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许君知清贵孤傲,凭本事金榜题名,成了大名鼎鼎的翰林院大学士。
他们却不知,他所有的荣华富贵皆有我的手笔。
我买光他的字画,助他筹集盘缠;
暗地处理妄想谋害他的小人,为他一路保驾护航。
可他从头到尾对我冷漠至极,转头却为苏家小姐戴上披风,言辞凛冽:
我不管你使了何等邪门歪道,但我绝不会爱上你。
他心安理得享受我的好,转头却八抬大轿地将白月光娶进门。
还纵容她将我逼至悬崖:
江南月,你总是如此刁蛮霸道,你自以为是的爱打碎了我的傲骨,害我颜面尽失!我实在受不起!
剧痛袭来,我从悬崖跌落。
再一睁眼,许君知不耐地朝我摆脸色,去了好半日,墨条竟还拿错了!
我抄起砚台泼了过去,
你可是自个没长手!没富贵命却一身富贵病!若用不着腿脚,我便帮你砍了!
1.
寒风袭来,我脚下匆匆的步伐一顿,我竟重生了。
手中还拿着精心挑选许久的墨条,不用想,又是给人当跑腿郎。
湖亭内,许君知正为苏柔披上狐裘,动作是我少见的温柔。
许君知瞥向我,眉头紧蹙,轻啧一声地不满道:
让你拿个墨条,怎去如此之久寒风凛冽,若是阿柔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苏柔双手拢紧衣襟,劝道:
君知,莫要怪江小姐了。
天寒地冻,江小姐千金贵体,平日也少有接触这些粗活,走不快也是自然的事。
闻言,许君知对我的厌恶更甚了些。
想到从前我对他的种种作为,他心中莫名觉得屈辱万分。
前世此情此景,我竟真以为她在为我解围,事后还感激地送了她一枚金钗。
如此想来,倒真当那只金钗喂了狗!
江姐姐莫要多想,君知他只是...对我太过忧心...
说着,苏柔羞涩一笑,嗔怪地看了许君知一眼。
阿柔,你总是如此善解人意!许君知一脸无奈轻抚她的发,宠溺万分。
苏柔也顺势依偎在他怀里。
两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现场的气氛黏腻得我胃里一阵翻滚。
我生怕下一瞬自己会失态,直接吐出来。
阿柔宽容大度,这次我便不计较了,墨条放在桌上吧。
许君知轻抬下颌,开口对我下命令。
从他那孤傲倔强的脸,我竟然看出几分小人得志的意味,前世我为何没能发现他令人作呕的这一面
见我迟迟不动,许君知目光落到墨条上,愤怒地拔高音调:
我分明让你拿春见,你却拿成了晚春,去了好半日,墨条竟还拿错了!
你可是故意拿错,好让阿柔多受一刻的寒风江南月!你真是好手段!
许君知大发雷霆后,瞧着快要见底的砚台,无奈放下手中的毛笔。
他将苏柔拉到身前,为她理了理发丝。
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后,伸出手:
罢了,晚春便晚春吧,先将就着用吧!
我冷笑,抄起砚台泼了过去,
你可是自个没长手!没富贵命却一身富贵病!若用不着腿脚,我便帮你砍了!
2.
我将墨条丢在地上,径直回到位置,提起茶盏,给自己斟了杯热茶。
比起苏柔,其实我更加畏寒。
从前怜惜许君知,总是跟在他身后,像个跑腿货郎般为他送饭研磨,洗手作羹汤。
可他非但不感恩,还将我名贵的狐裘抢去,给苏柔穿上。
一来二去,害我染上了风寒。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金枝玉叶的安宁公主,面对大学士时竟将姿态放得如此低。
许君知慌忙擦着身上的墨汁,一脸怒意:江南月,你又在耍甚手段!
我置若罔闻,抬起茶杯,慢悠悠地享受手中的热茶。
许君知怒意更盛了些:
江南月!我同你说话呢!这墨迹毁坏了我的画作!
