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办公室的灯光在深夜依然明亮,张齐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显示23:47。他快速保存了文件,将最后的设计方案发送给客户,这才注意到手机上已经堆积了五条未读消息。
全部来自孙娇娇。
你到底来不来我已经到了。
张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服务员已经在问我要不要点菜了,好尴尬。
再给你十分钟,不来我就走了。
算了,我先点了,你快点。
张齐猛地站起身,抓起西装外套就往外冲。今天是他们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孙娇娇早在一周前就订好了La
Seine的位置——那家人均消费抵他半个月工资的法式餐厅。
出租车里,张齐松了松领带,透过车窗看着雨中模糊的城市灯光。这一年他几乎拼了命地工作,就为了满足孙娇娇那似乎永远无法满足的物质需求。名牌包、高档餐厅、限量版鞋子……每次发工资,钱就像水一样流走。
先生,到了。司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张齐冒雨跑进餐厅,立刻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孙娇娇。她今天穿了一条贴身的黑色连衣裙,新做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肩上,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即使心里有准备,张齐还是被她的美丽击中了。
对不起,客户临时——
菜已经凉了。孙娇娇打断他,眼睛没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我跟你说过今天很重要。
张齐坐下来,注意到桌上已经摆着半瓶红酒和几道精致的菜品。我知道,真的很抱歉。工作实在走不开。
孙娇娇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勉强的微笑：算了,反正也习惯了。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你知道吗周婷男朋友昨天送了她一个Chanel的新款,就是我给你看过的那只。
张齐感觉胃部一阵紧缩。他伸手进口袋,摸到那个小小的绒布盒子。原本精心准备的惊喜,此刻却显得如此寒酸。
娇娇,我——
我不是要跟别人比,孙娇娇继续说,手指轻轻敲击着酒杯,但至少应该有个基本的标准吧我们在一起一年了,你连陪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张齐深吸一口气,拿出那个蓝色小盒子推到她面前：周年快乐。
孙娇娇挑眉,拿起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个精巧的J字母——她名字的首字母。
这是定制款,张齐解释道,我设计了一个月,找师傅手工做的。里面有个小机关,按这里——他伸手想展示。
张齐,孙娇娇合上盒子,你知道我想要那条Tiffany的钥匙项链很久了。
餐厅里的嘈杂声突然变得很远。张齐收回手,感觉全身的力气在流失：那条要两万多,我现在真的买不起。
那就不要假装很浪漫地送这些没用的东西啊！孙娇娇的声音提高了些,引来旁边桌的侧目,我已经很克制了,我闺蜜们收到的都是什么你呢带我去过几次像样的地方
我每天都在努力工作——
努力有什么用结果呢孙娇娇冷笑,我大学同学王媛,找了个投行的,现在住陆家嘴,每个月出国玩。我呢跟你挤在那个小破公寓里,连叫个外卖都要算钱！
张齐握紧了拳头：如果你那么在意这些,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因为我以为你有潜力！孙娇娇几乎是喊出来的,随即压低声音,但我错了,你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张齐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说得对,他平静地说,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孙娇娇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应：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张齐直视她的眼睛,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这么委屈,那我们分手吧。
孙娇娇的脸色变了：你...你要跟我分手
不是你提出的吗张齐苦笑,你说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我只是...孙娇娇语塞,随即挺直了背,好啊,分就分！反正跟你在一起也没前途。
张齐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信用卡——那张因为这个晚餐而即将刷爆的卡。
走出餐厅时,雨已经小了。孙娇娇拦了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离开。张齐站在路边,任由细雨打湿他的头发和西装。
一年了,他拼命奔跑,却永远追不上她的欲望。或许分手对两人都是解脱。
第二章
连续三周的阴雨天后,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进张齐凌乱的公寓。他站在衣柜前,机械地将衬衫一件件叠好放入行李箱。衣柜另一侧空荡荡的,孙娇娇早在分手第二天就搬走了她所有的东西,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手机震动起来,是公司群消息。张齐瞥了一眼,是同事们讨论周末团建的安排。自从分手后,他把自己完全埋进了工作,连续加班两周完成了原本需要一个月才能做完的项目。组长拍着他肩膀说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眼神里藏着担忧。
门铃突然响起。张齐皱了皱眉,没有约人来访。
谁
是我,李明。
张齐打开门,他的前同事兼好友李明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袋啤酒和外卖。
听说你把自己关在家里半个月了,李明径直走进来,环顾四周后吹了声口哨,哇哦,孙娇娇真是扫荡式搬家啊。
张齐关上门：有事
来拯救濒临抑郁的朋友。李明把食物放在茶几上,你组长给我打电话,说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担心你猝死。
张齐揉了揉太阳穴：我没事,只是想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得了吧,李明打开一罐啤酒塞给他,你以前加班到九点就喊累,现在天天干到凌晨骗谁呢。
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张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李明带来的麻辣香锅气味刺激着他的味蕾,胃部传来抗议的声音。
吃吧,别客气。李明已经自顾自地开动了,对了,明天有个行业交流会,跟我一起去。
张齐摇头：没兴趣。
必须去,李明用筷子指着他,我们公司要谈的合作方点名要见你,说你上次做的设计方案是他们见过最棒的。
张齐停下筷子：真的
骗你干嘛,李明咧嘴一笑,所以别摆着这张'我被全世界抛弃了'的脸,你才华横溢好吗孙娇娇看不上你是她眼瞎。
听到这个名字,张齐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啤酒罐。分手后,他删除了孙娇娇所有的联系方式,但记忆无法一键删除。
别提她了。
李明观察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行吧。明天下午两点,别迟到。
第二天,张齐比约定时间早半小时到达了会场。科技园区中央的玻璃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入口处挂着智能家居创新峰会的横幅。他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这是孙娇娇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花了她半个月工资,当时她还得意地说男人就该有几件像样的衣服。
张齐！这边！李明在签到处挥手。
会议比想象中有趣。几位行业领袖分享了智能家居的未来趋势,张齐甚至掏出笔记本记录了几个灵感。茶歇时,李明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徐总,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张齐,我们公司的设计王牌。
被称为徐总的男人约莫四十岁,穿着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眼睛炯炯有神。他伸出手：徐明。久仰,我看过你为绿城做的那个智能控制系统设计,很有想法。
张齐握了握他的手：谢谢,那个项目还有很多不足。
谦虚是好事,但不必过度。徐明从侍者托盘拿了两杯咖啡,递给张齐一杯,有兴趣聊聊吗我有个创业项目正在找合伙人。
半小时后,张齐坐在酒店咖啡厅里,听徐明阐述他的创业计划——一套基于人工智能的全屋智能控制系统。
...目前市场上大部分产品都是单点解决方案,我们要做的是真正的全屋智能大脑。徐明在餐巾纸上画着架构图,技术团队已经有了,缺的是能把复杂技术转化为用户友好产品的人。
张齐心跳加速,徐明描述的正是他私下构想过多次的方向：资金呢
天使轮已经谈妥,只要核心团队到位,随时可以启动。徐明直视他的眼睛,怎么样,有兴趣一起改变世界吗
改变世界。这个过于宏大的词让张齐想起孙娇娇曾嘲笑他整天做不切实际的梦。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我需要考虑一下。张齐说。
徐明点点头,递给他一张名片：一周内给我答复。顺便说一句,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补充,人生最大的风险,是从不冒险。
回公司的地铁上,张齐的大脑高速运转。创业意味着放弃稳定的收入,长时间高强度工作,以及极高的失败风险。但如果成功...
