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结道庆典。
我的夫君,高高在上的玄烨仙尊,当着仙门百家的面。
将那衣不蔽体、媚眼如丝的九尾妖狐媚骨,拥入怀中。
他清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针,扎进我的心口：
霜月,把你那件七彩羽衣赠予媚骨。
还有你发间的九转玲珑簪,头上的凤凰朝阳钗……
我看媚骨戴上,定比你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娇俏得多！
满堂仙门贵客,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
目光如芒刺背。
我看着玄烨,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弃。
看着他为了博那妖女一笑,如何践踏我身为圣女、身为道侣的最后一点尊严。
十年了。
这是我不知多少次,对他说出和离二字。
这一次,再不是赌气。
而是,恩断义绝,不死不休！
玄烨,你等着。
这场戏,该换我来唱了！
1
仙乐靡靡,金碧辉煌的仙宫大殿内,觥筹交错。
今日,是我与玄烨仙尊结为道侣的十年庆典。
仙门百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面上带着虚伪的贺喜,眼底却藏着看好戏的精光。
他们都在等,等玄烨仙尊今日又会带回哪位误入歧途的女修,让我这个圣女亲自点化。
十年如一日的戏码,他们早已看腻了我逆来顺受的模样。
果然,大殿中央,玄烨一袭白衣胜雪,面容俊美清冷,宛如九天神祇。
他怀中,却揽着一个衣着暴露,曲线毕露的九尾妖狐。
那妖狐名唤媚骨,一双狐狸眼水光潋滟,勾魂摄魄,正软若无骨地倚在玄烨怀里,纤纤玉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仙尊她声音娇嗲入骨,听得人骨头发酥,这仙宫可真气派,就是……姐姐似乎不太欢迎我呢
她说的姐姐,自然是我,凌霜月,仙门名存实亡的圣女,玄烨仙尊名义上的道侣。
玄烨低头,在她额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与对我说话时的冰冷判若两人。
莫怕,霜月她向来识大体。
他说着,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双曾让我沉沦的凤眸,此刻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不耐。
霜月,玄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不带半分夫妻情谊,你瞧,媚骨姑娘天真烂漫,只是不懂我仙门礼数。你把你那件七彩羽衣赠予她,还有你发间的九转玲珑簪,头上的凤凰朝阳钗,腕上的静心白玉镯……我看媚骨戴上,定比你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要娇俏得多。
七彩羽衣,乃我飞升上界时,天道所赐,象征圣女身份,霞光流转,万法不侵。
九转玲珑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能定神魂,聚灵气。
凤凰朝阳钗,是我与他初遇时,他亲手为我戴上,说愿如此钗寓意,与我共谱一曲凤凰和鸣。
静心白玉镯,是他当年疗伤时,我日夜不休,以心头血温养,赠予他平复心魔的信物,后来他赏还给了我。
每一件,都曾是我珍之重之的宝物。
如今,他要我亲手将这些,赠予一个刚刚认识的妖狐。
只为博那妖女一笑。
大殿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窃窃私语和压抑的嗤笑。
圣女殿下,仙尊也是为你好,你看你这身素净的,哪有媚骨姑娘这般活色生香。
是啊,圣女殿下还是快些将宝物赠予媚骨姑娘吧,莫要扫了仙尊的兴致。
那些平日里对我恭恭敬敬的仙门长老、各派掌门,此刻都露出了他们真实的嘴脸。
媚骨更是得意洋洋,挑衅地看向我,仿佛在说：看,你的一切,我唾手可得。
我缓缓抬起苍白的脸,迎上玄烨冰冷的目光。
十年来,他带回一个又一个女修,每一次都用类似的借口,夺走我一样又一样珍贵的东西。
从最初的心痛、不甘,到后来的麻木、绝望。
我曾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
可此刻,当着仙门百家,他要剥夺我身为圣女的最后象征,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任人践踏。
那颗早已冰封的心,竟又一次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
痛到极致,反而生出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
我笑了,笑得凄婉而决绝。
玄烨。我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是我第一百次,对你说出这两个字。
和、离。
字字泣血,声声锥心。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玄烨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嘲讽：霜月,你又何必再说那些‘和离’的赌气话本尊听了十年,耳朵都要起茧了,比你在双修时的闷哼还要寡淡无味！
他似乎觉得我的反抗十分可笑,轻嗤一声,长袖一拂,傲然宣布：你要是真想和离,本尊给你一个机会。
他指向媚骨,眼底的戏谑更浓：你把她伺候舒坦了,让她代替你成为合格的圣女,本尊赏你……一颗九转金丹,让你逍遥快活去！
全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话里话外都在说我欲擒故纵,不懂惜福。
九转金丹,仙界至宝,一颗便可助人白日飞升。
在他眼中,我十年的付出,我的尊严,我的爱情,便只值一颗金丹,用来打发一个弃妇。
媚骨得意地挺了挺胸,更紧地依偎进玄烨怀里,用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
姐姐,仙尊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快点把那些宝贝给我顺便,再教教我,怎么才能让仙尊更尽兴呢她娇笑着,声音腻得发慌。
我看着她,看着玄烨,看着满堂宾客那一张张扭曲的嘴脸。
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退让。
我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玄烨。
他以为我会像过去九十九次一样,最终还是会屈服。
他眼中的不耐渐渐变成了玩味,似乎在期待我接下来会如何识大体。
然而,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玄烨,你听清楚了。
这些东西,是我凌霜月的。我宁可毁了它们,也绝不会给一只不知廉耻的骚狐狸！
话音未落,我猛地催动体内残存的仙力。
只见我发间的九转玲珑簪、头上的凤凰朝阳钗、腕上的静心白玉镯,瞬间光芒大盛,随即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哀鸣！
咔嚓——咔嚓——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这三件价值连城的仙器,竟在我仙力的催动下,寸寸碎裂,化为齑粉,从我发间、腕间飘落！
就连那件七彩羽衣,也因我神魂的剧烈波动,光华瞬间黯淡,灵气逸散。
你……你疯了！玄烨脸色骤变,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他没想到,一向温顺如绵羊的我,竟敢当众忤逆他,毁掉这些宝物！
媚骨也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躲进玄烨怀里。
满堂宾客更是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我会如此刚烈。
我看着玄烨震怒的脸,心中却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疯了玄烨,是你逼疯我的！
十年了,我受够了你的虚伪,受够了你的冷漠,受够了这仙门令人作呕的嘴脸！
和离！今日,我凌霜月,就算拼得魂飞魄散,也要与你玄烨,恩断义绝！
我的声音凄厉而决绝,带着不惜玉石俱焚的疯狂。
2
庆典不欢而散。
玄烨震怒之下,拂袖而去,临走前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将我凌迟。