画坏了就重新作过,衣服脏了便换过,又不是孩童,这点道理都需我来教吗
话落,湖亭会中的学子皆目瞪口呆。
【江小姐可是疯了,她竟对学士如此放肆!】
【学士如今蒸蒸日上,想捏死她如同捏死蝼蚁吧,她真不怕学士报复吗】
【墨条拿错换了便是,何苦言辞激烈,真真是刁蛮跋扈啊!】
我为了维护许君知的自尊心,瞒下公主的身份。
谎称自己是富商之女,买下许君知附近的宅子。
为表心意,绫罗绸缎,精致的糕点羹汤,上好的笔墨纸砚流水般的送过去。
许君知腰杆板正,支身求访,却没归还一分一毫,话里全是数落。
江小姐,莫要再送了,这粗俗之气实在令我蒙羞!
我慌忙解释自己只是想对他好,并未有羞辱之意。
后来,我为他搜集大师绝迹画作,让他饱受学子艳羡和追捧。
暗地在官场为他打点关系,保他仕途通顺。
世人都道他有本事,成了大名鼎鼎的翰林院学士,可他从未透露过我功劳半分。
他身着名贵的江南蜀锦,眉目间皆是对我的愤怒和不满。
我不由讽刺一笑,看向先前嘲讽的学子,话说得轻松,要不你去换那墨条
他张了张口,抬头望了望帘外的寒风,毫不犹豫的回绝:
罢了罢了,若染了风寒,这真是得不偿失!
许君知愣在原地,目光沉沉,他从未想过我会如此让他下不了台面。
甚好...甚好...江南月!果真是富商之女,粗俗野蛮!阿柔,我们先行离开吧!
我粗俗野蛮
可他好像忘了,他身上的锦衣华服,吃的精致佳肴皆出自我这粗俗人之手。
3.
晾了许君知几日,他便自己主动找上门。
许君知浑身别扭,一脸倨傲:
江南月,你赢了。
我捏着糕点的手一顿,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未曾和他下赌注,哪来的输赢
许君知深吸一口气,片刻挣扎后开口道:你送的蜀锦,我接下了,如此你可还满意
看来是我断了他的锦衣,穿那粗布被扎得受不了了。
他继续说道:
苏柔肌肤似雪,穿不惯粗布,浑身起了红疹,我实在别无他法!你别多想,我对你绝无他意!
我被他的无耻给惊到,艰难咽下糕点。
我买下的蜀锦,给你二人穿
他眼中闪过一丝心虚,随后恢复镇定高冷的模样:
这不是一直以来你所求的吗
我气到差点发笑,噌一声站起来,双目差点喷出火来。
许君知!你好不要脸!你二人穿不惯粗布,那便自己去买啊!街边乞丐也不至于来我面前摇尾乞怜!
许君知皱了皱眉。
江南月,欲擒故纵过了度只会适得其反。
欲擒故纵他哪只眼睛瞧出我在欲擒故纵
那蜀锦是我花了百两黄金,提前一年订的,自己都还不够穿!
桌上的糕点食之无味,我手一掀,噼里啪啦尽数砸在许君知的脸上。
若想穿蜀锦,自个去买,若买不起,便学着自个造!
许君知脸色彻底阴沉:
江南月,你给我等着!
我喜欢许君知之事,全城人皆知。
他们以为此次我是在同许君知闹脾气,以退为进,想要许君知向我低头。
没几日,我便按耐不住主动去寻他,对他嘘寒问暖,关怀万分。
许君知也是如此想的,才这么有恃无恐地对我摆脸色。
前往政谈宴时,我提起裙摆踏上马车后,马车却迟迟不走。
车夫疑惑道:许学士还未上车呢...
我满不在乎:这是我的马车,为何要乘他
江小姐,莫要无理取闹了。
许学士仪表堂堂,追捧的人多是自然之事,江小姐如此心高气傲是不行的,男人嘛,多捧着他顺着他就好了!
我默不作声,短短几刻看清了车夫伪善的嘴脸。
上辈子我死后才知,车夫是许君知的二叔,为了安插在我身边,不惜做个车夫。
张伯,我不喜将话说第二遍!他许君知算什么东西,也配我顺着他只怕捧得多了,就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启程!
从前为了傍上我这颗摇钱树,车夫可在我耳边吹了不少耳旁风。
让我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只配给许君知提鞋。
车夫根本不理会我的话,抬手忙着招呼,许学士!快些上来!