嘿,看这个。李明突然捅了捅他,递过手机。
张齐低头,看到孙娇娇的社交媒体页面。她发了一张与陌生男子的亲密合照,男人穿着名贵西装,背景是某高档餐厅。配文是：终于找到对的人
遇见真爱
感恩
林志远,李明指着照片中的男人,本地小有名气的富二代,家里做进出口贸易的。孙娇娇动作够快的啊,分手才两周就搭上他了。
张齐感觉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照片里孙娇娇的笑容那么灿烂,那条他送的不够档次的项链果然没有出现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她开心就好。他把手机还给李明,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
当晚,张齐在公寓里整理剩下的物品时,从床头柜后面摸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发现是孙娇娇画的设计草图——她学的是室内设计,有时会随手画些家具创意。这张图上是一个智能梳妆台的设计,可以自动调节灯光、记录护肤品使用情况。当时她兴奋地给他讲解,还说等我们有钱了我要自己开工作室,做高端定制。
张齐盯着那张草图看了很久,最后小心地把它夹进了笔记本里。
第二天一早,他拨通了徐明的电话。
我加入。
挂断电话后,张齐环顾这个充满回忆的公寓。阳光透过窗帘照在空荡荡的墙上,那里曾经挂着他和孙娇娇的合照。他突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开始。
搬出公寓的那天,张齐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空荡的房间回声着他的脚步声,就像过去一个月的孤独。但他心里不再是一片荒芜,而是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名为可能的火焰。
孙娇娇已经向前走了,他也会。
第三章
凌晨三点,创业园区的大楼里只剩下零星几盏灯光。张齐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电脑屏幕上的3D模型旋转着,某个细节还是不够完美。
还没走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张齐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转身看到技术总监陈磊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罐红牛。
这个节点算法还需要优化,张齐接过饮料,拉开拉环时气泡喷溅在手指上,用户体验测试显示40岁以上的用户群操作成功率只有62%。
陈磊拖了把椅子坐下,他比张齐大五岁,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眼镜后的眼睛因为长期熬夜布满血丝。作为团队的技术核心,他被徐明从某科技巨头高薪挖来。
老兄,你已经连续三周这样了,陈磊灌了口饮料,徐明招你来是看重你的设计思维,不是要你变成第二个我。
张齐笑了笑,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加入创业团队两个月,他几乎把公司当成了家。最初的五人团队现在已经扩展到十五人,办公室也从共享空间搬到了独立的楼层。
产品发布会只剩一个月了,张齐指着屏幕,如果这个智能控制面板不能让所有年龄段的人无障碍使用,我们所谓'人性化设计'就是个笑话。
陈磊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和你这种人合作。
什么
完美主义者,陈磊咧嘴一笑,因为会显得我很懒散。
两人相视而笑。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市场总监苏雅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三个外卖袋。
我就知道你们还在这儿,她把食物放在桌上,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苏雅是团队里最年轻的部门负责人,27岁就掌管市场团队,曾在国际4A公司工作。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铅笔裤,栗色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腕上一块低调的机械表。
你怎么也没回去张齐接过食物,香气让他意识到自己饿坏了。
准备发布会的媒体名单,苏雅拉开椅子坐下,自然地伸手帮张齐整理桌上散乱的文件,刚做完最后一轮筛选。
陈磊冲张齐挤挤眼睛：那我先撤了,不打扰你们'加班'。他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在苏雅扔来笔筒前溜出了办公室。
张齐假装没注意到陈磊的暗示。这两个月来,他和苏雅因为工作接触频繁,欣赏她敏锐的市场嗅觉和高效的执行力。但除此之外,他刻意保持距离——分手才三个月,他还没准备好考虑新的感情。
别理他,苏雅翻了个白眼,递给张齐一双筷子,尝尝这个,园区新开的粤式茶餐厅,你上次说想吃清淡点的。
张齐愣了一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随口提过这句话。他接过筷子,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
说真的,你需要休息,苏雅突然说,徐明昨天还问我你是不是住公司了。
张齐摇头：等发布会结束再说。
典型的创业者思维,苏雅笑了,但别忘了,过度疲劳会影响判断力。她指了指屏幕,比如这个按钮颜色,你改了四次,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初版本。
张齐怔住。她居然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被我说中了苏雅收拾好餐盒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这个点地铁已经停了。
张齐看了看表,惊讶于时间的流逝。最终他妥协了,保存文件关闭电脑。
苏雅的车是辆低调的灰色本田,内饰整洁,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张齐报了自己新公寓的地址,靠在座椅上时才发现身体有多疲惫。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苏雅突然问,徐明只说你是个设计天才,但没提过你的背景。
张齐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灯光：普通设计师罢了,在一家小公司干了三年。
那为什么跳槽来创业这行九死一生。
为什么张齐脑海中闪过孙娇娇挽着林志远的照片,和她那句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他最终说。
苏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不错的理由。
一个月后,智能家居创新展会上,张齐穿着新买的藏蓝色西装站在公司展台前,向参观者演示他们的产品。三个月的心血结晶——智居全屋智能控制系统获得了出乎意料的反响,已经有十几家经销商表示合作意向。
张总监,徐总找你。一个同事拍拍他肩膀。
张齐走向后台休息区,远远看到徐明正在和几个人交谈。当他走近时,血液突然凝固了——站在徐明旁边的,是孙娇娇和林志远。
孙娇娇今天穿着一件贴身的香槟色连衣裙,头发精心盘起,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烁。她正微笑着听徐明说话,但当目光转向张齐时,那笑容瞬间凝固了。
啊,张齐来了,徐明热情地招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氏贸易的林总,对我们的产品很感兴趣。
林志远伸出手,他比照片上还要高大,一身定制西装,腕表在袖口若隐若现。张齐注意到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带着评估的意味。
久仰,林志远的声音低沉自信,徐总说你是这个产品的灵魂人物。
张齐握了握他的手：团队合作的结果。
张齐孙娇娇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智居'的设计师
张齐这才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是的,好久不见。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徐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你们认识
大学同学,张齐平静地说,注意到孙娇娇微微睁大了眼睛,很久没联系了。
真是太巧了！徐明笑着拍拍张齐的肩,林总的女朋友居然是你同学。对了,张齐,给林总详细介绍一下我们的技术优势吧。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张齐专业地讲解着产品细节,偶尔回答林志远的技术提问。整个过程中,他能感觉到孙娇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但他没有回望。
...所以我们比市场上同类产品至少领先半年。张齐结束讲解。
林志远点点头：有意思。娇娇,你不是正想重新装修公寓吗这个系统可以考虑。
孙娇娇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啊,是的...确实很实用。
张总监年轻有为啊,林志远意味深长地说,难怪徐总这么器重你。
徐明大笑：这小子可是我的秘密武器！对了,下个月我们的A轮融资发布会,林总一定要来捧场啊。
告别时,孙娇娇似乎想对张齐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挤出一个微笑：恭喜你,做得很好。
张齐点点头：谢谢,祝你们愉快。
目送三人离开,张齐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两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但见到孙娇娇的瞬间,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又涌了回来。
原来你在这儿！苏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媒体采访马上开始了,徐明让你一起上台。她走近后皱眉,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张齐摇摇头：刚见了几个客户,有点累。
苏雅递给他一瓶水：喝点水。你今天表现很棒,我听到好几个业内人士在夸我们的设计。
张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苏雅总是这样,敏锐地察觉他的状态,给予恰到好处的支持。这两个月来,他们从同事逐渐变成朋友,有时加班到深夜一起吃饭,聊工作也聊生活。但他从未提起过孙娇娇。
发布会结束后,团队去附近餐厅庆祝。张齐喝了两杯啤酒,婉拒了第三杯。回到新公寓——比原来和孙娇娇合租的那间宽敞多了——他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点开后,张齐的呼吸停滞了——孙娇娇的头像,验证消息写着：今天见到你很高兴,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把手机放到一边。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就像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餐厅里手足无措的年轻人了。
张齐翻身起床,打开电脑继续修改发布会的演讲稿。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不能回头。
第四章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得几乎能划开。张齐盯着投影屏幕上的用户反馈数据,胃部拧成一团。红色标记的差评像伤口一样刺眼：操作复杂、界面不友好、不如XX品牌好用。
A轮融资发布会还有三周,徐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而我们的核心产品被骂成垃圾。
技术团队的代表陈磊面色铁青：算法需要时间优化,这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时间徐明打断他,投资人不会给我们时间。张齐,你是产品负责人,解释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张齐。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动,调出准备好的方案：问题主要集中在老年用户群体,我们可以先推出一个简化版固件更新,暂时隐藏高级功能,同时加快开发——
