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当天,苏成提前两小时离开了设计院。
他手里拎着一个小蛋糕,是妻子林美玲最喜欢的黑森林口味。口袋里还装着一条精致的银项链,吊坠是两片交织的叶子,象征着他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安静的家中显得格外清晰。苏成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四十分,这个时间妻子应该刚从瑜伽课回来不久。他想象着她惊喜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美玲,我回来了——苏成的呼唤戛然而止。
玄关处多了一双陌生的运动鞋,男士的。客厅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还有——他的心跳突然加速——妻子熟悉的轻喘,只是这声音他从未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听到过。
苏成僵在原地,手中的蛋糕盒绳子勒进手指。理智告诉他应该转身离开,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声音源头移动。
主卧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他看到妻子小麦色的背部曲线上下起伏,一个年轻健壮的男人正压在她身上。
蛋糕盒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床上的两人。林美玲回头,与苏成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老苏...她的嘴唇颤抖着,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苏成没有说话。他弯腰捡起蛋糕盒,轻轻放在走廊的边几上,然后转身走向书房。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二十分钟后,当林美玲穿着整齐地出现在书房门口时,苏成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电脑屏幕上是一份刚下载好的离婚协议模板。
健身教练苏成的语气平静得像是询问明天天气。
林美玲的眼泪涌了出来。对不起...我只是...我觉得自己老了,而他让我感觉...
年轻。我明白。苏成点点头,二十年,美玲。我以为我们至少能好聚好散。
离婚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二十岁的女儿苏晴选择跟父亲生活,尽管苏成没有说林美玲半句不是,但女儿似乎从父母平静的表面下读出了真相。
爸,你值得更好的。搬家的那天,苏晴抱着父亲说。
苏成只是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没有说话。
半年后,初夏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洒进来,苏成站在镜子前调整领带。这是半年来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扮自己。
爸,你好了没年会七点开始,我可不想迟到！苏晴在客厅催促。
马上。苏成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四十五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身材保持得还不错,灰白的鬓角甚至给他增添了几分儒雅气质。
车上,苏晴兴奋地讲着公司的种种。她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新兴科技公司,表现优异。
今天你终于能见到我的'女神'了,苏晴眨眨眼,祁雨嫣,我们CEO,才二十七岁就把公司做到行业领先,简直是传奇！
苏成微笑着听女儿滔滔不绝。他知道这位雨嫣姐是女儿大学时的学姐兼闺蜜,在苏晴口中几乎是完美的代名词。
年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会场布置得科技感十足,苏成跟着女儿签到入场,立刻有服务生递上香槟。
晴晴！一个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苏成转身,看到一个身着暗红色晚礼服的年轻女子正向他们走来。
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黑发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明亮如星,透着锐利和智慧。
雨嫣姐！苏晴兴奋地拥抱了她,这是我爸,苏成。
祁雨嫣转向苏成,伸出手：苏叔叔,久仰大名。晴晴经常提起您。
祁总。苏成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意外地发现这位年轻CEO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冷艳。
叫我雨嫣就好。她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苏成读不懂的情绪,晴晴就像我妹妹一样。
寒暄几句后,祁雨嫣被助理叫走准备开场演讲。苏成和女儿找到座位坐下。
怎么样,我没夸张吧苏晴小声问。
苏成点点头：确实很有气质。
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舞台上。祁雨嫣踩着高跟鞋走上台,整个人气场全开。她的演讲简洁有力,数据信手拈来,对公司未来的规划清晰明确。台下掌声不断。
...所以,星辰科技不仅要做行业的领跑者,更要做规则的制定者。她的声音充满感染力,感谢每一位星辰人的付出,今晚,属于你们！
掌声雷动。苏成也不禁被她的魅力感染,跟着鼓掌。演讲结束后,祁雨嫣被员工和投资人团团围住,她应对自如,谈笑间尽显商业精英的干练。
苏成去取饮料时,无意中经过一个走廊拐角,听到祁雨嫣正在训斥什么人。
...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我不管对方是谁,合同第三条明显有问题,法务是干什么吃的