许君知走得很慢,眼眸冷冽:
阿柔那日受了惊吓,染了风寒,你可还满意了
我冷笑,许大学士,少将屎盆子扣我头上!我可从未听过受惊吓会让人染风寒,分明是你二人在园中拉拉扯扯半日!受了寒风!
车夫看不得许君知受气,
江小姐,你怎能如此说话
我打断他:
张伯!你还没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车夫脸色涨红,讪笑道:
这...我是生怕你二人伤了和气......
启程!
张伯依然自作主张,跑下马车给许君知搬了梯子。
许君知扶着苏柔踏上马车,
阿柔,当心。
眼都没抬,张口便对我一通数落。
江南月,你当真歹毒至极!定是看阿柔病愈不久,故意刁难她!
随后挤走我大半位置,静静等待着我下马车。
张伯,等江南月下去后再走也不迟。
哎,好!
俨然将自己当做马车的主人。
从前我怜惜许君知,怕他路程颠簸,邀请他坐上我的特制马车。
他非但不感激我,还同苏柔一起将我挤下马车,让我另乘其他马车。
路程遥远又颠簸,长期以往,我得了腰伤,雨天总疼得我难以入睡。
4.
我没有动弹,车夫不满地在外叫唤道:
江小姐!快些下来吧!若是耽误了时辰,怕是不好了!
闻言,侍女小桃恼怒不已。
这是我们小姐的马车!她想下便下,不想下,你们又能耐她何!
车夫见我不应答,直接掀开帘子:
江小姐,莫要耍千金做派了!莫让我为难啊!快些下来!
说罢,走上来准备将我拽下马车。
快要挨到我时,噌——剑光闪烁,我的暗卫便将他擒住,剑锋对着他的脑袋。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张伯被吓坏了,许君知和苏柔两人也呆住,他们从未料到暗卫的存在。
我置若罔闻,将银袋子丢在他面前。
张伯,这是你这月的月银。
我一月给你开三十两月银,平日待你也仁义至尽,可今个瞧着你似乎更喜许学士,那我便不留你了!
我给的薪资确实丰厚,车夫习惯对我打压,没成想这次会这么严重。
他跪在地上,头磕的碰碰作响:
我错了,江小姐,这次饶过我吧,看在我辛劳一年的份上,绕过我吧!
驾车是你的本职,何来辛劳之说再者,这一年来,你接送的可全是许君知和苏柔啊!
话落,车夫便被暗卫丢了下去。
许君知二人吓得一句话不敢说,没反应过来,便被暗卫一同踢下马车。
许君知和苏柔刚到宴席,迫不及待来到我面前兴师问罪:
江南月,你可是在报复我
哦如何说
他眸中快要蹿出火焰,
你见我与阿柔乘坐马车,随后心生不满,便辞退了张伯,顺便想叫我二人误了时辰,真是好计谋!
路途颠簸,你可害得我们好苦!
我诧异地问道:
许学士可是节省惯了受不了这路途,便多花些银子租一架好一些的马车,毕竟苏柔姑娘身娇体弱。
我知道他兜比脸干净,许君知早被我娇养惯了。
表面清贫节省,实则花钱大手大脚,根本没有余钱租马车。
倒是虚与委蛇。
周围学子纷纷围过来指责我:
江南月,你未免也太过娇纵了吧!君知好心顺路让你乘车,你怎能倒打一耙,将他们赶下马车!
这可真真是鸠占鹊巢!
我对上许君知的双目,淡淡问道:
倒是我小瞧了你,你竟然同他们说那马车是你的
许君知眼神冰冷,不慌不忙地回道:
有何区别
他的同门见状,势必要为许君知发声。
江南月,你说胡话的本事真令人叹为观止,君知可是翰林院大学士,有这般华丽贵气马车,再正常不过!你家区区暴发户,怎好意思说那马车是你的!
再者你如此忘恩负义,真是令人作呕!
君知,你不能再心软了!如此吃里扒外的车夫不要也罢!
闻言,许君知脸色似锅底般黑。
我讽刺一笑。
放心,那车夫自然留不得!
简直不可理喻!许君知,那车夫可是因你被辞退,你怎能如此风轻云淡!