暂时投资总监王岩冷笑,竞争对手已经准备发布新品了,我们没有'暂时'的资本。
争论持续了两小时。散会时,张齐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他直接去了实验室,和工程师们一起调试到凌晨。回到公寓时,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他凹陷的眼睛和冒出的胡茬——连续三晚没睡好的结果。
公寓门一关,张齐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手机震动起来,是苏雅的消息：看到实验室灯还亮着,别太拼了,明天我给你带提神利器。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两个月来,苏雅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带着咖啡、食物或恰到好处的建议。上周她甚至在他办公室放了条毯子和枕头,说加班专用,引得同事们一阵起哄。
张齐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瓶啤酒空空如也。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外卖APP,却鬼使神差地先点开了社交媒体。小红点亮起的通知栏显示：孙娇娇赞了你的动态。
这是本周第三次了。自从展会偶遇后,孙娇娇不仅加了他微信（他至今没通过）,还开始频繁点赞他几个月都不更新一次的朋友圈。最新一条还是半年前转发的行业文章,她居然也点了赞。
张齐划开通知,进入孙娇娇的主页。最新照片是她和林志远在某高档餐厅的合影,她穿着露肩红裙,笑容完美。但细看之下,评论区没有了她以往夸张的互动,只有几个敷衍的好美、羡慕。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张齐犹豫要不要点开更多照片。最终他锁上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为什么要关心她的生活他们已经两年没有任何联系了。
外卖到了,他机械地咀嚼着已经冷掉的炒饭,思绪却飘回今天的会议。那些差评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自信。如果产品失败,他将一无所有——没有事业,没有爱情,回到那个被孙娇娇嫌弃的平庸设计师。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微信语音通话。张齐差点被饭粒呛到——苏雅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
还没睡他接通后问道。
刚结束媒体方案,苏雅的声音带着疲惫,想到你可能还在加班,就...随便打打。
张齐能听到她那边键盘的敲击声：你明明还在工作。
被你发现了,苏雅轻笑,其实是想告诉你,我联系了几个资深用户做深度访谈,发现差评主要来自第一次使用智能产品的群体。我们的产品没问题,只是入门引导太技术化了。
张齐坐直了身体：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今天会后。我猜技术团队没精力分析这个。键盘声停了,张齐,你太累了。产品很好,只是需要一些小调整。
他不知为何眼眶发热：谢谢。
别客气。对了,明天有空吗我约了两位老年用户做测试,你可以亲自观察他们的问题在哪。
当然。
挂断电话后,张齐感觉胸口的重石轻了几分。苏雅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解决问题,从不邀功。他突然想起孙娇娇曾经因为他加班忘记纪念日而大吵大闹的样子,对比之下,苏雅的理解和支持显得如此珍贵。
第二天,用户测试果然发现了问题所在。张齐立刻组织团队修改界面引导流程,效果立竿见影。晚上七点,当他终于从代码中抬头时,发现苏雅靠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庆祝一下她晃了晃杯子,测试组反馈新版本体验提升了40%。
张齐伸了个懒腰：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
他们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苏雅熟练地点了几道菜,全是张齐喜欢的口味。他这才意识到,共事半年来,苏雅已经摸清了他的所有偏好,而他对她的了解却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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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选择来创业公司张齐问道,之前在4A不是发展得很好吗
苏雅搅动着柠檬水：大公司太安逸了。我喜欢从零开始打造东西的感觉。她抬头直视张齐,你呢徐明是怎么挖到你的
张齐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出部分真相：当时...刚结束一段感情,想彻底改变生活。
苏雅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成功了么
改变生活算是吧。张齐苦笑,至于感情部分...还没考虑。
理解。苏雅点点头,突然转了话题,尝尝这个茄子,是他们家的招牌。
回程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夜风微凉。张齐注意到苏雅把外套抱在胸前而不是穿上,手臂上有一片淡淡的淤青。
你受伤了他指了指。
苏雅下意识捂住那块皮肤：哦,昨天搬测试设备时撞的,没事。
张齐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星悦咖啡厅能见一面吗我是娇娇。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苏雅敏锐地察觉：有急事
没...没什么。张齐锁上屏幕,但心跳已经加速。
第二天下午,张齐站在星悦咖啡厅门口,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来。理智告诉他应该专注于即将到来的产品发布会,但某种说不清的情绪驱使他推开了门。
孙娇娇坐在角落的位置,比上次见面朴素许多,只化了淡妆,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看到张齐,她立刻站起来,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你真的来了,她的声音轻快中带着紧张,我...我担心你不会回复。
张齐坐下,点了杯黑咖啡：有什么事吗
一定要有事才能见你吗孙娇娇撅了噘嘴,随即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我和林志远最近有些问题。
张齐挑眉,没有接话。
他...没有表面上那么完美,孙娇娇转动着茶杯,家里其实负债累累,那些豪车名表都是贷款买的。最近债主都找上门了...
张齐听着她抱怨,内心出奇地平静。两年前,同样的话她用来形容过他——没前途、满足不了我的需求。现在角色互换了,讽刺得令人发笑。
所以你想怎么做他问。
孙娇娇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我...我不知道。见到你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她的手越过桌面,轻轻碰了碰张齐的手腕,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你们公司快融资了
张齐收回手,端起咖啡：很忙,但很有收获。
我就知道你会成功,孙娇娇眼中闪着光,当初我就说你有潜力,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张齐记得她说这话时失望的眼神,记得她嫌弃他送的礼物不够贵重,记得她最后那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娇娇,他放下杯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娇娇咬了咬下唇：我错了,好吗那时候太年轻,不懂珍惜。现在看到你事业有成,我...我很为你高兴。她顿了顿,如果我们能重新开始...
张齐胸口一阵发紧。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孙娇娇后悔了,想回到他身边。但现在真的发生了,他却感到一种奇怪的疏离。
你和林志远分手了
还没有,但迟早的事。孙娇娇急切地说,张齐,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可以慢慢来,先从朋友做起...
我需要考虑,张齐最终说,现在工作太忙了。
离开咖啡厅时,孙娇娇试图拥抱他,张齐礼貌地退后一步。回公司的路上,他不断问自己：还爱她吗答案模糊不清。两年的时光改变了许多,包括他自己。
公司楼下,他碰到了正往外走的苏雅。
咦,你不是请假了吗苏雅惊讶地问,随即注意到他的穿着——比平时正式许多。
临时...见了个朋友。张齐含糊其辞。
苏雅点点头,没有追问：我去见媒体代表,明天见。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齐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对苏雅说过谎。今天为了见孙娇娇,他第一次找借口请假。
这个认知让他胃部一阵不适。回到办公室,他打开电脑却无心工作。屏幕上还停留着苏雅昨天发来的用户调研报告,细致入微的分析,处处为产品着想。
手机又响了,孙娇娇的消息：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听我倾诉。希望很快能再见面
张齐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夕阳西下,城市渐渐亮起灯火。两年前,他为了配得上孙娇娇的理想生活拼命工作；两年后,他站在新的人生十字路口,前方是未知的道路。
而这一次,选择权在他自己手中。
第五章
三、二、一——启动！
实验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显示屏上的数据流飞速滚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满意的数字——系统响应时间提升了60%。陈磊兴奋地拍打着张齐的后背,差点让他呛到嘴里的咖啡。
成功了！我就说那个算法优化能行！陈磊的眼镜滑到鼻尖,头发乱得像鸟巢,但眼睛亮得惊人。
张齐盯着屏幕,胸口涌上一股热流。过去三周,团队几乎住在了实验室,为了解决那个该死的延迟问题。现在,他们终于突破了技术瓶颈。
用户测试结果怎么样他转向刚进门的苏雅。
苏雅把平板电脑递给他,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98%的好评率,老年用户组也能轻松操作。媒体已经开始称我们为'行业黑马'了。
张齐接过平板,手指不小心碰到苏雅的指尖,一丝微妙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他迅速收回手,假装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这几个月来,他和苏雅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但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部分因为工作,部分因为那段他从未提起的过去。
徐明说要开香槟庆祝,苏雅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会议室,十分钟后。
庆功会上,徐明宣布了更令人振奋的消息：两家国际风投表达了投资意向,公司估值可能翻倍。张齐作为产品总监被频频敬酒,尽管他只喝了果汁——明天还有重要客户演示。
张齐,徐明在人群散去后拉住他,下周的科技峰会上,我给你安排了主题演讲。是时候让业界认识一下我们的天才设计师了。
张齐刚要推辞,苏雅插话：他早该得到这种认可了。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他读不懂的情绪,像是骄傲,又像是别的什么。
离开公司时已是深夜。初夏的风带着花香,城市的灯光在雨后显得格外明亮。张齐决定步行回家,消化一下今天的喜悦和酒精——他最终还是没抵挡住团队的劝酒,喝了一杯香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掏出来,看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他滑动接听：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喂张齐停下脚步。
张...张齐孙娇娇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明显的醉意,是我...娇娇...
