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我猛地睁开眼睛,头痛欲裂。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花膏香气。
这是哪儿
我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压着一团柔软的东西。转头一看,一张白皙的脸近在咫尺——是个年轻姑娘,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苏晓!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就在里面!我亲眼看见程远那小子摸进去的!一个粗犷的男声喊道。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场景太熟悉了——不,不可能,这明明是四十多年前的事!
1975年8月15日,我被指控强奸女知青苏晓的那一天。
我重生了回到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床上的苏晓依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我颤抖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昏过去了。前世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呆坐在床上直到大队的人破门而入,把我拖出去当众批斗。
门外,李国强那王八蛋的声音越来越近:大家伙儿都看着,这种败类必须严惩!
我浑身发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前世的我被冤枉坐了二十年牢,父母因此气病早逝,妹妹被迫嫁给一个酒鬼换我的减刑。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李国强,却步步高升,最后成了县里的领导。
不能重蹈覆辙...我咬紧牙关,迅速环顾四周。这间知青宿舍是土坯房,窗户是老式的木框结构。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发现自己的衣服还算整齐,只是皱巴巴的,而苏晓也衣着完好。
这根本不是强奸现场!前世的我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重,木门摇摇欲坠。
程远!滚出来!李国强的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我冲到窗边,窗户是插销式的,轻轻一拨就开了。窗外是知青点的后院,堆着柴火和杂物。我正要翻窗逃跑,突然瞥见苏晓的书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县革委会举报信几个大字。
前世的我根本没机会看到这个。
门被撞开的前一秒,我一把抓过那封信塞进怀里,纵身跳出窗外。落地时我崴了脚,但顾不上疼痛,猫着腰躲进了柴堆后面。
人呢李国强的怒吼从窗口传出,搜!给我搜!他跑不远!
我屏住呼吸,从柴堆的缝隙中看到李国强那张油腻的方脸探出窗口。他四十出头,梳着大背头,即使在愤怒中也保持着干部的派头。前世的我就是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
苏晓同志!苏晓同志!李国强转身去摇床上的苏晓,你没事吧那个畜生对你做了什么
我悄悄往后山的方向移动,心跳如雷。怀里的信像块烙铁一样烫着我的胸口。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前世的我从来不知道它的存在
穿过一片玉米地后,我躲进了一个废弃的看瓜棚里,这才敢掏出那封信。信封已经被我的汗水浸湿了一角。我颤抖着拆开,里面是苏晓娟秀的字迹:
县革委会领导:我是红旗公社向阳大队知青苏晓,现举报大队长李国强贪污知青安置款、克扣口粮等严重问题...
我的眼睛瞪得老大。原来如此!苏晓掌握了李国强贪污的证据,正准备举报,然后就恰好发生了我强奸她的事件。前世的我成了替罪羊,不仅让李国强逃脱了调查,还让他成了保护女知青的英雄!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和手电筒的光束,他们开始搜山了。我迅速把信藏进贴身的衣袋里,思索着对策。前世的我被抓住后,根本没人听我解释。苏晓醒来后声称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李国强一口咬定我图谋不轨。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一是带着这封信逃跑,成为真正的逃犯;二是回去自首,想办法揭露真相。
程远!我们知道你在这儿!李国强的声音越来越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攥紧了拳头。前世二十年的牢狱生活教会我一件事:在权力面前,弱者根本没有公平可言。如果我回去,等待我的只会是又一次冤狱。
瓜棚外,脚步声已经到了十米开外。我猫着腰从后侧溜出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往深山跑去。跑出几百米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整个知青点灯火通明,村民们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我摸了摸怀里的信,心中有了计划。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绝不会再任人宰割。李国强,这一世,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我的思绪回到了前世那个改变命运的夜晚。那天晚上,李国强说知青点丢了一袋面粉,让我去仓库看看。我喝了他递来的一杯水后就不省人事,醒来就躺在苏晓床上了。
现在想来,那杯水里肯定下了药。而苏晓多半也被下了药,才会昏迷不醒。整个事件就是李国强精心设计的圈套!