我朝许君知得意一笑:许大学士,这话听着可还满意
许君知气得浑身发颤,转头便走。
他的发小急匆匆跑来,
君知!皇上来了!车驾到城门口了!
许君知又惊又喜。
皇上
对!听说是为了那篇策论来的!君知,你当真是给我们许家长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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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许君知面上笑容一滞。
5.
父皇来政论宴,是我前些天与他同信商量好的计划。
我不再准备隐忍,我要揭穿许君知的伪君子的面目,将它公之于众。
吴晓扯了扯他的袖摆,
君知,可是高兴坏了这可是皇上头一次走访宴席呢!
现场彻底沸腾,学子无不热泪盈眶。
有生之年竟能有幸见到圣上一面!也不算我们枉活!
正好,我们趁此良机共同品一品君知的绝世佳作!
可惜他们看错人了,那些被夸上天的策论,全是出自我手。
是许君知瞒着我,将它占为己有。
父皇仅有我一个公主,他不忍母后再受生育之苦。
他早早喝了绝嗣的汤药,并且从小以储君的标准要求我。
我精通琴棋书画,通读诗书礼易,了解治国理政和万民之苦。
刻苦学习导致我鲜少出门,在情爱方面懵懂无知,这也让我对清俊的许君知一见钟情。
作为解语花的苏柔,故作贴心地劝慰我,说我只要热烈赤忱,许君知便定会动心。
前世我信了,陷入圈套,免费做了许君知升职加官的跳板。
周围学子欢喜之外,还不忘对我冷嘲热讽:倒是便宜她了!粗俗野蛮之人也配面圣!
若不是她死皮赖脸缠着许兄,怕是连这政论的门都没机会进。
许君知面色苍白,周围学子洋洋得意。
许兄,快!我们快到门外恭迎圣上!
许君知身体僵硬,被簇拥在人群中间:
我......我腹中忽然绞疼,各位弟兄先去,君知随后来...
这...好!御前不能失态!许兄,待你休整后便过来吧!
许君知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冷笑一声。
想躲没那么容易。
这时,有门生特意跑回嘱咐道:
许兄你可是今日的主角,早点过来,你可得站在前面啊!
还有你,江南月,圣人面前可得注意言行举止,不然小心自己的脑袋!
苏柔勾唇浅笑:大家放心,我会好好嘱咐南月的,保证她绝不会出错。
前世苏柔唇唇善诱,让我维护许君知的自尊心,不要在父皇面前揭穿他。
许君知得偿所愿,升官加爵,他们二人因此名声大噪!
南月,我知你胆小,无法从容面对大场面,若实在害怕,那便躲在院中,不要出去了,我会为你瞒下的。
话说的好听,怕只是为了许君知能心安理得揽下策论的功劳。
我胆大得很!不劳你费心!
说罢,我来到门前,苏柔也匆匆跟了过来。
这时,耳边响起惊叹声,有个门生家眷瞧见苏柔头上的银钗。
苏柔,这银钗可真精致啊这样式我头一次见呢!
苏柔温柔一笑:君知赠予我的。
孙桥目光满是艳羡,不由感慨道:
瞧着镂空花纹,怕是价值百两白银吧!许学士对苏柔姑娘,当真是大方啊!
吴晓附和道:
那是自然,苏姑娘可是君知认定之人,区区一支银钗,算得了什么!
现场传来吹捧声。
许学士如此情深义重,日后成了宰相,定会给苏柔姑娘求个一品夫人的封号吧!
自然是会的,有些人模样才华比不上苏柔姑娘,还异想天开,妄想求得许兄的青睐,也不嫌丢人!
闻言,吴晓嫌弃地瞥了我一眼。
我知晓他在点我,可实在懒得搭理他。
苏柔抬手摸了摸银钗,一脸苦恼:
虽说这银钗精美,可我还是更喜君知前不久送我的珍珠项链,据说是从南海寻来的。
南海寻来的珍珠项链
我听着越觉不对劲,我就说前些日那项链为何看着那么熟悉,原来是偷拿了我的啊!
那可是父皇送我的生辰礼物,千金难求。
只可惜,昨日不见了踪影。
孙桥急了。
南海的珍珠,色泽甚佳,最是难求,怎会平白无故不见了踪影,定是叫有心贼人偷了去!