张齐的脊背瞬间绷直。自从上次咖啡厅见面后,他们再没联系过。他下意识环顾四周,仿佛她会从某个角落突然出现。
你喝酒了他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冷静。
一点点...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我今天...今天看到林志远和别的女人...酒店...他们...
她的声音破碎成抽泣。张齐站在人行道中央,路人好奇地瞥向他。他快步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你在哪里有人陪你吗
家里...我一个人...孙娇娇的哭声更大了,他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只有你...你从来不对我说谎...
张齐闭上眼睛。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孙娇娇在电话里提出分手,声音冰冷而决绝。现在她喝醉了,为另一个男人伤心,却打给了他。
娇娇,你应该休息。明天再——
不要挂！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求你了...就五分钟...我没人可以说话了...
张齐叹了口气,靠在墙边：好,你说。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孙娇娇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她的遭遇：林志远家族生意的真相（比她想象的更糟）、他暴躁的脾气（但他从不对我动手）、以及今天在酒店大堂撞见他和另一个女人开房。
...他说那只是业务伙伴,孙娇娇嗤笑一声,业务需要接吻吗需要搂腰吗
张齐没有回答。他想起孙娇娇曾经如何为林志远的名车和手表骄傲,如何嘲笑他买不起她想要的项链。现在这些奢侈品背后,是债务和欺骗。
我分手了,她突然说,声音清晰了一些,彻底结束了。张齐...我错了...当初不该那样对你...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张齐的胸口。他等了两年,想听她承认错误。现在听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释然。
都过去了。他最终说。
没有过去！孙娇娇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我看到新闻了...你们公司要融资了...你成功了...我一直知道你会...
张齐皱眉：娇娇,你喝太多了。要不要我叫你朋友来接你
不要别人...只要你...她的声音又软下来,张齐...我们能重新开始吗就像以前一样...
夜风吹散了他的叹息。以前以前是他拼命工作满足她的物质需求,是她永远不满意,是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但他不能否认,听到她声音的瞬间,某些记忆还是鲜活起来——她第一次说爱他时的笑容,她熬夜等他加班的夜晚,她为他学做饭烫伤的手指...
你现在不清醒,他放柔声音,明天再谈好吗
你会见我吗孙娇娇急切地问,明天...咖啡厅...老位置...
张齐犹豫了。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但某种说不清的责任感拉扯着他：...好吧,下午三点。
挂断电话,张齐在原地站了很久。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模糊的倒影。那张脸不再是从前那个为失恋痛苦的年轻人了,但眼睛里仍有犹豫。
回到家,他冲了个冷水澡,试图理清思绪。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凌晨1:23,但他毫无睡意。打开电脑,他强迫自己检查明天的演示文稿,却发现思绪不断飘向那通电话。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雅的消息：睡了吗刚收到峰会主办方邮件,他们要你的个人简介和照片,明天截止。
张齐回复：还没睡,马上发给你。
苏雅立刻回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这么晚还在工作庆祝会后不该休息一下吗
有点事要处理。他含糊其辞。
好吧,别太累。明天见。
简单的对话,却让张齐感到一丝安慰。苏雅总是这样,不过度干涉,但又恰到好处地表达关心。他突然想起上周连续加班时,她默默放在他桌上的那杯蜂蜜柠檬茶；想起每次演讲前,她帮他调整领带的熟练手指；想起她谈论市场策略时闪闪发亮的眼睛...
张齐摇摇头,把注意力拉回电脑屏幕。但一个念头挥之不去：如果当初遇到的是苏雅这样的人,一切会不会不同
第二天下午,张齐站在咖啡厅门口,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他考虑过取消这次见面,但某种固执的诚实感阻止了他——既然答应了,就应该履行承诺。
孙娇娇迟到了十五分钟。当她匆匆推门而入时,张齐几乎认不出她来。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名牌服饰,只有苍白的脸色和明显的黑眼圈。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起,像是随手抓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她坐下时,张齐闻到了淡淡的酒精味——昨晚的宿醉还未完全消退。
服务员过来点单,孙娇娇只要了杯冰水。与上次见面不同,今天的她异常安静,手指不停地转动着空杯子。
你好点了吗张齐打破沉默。
孙娇娇抬起头,眼睛红肿：我昨晚是不是...说了很多蠢话
你喝醉了。
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她突然抓住张齐的手,林志远是个混蛋,我早该看出来的。而你...你一直都那么好...
张齐轻轻抽回手：娇娇,我们分开两年了。人都变了。
我没变！孙娇娇急切地说,不,我变了...我变得更傻了...离开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她的眼泪掉在桌面上,形成小小的水洼。张齐递过纸巾,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他同情她的遭遇；另一方面,他无法忘记当初她是如何决绝地离开。
你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他尽量温和地说,刚结束一段感情,不应该急着做决定。
我等了两年才明白自己爱的是谁！孙娇娇的声音引来了邻桌的侧目,张齐,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可以慢慢来...
张齐看着她哭泣的样子,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吵架后她也是这样,眼泪汪汪地求他原谅。那时他心软了,然后是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我需要考虑,他最终说,现在工作很忙,马上要融资发布会...
孙娇娇似乎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当然,我理解！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只是...别拒绝我好吗
离开咖啡厅时,孙娇娇试图拥抱他,张齐巧妙地避开了,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回公司的路上,他感到一种奇怪的疲惫,仿佛刚结束一场马拉松,而非咖啡约会。
公司大厅,他碰到了正要出去的苏雅。
演示顺利吗她问,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你看起来...很累。
张齐勉强笑了笑：还行。客户很满意。
那就好。苏雅犹豫了一下,对了,下周峰会演讲的PPT我帮你调整了一下,加了些市场数据。有空看看
谢谢,你总是这么周到。
苏雅微微一笑,那笑容像一缕阳光,短暂地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团队合作嘛。晚上有空吗陈磊说要庆祝项目成功,一起去
张齐本想拒绝,但想到回家也是一个人面对纷乱的思绪,便点了点头：好。
晚上聚餐时,张齐发现自己居然能暂时忘记孙娇娇的事。陈磊讲着技术圈的笑话,苏雅分享着市场部的趣事,气氛轻松愉快。当苏雅不经意间与他碰杯时,她的眼睛在餐厅灯光下呈现出温暖的琥珀色,让张齐想起大学时读过的一句诗——如秋日晴空般澄澈。
回到家,手机上有两条未读消息。一条是孙娇娇的：今天谢谢你,我知道自己很糟糕...但你的态度让我看到希望。我会等你。另一条是苏雅发来的峰会日程表,最后附言：别太拼,记得休息。
张齐轮流看着这两条消息,感到自己站在十字路口。一条路通向熟悉的过去,充满激情但也布满伤痕；另一条路指向未知的将来,平静但尚未探索。
他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每盏灯下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他张齐的故事,正翻到关键的一页。
第六章
清晨六点,张齐的公寓里已经亮起了灯。A轮融资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他养成了每天早到公司两小时的习惯。咖啡机嗡嗡作响,他站在窗前做着简单的拉伸运动,城市在晨光中渐渐苏醒。
手机屏幕亮起,日历提醒跳出来：今天：生日。张齐愣了一下,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三十岁生日,本该是个里程碑,但现在他的心思全在融资计划书上。
公司前台,小助理神秘兮兮地拦住他：张总监,有您的包裹,我放您办公室了。
张齐皱眉：我今天没约快递啊。
推开办公室门,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端正地放在他桌上,旁边是个小巧的蛋糕盒。没有卡片,但张齐立刻猜到了来源——过去两周,孙娇娇虽然遵守约定没有频繁联系他,但总会偶遇在公司楼下咖啡厅,或是在他加班时恰好送来宵夜。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盒,一块Rolex手表在晨光中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芒。这至少值他三个月工资。盒底压着一张纸条：生日快乐。记得我们第一次过生日时,你说总有一天会送我Rolex。现在我先送你一块,希望你喜欢。晚上八点,老地方见——娇娇
张齐拿起手表,金属表带冰凉沉重。三年前,他刚工作不久,用全部积蓄给孙娇娇买了一条银项链。她当场戴上,却在回家后抱怨不是白金,我闺蜜男朋友送的都是卡地亚。那天他发誓要努力工作,买得起她想要的一切。现在,她送他Rolex,像是某种讽刺的轮回。