我躲进一个山洞,这才敢停下来喘口气。月光从洞口照进来,我再次掏出那封信仔细阅读。苏晓在信中详细列举了李国强贪污的每一笔款项,还附有她偷偷记的账本复印件。这些证据足以让李国强吃枪子儿。
难怪他要除掉苏晓...我喃喃自语,也难怪要嫁祸给我。
前世的我只是个普通知青,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没有任何背景。把我当替罪羊再合适不过了。
山洞外传来狼的嚎叫,我打了个寒战。八月的夜晚竟然这么冷。我蜷缩在角落里,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首先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然后想办法联系苏晓——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前世的我被批斗后,苏晓很快就因病返城了,从此杳无音信。现在看来,她很可能被李国强灭口了。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一世,我不仅要为自己洗刷冤屈,还要救苏晓的命!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搜山的人带着猎犬来了。我深吸一口气,往山洞深处躲去。黑暗像浓稠的墨汁一样包围了我,但我心中却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焰——复仇的火焰。
李国强,你等着。这一世,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二章:深山藏身
我在山洞里蜷缩了一夜,听着外面搜山的喊声渐渐远去。黎明时分,我悄悄摸出山洞,往更深的山里走去。
八月的山林郁郁葱葱,露水打湿了我的裤腿。前世在监狱里,我曾无数次梦见这片山林,如今真的回来了,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自言自语,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记忆中,山那边有个废弃的炭窑,小时候跟着父亲来砍柴时见过。
走了约莫两小时,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半塌的炭窑。窑口被杂草掩盖,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霉味。我折了根树枝探路,确认没有蛇虫后才钻了进去。
窑内空间不大,但足够藏身。我靠着潮湿的土墙坐下,再次掏出苏晓那封信。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我仔细研读每一个字。
...李国强贪污知青安置款共计人民币1247元,克扣口粮三千余斤...苏晓的字迹工整有力,数据精确到个位数。这姑娘不简单,难怪李国强要除掉她。
信的最后写着:相关账本复印件已藏于知青点后第三棵槐树下的铁盒中,请组织查收。
我的心跳加速。这才是关键证据!前世的我至死都不知道这些证据的存在。但现在,我必须冒险回去取。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我才想起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炭窑附近有些野果,我摘了些充饥,酸涩的汁水刺激着味蕾,却比监狱里的窝头强多了。
夜幕降临后,我决定潜回知青点。月光如水,我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过田野,远远望见知青点还亮着几盏灯。
抓住那个流氓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还没,跑进山里了。回答的是民兵连长王铁柱,李队长气得跳脚,说明天要带枪搜山。
我屏住呼吸,绕到知青点后面。第三棵槐树...我数着树影,终于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槐树。树下泥土松软,我用手刨了几下,果然摸到一个冰冷的铁盒。
谁在那里突然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我浑身一僵,慢慢回头,看到一个黑影举着猎枪对准我。
第三章:意外盟友
月光下,我看清了那人的脸——是赵大山,队里的猎户。前世我入狱后,听说他因为反对批斗我,被李国强整得很惨。
大山哥...我低声叫道,同时悄悄把铁盒塞进怀里,是我,程远。
赵大山眯起眼睛,枪口纹丝不动:你小子真敢回来李国强正等着拿你的人头邀功呢!
我是被冤枉的。我直视他的眼睛,李国强陷害我,就因为我撞见了他贪污的事。
赵大山冷笑一声:谁信苏晓都指认你了。
她指认我我心头一震,什么时候的事
今儿下午,她醒过来就说你...赵大山突然停住,狐疑地看着我,等等,你怎么知道苏晓昏迷了
我意识到说漏了嘴,急中生智:我逃跑时看见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大山哥,你想想,如果我真干了那事,为什么不跑远点,还冒险回来
赵大山的枪口微微下垂:那你回来干啥
拿证据。我掏出铁盒,这里面有李国强贪污的证据,是苏晓藏的。
赵大山犹豫了。我知道他父亲当年就是被冤枉成右派整死的,他对这种事特别敏感。
给我看看。他终于放下枪,伸手要铁盒。
我递过去,他借着月光翻看里面的文件,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是真的他声音发颤。
千真万确。我斩钉截铁地说,大山哥,你了解我,我程远虽然穷,但从不说谎。
赵大山沉默良久,突然把铁盒还给我: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第四章:逃亡之路
赵大山带我去了他在山里的猎屋。那是一间简陋的木屋,但比炭窑舒服多了。他给我端来热腾腾的玉米糊和咸菜,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没人和你抢。赵大山点起旱烟,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斟酌着词句,不能暴露重生的事:前天晚上,李国强让我去仓库查面粉,给我喝了杯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苏晓床上,外面全是人。
赵大山吐出一口烟圈:李国强这王八蛋...那苏晓呢她为啥指认你
我猜她也被人下药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放下碗,大山哥,苏晓现在怎么样了
被李国强看起来了,说是保护证人。赵大山冷笑,我看是怕她说漏嘴。
我心头一紧。前世苏晓因病返城后音讯全无,八成是被灭口了。这一世,我必须救她。
大山哥,你能帮我给苏晓带个信吗我恳求道。
赵大山摇头:太危险。不过...他压低声音,明天公社刘书记要来,李国强肯定要表现表现。你不如...