她的声音冰冷锋利,与方才台上的亲和判若两人,明天上午十点前,我要看到修订版和责任人检讨,否则整个部门年终奖取消。明白了吗
是、是的,祁总。我马上处理。一个男声唯唯诺诺地回答。
脚步声临近,苏成下意识后退一步,正好与转身走来的祁雨嫣四目相对。令他惊讶的是,在看到他的瞬间,祁雨嫣眼中的寒意如春雪消融,嘴角甚至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
苏叔叔,她的声音恢复了柔和,会场太闷了
只是出来透透气。苏成递给她一杯水,演讲很精彩。
祁雨嫣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苏成的手,两人都微微一怔。
谢谢。她抿了一口水,突然问道,晴晴说你是个建筑设计师
曾经是。现在更多是做项目管理。苏成有些惊讶女儿会提起这个。
祁雨嫣似乎想说什么,但这时苏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爸雨嫣姐你们在哪
这里。祁雨嫣应了一声,转向苏成时眼中闪过一丝苏成无法解读的光芒,希望有机会能多聊聊,苏叔叔。我对建筑设计一直很感兴趣。
这句话在苏成听来明显是客套,但她专注的眼神却让他觉得,这位年轻的女总裁似乎真的对他——一个平凡的中年离婚男人——产生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好奇。
年会结束后的第三天,苏成正在设计院的办公室里审阅施工图纸,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是苏成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职业化的女声。
我是。您哪位
这里是星辰科技总裁办公室。祁总想约您今天下午三点在金融街的蓝山咖啡厅见面,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苏成的手指停在图纸边缘。祁雨嫣找他做什么
请问...是什么事他下意识问道。
祁总只说想感谢您培养出苏晴这么优秀的员工。助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如果您不方便,我可以帮您另约时间。
苏成看了看日程表,下午正好没有重要会议。不用改期,我可以去。
挂断电话后,苏成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感谢他培养苏晴这理由听起来既合理又牵强。他摇摇头,继续工作,却发现自己无法像往常那样专注。
下午两点五十分,苏成推开蓝山咖啡厅的玻璃门。这家店装修典雅,客人不多,大多是商务人士低声交谈。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美式。
三点整,祁雨嫣准时出现在门口。她今天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套裙,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比年会上看起来随意许多,却依然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
抱歉,让您久等了。她在苏成对面坐下,将一款简约的黑色手提包放在一旁。
我刚到不久。苏成示意服务员过来,想喝点什么
伯爵红茶,谢谢。祁雨嫣对服务员说完,转向苏成,谢谢您抽时间见面。
苏成笑了笑：被祁总邀请,是我的荣幸。
请别这么称呼我。她微微蹙眉,今天是私人场合,叫我雨嫣就好。毕竟...她停顿了一下,晴晴就像我妹妹一样。
服务员送上红茶,祁雨嫣道谢后轻轻搅动茶匙,动作优雅。
苏成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左手小指戴着一枚细细的银戒。
您一定好奇我为什么约您。祁雨嫣开门见山,其实除了感谢您培养出晴晴这么优秀的女孩,我还想当面道歉。
道歉苏成不解。
年会那天,您可能听到我对下属发火。她抿了抿嘴唇,我不希望给您留下不好的印象。
苏成有些意外她会提起这事。每个领导者都有自己的管理风格,我理解。
不,那不是我想要成为的样子。祁雨嫣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创业初期我可以事必躬亲,现在公司大了,我反而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脾气。她自嘲地笑了笑,这些话我甚至没对晴晴说过。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此刻的她不像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倒像个倾诉烦恼的普通女孩。
压力大的时候,您有什么放松方式吗苏成问道。
音乐。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尤其是古典音乐。肖邦的夜曲能让我平静下来。
降E大调夜曲,作品9第2号苏成随口问道。
祁雨嫣的眼睛亮了起来：您也懂古典乐
略知一二。苏成谦虚地说,我父亲是音乐老师,从小耳濡目染。
那您会演奏乐器吗
钢琴,不过很久没练习了。苏成想起家中那架尘封已久的立式钢琴,是结婚十周年时林美玲送的礼物,离婚后他再没碰过。
祁雨嫣正要说什么,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瞥了一眼屏幕,眉头微蹙：抱歉,我得接这个电话。
通话很短,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听着,偶尔回应几个简短的嗯知道了。但苏成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场逐渐变得冷峻,肩膀线条也紧绷起来。
新加坡那边的服务器出了问题,技术团队正在处理。挂断电话后,她解释道,语气恢复了职业化的平静,恐怕我得提前回公司了。
当然,工作要紧。苏成表示理解。
祁雨嫣招手叫来服务员结账,却被苏成抢先一步。下次您再请。他笑着说。
一定。她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六晴晴负责的项目要上线,如果顺利,我想去您家庆祝,可以吗
这个请求来得突然,苏成愣了一下：当然欢迎,只是我家比较简陋...