吴晓嗤笑一声:
这般着急作甚!一条珍珠项链罢了,苏柔要多少,君知都会为她寻来的!何必过分忧心!
苏柔点了点头,赞同地附和道:
这是自然,礼不在贵重,重的是情义,君知的心意,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可惜了那条珍珠项链!
劳烦各位帮我寻一寻,阿柔佩戴项链,以最好的姿态面见圣上...
停顿半晌,苏柔回忆道:
我只记得,当时南月去房中寻墨条,当晚我翻找首饰盒,便发现项链不见踪影!
6.
好一个贼喊捉贼!
闻言,在场无不愤愤不平:
那还用想!定是江南月偷拿了去!
价值千金的项链都敢偷,今日定要送她去官府!
张桥目光狠毒:
定是江南月嫉恨许学士对苏柔姑娘这般好,自个没有,便不许别人有!
定要上报官府!
我自是不怕:
好哇!上报便上报!那珍珠项链本就是我的!是她贼喊捉贼!
场面响起一阵轰笑声。
江南月!你怕是得失心疯了吧!你这可是在承认自己拿了项链吗
这话你是如何好意思说出口的,你区区暴发户,哪来的官渠去南海寻珍珠
况且,苏柔若要天上的月亮,许兄都会为她寻来,何苦偷你的项链!
不必与她掰扯那么多!
张桥直接冲上来,扯下我腰间锦囊,哗啦啦将东西都倒在地上。
众人不免发出惊呼。
地上赫然躺着一条色泽绝佳的珍珠项链。
苏柔不免有些震惊,暗自窃喜。
原本这话只是她胡谄的,想要让我难堪,下不了台面,却未曾想这项链真在我身上。
她竭力压制嘴角的笑意,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
南月,竟然真是你拿了我的项链,我如此信任你,你为何要偷拿我的东西
若你实在喜欢,我...可以将它赠予你的...
此时,许君知匆匆赶来,他瞧见这场面,他不由摸了摸鼻子,掩盖自己的心虚。
随后,又恢复气定神闲的模样。
张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江南月!你可还有话要说!
这条项链是父皇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平日里我都不舍得戴。
最近一次是戴去给许君知送糕点,后来便不见踪影,想来可能是落在马车上了。
而许君知捡到了项链,偷偷将项链作为礼物送给了苏柔,怕被我发现,找准机会又放回马车。
而今天早晨小桃看见了,便塞回到我的锦囊里。
想来回头我可得好好清点一下马车上的妆匣,看看还少了些什么其他首饰!
我不慌不忙地开口:
那珍珠上有我闲暇时刻下的划痕!
苏柔挽着许君知一脸失望。
南月,你还想狡辩吗
君知送我的项链是顶好无暇的,怎会有划痕!
绝不可能!我夺过珍珠项链,
果不其然,
每一颗珍珠洁白无暇,根本没有划痕!
7.
明明有划痕的啊!
我亲手用簪子刻下的,绝不会记错!
是个蝴蝶状的图案。
我仔仔细细将每一颗珍珠都检查了一遍,可还是没找到划痕...
不用想,定是许君知将珍珠给换掉了!
我顿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欲哭无泪!
许君知走到我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小声的说道:
江南月,我说过欲擒故纵玩太过,只会适得其反,而且你记住,我是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的。
......
过了没多久,县令一脸阴沉赶过来。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看来江南月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那有何办法,谁叫她做小偷,行盗窃之举!可耻可恨!
许学士和苏柔姑娘宽宏大量,不与她过多计较,若是旁人,都不知如何死的!
许学士还是太正人君子了!
......
县令来到跟前,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这不知深浅的贱人,惹了许学士不说,还非得挑在圣人亲临之日!你莫不是想要害死我!
今日过后,许学士定会封官加爵的,你惹了他,到时候你只怕会被挫骨扬灰!
瞧着人模狗样,却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贼!我今个定要你长长记性!
县令这趋炎附势的小人!
从前许君知还未中榜时遭人欺辱,他收他人贿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置若罔闻。
而如今许君知成了翰林院大学士,他倒在他面前像条狗般摇尾乞怜,百般讨好!
县令面容狠辣,狠狠说道:
皇上先行让我过来,着重关注你,定是怕你再行偷窃之举!