媚骨梨花带雨地被他带走,还不忘回头给我一个怨毒的眼神。
仙门百家也作鸟兽散,临走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解,大约是觉得我这个圣女终于疯了,竟敢顶撞仙尊,自寻死路。
我不在乎。
我平静地回到我那座名为霜月宫,实则冷宫的寝殿。
这里的一切,都沾染着令人作呕的虚伪气息。
我开始收拾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除了母亲留给我的一块暖玉,我在这仙宫之中,一无所有。
那些曾被我视若珍宝的衣物首饰,大多已被玄烨以各种名义赏给了他带回来的那些莺莺燕燕。
剩下的,也都在刚才的大殿上,被我亲手毁去。
如今,我孑然一身,反而轻松。
吱呀——
殿门被推开。
玄烨去而复返,他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媚骨。
此刻的媚骨,已经换上了一身华美的宫装,虽然不是我的七彩羽衣,却也珠光宝气,衬得她那张狐媚的脸更加妖艳。
她得意地挽着玄烨的胳膊,像一只斗胜的孔雀。
玄烨的脸色依旧冰冷,但看向我时,眼神复杂了许多,不再是纯粹的厌弃,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凌霜月,你闹够了没有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没有看他,只是继续收拾着我那寥寥无几的物品。
如果你是来继续羞辱我的,那不必了。我的答案,在大殿上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语气平静,心中却早已掀不起半点波澜。
玄烨似乎被我的平静激怒了,他猛地甩开媚骨的手,上前一步,扼住我的手腕。
你就这么想离开本尊他眼中寒光闪烁,离开本尊,你能去哪里三界之内,谁敢收留与本尊为敌的你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腕骨生疼。
我用力挣脱,冷冷地看着他：玄烨,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说辞吧。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怕你,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卑劣无耻。
好,很好！玄烨怒极反笑,既然你如此决绝,本尊成全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金光闪闪的丹药,正是那颗九转金丹。
他将锦盒随意地丢在我面前,金丹滚落在地,沾染了尘埃。
这是你应得的。他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蔑视,拿着它,滚出仙宫。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媚骨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是得意。
她娇笑着走到玄烨身边,柔若无骨地贴了上去：仙尊姐姐既然不识好歹,您又何必再理会她有媚骨陪着您不好吗
她说着,故意在我面前,踮起脚尖,在玄烨的唇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
玄烨没有推开她,反而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在我面前上演活色生香。
他看着我,眼神挑衅而残忍：或者,你留下,继续当你的傀儡圣女。如何取悦男人,媚骨倒是可以好好教教你。毕竟,她在这方面,可比你懂得多。
他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刀,狠狠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十年道侣,在他眼中,我竟连一个妖妓都不如。
我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愤怒或崩溃。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怀中的媚骨,眼神中充满了不惜一切的疯狂。
我缓缓拾起地上那颗沾染了尘埃的九转金丹,用指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然后,我抬起头,对媚骨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媚骨妹妹,我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阴冷的寒意,既然你这么想取代我,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临走前,总得‘好意’提醒你几句。
媚骨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强撑着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我微微一笑,凑近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仙宫的规矩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就会触怒某些人,到时候,可没人会像仙尊今日这般‘怜香惜玉’了。
还有啊,我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玄烨的下身,声音压得更低,玄烨仙尊他……有些隐疾,不知妹妹你是否清楚这十年来,他带回来的女人不少,可没有一个能在他身边待过三个月。妹妹你这般天生媚骨,可要小心,别成了下一个被吸干修为、弃如敝屣的药渣。
媚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玄烨,又惊恐地看向我。
玄烨自然听到了我的话,他脸色铁青,眼中怒火滔天：凌霜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却不再理会他,只是看着媚骨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心中冷笑。
玄烨的隐疾并非空穴来风,他修炼的功法霸道,需要炉鼎辅助,那些被他带回来的女修,大多都是被他榨干了利用价值后,便被无情抛弃,下场凄惨。
我之所以能在他身边待十年,不过是因为我圣女的体质特殊,能勉强承受他的索取罢了。
如今,我将这个秘密善意地提醒了媚骨。
我倒要看看,这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妖狐,在得知真相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惜一切的疯狂。
玄烨,这只是开始。
我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3
我转身欲走,不愿再与这两个令人作呕的人多待一刻。
玄烨却猛地扣住了我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凌霜月,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他声音阴鸷,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你毁了本尊的庆典,污蔑本尊的声誉,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想怎样杀了我吗动手便是,我凌霜月皱一下眉头,便不配为我母亲的女儿！
母亲……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那块暖玉。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自我记事起便戴在身上,这些年来,它陪我度过了无数个孤寂寒冷的夜晚。
玄烨的目光落在我紧握的手上。
把你母亲留下的那块玉交出来。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休想！我厉声拒绝。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绝不会给他！
哼,不识抬举！玄烨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他猛地出手,一掌拍在我的胸口！