晴晴经常夸您的厨艺。祁雨嫣微笑道,我很期待。
目送祁雨嫣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成坐在原地喝完已经凉了的咖啡。他总觉得这次见面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走出咖啡厅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他没想到会再联系的号码——林美玲。
老苏...前妻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他熟悉的犹豫语调,你有空吗我想谈谈...关于晴晴的事。
半小时后,苏成坐在另一家咖啡馆里,对面是半年未见的前妻。林美玲比离婚前瘦了不少,原本的短发留长了,染成浅棕色,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角的疲惫。
你看起来不错。林美玲搅动着面前的果汁,工作还顺利吗
老样子。苏成简短地回答,你说要谈晴晴的事
我就是...想女儿了。林美玲叹了口气,马克和我分手了。马克是那个健身教练。
苏成沉默不语。他不想评价前妻的感情生活。
晴晴最近怎么样在新公司适应吗
很好。她负责的项目下周上线,如果顺利可能会升职。
真的林美玲眼睛一亮,她都没告诉我这些。自从我...自从我们离婚后,她跟我联系越来越少了。
苏成不知该说什么。林美玲选择离开时,就应该想到会失去什么。
老苏,我...林美玲伸手想碰苏成的手,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我犯了个大错。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苏成看了看表,如果没别的事,我得回公司了。
等等！林美玲急忙说,晴晴生日快到了,我想...我们能不能一起给她庆祝就像以前一样
苏成站起身：到时候再说吧。再见,美玲。
走出咖啡馆,苏成长舒一口气。他了解林美玲,她现在的回头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后悔。而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无法挽回。
同一时刻,星辰科技首席技术官周志远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祁雨嫣的座驾驶入公司大门。他三十五岁,戴着黑框眼镜,是公司的创始元老之一。
祁总下午去了哪里他问刚进门的助理。
不清楚,她的行程表上只标注了'私人会面'。
周志远推了推眼镜。自从公司年会后,祁雨嫣就有些不对劲。那天她对待那个中年男人——苏晴父亲的态度,太过亲切了。而今天,她甚至推掉了一个重要会议。
帮我查一个人,他对助理说,苏晴的父亲,苏成。我要他的详细资料。
助理点头离开后,周志远转向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屏幕上是一份股权收购计划书,收购方是一家名为新纪元的投资公司——星辰科技的主要竞争对手。
祁雨嫣,他轻声自语,你的弱点终于出现了。
周六晚上,苏成在厨房里忙碌着。他准备了女儿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鲈鱼和自己拿手的蒜蓉西兰花。餐桌上摆着一瓶祁雨嫣派人送来的红酒,标签全是法文,看起来价格不菲。
爸,雨嫣姐说她七点到。苏晴从客厅喊道,需要我帮忙吗
都准备好了,你收拾下桌子就行。苏成关小火,擦了擦手。
门铃准时在七点响起。苏晴跑去开门,祁雨嫣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比平时工作时的装扮休闲许多。
打扰了。她对开门的苏晴说,然后看向从厨房走出来的苏成,苏叔叔,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苏成接过礼盒,有些意外：太客气了。打开一看,是一套精美的茶具。
晴晴说您喜欢喝茶。祁雨嫣解释道,脸上带着罕见的腼腆。
晚餐气氛出乎意料地轻松。祁雨嫣对苏成的厨艺赞不绝口,完全不像苏晴口中那个吃饭只是为了生存的工作狂上司。
项目能成功上线,多亏了晴晴的创意。祁雨嫣举杯,敬我们的小天才。
苏晴脸红着碰杯,眼中满是崇拜。苏成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不禁对祁雨嫣生出几分感激。
饭后,苏晴去厨房洗碗。祁雨嫣站在客厅的书架前,浏览着苏成的藏书。
《建筑空间论》《古典音乐史》...她抽出一本翻看,您的兴趣很广泛。
随便看看。苏成递给她一杯茶,小心烫。
祁雨嫣接过茶杯,目光被角落里的立式钢琴吸引：这就是您说的钢琴