来人!给我带走!
士兵架住我的手臂,走出了二里路,远到看不清许君知一行人的面容。
此时,一条气势长龙般的队伍便从远处走来。
我看着轿辇上面容尊贵的男人,甜甜喊了一声:父皇!
8.
县令吓得浑身一哆嗦,张口骂道:
你这无知贱人!为何要乱喊!莫不是疯了!这可是当今圣上!怎会认识你!
他狗腿地迎上去:
陛下恕罪,她是个喜欢偷窃的疯女人,说的都是些疯话!作不得真!我待会儿便将她捉拿归案,让她吃点苦头!长点教训!
苏喜公公一脸愠怒:
偷窃
县令粗暴地将我扯上前:
便是她手中之物,是许学士送给心上人价值千金的南海珍珠!
许学士清廉正直,她也敢...
话说一半,他整个人仿佛被人定住。
因为他在扯完我后,父皇急匆匆地从轿辇冲下来,将我揽在怀里,满脸怒意看着他。
这...陛下...
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是朕的公主是偷窃的贼
轰县令瞬间瘫坐在地,一脸迷茫看着我。
方才听你说要将朕的安宁捉拿归案,那朕倒要问问你,她偷谁的东西了
这......这......县令吓得浑身哆嗦。
先前给他传递消息的公公,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我不是早同你通过信,让你多关注关注公主吗你便是如此照顾她的!
我以为......
公主隐姓埋名,是为了低调行事,不是为了你能如此欺辱她!
不不不!贱民冤枉啊!县令额间布满冷汗,头更是摇得像个拨浪鼓。
父皇愤怒地看着县令,
这些时日,你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原本真为你延缓延缓死期,未曾想你竟如此迫不及待,敢欺辱朕的安宁!
父皇越想越气,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这县令你也不必当了!自行选个死法吧!安宁,还有谁,父皇一并替你出这口恶气!
轰县令只感脑中轰炸一片,绝望至极。
陛下,饶命啊陛下!
快要年过半百的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场面莫名有些滑稽。
父皇满脸心疼看着我:安宁,受苦了,随父皇回宫吧。
我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涩,随后开口拒绝了。
现在回宫还不是时候,我要许君知和苏柔彻底家破人亡,要他们付出代价后我才能走!
父皇担忧地看向我,问道:
只要安宁同父皇说是谁让你受了委屈,父皇定要他们付出代价,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安全感多了些许。
要不先将这县令处理掉!给你解解气
9.
我看着不停发颤的县令,只觉得讽刺。
他还不能死太早,若他死了,谁来陪我演一出好戏呢
县令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脸色苍白如纸。
先下他什么都不想!只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父皇,且慢,这县令不过是受人挑唆,还罪不至死。我替县令解释。
县令怕是后槽牙都咬碎了,恨不得立马找许君知算账!
县令点头如捣蒜,
公主所言甚是,贱民若不是被奸人挑唆,也不会做出此般祸事,请陛下再给贱民一次机会!
父皇冷哼一声,讽刺道:
想要押宝也得动动脑子,若是押错了宝,只怕是会万劫不复哇!
县令冷汗直流,他自是悔恨不已。
许君知派人寻他时,他兴高采烈极了。
本以为趁此良机可以讨好他,抱上大腿,能够让他美言几句,升升官。
却不曾想,却给自己惹上了如此祸端,差点丢了性命!
他心底恨极了许君知!
我让县令和我一同回去,原本父皇要一起的,可却突发头风,先行回了宫。
他不放心,便将苏喜公公留下来陪我。
返回前,我留了个心眼,让公公换掉了宫服。
门前依旧吵吵闹闹,吴晓劝说许君知要让我身败名裂。
君知,那江南月纠缠你,屡次三番惹你不悦,你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让她身败名裂!
那珍珠项链本就是我的,他敢去吗
许君知身形挺拔,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江南月好歹是个女子,此番作为坏了她的名声,实在不妥...
我嘴角勾起:
许君知!你虚伪的模样真是令人恶心!我的名声不就是被你搞坏的吗!
闻言,许君知的拥护者顿时恼了,对我开口大骂。
县令吓坏了,连忙制止,随后按照我的话术说道:
这是江大人所赠之礼...