噗——
我只觉一股巨力袭来,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宫墙上,又滑落在地。
好痛……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媚骨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却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
玄烨一步步走向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冰冷得像万年玄冰。
凌霜月,你以为本尊真的不敢动你吗
你不过是本尊修炼的炉鼎,一个工具而已！本尊给你脸,你才叫圣女,不给你脸,你什么都不是！
他弯下腰,粗暴地从我怀中搜走了那块暖玉。
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还给我……把玉还给我！我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玄烨却只是冷笑一声,将暖玉握在手中把玩：这块玉灵气充沛,倒是个不错的宝贝。媚骨,你体质特殊,若有此玉辅助,想必修为能更进一步。
媚骨闻言,立刻喜笑颜开,娇声道：多谢仙尊赏赐！
他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夺走了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我的心,在滴血。
玄烨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凌霜月,你不是想和离吗本尊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顿了顿,声音越发冰冷：本尊要当着仙门百家的面,剥离你的部分仙骨,为媚骨易筋洗髓,提升她的炉鼎资质！
剥离仙骨！
那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而且,仙骨一旦被剥离,我的修为将大损,甚至可能跌落凡尘！
玄烨,你敢！我目眦欲裂,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你看本尊敢不敢！玄烨冷笑,当年,本尊能用手段得到你,强行与你结为道侣,今日,本尊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卑劣手段……
原来,当年,我初入仙门,不谙世事。是他,设计陷害了我的师父,逼我走投无路,然后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用花言巧语骗取了我的信任,最终强行与我结为道侣。
我一直以为,他至少对我,有过那么一丝真心。
如今看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他的一颗棋子,一个用来巩固他地位、满足他私欲的工具！
我的心,彻底死了。
来人！玄烨厉声喝道,将这个贱人,给本尊押到思过崖！没有本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立刻有两名仙卫上前,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拖起,押往思过崖。
思过崖,仙门禁地,常年被蚀骨寒风侵袭,灵气稀薄,是惩罚犯下重罪弟子的地方。
我被他们像拖死狗一样拖着,鲜血在冰冷的石板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玄烨,你好狠！
你不仅要毁了我的现在,还要毁了我的未来！
我被囚于冰冷的思过崖,四肢被玄铁锁链洞穿,锁在崖壁之上。
日夜受蚀骨寒风侵袭,那寒风仿佛能钻进骨髓,将人的神魂都冻僵。
我的伤势很重,又失去了暖玉的温养,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但我没有屈服。
我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死。
我还要报仇！
我要让玄烨,为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4
在思过崖的日子,度日如年。
蚀骨的寒风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我的身体和神智。
我的伤口开始腐烂,意识也时常陷入昏沉。
但我始终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我尝试着运转体内残存的仙力疗伤,却发现仙力如同被冻结了一般,根本无法调动。
玄烨,他不仅要折磨我的肉体,还要摧毁我的意志。
我不能让他得逞！
我开始尝试着挣脱身上的锁链,但那玄铁锁链坚固异常,凭我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丝转机。
思过崖的崖壁上,布满了无数细小的裂缝。
这些裂缝中,似乎有一股微弱的吸力。
我尝试着将一丝神念探入其中,竟然发现这些裂缝连接着一条隐秘的通道！
难道,这是天不绝我
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开始日夜不停地用神念探索那条通道。
终于,在被囚禁的第七天,我找到了一条可以容我勉强通过的缝隙。
我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拼尽全力,一点一点地将身体从锁链中挣脱出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痛得我几乎晕厥。
但求生的意志支撑着我。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后,我成功地从锁链中挣脱出来,顺着那条隐秘的通道,爬出了思过崖！
重获自由的瞬间,我几乎喜极而泣。
但我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朝着仙宫外逃去。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玄烨的手段。
我刚刚逃出仙宫的结界,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了。
玄烨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我面前。
他身后,跟着一众仙门长老。
他们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眼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凌霜月,你果然贼心不死！玄烨的声音冰冷刺骨,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他没想到,我竟然能从思过崖逃出来！
抓住她！他厉声下令。
几名长老立刻上前,将我团团围住。
我虽然身受重伤,但眼神依旧倔强而凌厉。
玄烨,你休想再把我关回那个鬼地方！
哼,由不得你！玄烨冷笑一声,亲自出手。
他强大的威压如同山岳一般向我压来,我根本无法抵挡,再次被他轻易制住。
凌霜月,你三番两次忤逆本尊,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学乖了！玄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他当着众长老的面,再次将我打成重伤,然后拖着我,来到了仙门后山的断情崖。
断情崖,崖如其名,是仙门弟子斩断尘缘,了却凡俗恩怨的地方。
崖边立着一块巨大的断情石,据说,只要将自己的誓言刻在上面,便会受到天道见证。
玄烨将我扔在断情石前,声音冰冷地宣布：凌霜月,今日,本尊要你当着众长老的面,立下血誓！
你要永生永世,效忠仙门,效忠本尊！永不离开仙宫,永世做本尊修炼的辅助！
若违此誓,便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他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响。
永生永世,做他修炼的辅助
这比杀了我还要残忍！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冷酷无情的脸,看着周围那些长老们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的心,彻底化为一片死灰。