蛋糕盒里是一个小巧的巧克力蛋糕,样子有些歪斜,奶油涂抹不均匀,明显是手工做的。孙娇娇从来不下厨,连煮泡面都会抱怨油烟伤皮肤。这个笨拙的蛋糕比名表更让张齐心头一颤。
他正出神,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
进。
苏雅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衬得肤色格外明亮。看到张齐桌上的礼物,她脚步微微一顿：看来我是第二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你记得我生日张齐有些惊讶。
员工档案上看过。苏雅放下文件,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细长的礼品盒,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觉得你可能用得上。
张齐打开盒子,是一支Montblanc钢笔,经典黑色款,笔帽上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你上次签字时笔没水了,看你很懊恼的样子。苏雅解释道,声音平静,这支我用了很多年,从不出问题。
张齐拿起钢笔,手感沉甸甸的恰到好处。他注意到笔身上有细微的使用痕迹,不是全新的。
这是...你的
苏雅点头：我的幸运笔,陪我签下第一个大单。现在转交给你,希望也能给你带来好运。她顿了顿,融资发布会用得上。
张齐想说些什么,但喉咙突然发紧。这支带着苏雅个人历史的笔,比那块崭新的Rolex更让他触动。
谢谢,他最终说,这...这意义重大。
苏雅微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生日快乐,张齐。晚上团队准备了个小惊喜,七点别安排其他事。
她转身离开,留下淡淡的茉莉香气。张齐望着关上的门,钢笔在他手心渐渐变得温暖。
一整天,生日祝福断断续续地涌来。同事们送的咖啡杯、书签、领带等小礼物堆满了办公桌一角。徐明甚至亲自过来,拍着他肩膀说三十岁是男人真正的开始,邀请他周末去高尔夫球场。
但张齐的心思不断回到那两件截然不同的礼物上。孙娇娇的Rolex和手工蛋糕,奢华与笨拙的真诚并存；苏雅那支带着历史与祝福的钢笔,实用而意味深长。它们像是两种生活的象征,摆在他面前等待选择。
下午六点,张齐完成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手机震动,孙娇娇的消息：蛋糕尝了吗我学了三次才成功。期待今晚见面。
他盯着消息看了许久,没有回复。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陈磊探头进来：惊喜准备好了,主角该登场了！
会议室被装饰得喜气洋洋,墙上挂着Happy
30th
Birthday的彩带,桌上是个双层蛋糕,周围摆满了小吃和饮料。团队二十多人齐声喊生日快乐,张齐被推到蛋糕前,烛光映照着每一张笑脸。
许个愿吧！有人喊道。
张齐闭上眼睛。愿望他曾经只希望事业成功,让孙娇娇看得起他。现在他拥有了事业,却站在更复杂的十字路口。
吹灭蜡烛后,大家开始分蛋糕、喝酒、聊天。苏雅站在角落,安静地啜饮一杯香槟。张齐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
谢谢组织这个,他说,没想到大家这么用心。
苏雅微笑：都是自愿的。你是个好领导,大家真心喜欢你。
领导我以为我们只是同事。
同事也会分很多种。苏雅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有人的礼物特别贵重
张齐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她正看着自己腕上的Rolex——他鬼使神差地戴上了它。
一个老朋友送的。他含糊其辞。
苏雅点点头,没有追问：我们要去KTV续摊,你来吗
张齐想起孙娇娇的邀约,犹豫了一下：可能...晚一点
理解。苏雅的笑容淡了些,有约在先。
聚会散场时已近八点。张齐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同事们三三两两离开。苏雅最后一个出来,夜风吹起她的短发。
他们都去KTV了,她说,我有点累,先回去。
我送你吧。张齐脱口而出。
苏雅摇头：不用,我打车。你的...约会别迟到了。
她转身要走,张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拦住她,只是某种冲动驱使着他,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约会。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单独喝杯咖啡
苏雅转过身,眼睛在街灯下闪烁着微妙的光芒：今天是你生日,应该按你心意过。
这就是我的心意。张齐听见自己说。
他们去了公司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馆。与团队聚会时的热闹不同,两人之间的沉默舒适而自然。苏雅谈起她大学时在巴黎交换的经历,张齐分享了他第一次设计的失败案例。话题从工作转向生活,从过去转向未来,却都默契地避开了感情话题。
你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苏雅突然问。
张齐思考了一会儿：做有意义的设计,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也许有个自己的工作室,不用太大,但每个项目都值得骄傲。他停顿一下,你呢
差不多。苏雅微笑,不过我可能更贪心一点,还想要个能看到花园的阳台,和一只不怕猫的狗。
他们同时笑起来。这一刻,张齐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仿佛回到了最简单纯粹的时光——没有物质比较,没有功利算计,只是两个灵魂的真诚交流。
离开咖啡馆时已近十点。苏雅拦了辆出租车,临上车前,她轻轻拥抱了张齐：生日快乐。希望新的一岁带给你想要的一切。
她的拥抱短暂而温暖,留下淡淡的茉莉香。张齐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远去,手机再次震动——孙娇娇的第十条消息：你还在忙吗我等到现在...
张齐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抱歉,公司临时有事。改天再约。
发完这条消息,他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拂过脸庞,他想起苏雅问他理想生活的样子。奇怪的是,那个画面里没有Rolex,没有高档餐厅,只有一个安静的工作室,和某个或许会在阳台上浇花的身影。
回到家,孙娇娇送的蛋糕还放在桌上。张齐切了一小块尝了尝,巧克力味浓郁但略甜,奶油打得不够细腻。这笨拙的尝试比任何高级甜品都更真实地触动了他。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孙娇娇生日,他花半个月工资买的那个蛋糕,被她嫌弃不是名牌店买的。
手机又响了,是孙娇娇的语音通话请求。张齐盯着闪烁的屏幕,最终没有接听。他拿出苏雅送的钢笔,在灯下端详。笔帽上的刻字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像是某种承诺。
三十岁的第一天即将结束。张齐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而选择权,终于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七章
闪光灯接连不断地亮起,刺得张齐眼睛发酸。他站在签约台中央,手中的签字笔在合同上划出流畅的轨迹。台下掌声雷动,徐明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凑近耳边说：干得好！我们做到了！
A轮融资五千万美元,公司估值翻了三倍。半年前那个在小实验室里苦苦挣扎的创业团队,如今已成为行业瞩目的黑马。张齐作为产品设计总监,名字频繁出现在媒体报道中——《科技新贵：从无名设计师到行业颠覆者》《三十岁以下的创业精英》《智居系统背后的天才头脑》……
张总监,看这边！一位记者喊道。张齐配合地转向镜头,下意识整了整领带——苏雅上周送的那条,深蓝色带暗纹,她说适合重要场合。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另一位记者提问。
张齐刚要回答,徐明已经接过话筒：我们将在下季度推出面向国际市场的升级版系统,同时……
张齐松了口气,悄悄后退半步。半年来,他从一个习惯躲在电脑后的设计师,变成了必须面对公众的公司高管,但骨子里还是更喜欢创造而非演讲。
签字仪式后的酒会在酒店顶层举行。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香槟塔在中央熠熠生辉。张齐端着一杯气泡水,婉拒了第三位过来搭讪的投资人——自从媒体报道出来后,突然冒出了许多老朋友和仰慕者。
躲在这儿苏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绒连衣裙,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衬得脖颈修长优雅。
张齐转身微笑：被发现了。你今天的演讲很棒。
苏雅在市场部的表现越来越出色,今天更是完美介绍了产品的市场战略。她耸耸肩：本职工作而已。倒是你,刚才签约时表情像上刑场。
我宁愿面对十行难搞的代码,也不愿面对十台摄像机。张齐做了个夸张的颤抖动作,逗得苏雅轻笑出声。
他们站在窗边,肩并肩看着夜景。这种舒适的沉默是近几个月来养成的习惯,仿佛不需要言语就能理解对方的思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苏雅突然问,你在实验室熬了三天,眼睛红得像兔子。
张齐点头：你带着咖啡和早餐来'收买'技术团队。
那时候真没想过半年后我们会站在这里。苏雅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为你骄傲。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嘴角的笑纹显得格外温柔。张齐突然有种冲动,想告诉她这半年最珍贵的不是事业成功,而是与她共度的每一天。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团队的成功。
苏雅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目光微微闪烁：是啊,团队。
一阵熟悉的香水味飘来,张齐身体一僵。他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张齐！孙娇娇的声音比人先到,恭喜你！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酒红色露背礼服,头发精心卷成大波浪,妆容精致得仿佛要去走红毯。与几个月前咖啡厅里那个憔悴的女孩判若两人。