我们密谋到深夜,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第五章:当面对质
第二天中午,公社刘书记果然来了。大队部门前搭起了台子,李国强正慷慨激昂地演讲:...坚决打击流氓犯罪,保护女知青安全...
我躲在人群外围,戴着赵大山给的草帽。苏晓被两个妇女搀扶着坐在台上,脸色苍白如纸。
...下面请受害人苏晓同志讲话。李国强满脸堆笑地把话筒递给苏晓。
苏晓颤抖着接过话筒,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苏晓同志太紧张了。李国强赶紧抢过话筒,她指认程远那个败类...
不是的!苏晓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云霄,是李国强逼我撒谎!程远是冤枉的!
全场哗然。李国强脸色铁青,一把抓住苏晓的手腕:你胡说什么!是不是被吓傻了
放开她!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掀掉草帽冲上台,刘书记!我要举报李国强贪污知青安置款、陷害无辜!
场面顿时大乱。李国强指着我怒吼:抓住他!几个民兵冲上来,但赵大山带着几个猎户拦住了他们。
我从怀里掏出铁盒:刘书记,这是李国强贪污的证据!还有他下药陷害我和苏晓的罪证!
刘书记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人,他皱眉接过铁盒,翻看里面的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国强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他严厉地问。
李国强额头冒汗:刘书记,这是栽赃!程远这个强奸犯...
我没有!苏晓哭着喊道,那天晚上我喝了李国强送来的红糖水就昏过去了,醒来他逼我指认程远,说不然就让我永远回不了城...
人群骚动起来,议论纷纷。李国强眼看事情败露,突然从腰间掏出手枪:都别动!
第六章:真相大白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不是任何人,而是李国强自己——赵大山一箭射中了他的手腕,枪掉在了地上。
刘书记当机立断:把李国强控制起来!其他人维持秩序!
事情急转直下。李国强被五花大绑,而我被带到大队部问话。苏晓也被带来作证,她看到我时,眼泪夺眶而出。
程远...对不起...她泣不成声。
我摇摇头:不怪你,我们都被人算计了。
在铁证面前,李国强的罪行一一曝光:贪污、克扣口粮、倒卖统购物资...更可怕的是,我们在他家搜出了一本日记,记录了他如何设计陷害我和苏晓。
他原本打算等事情平息后,把苏晓卖给山外的人贩子...刘书记念着日记,声音发颤,这个畜生!
一个月后,李国强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我和苏晓彻底平反,刘书记还特意表扬了我们勇于同坏人坏事作斗争的精神。
第七章:新的开始
秋天来临时,苏晓拿到了返城调令。临走前一天,她来我家道别。
程远,谢谢你。她穿着整洁的蓝布裙,比之前精神多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
都过去了。我递给她一杯茶,回城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考大学。她眼睛亮晶晶的,国家不是要恢复高考了吗
我心头一震。前世这时候我已在监狱里,完全错过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你呢苏晓问我。
我也要考。我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努力。
苏晓笑了,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我:送你的,希望明年在大学校园见到你。
那是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崭新的封面上印着1977年的出版日期。
送走苏晓后,我翻开书页,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程远,重生不易,珍惜此生。——苏晓
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难道她也...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悠长而嘹亮,像是新时代的号角。我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第一次感到未来如此清晰可触。
这一世,我一定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第八章:备考岁月
秋收过后,村里恢复了平静。我搬回了知青点,白天跟着大伙儿下地干活,晚上就着煤油灯啃那本《数理化自学丛书》。书页很快被我翻得卷了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程远,又熬夜呢赵大山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半只野兔,给你补补脑子。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大山哥,你来得正好,这道物理题我怎么都搞不明白...