好,玄烨,既然你如此绝情,那就别怪我无义！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甲在坚硬的断情石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没有笔,我便以指为笔！
没有墨,我便以血为墨！
我用尽全身力气,在断情石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我的誓言：
玄烨！
此生不复相见！
魂归九幽,亦不愿为你仙门鬼！
每一个字,都凝聚了我所有的恨意和绝望。
鲜血从我的指尖涌出,染红了那冰冷的石面,触目惊心。
当我刻下最后一个字,断情石上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直冲云霄！
一股强大的反噬之力,从断情石上传来,瞬间将我震飞出去。
噗——
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气息变得更加微弱。
但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死寂般的疯狂。
玄烨看着断情石上那鲜红的血字,看着我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死寂与疯狂,第一次,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安。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决绝,竟敢立下这等与他彻底恩断义绝的毒誓！
众长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惨烈决绝的誓言。
断情崖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只有我的血,在冰冷的石面上,缓缓流淌,像一朵绝望而凄美的花。
5
自断情崖立下血誓之后,我的身体彻底垮了。
玄烨似乎也被我那日的疯狂震慑住,没有再对我施以酷刑,只是将我重新囚禁在霜月宫,派了重兵看守。
但他并没有放过我。
他每日都会派人前来,强行从我体内抽取仙源,用来滋养媚骨。
媚骨得了我的仙源和那块暖玉,修为一日千里,越发得玄烨的宠爱。
而我,则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日渐衰败。
我的仙骨本就受损,如今仙源又被不断抽取,神魂几近溃散。
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母亲留给我的那块暖玉,原本温润通透,如今也因为失去了我的滋养,又被媚骨强行炼化,表面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光华黯淡。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我会像那些被玄烨榨干利用价值的女修一样,最终油尽灯枯,化为一抔黄土。
不！
我不甘心！
我还没有报仇！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绝望之际,我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许多年前,与我母亲有一些交集的……魔。
当年我母亲初入仙门,曾误入一处上古秘境,险些丧命。
是那个人,救了我母亲。
他周身魔气滔天,强大而神秘,却并未伤我母亲,只是留下了一枚刻着奇特花纹的玉简,说若有朝一日,我母亲或者任何人走投无路,可捏碎此玉简,他会来寻拿玉筒之人。
母亲把这玉筒给了我,这些年来,我一直将这枚玉简贴身收藏,从未想过会用到它。
仙魔不两立,我身为仙门圣女,怎能与魔为伍
可是现在,我还有选择吗
玄烨要置我于死地,仙门视我为弃子。
在这偌大的仙界,竟无我容身之处！
与其这样屈辱地死去,不如……赌一把！
我颤抖着从怀中取出那枚漆黑如墨的玉简。
玉简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的花纹,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捏碎了玉简！
咔嚓——
玉简应声而碎,化为一道黑色的光芒,冲天而去,瞬间消失在天际。
做完这一切,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和兵刃交击的巨响。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发生了什么
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却是令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我那座冷清的霜月宫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无数仙门弟子倒在血泊之中,脸上还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在这尸山血海之中,一道颀长霸气的身影,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一袭玄色魔袍,墨发飞扬,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
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魔威,仿佛九幽深渊的魔神降临人间。
他每走一步,脚下便会绽开一朵妖异的血色莲花。
是他！
那个救过我的魔！
帝释天！你竟敢擅闯我仙门,屠戮我仙门弟子！
一声暴喝传来,玄烨手持仙剑,带着媚骨和一众仙门高手,出现在不远处。
他看着眼前的惨状,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帝释天
原来他叫帝释天。
魔域霸主,帝释天！
那个传说中以一己之力统一魔域,令三界闻风丧胆的男人！
他竟然……真的来了！
帝释天仿佛没有听到玄烨的怒喝,他的目光,径直落在我身上。
当他看到我奄奄一息、浑身是伤的模样时,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你捏碎的玉筒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
他一步跨出,瞬间便来到了我的床前。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我苍白的脸颊,动作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
看来,你过得并不好。他语气平淡,却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帝释天！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玄烨见状,怒不可遏,挥剑便向帝释天刺来。
帝释天头也不回,只是随意地一挥手。
一股磅礴的魔气汹涌而出,瞬间将玄烨震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媚骨吓得尖叫一声,躲在众仙门高手身后,瑟瑟发抖。
那些所谓的仙门高手,在帝释天强大的魔威面前,竟无一人敢上前。
一群废物。帝释天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我从床上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我是易碎的珍宝。
她,本座要了。帝释天抱着我,转身看向玄烨,眼神冰冷而森然。
你若敢再伤她一分,本座便屠你满门！
留下这句森然的警告,帝释天抱着我,在漫天魔气的簇拥下,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离开了仙宫。
玄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帝释天说得出,就做得到。
我靠在帝释天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奇异的幽香,意识再次陷入了黑暗。
但这一次,我的心中,却不再是绝望。
而是,一线生机。
6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周围的环境陌生而华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这里……是魔宫