嗯,很久没弹了。
能弹一曲吗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就当是满足一个小粉丝的愿望。
在祁雨嫣的坚持下,苏成坐到钢琴前,犹豫了一会儿,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旋律缓缓流淌,虽然有些生涩,但情感表达恰到好处。
祁雨嫣站在钢琴旁,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澈。
苏成抬头看她,发现她闭着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整个人沉浸在音乐中,看起来比平时年轻许多,也脆弱许多。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起。
苏晴从厨房跑出来：谁啊她打开门,惊讶地叫道,妈
琴声戛然而止。苏成站起身,看到林美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蛋糕盒,脸色复杂地看着客厅里的三人。
我...我来给晴晴庆祝项目成功。林美玲的视线在苏成和祁雨嫣之间游移,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空气凝固了几秒。苏晴最先反应过来,侧身让母亲进门：妈,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庆祝
林美玲晃了晃手机：你昨天发的朋友圈。她的目光落在祁雨嫣身上,这位是
我老板,也是我大学学姐,祁雨嫣。苏晴介绍道,雨嫣姐,这是我妈妈。
祁雨嫣向前一步,伸出手：阿姨好。
林美玲握住祁雨嫣的手,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笑意：真年轻啊,看起来比晴晴大不了几岁,已经是老板了
妈！苏晴皱眉,雨嫣姐是我们公司的CEO,上过《财富》杂志封面呢。
是吗我平时不太关注这些。林美玲将蛋糕盒放在茶几上,老苏,帮我拿几个盘子来
苏成默默走向厨房。他能感觉到前妻语气中的刺,但不想在客人面前发作。从橱柜取出盘子时,他听到客厅里林美玲刻意提高的声音：
...所以你和老苏是怎么认识的哦,年会上啊。他这人就是太热心,总喜欢照顾年轻人,以前我学生来家里,他也是这样...
祁雨嫣回答了什么苏成没听清,但语气听起来依然礼貌得体。
回到客厅,苏成看到林美玲已经坐在沙发正中间,正翻着手机相册给祁雨嫣看：这是晴晴大学毕业时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老苏穿这件蓝色衬衫特别显年轻,对吧
照片上是离婚前的全家福。苏成放下盘子,清了清嗓子：美玲,祁小姐是客人。
哎呀,我就是想给祁小姐看看晴晴小时候嘛。林美玲滑动屏幕,你看这张,晴晴五岁生日,老苏亲手做了个三层蛋糕,结果奶油全塌了...
祁雨嫣礼貌地微笑着,但苏成注意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妈,别翻那些老照片了。苏晴试图解围,尝尝爸做的菜,还剩不少呢。
好啊,我正好饿了。林美玲站起身,径直走向餐桌,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祁小姐,再来点这酒不错,老苏以前也爱喝红酒,后来查出脂肪肝,我就让他戒了...
苏成深吸一口气。林美玲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小刀,精准地挑开过去的伤疤,向客人展示他们曾经共享的私密生活。这不是怀念,而是某种微妙的宣示主权。
妈！苏晴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别一直提以前的事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林美玲一脸无辜,祁小姐不是外人,对吧
祁雨嫣放下茶杯,动作优雅而克制：阿姨,您和晴晴很久没见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聊。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抱歉,公司突然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
这么突然苏晴惊讶道。
项目上的一个小问题,需要我亲自处理。祁雨嫣站起身,对林美玲点头致意,很高兴认识您,阿姨。
苏成送祁雨嫣到门口。在玄关处,她压低声音说：明天上午九点,有车来接您和晴晴去公司。你们今晚喝了酒,别自己开车。
苏成一愣：不用这么麻烦...