赵大山连连摆手:别问我,我连初中都没念完。他凑过来看了看书上那些公式,啧啧称奇,你小子真要考大学
嗯。我点点头,国家要恢复高考了,我想试试。
有出息!赵大山拍拍我的肩,不过...他欲言又止,村里有人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前世的我连高中都没上完,现在突然说要考大学,确实让人笑话。
让他们说去吧。我笑了笑,对了大山哥,你能帮我弄些纸吗我想多做些练习。
赵大山挠挠头:供销社的纸要票,不过...我认识县里印刷厂的人,能搞些边角料。
就这样,在赵大山的帮助下,我开始了艰苦的备考。每天收工后,别人喝酒打牌,我就躲在屋里做题。有时困得头直磕桌子,就用凉水洗把脸继续。
十一月初,村里通了电。虽然电压不稳,灯泡总是忽明忽暗,但比煤油灯强多了。我托赵大山从县里带回更多复习资料,还特意要了份《人民日报》——上面登载了恢复高考的正式消息。
招生对象:工人、农民、知青...年龄放宽至30岁...我反复读着这则通知,手指微微发抖。前世的我此时正在劳改农场搬石头,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巨变。
第九章:意外来信
一个飘雪的早晨,我正在院子里劈柴,邮递员老张骑着自行车来了。
程远!有你的信!他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省城来的!
我心头一跳,接过信封一看,落款是苏晓。拆开信,里面是两页娟秀的字迹:
程远同志:见信如晤。我已顺利返城,现随父母住在钢铁厂家属区。父亲恢复了工程师职务,家里情况好转...
信的后半部分让我屏住了呼吸:
...偶然在旧书摊发现一套《高考复习纲要》,想到你可能需要,已随信寄出。另,上次分别时的话并非虚言,1977年对你我而言都是新的开始...
我反复读着最后这句话,心跳加速。她果然也重生了!否则怎么会知道我能看懂这个暗示
三天后,包裹到了。除了五本崭新的复习资料,还有一盒钢笔和两瓶墨水。最底下压着一张纸条:12月11日,考场见。——S
我摩挲着那张纸条,眼眶发热。前世的我此时正在监狱里挨饿受冻,而今生,我竟有机会和苏晓一起参加高考!
第十章:奔赴考场
高考前一周,我向队里请了假。刘书记特意批了条子,还给了我十块钱路费:好好考,给咱公社争光!
赵大山坚持要送我去县城:你这脑子现在金贵着呢,可不能出岔子。
清晨的雾气中,我们坐着拖拉机出发。赵大山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给,路上吃。
里面是六个煮鸡蛋和两张油饼。我喉咙发紧:大山哥...
别矫情。他摆摆手,记着考完给我写信,我好去车站接你。
考场设在县一中。走进校园时,我的腿有些发软。前世今生,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高考。
程远!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苏晓穿着藏青色呢子大衣,围巾在风中轻轻飘动。她比在村里时白了些,眼睛依然那么亮。
你真的来了。她小跑过来,脸颊因寒冷而泛红。
嗯。我点点头,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后只挤出一句,复习得怎么样
还行。她眨眨眼,就是物理有点难。
我们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但我知道,我们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这次一定要改变命运。
第十一章:金榜题名
考试持续两天。语文、数学、政治、理化...每场考试我都全力以赴。尤其是数学最后那道附加题,恰好是苏晓寄来的资料里类似的题型,我几乎能背出解题步骤。
考完最后一场,我和苏晓并肩走出考场。冬日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在地上投下两个长长的影子。
感觉怎么样我问。
比前世强多了。她轻声说,然后像意识到说漏嘴似的,赶紧补充,我是说,比想象中容易些。
我笑了:是啊,重生确实有帮助。
苏晓猛地停住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你真的是...
和你一样。我点点头,前世我被冤枉坐了二十年牢,出狱时已经改革开放多年,却什么都赶不上了。
雪花开始飘落,苏晓的眼圈红了:前世我被李国强卖到了山里,三年后才逃出来...但已经错过了高考,一辈子在纺织厂当女工。
我们站在雪中,像两个穿越时空的旅人,分享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伤痛与庆幸。
这次一定会不一样的。我轻声说。
一个月后,成绩公布。我考了全县第三,苏晓第五。我们都被省城师范大学录取了,我读物理系,她读中文系。
第十二章:大学时光
1978年春天,我和苏晓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赵大山、刘书记和村里许多人都来送行,站台上热闹得像过年。
好好学!赵大山使劲拍我的背,放假记得回来看看!