谢谢。张齐保持礼貌但疏远的微笑,你怎么在这儿
林氏贸易是酒店股东呀,孙娇娇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我看到嘉宾名单上有你,就……过来打个招呼。她的目光转向苏雅,带着微妙的评估,这位是
苏雅,我们的市场总监。张齐介绍道,这是孙娇娇,我的……老朋友。
两个女人短暂地握了手。张齐注意到孙娇娇刻意展示了新做的美甲和腕上的卡地亚手镯——正是当初她向他索要未果的那款。
你们聊,我去看看其他客人。苏雅得体地退开,但转身的瞬间,张齐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
孙娇娇立刻填补了空缺,身体贴近张齐：我看到杂志对你的专访了,写得真好！记得吗,我一直说你有大才华。
张齐轻轻抽出手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对我而言就像昨天。孙娇娇眼中泛起水光,张齐,我们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吗就五分钟。
他应该拒绝的。但看着那张曾经深爱过的脸,张齐发现自己点了点头。
酒店露台上,夜风微凉。孙娇娇双手握着香槟杯,指节发白：我和林志远彻底结束了。他把公司资金挪去澳门赌博,现在债主天天上门。
我很抱歉。张齐真诚地说。无论过去如何,他不愿看她受苦。
不用抱歉,孙娇娇抬头,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苦笑,这是我自找的。离开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她向前一步,张齐,我知道你现在成功了,身边不缺女人。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更爱你……
张齐后退半步：娇娇,我们早就结束了。
不！孙娇娇突然抓住他的手,没有结束。你看,我变了！我不再是那个物质至上的女孩了。这半年我靠自己工作生活,虽然辛苦但很踏实。她的眼泪晕染了睫毛膏,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就一次约会,让你重新认识现在的我……
夜风吹散她的香水味,张齐想起多年前大学校园里,那个在樱花树下对他笑的女孩。那时的孙娇娇还没被物质世界完全侵蚀,还会为了一碗路边摊的冰粉开心半天。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说。
孙娇娇眼中瞬间亮起希望：当然！你慢慢想,我不急。她踮起脚尖,快速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吻,我会等。
回到酒会现场,张齐四处寻找苏雅,却被告知她已提前离开。他给她发了条消息：提前走了,久久没有回复。
酒会接近尾声时,徐明红光满面地宣布全公司放假三天,引来一阵欢呼。张齐婉拒了同事们续摊的邀请,独自乘电梯下楼。
酒店大堂安静了许多。他正打算叫车,却看到苏雅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
苏雅张齐走过去,我以为你回去了。
她抬头,勉强笑了笑：在等车。酒会结束了
嗯。张齐在她身边坐下,你…没事吧
当然。苏雅收起手机,只是有点累。她顿了顿,孙小姐很漂亮。
张齐不知如何回应。他和苏雅之间从未谈过各自的感情史,那种默契的回避让他们能舒服地相处。但现在,这个未说出口的话题突然横亘在中间。
她是我前女友,他最终决定坦诚,分手两年多了。
苏雅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看得出来她还很喜欢你。
事情很复杂……
不用解释。苏雅打断他,我们只是同事,记得吗
那个词刺痛了张齐。同事早已不能定义他们的关系。这半年来,他们一起加班到深夜,分享过各自的梦想和恐惧,甚至有了无数微小的默契——他知道她喝咖啡要加多少糖,她知道他紧张时会不自觉地转笔。
苏雅,他鼓起勇气,我们不只是——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屏幕上闪烁着孙娇娇的名字。张齐犹豫了一下,按了拒接。
你该接的。苏雅站起身,我的车到了。
张齐抓住她的手腕：等等,刚才的话没说完。
苏雅停下,但没有转身：说什么呢说她多爱你说你多怀念过去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张齐,别自欺欺人了。你看到她时眼神都不一样。
那是回忆,不是爱情。张齐绕到她面前,这半年来,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见到你。你的笑声,你的聪明,你工作时咬下唇的习惯……这些都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
苏雅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像是含着泪：那为什么还犹豫为什么还要'考虑'她的请求
张齐语塞。他能说什么说他确实对孙娇娇还有感情说那段五年的关系不可能完全抹去说他害怕再次受伤,也害怕伤害别人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孙娇娇。这次语音信箱提示音紧随其后。苏雅退后一步：看来有人很着急。
别这样,张齐几乎是恳求地说,给我点时间理清思路。
时间苏雅苦笑,张齐,感情不需要'理清思路'。要么前进,要么后退,没有中间地带。
她转身要走,张齐再次拦住她：至少让我送你回家。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第三次响起。这次是短信提示音。苏雅瞥了一眼,脸色突然变了：看来她真有急事。
张齐低头看屏幕,孙娇娇的消息：求你了,接电话！公寓水管爆了,房东不在国内,水已经漫到客厅了！我不知道怎么关总闸！
他抬头看向苏雅,陷入两难。苏雅已经恢复了平静：去吧,她有急事。
只是水管问题,我帮她叫个维修工……
张齐,苏雅打断他,声音异常冷静,你知道该去哪儿。问题是你有没有勇气做出选择。
她转身走向旋转门,背影挺直而孤独。张齐站在原地,手机又响了。这次他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孙娇娇的哭声和哗啦啦的水声交织在一起。
二十分钟后,张齐站在孙娇娇公寓的客厅里,水已经漫过脚踝。孙娇娇浑身湿透,妆容花了一片,正徒劳地用毛巾堵着厨房喷水的管道。
总闸在哪张齐大声问。
我不知道！孙娇娇哭喊着。
张齐四处寻找,最终在储物间找到了水阀。关上后,喷涌的水流终于停止。整个公寓一片狼藉,地板、家具全被泡在水里。
孙娇娇瘫坐在干燥的沙发上,浑身发抖：谢谢你过来……我真的不知道找谁……
张齐找来拖把开始清理,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场景太熟悉了——两年前他们同居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那时他刚加班回来,孙娇娇因为水管问题对他大发雷霆,说他挣得少还整天不在家。
我帮你联系保险公司,他说,他们会处理后续赔偿。
孙娇娇突然抓住他的手：别走……今晚留下来好吗我一个人害怕……
她的手掌冰凉,眼神脆弱,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张齐想起大学时她第一次看恐怖片,也是这样紧紧抓着他,把脸埋在他肩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雅的消息：到家了。希望你那边问题解决了。
简短,克制,不带任何情绪——典型的苏雅风格。张齐盯着那条消息,胸口发紧。他应该在她离开前就表明心意的,现在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张齐孙娇娇轻声唤他,你还好吗
他抬头,看到湿漉漉的公寓,狼狈的前女友,以及墙上还挂着的、他和孙娇娇在大学时期的合影——她居然一直留着。
我帮你找个酒店。他最终说,明天会有专业人员来处理这里。
送孙娇娇去酒店的路上,她异常安静。直到前台办好入住手续,她才开口：你还留着我的设计图吗
张齐一怔：什么
那张智能梳妆台的设计图,孙娇娇轻声说,搬家时我发现不见了。想着……也许是你拿走了。
张齐确实留着它,夹在他最重要的设计笔记里。但他只是说：早点休息吧,有事再联系。
回家的出租车上,张齐看着窗外流动的霓虹。今晚发生的一切像场荒诞剧——成功的签约,孙娇娇的突然出现,几乎对苏雅的表白,以及那个该死的爆裂水管。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陈磊：哥们！你人呢徐明说要通宵庆祝！
张齐回复：有点私事。你们玩得开心。
陈磊立刻回道：私事跟苏雅有关她刚才回来拿东西,眼睛红得像哭过。
张齐的心一沉。他迅速拨通苏雅的电话,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犹豫片刻,他改发了条消息：能见面谈谈吗就现在。
没有回复。
出租车停在公司楼下。出乎意料的是,二十三层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张齐乘电梯上楼,发现苏雅独自坐在会议室里,面前摊开着文件,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她抬头看到张齐,明显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你说你回家了。张齐走近。
突然想起明天早会的材料还没准备好。苏雅的声音平静得不自然。
张齐在她对面坐下：关于今晚……
不必解释。苏雅打断他,我们都累了,情绪有些波动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我居然让你走了。张齐直视她的眼睛,苏雅,我……
张齐,苏雅再次打断他,这次声音柔和了些,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在你确定自己想清楚前,别急着说。她合上电脑,材料弄完了,我该回去了。
张齐看着她收拾文件,纤细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理性坚强的女孩,此刻正用尽全力保持镇定。
我送你。他说。
苏雅摇头：不用。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她离开后,张齐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签约成功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迷茫。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但他的内心却一片混沌。
桌上,苏雅不小心落下一支笔——和他生日时收到的那支同款,只是更旧一些。张齐拿起它,想起她说过这是她的幸运笔。
他转动笔身,在灯光下发现了一行极小的刻字：To
Y.S.,
Follow
your
heart.