已经安排好了。她微微一笑,那个笑容转瞬即逝,今晚很愉快,谢谢您的招待。
门关上后,苏成回到客厅,发现林美玲正盯着他：她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只是道别。苏成开始收拾餐桌。
老苏,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总裁,对你这么热情林美玲跟到厨房,声音压得极低,她看上你什么了
苏成关上水龙头,转身面对前妻：美玲,祁小姐是晴晴的老板和朋友,仅此而已。别把你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我的想法林美玲冷笑,男人都一个样,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对你笑一笑,你就找不到北了。
够了！苏成声音不大,但语气让林美玲后退了一步,别在晴晴面前说这些。
林美玲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她回到客厅,对正在收拾包包的苏晴说：晴晴,今晚我住你这儿吧我们母女好久没聊天了。
我这儿就一张床...苏晴为难地看向父亲。
你妈睡你房间,你睡沙发吧。苏成擦了擦手,我回书房处理点工作。
夜深了,苏成坐在书房的单人床上,盯着墙上的阴影。
离婚后,他很少想起过去的事,但今晚林美玲的出现像打开了某个闸门,回忆汹涌而来。二十年的婚姻,最后以那样不堪的方式结束。
他曾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崩溃,但事实上,当看到妻子和那个年轻教练在床上时,他感受到的只是一种奇怪的释然——终于不用再假装他们的婚姻还有救。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爸苏晴探头进来,能聊聊吗
苏成拍拍床边：进来吧。
苏晴抱着枕头坐下：妈睡着了。她犹豫了一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会突然来。
不是你的错。苏成揉揉女儿的头发,项目成功了开心吗
嗯！苏晴眼睛亮了起来,雨嫣姐说下次董事会要提名我升高级产品经理呢。
她对你很好。
是啊,她对我真的没话说。苏晴顿了顿,爸...你觉得雨嫣姐怎么样
苏成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就是...作为一个人,不是作为我老板。苏晴玩着枕头角,她其实挺不容易的。二十五岁白手起家,现在公司估值几十亿,但私底下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苏成想起祁雨嫣站在钢琴旁哼唱的样子：她没什么朋友
商业伙伴很多,真心的朋友...大概就我一个苏晴叹了口气,她家里情况很复杂。父亲再婚后基本不联系,母亲...好像有抑郁症,常年住在疗养院。
苏成有些意外。他原以为祁雨嫣这样的成功人士应该有着完美的家庭背景。
所以她有时候会有点...别扭。苏晴继续道,明明想对人好,表达出来却总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但她是真心的,就像今天那套茶具,她特意问我你喜欢什么...
晴晴,苏成打断女儿,你想说什么
苏晴咬了咬嘴唇：我就是觉得...雨嫣姐对你好像不太一样。她平时对同龄男生都冷冰冰的,但今天看你弹钢琴时,那个眼神...
别胡思乱想。苏成轻拍女儿的肩膀,祁小姐只是礼貌而已。
希望是吧。苏晴站起身,晚安,爸。
苏晴离开后,苏成久久无法入睡。他起身走到客厅,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钢琴上。他轻轻抚过琴键,没有发出声音。
祁雨嫣哼唱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那一刻,当他们共同沉浸在音乐中时,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连接——不是基于身份或年龄,而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门铃响起。苏成开门,看到的不是预想中的司机,而是祁雨嫣本人。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头发扎成干练的马尾。
早。她微微点头,车在楼下。
怎么亲自来了苏成侧身让她进门,晴晴还在洗漱。
顺路。祁雨嫣站在玄关,没有进一步进来的意思,昨晚的事处理完了
嗯,美玲一早就走了。
祁雨嫣点点头,目光扫过客厅,落在钢琴上：您弹得很好。
生疏了。苏成笑了笑,你唱得更好。
一丝几不可见的红晕爬上祁雨嫣的脸颊：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声乐。
爸雨嫣姐苏晴从卫生间探出头,嘴里还叼着牙刷,你怎么来了
接你们上班。祁雨嫣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公事公办,十分钟后出发。
车上,祁雨嫣接了几个工作电话,语气冷静而权威,与昨晚哼唱的女孩判若两人。苏晴坐在副驾驶,时不时插几句项目上的事。苏成坐在后排,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飘远。
苏叔叔。在一个红灯前,祁雨嫣突然通过后视镜看向他,下周设计院和我们公司有个合作会议,您会参加吗
苏成回过神：应该是我同事李明去。
哦。祁雨嫣转回前方,我以为您会感兴趣,是关于老城区改造的项目。
苏成确实感兴趣。他最近正在研究城市更新课题：我看看能不能调整日程。
太好了。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嘴角微微上扬,资料我让助理发您邮箱。
苏晴转过头,视线在父亲和闺蜜之间来回扫视,眼中闪烁着疑惑和某种了然。
下车时,祁雨嫣对苏成说：谢谢昨天的晚餐。尤其是...音乐。说完,她转身走向电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苏晴挽住父亲的手臂,小声问：你们什么时候聊的老城区项目
刚才在车上啊。
不对。苏晴摇头,雨嫣姐从来不会在非正式场合谈工作细节,更不会主动邀请人参加会议。她眯起眼睛,你们肯定还有别的联系。
苏成刚要否认,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来自陌生号码：
昨晚忘了说,您做的糖醋排骨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雨嫣
他迅速锁上屏幕,但苏晴已经瞥见了内容,眼睛瞪得溜圆：爸！
只是礼貌性的感谢。苏成低声解释,却感到耳根发热。
你知道雨嫣姐最讨厌什么吗苏晴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发短信；第二,谈论食物；第三,说客套话。她戳戳父亲的胸口,而现在,她为你破了三例。
苏成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应。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一群员工走出来,为首的正是首席技术官周志远。
祁总,早。周志远向祁雨嫣点头致意,目光却落在后面的苏成身上,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探究,这位是...