火车启动时,苏晓悄悄握住了我的手。窗外是飞速后退的田野和村庄,而我们,正驶向全新的人生。
大学生活比想象中更充实。图书馆、实验室、阶梯教室...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常常学习到深夜。苏晓则展现出文学天赋,她的诗在校刊上发表,还加入了学生会。
我们经常一起在食堂吃饭,周末去公园散步。但关于重生的事,我们都默契地很少提起。那像是一个共同的秘密,埋在心底最深处。
大三那年春天,苏晓的父亲突然病重。我去医院看她时,她正坐在走廊长椅上发呆。
医生说是肝癌晚期...她声音沙哑,前世他没能等到平反就...我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我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抱住她。她在我肩上无声地哭泣,泪水打湿了我的衬衫。
至少...这次你陪在他身边了。我低声说。
苏父去世后,苏晓变了很多。她更加努力学习,仿佛要把两辈子的劲都用上。毕业后,她被保送到北京读研究生,而我则留校任教。
第十三章:各自前行
八十年代的中国日新月异。我在大学里见证了思想解放的浪潮,参与了第一批出国留学考试,还跟着教授做科研项目。
苏晓从北京来信说,她被分配到社科院文学所工作,正在参与编纂一部当代文学史。
...前天路过当年插队的地方,突然很想吃村里的柿饼。你还记得知青点后面那棵柿子树吗秋天时满树橙红,像挂满了小灯笼...
读着她的信,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站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冲我笑。
1985年,我获得了一个去美国访学的机会。临行前,我去北京找苏晓告别。
她住在社科院的小单间里,书桌上堆满了稿纸和书籍。三十岁的苏晓剪了短发,穿着时髦的连衣裙,眼角有了细小的纹路。
要去多久她给我泡了杯茶。
两年。我接过茶杯,加州理工学院,跟着费曼的学生做研究。
真好。她微笑着,前世这时候,你在...
在劳改农场挖水渠。我接上她的话,我们都笑了,笑容里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苦涩与庆幸。
程远,苏晓突然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重生
我摇摇头:也许只是运气好。
我觉得不是。她望向窗外,像是有人给了我们改正错误的机会...李国强已经伏法,我们考上了大学,改变了命运...接下来呢
我沉思片刻:接下来,好好活着吧。活出两辈子的精彩。
第十四章:归国报效
在美国的两年开阔了我的眼界。我见识了最前沿的物理研究,也深切感受到祖国与发达国家的差距。1987年,我婉拒了导师的挽留,毅然回国。
机场出口,我惊讶地看到了苏晓。她举着写有我名字的牌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欢迎回国,程博士。她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我推着行李车走向她。
我看了你发表在《物理评论》上的论文,推算你应该这几天回来。她调皮地眨眨眼,重生者的优势。
原来她一直关注着我的学术动态。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回国的第二年,我和苏晓结婚了。没有盛大婚礼,只是在民政局领了证,然后请几个好友吃了顿饭。
婚宴上,赵大山特意从村里赶来,喝得满脸通红: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出息!来,敬你们一杯!
夜深人静时,我和苏晓站在阳台上看星星。她靠在我肩上,轻声说:真像做梦一样...前世这时候,我已经...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一世,我们会白头偕老。
第十五章:圆满人生
九十年代,我参与筹建了国家首个重点物理实验室,苏晓则成为知名文学评论家。我们在学术上各自精彩,生活中相濡以沫。
1998年,我们的女儿出生了。取名程晓新,寓意新的人生。
新世纪伊始,我们带着五岁的晓新回了一趟插队的村子。知青点早已拆除,原址上建起了小学。赵大山的孙子在我们资助下上了大学,老猎户拉着我们的手老泪纵横。
站在曾经躲藏过的山洞口,我百感交集。苏晓抱着女儿,轻声给她讲爸爸妈妈年轻时的故事。
妈妈,什么是重生呀晓新天真地问。
苏晓和我相视一笑:就是上天给了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
夕阳西下,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是要把两辈子的时光都连在一起。
回城的路上,晓新在后座睡着了。苏晓突然说:程远,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如果没重生,你可能会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握住她的手:这一世,我很满足。
车窗外,金黄的麦浪在风中起伏,像极了1975年那个改变命运的夏天。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知青,而是把握住了自己命运的人。
重生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而抓住这个机会的,是我们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