你醒了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帝释天正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他换下了一身染血的魔袍,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锦衣,少了几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慵懒邪魅。
是你救了我我声音沙哑地开口。
举手之劳。帝释天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胸口传来阵阵剧痛。
别动。帝释天按住我的肩膀,你的伤很重,仙骨已碎,仙源枯竭,神魂也几近溃散。
仙骨已碎……
我心中一痛,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果然,还是没能保住吗
你……帝释天看着我,眼神深邃,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我沉默了片刻,将我在仙门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从玄烨的虚情假意,到仙门的无情羞辱,再到被剥夺仙源,囚禁折磨……
我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帝释天却从我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那刻骨的恨意和无尽的绝望。
听完我的叙述,帝释天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玄烨……仙门……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本座说过,他若敢伤你一分,本座便屠他满门。看来,本座还是太仁慈了。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他是第一个,如此维护我的人。
哪怕他是一个魔。
我……还能活多久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帝释天沉默了片刻,道：若无意外,不出三月,你便会油尽灯枯,魂飞魄散。
三月……
我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我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吗
不过……帝释天话锋一转,也并非全无生机。
我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什么办法
你的圣女仙骨虽然破碎,但其本源尚存一丝。帝释天看着我,眼神灼灼,除非……你愿献祭这残余的圣女仙骨,与本座修炼我魔族禁术‘同命咒’。
同命咒我疑惑地看着他。
此咒,乃是以你我二人之命魂相连,共享生命。若施咒成功,你便可借本座之力,重塑魔躯,延续性命。帝释天解释道,但从此以后,你便仙魔殊途,再无回头路。而且,若本座身死,你亦会随之陨落。你,可愿赌这一把
献祭仙骨,与魔同命……
这意味着,我将彻底告别过去,成为一个真正的魔。
也意味着,我的命运,将与眼前这个强大的魔君,紧紧地绑在一起。
我看着帝释天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丝毫的强迫,只有平静的等待。
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仙道早已弃我,玄烨恨不得我死。
是帝释天,给了我一线生机。
我愿意。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定。
与其屈辱地死去,不如轰轰烈烈地活一次！
哪怕坠入魔道,永不超生,我也要亲眼看着玄烨和那些曾经欺辱我的人,付出代价！
帝释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不愧是本座看上的女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施展同命咒,需要七七四十九日。在此期间,你的神魂会极为脆弱,本座会为你护法。
与此同时,仙界。
玄烨得知我被魔君帝释天救走,勃然大怒。
他无法容忍,自己曾经的玩物,竟然投入了魔族的怀抱！
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他更担心,帝释天会利用我来对付仙门。
于是,他不惜耗费本命精元,强行推演我的下落。
当他推演出,我不仅没有死,反而自甘堕落,与魔为伍,甚至甘愿献祭仙骨,与帝释天修炼魔族禁术时,一股无名怒火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
贱人！真是个贱人！玄烨气得将手中的玉杯狠狠摔碎。
他无法理解,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逆来顺受的凌霜月,为何会变得如此决绝,如此……陌生！
然而,当他冷静下来,推演出我若不与帝释天修炼禁术,便命不久矣时,心中却第一次,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锥心之痛。
那种痛,来得猝不及防,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开始感到一丝……后悔。
后悔当初对我的绝情,后悔将我逼上了绝路。
如果我真的死了……
玄烨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刻派人,搜集了无数天材地宝,奇珍异药,想要送到魔域,为我续命。
然而,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都被帝释天派人拦了下来,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帝释天只传回一句话：本座的女人,不劳仙尊费心。
玄烨看着那些被退回来的天材地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第一次尝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也是第一次,对那个曾经被他弃如敝屣的女人,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牵挂。
7
在魔宫的日子,平静而安稳。
帝释天果然信守承诺,每日亲自为我护法,助我修炼同命咒。
施展同命咒的过程,痛苦异常。
我残余的圣女仙骨,被一点点剥离,融入帝释天的魔元之中。
那种感觉,仿佛灵魂被撕裂,又被重组。
每一次,我都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但帝释天始终陪在我身边,用他强大的魔力,护住我的心脉,安抚我躁动的神魂。
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
七七四十九日后,同命咒终于修成。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枯竭的仙源,被磅礴的魔气取代。
破碎的仙骨,在魔气的滋养下,竟然开始重塑,变得比以前更加坚韧。
我的容貌,也变得更加……妖异。
肌肤胜雪,眉眼间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媚色,眼角下,隐隐浮现出一朵血色莲花的印记,与帝释天脚下绽放的魔莲如出一辙。
感觉如何帝释天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体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好像变强了许多。
帝释天微微一笑：同命咒不仅让你重获新生,还激发了你体内潜藏的特殊体质。
特殊体质
嗯,万中无一的‘噬灵魔体’。帝释天解释道,此体质,可以吞噬天地间的任何灵气,化为己用,修炼速度一日千里。而且,对任何魔功,都有极强的亲和力。
噬灵魔体！
我心中一喜。
真是因祸得福！
虽然失去了仙骨,成为了魔,却拥有了如此逆天的体质！
玄烨,你做梦也想不到吧
你一心想毁了我,却反而成全了我！
然而,帝释天却皱了皱眉：虽然你重塑了魔躯,但你之前亏损太甚,神魂依旧虚弱。噬灵魔体虽然强大,但也需要强大的神魂支撑,否则,你会被磅礴的魔气反噬。