苏晴的父亲,苏成先生。祁雨嫣简短介绍,苏叔叔,这是我们CTO周志远。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周志远的手掌干燥而冰冷：久仰。祁总很少亲自接送客人。
顺路而已。祁雨嫣打断道,周工,十点的技术评审准备好了吗
当然。周志远推了推眼镜,又看了苏成一眼,才跟着祁雨嫣走向办公室。
苏晴拽了拽父亲的袖子,小声道：周工对雨嫣姐有意思,全公司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把你当假想敌了。
苏成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但当他走出大楼时,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高耸的玻璃幕墙。在某个看不见的楼层,祁雨嫣或许正站在窗前,或许正在处理文件,又或许...也在想着昨晚那段未完成的旋律。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微微加速。
设计院会议室里,苏成正在整理下周去星辰科技开会的资料。院长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李明。
老苏,计划有变。院长摘下眼镜擦了擦,李明家里有事请假两周,老城区改造项目你接手吧。
苏成的手指停在文件上：但这是李明的专长...
你二十年前不就参与过老城区规划吗院长拍拍他的肩膀,再说,你和星辰那位祁总不是认识吗晴晴在她公司上班对吧
苏成抬头,对上李明意味深长的笑容：苏哥,资料我都准备好了,就麻烦你了。
等两人离开,苏成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犹豫片刻,他点开通讯录里那个新存的号码——祁雨嫣
星辰科技。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苏叔叔祁雨嫣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度。
祁总,关于老城区项目,我们这边对接人换成我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很好。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苏成仿佛看到她嘴角微扬的样子,明天上午十点,您有时间来公司详谈吗
没问题。
我让助理发定位给您。直接到28楼。祁雨嫣补充道,带上您对老城区改造的初步想法,我想听。
挂断电话不到一分钟,一条短信进来,是详细的地址和停车指引,末尾还附着一行小字：如果您方便,可以提前半小时到,我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设计中心。——雨嫣
苏成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许久。专业上,提前了解合作公司的设计理念确实有帮助；但私心里,他知道这不只是工作关系那么简单。
次日上午九点半,苏成站在星辰科技大厦28楼电梯口。电梯门一开,祁雨嫣的助理已经在等候。
苏先生,祁总在等您。年轻女孩领着他穿过开放式办公区,不少员工投来好奇的目光。
设计中心占据了整个楼层的东翼,玻璃墙内陈列着各种城市模型和数字交互屏。
祁雨嫣站在一个巨大的老城区沙盘前,正与两名设计师讨论什么。她今天穿着深蓝色西装,头发挽起,整个人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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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苏成,她微微点头：正好,来看看这个模型。
接下来的半小时,祁雨嫣亲自带他参观了设计中心,讲解星辰科技对老城区改造的构想。她思维敏捷,对城市规划的理解之深让苏成惊讶。
您好像很了解这个领域苏成忍不住问。
祁雨嫣示意其他人离开,等只剩下他们俩时才回答：我大学辅修城市设计。老城区...对我有特殊意义。她轻触沙盘上的一片区域,我母亲曾经在这里的一所小学教书。
苏成注意到她说曾经时的微妙停顿,想起苏晴提过祁雨嫣母亲住在疗养院的事。
十点整,会议室已坐满人。周志远和几位高管坐在一侧,看到苏成跟着祁雨嫣进来,周志远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
会议开始后,星辰科技的设计团队先做了汇报。轮到设计院发言时,苏成刚站起身,周志远突然插话：
苏先生,贵院之前的方案对历史建筑保护考虑不足,这点在新的方案中有改进吗
会议室安静下来。苏成看到祁雨嫣皱起眉,但职业素养让他平静回应：周工提到的很关键。我们做了专项研究,这里有具体数据...
他调出一组图表,详细解释如何在开发与保护间取得平衡。讲到一半,周志远再次打断：这些理论很美好,但实际操作中...