-
Dad
跟随你的心。多么简单又多么困难的建议。
张齐掏出手机,给孙娇娇发了条消息：明天上午九点,维修工会去你酒店。所有费用我已经安排好了。然后,他打开与苏雅的对话窗口,输入又删除多次,最终只发了一句：晚安,明天见。
有些决定,需要在清醒时做出。
第八章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张齐在办公椅上醒来,脖子因不自然的睡姿而僵硬疼痛。昨晚他最终没有回家,而是在办公室度过了后半夜。
手机屏幕亮起,七点十五分,三条未读消息。最早的一条来自孙娇娇,凌晨两点：谢谢你今天的帮助,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晚安,做个好梦。第二条是物业发来的,确认已经派人处理她公寓的水损问题。最后一条是苏雅发在团队群的,早上六点四十五分：系统出现异常登录警报,技术团队请尽快检查。
张齐揉了揉太阳穴,打开电脑查看安全日志。果然,凌晨三点到四点间有多次来自海外的异常访问尝试,全部被防火墙拦截。他给安全部门发了邮件,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镜中的男人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胡茬冒出了一片。冷水拍在脸上,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孙娇娇湿透的衣衫和哀求的眼神,苏雅在会议室里强装的镇定,以及那个被打断的、未说出口的表白。
回到办公桌前,他发现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份三明治放在那里,旁边贴着便利贴：系统警报已处理,别太担心。——Y
张齐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恰到好处的甜度让他嘴角不自觉上扬。苏雅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需要什么。这种默契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在无数个共同奋战的日夜里自然形成的。
手机再次震动,徐明的名字跳出来：九点我办公室,紧急会议。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徐明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有人向媒体泄露了我们下季度的产品路线图！现在竞争对手全都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市场部的王总监面色铁青：哪家媒体我们可以发律师函——
不是重点！徐明打断他,重点是泄密者就在我们中间！这些细节只有核心团队知道。
张齐翻阅文件,心跳加速。泄露的内容包括他们秘密研发的智能语音助手,原计划是下个月才公布的杀手锏功能。
公关团队已经行动了,苏雅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们可以调整发布顺序,把语音助手提前到下周,这样泄密反而成了免费宣传。
徐明摇头：技术团队说还需要至少两周测试。
那就先发布基础版,张齐突然说,把高级功能作为后续更新。告诉媒体这是'阶段性成果',既保住先机,又不用仓促上线。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徐明缓缓点头：不错的主意。苏雅,立刻调整发布方案。张齐,你和陈磊负责技术排期。
散会后,苏雅在走廊追上张齐：谢谢支持我的提议。
因为你是对的。张齐停下脚步,昨晚……
苏雅微微摇头：工作优先,记得吗她递给他一个U盘,这是调整后的方案,你有空看看。
她的指尖冰凉,眼神中有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张齐想说些什么,但苏雅已经转身离开,背影挺直而孤独。
一整天,张齐都沉浸在危机处理中。技术会议、市场策略调整、媒体声明起草……忙碌让他暂时忘记了个人困扰。直到傍晚,手机再次响起,孙娇娇的名字跳出来。
公寓修好了吗他接起电话问道。
还没,至少要一周。孙娇娇的声音轻快了些,我在酒店好无聊,能请你吃晚饭吗就当感谢昨晚的帮助。
张齐看了看表,晚上七点半。桌上还有一堆文件要处理,但某种责任感驱使他答应了。或许他需要面对面说清楚,结束这种暧昧不清的状态。
孙娇娇选的餐厅在他们曾经常去的小巷子里,装修朴素但味道正宗。推门进去时,张齐恍惚回到了三年前——同样的位置,孙娇娇穿着白色连衣裙,抱怨他点的菜太辣。
今天的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头发扎成马尾,比昨晚酒会上的盛装打扮年轻许多。看到张齐,她立刻挥手,笑容明亮。
你记得这里她问,眼睛闪闪发亮。
张齐点头：你最爱他们的水煮鱼。
你还记得！孙娇娇开心得像个小女孩,我点了你喜欢的红烧排骨和……
娇娇,张齐打断她,我们需要谈谈。
她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先吃饭好吗我饿了一天了。
晚餐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进行。孙娇娇滔滔不绝地讲述她这半年的生活——如何离开林志远,如何找到室内设计助理的工作,如何重新认识自己。张齐安静地听着,注意到她确实变了不少,不再张口闭口名牌和豪车,但某些本质的东西依然没变——她依然渴望被照顾,被保护。
所以,甜点上桌时,孙娇娇终于切入正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齐放下筷子：关于什么
我们啊。她向前倾身,张齐,我知道我犯过错,但我真的变了。这半年我一直在关注你,看到你事业成功,我比谁都高兴。她伸手覆上他的手,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张齐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回应：娇娇,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变了。
所以才更应该重新开始！孙娇娇眼中泛起泪光,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我们的合照吗为什么坚持去那家咖啡厅吗因为从没忘记过你。和林志远在一起时,我总不自觉拿他和你比较……
晚餐后,孙娇娇坚持要张齐送她回酒店。在套房门口,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进来坐坐吧,就一会儿。
不该进去的。理智如此告诉张齐。但某种怀旧情绪驱使他跨过了门槛。
套房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相框,是他们在大学毕业典礼上的合影。张齐记得那天,孙娇娇穿着学士服,踮起脚尖吻他,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看,孙娇娇从迷你冰箱拿出两罐啤酒,你最喜欢的牌子。我一直记得。
张齐接过啤酒,没有打开。这个场景太刻意了——照片、啤酒、甚至她身上的香水,都是过去他熟悉的。孙娇娇在精心营造一种怀旧氛围,试图唤起他的情感记忆。
娇娇……
嘘,她靠近他,手指轻抚他的脸颊,别急着做决定。就今晚,让我们假装回到从前,好吗
她的气息如此熟悉,唇瓣柔软温暖。当孙娇娇吻上来时,张齐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他们最好的那段时光。但紧接着,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涌上心头——这个吻里没有未来,只有对过去的执念。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这个时刻。张齐如释重负地后退一步,掏出手机——公司来电。
抱歉,我得接这个。
电话那头是陈磊,声音急促：系统崩溃了！发布会演示版完全无法运行！我们检查了所有代码,找不到问题所在！
张齐立刻清醒过来：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看向孙娇娇：公司出了紧急状况,我得立刻回去处理。
孙娇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住了：去吧,工作重要。但答应我,改天我们再谈
张齐没有承诺,只是匆匆道别。
回到公司时已近午夜。办公区灯火通明,技术团队围在陈磊的电脑前争论不休。张齐刚要走过去,却注意到苏雅独自坐在会议室里,面前摊开着厚厚的代码打印稿,正用荧光笔标记着什么。
他轻轻推开门：找到问题了
苏雅抬头,眼睛因疲惫而微微发红：可能是接口协议冲突。你看这里,她指向一段代码,新加的语音识别模块和原有的控制系统使用了不同的数据格式。
张齐凑近查看,肩膀不经意间碰到苏雅的。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让他想起昨晚几乎脱口而出的表白。
你一直在这他问。
苏雅点头：反正回家也睡不着。她顿了顿,约会愉快吗
不是约会。张齐拉过椅子坐下,只是...一些未完成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们肩并肩检查代码,偶尔交换意见。与孙娇娇相处时的刻意怀旧不同,与苏雅的合作自然流畅,无需多余解释。三小时后,他们终于定位了问题所在——一段第三方库的兼容性问题。
我去叫陈磊他们。张齐站起身。
苏雅拉住他的手腕：等等。他们已经连续工作18小时了,让他们休息会儿吧。这个问题我们能解决。
她的手指温暖而坚定。张齐突然意识到,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关系——不是被依赖,不是被索取,而是平等的伙伴,能共同面对挑战的战友。
好,他重新坐下,我们一起解决。
黎明时分,修复工作终于完成。苏雅伸了个懒腰,脖颈线条在晨光中优美地延伸。张齐忍不住伸手拂去她肩上的一根落发,手指在那缕发丝上多停留了一秒。
谢谢你,他轻声说,不只是今晚,还有一直以来。
苏雅转头看他,眼睛在疲惫中依然明亮：团队合作,记得吗
