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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昏迷中醒来,萧砚之守在我的床前。
他见我睁眼,激动得眼角泛红。
阿瑶,你醒了,感觉如何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心头却十分冰凉。
你莫要怪我,怜月她,她怀孕了,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不救她的。
他想上来拉我,我将手缩进被子里。
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我们成婚后,她生下的孩子就放在你的身边养,我会把她送到远处的庄子上,从此再不与她相见。
他说话的语速比平时略微快些,眼中尽是担心。
我只觉他的话十分可笑。
萧砚之,你是让我养大仇人的孩子吗我没那么大方的。
短短的一句话让我连连咳嗽。
萧砚之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不已。
他想帮我拍背,被我抬手制止。
我们的婚约本就是你少年时的意气用事,既然你已经让别的女人怀上你的子嗣。婚约就这样作罢吧。
萧砚之听了我的话,整个人犹如雷击。
我绝不同意退婚。
他几乎从我的房中落荒而逃。
自那日落水后,我便感了风寒,每日不是在床上,便是披着与时节不相符的小氅在廊间喂鸽子。
萧砚之接连几天要来看我,都被我拒绝了,我始终放不下心中的结。
可就在这一日我习惯地拿些米粒想逗灰鸽时,却不见鸽笼。
我询问才知萧砚之今日来过,捉了我的鸽子炖了汤。
我气愤的手都在颤抖,步履虚浮地前往外院寻找萧砚之。
推开书房门,萧砚之正亲手喂江怜月喝汤。
如今江南的消息我只能依赖一对信鸽。
那是我的鸽子,他萧砚之凭什么用来讨好对我施暴的仇人。
我气闷上头,不等我过去摔了他们的碗,便听见大门外有小厮通传。
世子爷,宫中有旨意传来,请您正厅接旨。
儿女情长自然大不过天家威仪,萧砚之快步出了书房,我亦不敢阻拦。
陆瑶,就算有婚约又如何,萧砚之爱的始终不是你,别说你的清白,你的鸽子,就算是你的命,说不定也都是我的。
我顾不得听江怜月的挑衅,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小厮低声对萧砚之的汇报。
来传旨的是一位江南来的将军,听闻姓贺,与我们府上是旧识。
贺浮白亲自进京而来,他是为了江南百姓,亦是为了我。
近日来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眼中升起一层薄雾。
江怜月自是不明所以,还当我为了那碗鸽子汤委屈。
陆瑶,你以为世子喜欢你江南女子的温婉,可偏偏你只是一只破鞋而已,没有男人不在意失去清白的女人。
江怜月放下手中的汤碗。
你知道我在教坊司学到的第一支忘忧舞是跳给谁看的吗你知道我跳完世子爷就迫不及待地为我开胞么从此他对我的折磨就在床榻之间了。
其实我替江怜月感到悲哀。
明明是盛京的贵女,该有一个美满的人生。
如今竟能将床笫之欢随意宣之于口,说到底终是两年教坊司的生活毁了她的傲骨。
我无意与你争萧砚之,我的夫君自该一心一意。
我爹爹自始至终只有我娘亲一人,娘亲去后,他便一心抚养我长大。
若不是我在盛京遇险,消息传到江南,爹爹也不会惊怒之下也离我而去。
这也是为什么我可以放江怜月自由,但是没办法原谅萧砚之与她生情的原因。
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当是话本子吗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别说世子,就算江南等着你的姘头,也不会唯你一人的。
这一次我没有纵容她,她话音未落,我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
江怜月被送教坊司,我是看过她的惨状的。
萧砚之将我搂在怀里,看着她被毒打,被調教,饿到去捡嬷嬷脚下的食物残渣。
我看到过萧砚之对她的灼灼恨意,知晓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所以我选择放过,然而这并不是她能侮辱浮白的理由。
江怜月没想到柔弱如我会动手,捂着脸,面目狰狞。
陆瑶,我已经怀了世子的孩子,你容不下我,便是容不世子血脉,这口气你哪怕带着刀子你也得咽下去。
我可悲地望向她。
你可知萧砚之此时跪接的是什么天家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