话落,苏公公提着木匣走上前。
顿时,现场叽叽喳喳的鄙夷声一片。
10.
我还纳闷,江南月怎么这么快便被放出来了,没想到是给县令大人送礼了啊!
只能说暴发户果然是暴发户,一身粗俗之气!令人发指啊!
平日还以为江家多有钱呢,只怕是走了时运,突发横财吧!
也有于心不忍的门生实在听不下去,为我说话。
各位还是积攒积攒口德吧!
再怎么说也是江大人的心意,各位不收便不收,何苦再羞辱一番!
这礼物,我可受不起!吴晓满是不屑,而一旁的许君知期待又紧张望着门口。
县令适才补充道:陛下有事耽搁,随后便来。
许君知暗送了一口气,想着能躲一时便一时。
我叫来公公:既然他们瞧不上这礼物,那便将这礼物给方才那些替我说话的人吧。
正好,有些人不配受我的礼!
是。
吴晓抢过别人的礼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名贵的宝贝...帖子
这么大阵势竟然就送一张青灰色的帖子!莫不是开玩笑的吧!
有识货的人研读完帖子后,不免发出疑惑:这印章好生独特!我从未见过...
吴晓满不在乎嗤笑一声:
怕是哪个不知名的印章吧,真是大惊小怪...等等!这,这是玉玺!
他不可置信将请帖看了又看。
莫不是仿造的可这形状大小分毫不差啊!
闻言,众门生纷纷围了过去,对照过后,无不发出惊叹。
这绝对是真的!此等绝佳的红墨只有宫廷里才用得到!
这定是不久前所印!绝对是玉玺!
江小姐到底是哪来的神通,竟然搞得到印有玉玺的帖子!
难不成江大人是皇商
11.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中,苏公公开口了:
这是陛下差人连夜所制,主要是为了感谢各位平日对公主的照拂。
得此请帖者,皆有一次进宫面圣的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
公主!安宁公主!
江南月竟然是安宁公主
难怪她平日里财大气粗,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何止啊,只怕未来咱们大阳朝都是她的!
吴晓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
苏公公冷声喊道:
放肆!见到公主还不下跪!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扑通跪在地上。
许君知和苏柔震惊之外,不甘心地跪地行礼。
苏公公瞧着苏柔脖颈上的珍珠项链,不禁冷哼道:
许学士,原来就是你诬陷我们公主为偷窃贼啊,那奴家可要好好问你一句,这项链你可受得气
这可是太岁爷送给公主的生辰礼,你倒是胆子不小哇!
许君知少见的慌张:
微臣不知...
苏公公笑了,
看来许学士还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你以为你拿公主的策论,陛下真看不出吗陛下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垂死挣扎多久!
现场彻底安静下来,众人看向许君知的眼神都变了。
什么!那策论竟是公主所作!
如此说来,许君知和苏柔才是那偷窃的贼!
张桥率先发声。
苏柔!你这个贱人,要不是轻信你,我相公又怎会错过面圣的良机!还......对安宁公主如此严词厉色!都是你的错!
我...我不知江南月是公主啊...苏柔害怕得缩了缩脑袋。
那策论之事你总该知道了吧!既知这并非是许君知的手笔,还替他隐瞒,你们二人真是狼狈为奸!
苏柔没见过这个场面,无助地拉了拉许君知的袖摆。
君知...
许君知终于不默不作声了,站在苏柔身前,拔高音调。
够了!我可从未说过那篇策论是出自我手!
你!
无耻得让众人无一不目瞪口呆,冲动的人甚至想上去给他一拳。
呵,看来还不知悔改啊!
我将小册子递了过去,还回来!
这册子上写得全是你欠我的银两,小到吃穿住行,大到流水宴席,一分一厘,我都要全部还回来!
厚厚一沓的小册,上面写着数不胜数的奇异珍宝,直叫人眼花缭乱!
江南月,你非得把事做绝吗!
对,我要你现在就还!
许君知脸色铁青,脱下身上的蜀锦和云靴,还摘下腰间成色绝佳的玉佩。
天呐!这许学士当真是不要脸!整日和苏柔卿卿我我,还能心安理得收下公主的这么多礼!