我心中一紧：那……怎么办
无妨。帝释天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魔域禁地之中,有一株‘幽冥血莲’,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其莲子有滋养神魂,重塑灵台之奇效。本座去为你取来。
魔域禁地幽冥血莲
我听说过,那是魔域最凶险的地方,也是魔族历代魔君的埋骨之地,有无数上古魔灵守护。
幽冥血莲更是魔域至宝,无数魔族强者觊觎,却无人敢轻易靠近。
太危险了！我急忙阻止,我不能让你为我冒险！
帝释天却只是霸道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不容置疑：本座的女人,本座自然要给她最好的。区区禁地,还拦不住本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周身魔气翻涌,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担忧。
三日后,帝释天回来了。
他虽然受了一些轻伤,但神采依旧,手中捧着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光的血色莲子。
吃下它。他将莲子递给我。
我接过莲子,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莲子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四肢百骸,滋养着我几近枯竭的神魂。
我能感觉到,我的神魂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变强！
待我完全吸收了幽冥血莲的药力,我的修为,竟然直接突破到了魔将级别！
而且,我的神魂变得无比凝实,噬灵魔体的威力,也彻底被激发出来。
多谢你。我看着帝释天,眼中充满了感激。
他为我做的,实在太多了。
帝释天却只是勾了勾唇角,将我揽入怀中,在我额上印下一个霸道的吻。
你是本座的女人,本座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现在,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你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仙界。
玄烨得知我不仅没有死,反而修为大进,成为了魔君帝释天身边唯一的女人,妒火中烧,悔恨交加。
他无法想象,那个曾经被他视为蝼蚁的凌霜月,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让他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切,都是拜帝释天所赐！
他开始频繁派人打探我的消息,想知道我在魔域过得怎么样。
他甚至不惜放下仙尊的身段,亲自前往魔域边界,只求见我一面。
然而,他每次都被狼狈地赶了回来。
他越是求而不得,心中的悔恨和不甘就越是强烈。
他开始怀念,我曾经的温柔顺从,怀念我为他付出的一切。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他没有那么绝情,如果,他对凌霜月好一点……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8
三个月后,魔域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帝释天要为我举办一场盛大无比的封后大典,昭告三界,我凌霜月,从此便是他的魔后,魔域唯一的女主人。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在仙魔两界炸响。
仙界之人,无不震惊错愕。
他们无法相信,那个被他们唾弃鄙夷的仙门弃妇,竟然一步登天,成为了魔后！
这简直是对仙门最大的讽刺！
而魔域众魔,则对这位来历神秘的新任魔后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他们都知道,帝释天手段狠辣,冷酷无情,却唯独对这位魔后宠爱有加,甚至不惜为她逆天改命,强闯禁地。
能让他们的魔君如此倾心的女人,绝非等闲之辈。
封后大典当日,我身着一袭华丽的黑色魔后礼服,上面用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图腾,与帝释天魔袍上的九幽魔龙遥相呼应。
我的头上,戴着帝释天亲手为我打造的噬魂魔冕,眉心那朵血色莲花印记,在魔冕的映衬下,更显妖异魅惑。
挽着帝释天的手臂,我一步步走上魔宫最高的祭天台。
台下,万魔朝拜,山呼海啸般的恭迎魔君,恭迎魔后之声,响彻云霄。
我看着眼前这盛大而庄严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我还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仙门圣女,受尽屈辱,生不如死。
如今,我却站在了魔域之巅,接受万魔的朝拜,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地位。
这一切,都拜帝释天所赐。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依旧是那副霸道邪魅的模样,但看向我时,眼中却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霜月,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唯一的魔后。这魔域,便是你的天下。谁若敢欺你辱你,本座必让他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帝释天当着万魔的面,许下郑重的承诺。
我的眼眶微微湿润,心中充满了感动。
帝释天,谢谢你。
傻瓜,本座说过,你是本座的女人。
就在封后大典进行到一半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
凌霜月！
一声凄厉的呼喊,打断了庄严的仪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男人,正踉踉跄跄地向祭天台跑来。
竟然是玄烨！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清冷孤傲的玄烨仙尊,如今却像个疯子一样,头发散乱,眼神空洞,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他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贵重的东西。
霜月！霜月！玄烨不顾魔卫的阻拦,拼命地向我冲来。
我是来给你贺喜的！你看,我带来了整个仙门的贺礼！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锦盒,声音嘶哑地喊道。
只求你……只求你能看我一眼,跟我说一句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卑微的乞求和无尽的悔恨。
我冷漠地看着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贺礼
他以为,他现在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能弥补他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吗
太可笑了！
帝释天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正要出手,却被我拦住了。
不必脏了你的手。我淡淡道。
我缓缓走到祭天台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玄烨,眼神冰冷如霜。
玄烨仙尊,别来无恙啊。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不是说,我在榻上呻吟寡淡无味吗怎么,现在又巴巴地跑来,是想重温旧梦
玄烨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他没想到,我会如此绝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他曾经的丑事。
霜月……我……我知道错了……他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
