上的伤疤不仅无损他的英俊,反而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娘子。他笑着走到苏芷嫣面前,牵起她的手,为夫来迟了。
苏芷嫣红着脸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喜婆连忙上前主持仪式。喝过合卺酒,结发同心,一系列礼仪过后,新房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
陆锦棠轻轻取下苏芷嫣沉重的凤冠,手指抚过她的发丝：终于娶到你了。
苏芷嫣靠在他肩上,轻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唔...陆锦棠假装思考,大概是你第一次骂我'登徒子'的时候
胡说！苏芷嫣捶他,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在边境小镇,我说你男装扮相不像,你还用茶杯砸我来着。陆锦棠大笑,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脾气真大,娶回家一定很有趣。
苏芷嫣又羞又恼,却被他搂入怀中。陆锦棠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其实,在京城第一次见到你的画像时,我就心动了。只是听说你厌恶这门亲事,才故意不去见你。
那后来在边境...
纯属巧合。陆锦棠笑道,我是奉皇命暗中调查周奎一事,没想到会遇见你。看到你女扮男装混在商队里,我差点笑出声。
两人相视而笑,回忆着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从互相嫌弃到生死相许,命运给了他们最意外的安排,却也是最美好的结局。
一个月后,程驰凯旋回京,升任镇国大将军。陆锦棠与苏芷嫣在府中设宴为他接风。
席间,程驰看着恩爱的新婚夫妇,眼中满是欣慰：看到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芷嫣为他斟酒：程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戍边。程驰爽朗一笑,我这种粗人,还是适合在边疆待着。
陆锦棠突然说：皇上命我下月去西南巡查,不如程兄与我们同行正好看看西南风光。
程驰略一思索,点头答应。苏芷嫣欣喜不已,三人举杯共饮,仿佛多年的好友。
夜深了,送走程驰后,陆锦棠搂着妻子站在庭院中赏月。
想什么呢他轻声问。
苏芷嫣望着皎洁的明月,微笑道：想我们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若没有那场意外,或许我现在已是程夫人...
陆锦棠收紧手臂：后悔了
不。苏芷嫣转身环住他的腰,正如程大哥所说,他已非当初那个程驰,我也不是当初的苏芷嫣。经历这一切后,我更加确定...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陆锦棠心中一热,低头吻住她的唇。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一年后,西南边陲的一座城楼上。
程驰站在城墙边,望着远处的群山。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笑：来了
陆锦棠牵着怀孕的苏芷嫣走上城楼：程兄久等了。
刚到不久。程驰的目光落在苏芷嫣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快生了吧
还有两个月。苏芷嫣幸福地抚摸肚子,程大哥若是得闲,可要来做孩子的干爹。
程驰大笑：那敢情好！
三人站在城楼上,远眺大好河山。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远方。
曾经的伤痛与遗憾,都已化作生命中最美的风景。而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一起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