不只是同事。张齐鼓起勇气,苏雅,昨晚我想说的是……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陈磊睡眼惺忪地探头进来：听说你们找到问题了老天,你们该不会通宵了吧
苏雅迅速拉开距离,站起身：问题解决了,但还需要全面测试。
张齐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未完成的告白再次咽了回去。但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是精心营造的怀旧,不是依赖与被依赖的关系,而是这种并肩作战的默契,这种无需言语的理解。
走出公司大楼时,朝阳正冉冉升起。张齐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做出了决定。有些话,需要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说。而他知道该怎么做。
第九章
餐厅的灯光依然那么柔和,桌上的玫瑰依然那么鲜艳,甚至连窗边的座位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张齐坐在当年孙娇娇的位置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蓝色丝绒盒子。
他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到达,需要时间整理思绪。过去三天,公司危机解除后,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妥善结束与孙娇娇的纠葛。最终,他决定回到一切开始和结束的地方——这家他们庆祝过周年也在此分手的高档餐厅。
先生,需要先点些什么吗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询问。
等人到齐再说。张齐看了看表,孙娇娇通常会迟到十分钟左右。
果然,十分钟后,餐厅门被推开,孙娇娇款款走入。她今天穿了一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妆容精致但不浓艳,头发自然地披在肩上——与三年前那个满身名牌的女孩相比,多了几分内敛的成熟。
你选了这里。她在对面坐下,声音有些颤抖,我没想到。
张齐将蓝色丝绒盒子推向桌子中央：记得这个吗
孙娇娇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当然记得。那天...我太不懂事了。
打开看看。张齐平静地说。
孙娇娇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深吸一口气才掀开盖子。里面没有项链,只有一枚小小的芯片,在丝绒衬底上闪着微光。
这是...
'智居'系统的第一枚原型芯片,张齐解释道,我们创业的起点。当初那条项链卖了五千块,成了我们第一个月的办公室租金。
孙娇娇的手指颤抖起来,芯片在她掌心显得如此微小又如此沉重：你...卖了项链
创业需要资金。张齐耸耸肩,这项链当初配不上你,现在它价值连城,但我们已不再合适。
孙娇娇猛地抬头,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什么意思
意思是,张齐尽量放柔声音,我珍视我们的过去,但那已经是回忆了。你值得被爱,娇娇,但不是被我。
孙娇娇的嘴唇颤抖着,精心涂好的口红被咬出了一道白痕：是因为苏雅吗
张齐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昨晚在公司加班时,苏雅趴在工作台上睡着的样子,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想起她解决问题时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想起她从不索取却总是给予的温暖。
是的。他最终承认,但更重要的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讨好你而活的张齐了。
孙娇娇的眼泪掉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圆点。她试图说话,却只发出一声哽咽。服务员谨慎地走过来,被张齐摇头示意离开。
我活该,孙娇娇最终挤出一句话,当初为了物质放弃你,现在...现在你成功了,我却...
不是关于成功,张齐打断她,是关于成长。我们都变了,娇娇。你也会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
孙娇娇用手背擦去眼泪,却擦不干不断涌出的泪水：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如果...如果我没有离开你,现在会怎样
张齐思考了一会儿：也许我们会在郊区买套房,我还在那家小公司做设计师,你抱怨我不够上进。他笑了笑,谁知道呢生活没有如果。
这个回答似乎给了孙娇娇某种释然。她深吸一口气,将芯片放回盒子,推还给张齐：谢谢你今天来见我。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容易。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齐问道。
我申请了米兰的设计学院,孙娇娇勉强笑了笑,居然被录取了。下个月就走。林志远的事让我明白...我得有自己的事业,不再依附任何人。
张齐真诚地为她高兴：那太棒了。你会做得很好的。
他们简单吃了顿饭,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临走时,孙娇娇突然抓住张齐的手：能最后拥抱一下吗就当...告别。
张齐轻轻拥抱了她,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却不再有心动的感觉。孙娇娇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好对苏雅。她比我更懂你。
走出餐厅时,夕阳正染红天际。张齐站在路边,感到一种奇特的轻松,仿佛终于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重担。他掏出手机,给苏雅发了条消息：在公司吗
回复立刻来了：实验室,和陈磊调试新固件。
张齐打车直奔公司。一路上,他思考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华丽的辞藻不适合他们,直白的告白又显得太轻率。最终,他决定用最苏雅的方式——简单、直接、真诚。
实验室里只有苏雅一人,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说：陈磊,参数调好了吗
是我。张齐说。
苏雅转过身,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依然明亮如星：和孙小姐谈得怎么样
结束了。张齐走到她身边,彻底结束了。
苏雅微微点头,没有追问。她总是这样,给予空间,从不逼迫。
饿了吗张齐问,我们去吃那家粤菜吧,你最喜欢的。
苏雅挑眉：现在还有一堆工作...
工作永远做不完。张齐拿起她的外套,就今晚,当陪我。
他们去了那家隐蔽的小餐馆,点了虾饺、烧卖和粥。谈话从工作转到旅行,再转到童年的趣事,轻松自然,就像过去无数个加班的夜晚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张齐今晚的目光始终无法从苏雅脸上移开——她说话时微微皱起的鼻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思考时无意识咬下唇的习惯...
饭后,他们步行回公司。夜风微凉,苏雅把外套裹紧了些。张齐鼓起勇气,牵住了她的手。苏雅没有挣脱,但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握着。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回到办公室,张齐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过去六个月的用户反馈分析,我重新整理了一遍。
苏雅疑惑地接过,翻开第一页,发现不是数据,而是一封信。张齐用她送的钢笔,写下了自己的心声：
苏雅：
如果爱情是一场冒险,你就是我最值得的冒险。
如果生活是一段代码,你就是我最完美的算法。
不需要Rolex证明什么,只需要你愿意与我一起debug余生。
你愿意吗
张齐
苏雅读完,抬头时眼中闪烁着光芒。她没有说话,只是向前一步,捧住张齐的脸,吻了上去。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像是一个等待已久的答案。
当他们分开时,张齐轻声问：这是'愿意'的意思吗
苏雅笑着点头：你早该知道,优秀的市场总监从不拒绝完美提案。
【一年后】
纳斯达克的钟声响起,张齐作为公司代表敲响了上市钟。台下,苏雅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发布会后的酒会上,徐明举杯宣布了另一个好消息——张齐和苏雅的订婚。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张齐走来。孙娇娇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剪短了,看起来干练而自信。
恭喜。她真诚地说,递给张齐一个礼物盒。
张齐打开,是一对精致的袖扣,上面刻着Z
&
S。
米兰的设计师作品,孙娇娇解释道,我自己设计的系列终于有了些小名气。
太棒了。张齐由衷地为她高兴,谢谢你今天来。
孙娇娇看向不远处的苏雅,后者正向他们走来：我怎么能错过老朋友的重大日子呢
三个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过去的一切在这一刻化为祝福。张齐看着生命中这两个重要的女性,突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终点,而是新生的开始。
当夜风吹散香槟的气泡,当灯光照亮未来的道路,他终于可以坦然地说：所有的选择,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