重新开始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玄烨,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你剥我仙骨,囚我于思过崖,强夺我仙源,将我弃如敝屣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你为了那个妖狐,当众羞辱我,践踏我的尊严的时候,可曾对我有一丝怜悯
现在,你一句轻飘飘的‘我知道错了’,就想抹去所有的伤害玄烨,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玄烨的心口。
他痛苦地捂着胸口,眼中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不……不是的……霜月,我……
够了！帝释天不耐烦地打断他,周身魔气暴涨。
玄烨,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带着你的贺礼,滚出魔域！否则,本座不介意,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强大的魔威,如同实质一般向玄烨压去。
玄烨根本无法抵挡,被震得连连后退,口中鲜血狂喷。
他手中的锦盒也掉落在地,里面的奇珍异宝散落一地,却无人敢上前拾取。
不……霜月……不要赶我走……玄烨不甘心地嘶吼着,却被两名魔王强行拖了下去,扔出了魔域。
看着玄烨狼狈不堪的背影,我心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无尽的冷漠。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帝释天重新牵起我的手,声音温柔：别让这些不相干的人,扰了我们的兴致。大典继续。
我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是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我,是魔后凌霜月。
我的未来,在魔域,在帝释天的身边。
9
玄烨被轰出魔域后,并没有死心。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日夜守在魔域边界,不肯离去。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潜入魔域,见我一面,但每次都被帝释天布下的结界挡了回来。
他开始整日酗酒,形容枯槁,修为也因为心境不稳而倒退了不少。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尊,如今却成了一个令人唏嘘的酒鬼。
仙门长老们对他失望透顶,渐渐地,也不再理会他。
玄烨众叛亲离,孑然一身,心中对我的执念,却越来越深。
他开始疯狂地思念我,思念我曾经的温柔,思念我为他付出的一切。
他甚至开始嫉妒帝释天,嫉妒帝释天能拥有我。
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玄烨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竟然不惜对自己种下了情蛊！
情蛊,乃南疆巫族秘术,以施蛊者对受蛊者的爱意为食。
若受蛊者对施蛊者有情,则情蛊会滋养双方,令感情更加深厚。
但若受蛊者对施蛊者无情,甚至心生厌恶,则情蛊便会反噬施蛊者,令其受万蚁噬心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玄烨以为,只要种下情蛊,我就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深情,就能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他太天真了。
他根本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早已在一次次的伤害和羞辱中,消磨殆尽,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当我从帝释天口中得知,玄烨对自己种下情蛊的消息时,只觉得荒谬可笑。
这个男人,为了得到我,真是什么卑劣无耻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他以为,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就能博取我的同情吗
真是可悲又可笑。
你想怎么处置他帝释天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询问。
处置我冷笑一声,不必,让他自己慢慢品尝,求而不得的滋味吧。
不过……我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他这么想证明他对我的‘深情’,那我这个‘受蛊者’,总得配合一下,不是吗
帝释天看着我,眼中露出了然的笑意：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让他彻底死心。
几日后,魔域边界。
玄烨形容枯槁地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酒坛,眼神空洞地望着魔域的方向。
突然,他感到心口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
啊——他痛苦地嘶吼出声,在地上翻滚挣扎。
情蛊发作了！
就在他痛不欲生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是凌霜月！
霜月……是你……你终于肯见我了……玄烨挣扎着爬起来,眼中充满了惊喜和乞求。
然而,当他看到我身边的帝释天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只见我巧笑嫣然地依偎在帝释天的怀中,两人举止亲密,宛如一对璧人。
帝释天更是旁若无人地低头,在我唇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
霜月,你……玄烨指着我们,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故作惊讶地看着他：玄烨仙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莫非……是旧疾复发了
我特意加重了旧疾两个字的读音,意有所指。
玄烨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不……不是的……他急忙辩解,霜月,你听我解释,我和媚骨……我们……
哦你和媚骨如何,与我何干我漫不经心地打断他,我现在是帝释天的魔后,过得很好。倒是仙尊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莫非……是仙门容不下你了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盐,撒在玄烨的伤口上。
他看着我和帝释天亲密无间的模样,听着我无情嘲讽的话语,心如刀绞。
情蛊在他体内疯狂地噬咬着,那种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
噗——
玄烨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为什么……霜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我冷笑一声,玄烨,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当初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现在,你不过是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而已。
好好享受吧,玄烨仙尊。这万蚁噬心之痛,会让你永远记住,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挽着帝释天的手臂,转身离去。
只留下玄烨一个人,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嘶吼挣扎。
他终于明白了。
凌霜月,再也不是那个任他欺凌摆布的女人了。
她已经彻底不爱他了。
而他,也终于尝到了,什么是求而不得,什么是痛彻心扉。