啧啧啧...这又何稀奇,人要脸树要皮,不过是为了面子罢了!
12.
最后我也丝毫不惯着许君知,找来买通的人证,以盗窃罪将他和苏柔捉进狱中。
而父皇声势浩大,大摇大摆地接我回宫,惹得艳羡声一片。
许君知的日子十分不好过,败坏了名声,被撤掉了大学士的名头,成为了无业游民。
向来孤傲的他,为了填饱肚子,同乞丐争食,在野狗嘴里夺食。
整日蓬头垢面,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原本他还想靠苏柔,可苏柔从前被他惯得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上街乞讨都不愿。
两人早没了当初的甜蜜,动不动便吵架,吵凶了,还互殴了起来。
打得头破血流,闹得场面十分难看。
苏柔忍不住跟一个富商跑了,头也没回,还带走家里剩下的口粮。
许君知气急败坏,早失去从前的风度,对着她破口大骂道:
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最好死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回来!
苏柔,你不得好死!你这荡妇,迟早会遭报应的!
如他所愿,一语成谶。
那富商原来是假扮的,实则是个人贩子,用五两银子将苏柔卖到了江南的一个青楼。
苏柔最先不肯屈服,打得多,骂得多了,便顺从了。
后来,接得客多了,染上了脏病,痛不欲生地自尽于房中。
对于这个结局,我很是满意。
我就要她生不如死!
而许君知终于忍受不住,一日借着酒意冲到街上拦住了我的轿辇。
正好,我以冒犯行刺罪名将他再次抓进牢狱里。
13.
牢房中,许君知被绑在木桩上,受了刑罚,浑身浴血,奄奄一息。
他听见声响,青黑的眼睛努力地睁开一条缝。
见来的人是我时,激动地浑身震颤。
仿佛看见了救星。
省省力气吧,别挣扎了,今日我可不是来救你的。
我得逞笑了笑。
我只是来落井下石的。
他的喉间被高温通红的铁块烙得焦黑一片,鲜红的血肉乍露,看着很是渗人。
许君知已发不出声音,同样也说不出话,只能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好了好了,安静一点。
许君知啊许君知,真想不到你竟然会有今日!你都不知我今日见你如此狼狈的模样有多欢喜。这一幕,我期待了许久。如今终是圆满了。
外头的人都骂你奸险狡诈,虚伪小人,有了我的命令现在你出去,上了街也如同那过街的老鼠,无人帮扶,人人喊打的。
我来回的踱步,欣赏着他痛苦的神情。
你如今,可算是将所有东西都还给我了,一切的功和利...不久之后,包括你的命...
这是你欠我的。
许君知,重活一次又有何用呢!你这一世只配做那阴沟里的老鼠,上不得台面,遭人唾弃!
许君知拦下我轿辇,唤出阿芙我的小名时,我便知他已然重生。
可惜晚了。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做他的跳板!
许君知疼得挣扎着,激烈地妄想挣脱束缚,他的眼睛肿胀得只剩下眼白。
许君知,从前我隐瞒身份,对你热烈赤忱,你却对我避之不及,满心厌恶。
如今,我对你如此恶劣,甚至恨不得你去死,你却眼巴巴地贴上来了。
看来,你这种人是生来便配不得世间美好之物的,只有那万丈深渊才能收得了你。
我揉了揉耳朵,嘴角蓄着笑,凑到他的脑袋旁边。
一字一顿,慢条斯理。
对了,那富商可是我找来的。
要怪只怪苏柔的爱太浅薄,别人勾勾手指,她便轻易跟人跑了!
许君知浑身震了震,他握紧双拳,嘶吼着,却因疼痛而泪流满面。
他嘴唇忍不住哆嗦,不止是身体还是心理的痛,痛入骨髓,逐渐地叫他失去理智。
我神情淡漠,朝外走去。
朝里丢了一把火把,命人关上牢门。
火光冲天,烟雾蔓延。
许君知惨叫着,哀嚎着,悔恨着...
良久他浑身卸力,眼角淌下一滴泪珠。
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
走出牢房,看着顶天的烈日。
我舒朗一笑。
想着前世的种种,我终于释怀了。
重活一世,我终于为自己报仇雪恨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