10
情蛊事件之后,玄烨彻底颓废了。
他整日被情蛊噬心之痛折磨,神智也渐渐变得不清。
他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名字,和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仙门对他彻底失望,将他逐出了仙门,任其自生自灭。
一代仙尊,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但我对他,没有丝毫同情。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为了彻底断绝玄烨的念想,也为了让某些人彻底闭嘴,帝释天决定,在我的封后大典之后,再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邀请三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观礼。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凌霜月,是他帝释天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唯一的挚爱。
婚宴当日,魔宫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仙界虽然对魔域心存芥蒂,但慑于帝释天的威名,也不得不派了代表前来道贺。
场面之盛大,比之前的封后大典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身着一袭火红色的嫁衣,上面用金丝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更衬得我容光焕发,美艳不可方物。
帝释天一身玄色龙纹喜袍,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只有我的身影。
我们并肩站在高台之上,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就在这时,一个疯疯癫癫的身影,再次闯入了婚宴现场。
是玄烨！
他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脸上布满了污垢,眼神浑浊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当年仙尊的风采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嘶吼着向我冲来：霜月！你是我的！你不能嫁给他！你是我的！
魔卫立刻上前阻拦,却被他不要命般地一一打开。
帝释天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正要出手,却被我按住了手。
让他过来。我淡淡道。
今日,我要让他彻底死心。
玄烨踉踉跄跄地冲到我面前,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眼神中充满了疯狂的占有欲。
霜月,跟我走！我们重新开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声音嘶哑,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尊严可言
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玄烨,你闹够了没有
这里是我的婚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玄烨状若疯癫,不肯接受现实。
帝释天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为了彻底断绝玄烨的念想,也为了让我彻底摆脱这个疯子,帝释天决定,当众揭露他那无耻的嘴脸。
你与她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算计！只为稳固你的地位,汲取她的力量,助你修炼那邪门的功法！
至于那个什么媚骨,不过是你后期厌弃了凌霜月,想要换一个新的炉鼎,找的一个借口和新工具罢了！
帝释天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在玄烨的心上！
这才是真相！
他与我的十年情爱,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接近我,与我结为道侣,不过是为了利用我,把我当成他上位的踏脚石,修炼的炉鼎！
他对我,从未有过半分真心！
玄烨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语：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噗——
玄烨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寸寸碎裂！
信仰崩塌,道基尽毁！
11
真相大白于天下,玄烨的下场可想而知。
道心崩溃,修为尽废的他,被愤怒的仙门长老们联手废黜了仙尊之位。
但仙门长老们并未就此罢休,他们将玄烨囚禁于仙门最底层的锁妖塔,让他日夜受心魔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终,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玄烨神魂俱灭,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至于那个狐媚妖女媚骨,失去了玄烨的庇护,又因修炼邪术吸取了太多驳杂的妖力,根基不稳,很快便被其他对她虎视眈眈的妖魔抓住机会,吞噬得一干二净,连一丝残魂都未留下。
恶人自有恶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而我,凌霜月,则在帝释天的无边宠爱下,成为了魔域真正的女主人。
我们一起修炼,一起处理魔域事务,一起俯瞰三界风云变幻。
帝释天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尊重、信任和爱护。
在他的身边,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幸福。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爱,不是卑微的牺牲与盲目的将就,而是并肩而立,彼此成就。
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算计,没有利用,只有纯粹的相知相惜。
多年后,我和帝释天有了一个孩子。
一个继承了仙魔双方血脉的特殊孩儿。
他既有仙族的清雅灵动,又有魔族的霸气果敢,一出生便天赋异禀,引得天地异象。
帝释天欣喜若狂,为他取名凌天,寓意他将来能凌驾于九天之上,成为三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在凌天周岁宴的那天,魔宫内外,热闹非凡。
三界各方势力都派人送来了贺礼,以示交好。
宴席之上,我收到了一件特殊的礼物。
那是一片破碎的、黯淡无光的七彩羽毛。
送礼之人说,这是在锁妖塔的废墟中找到的,据说是玄烨仙尊……不,是那个罪人玄烨,最后留下的一点东西。
我接过那片羽毛,入手冰凉,曾经流光溢彩的羽衣,如今只剩下这残破的一角,象征着一个人的彻底消散,也象征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看着它,心中平静无波。
过往种种,早已烟消云散。
我随手将那片羽毛扔进了身旁的炼魂鼎中。
鼎中魔火熊熊,瞬间便将那片羽毛吞噬殆尽,化为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帝释天握住我的手,眼中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凌霜月,曾在仙门的虚伪中沉沦,在玄烨的绝情中绝望。
但最终,我在黑暗的魔域,找到了属于我的救赎,找到了属于我的万丈光芒。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圣女,而是与魔君并肩,共掌幽冥的魔后。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而玄烨,不过是我生命中一个早已被遗忘的过客,连让我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