周工。祁雨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屏息,苏先生是这方面的专家,请让他说完。
周志远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当然,我只是想确保项目万无一失。
苏成继续他的汇报,期间几次与祁雨嫣目光相接,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会议结束时,祁雨嫣当场拍板采用设计院的方案,并指定苏成为主要对接人。
合作愉快。她与苏成握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按,转瞬即逝的接触却让苏成心跳漏了半拍。
会后,其他人陆续离开,祁雨嫣叫住苏成：中午有空吗我想请您看看我们的一些参考资料。
当然。
十二点,我助理会带您来我办公室。
中午十二点十分,苏成站在祁雨嫣的私人办公室门口。与想象中不同,这里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整面墙的书架和一张简洁的木质办公桌。窗外是城市全景,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一切镀上金色。
抱歉,刚接了个电话。祁雨嫣从里间走出,已经脱掉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色丝质衬衫,饿了吗我叫了午餐。
她按下桌面的一个按钮,片刻后,助理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是几道精致的家常菜。
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按晴晴说的准备了些。祁雨嫣示意苏成坐下,希望合您口味。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从项目扩展到城市变迁、建筑美学,再到各自喜欢的音乐和书籍。苏成发现祁雨嫣知识广博且见解独到,完全不像某些暴发户企业家。
您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苏成实话实说。
祁雨嫣挑眉：想象中我是什么样
更...锋利或者说,更符合媒体塑造的那个'冰山总裁'形象。
那是因为您没见过我谈判桌上的样子。她轻笑,不过确实,很少有人能看到我这面。她顿了顿,除了晴晴,您是第二个。
这句话让苏成心头一热。饭后,祁雨嫣突然问：想看看我的秘密花园吗
她带苏成乘私人电梯上到顶层。电梯门一开,苏成倒吸一口气——整个天台被改造成一个空中花园,各种植物错落有致,中央是个玻璃阳光房,里面放着钢琴和小型喷泉。
这里不对公众开放,甚至公司高层也没几个来过。祁雨嫣领他穿过花丛,压力大时,我会来这里。
苏成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小片玫瑰,品种罕见,养护得极为精心。
我母亲最喜欢的花。祁雨嫣顺着他的目光解释,她生病后,我试着种这些...仿佛这样她就能好起来。
阳光下,祁雨嫣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眼中闪烁的脆弱与她平日形象形成鲜明对比。苏成突然很想拥抱她,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傍晚回到设计院,苏成收到苏晴的短信：爸,听说你今天去公司了周工到处跟人说你靠关系抢项目！
苏成皱眉回复：正常业务合作,别担心。
晚上回到家,苏晴已经等在客厅,脸上写满担忧：爸,公司里都在传你和雨嫣姐...
传什么
说...说你们...苏晴绞着手指,哎呀,反正很难听。周工明显在推波助澜。
苏成放下公文包：我和祁总只是工作关系。
真的苏晴直视父亲的眼睛,那为什么雨嫣姐带你去她的私人花园连我都只去过两次！
苏成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助理小姐姐告诉我的。苏晴咬着嘴唇,爸,我不是反对...只是雨嫣姐她...很复杂。而且你们年龄差那么多...
晴晴,苏成深吸一口气,我向你保证,目前我们真的只是同事和朋友。至于其他...顺其自然好吗
苏晴盯着父亲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哪天你们真的...有什么发展,必须第一个告诉我！她竖起食指,还有,提醒雨嫣姐,敢让我爸伤心的话,闺蜜没得做！
苏成哭笑不得,但心里某处却因这个假设而微微发热。
接下来两周,苏成几乎每天都去星辰科技开会。与祁雨嫣的相处越来越自然,他们会在会议间隙交换对音乐的见解,偶尔共进工作午餐。有次加班到深夜,祁雨嫣甚至亲自开车送他回家。
周五下午,项目第一阶段顺利完成,祁雨嫣宣布提前下班,邀请团队去庆祝。
餐厅里,大家举杯畅饮,气氛热烈。苏成坐在祁雨嫣旁边,两人手臂偶尔相触,带起一阵微妙的电流。
苏叔叔,酒过三巡,祁雨嫣借着嘈杂声掩护,凑近他耳边,待会儿能送我回家吗我喝酒了。
她的气息拂过苏成耳际,带着红酒的醇香。苏成点头：当然。
离开餐厅时,周志远拦住他们：祁总,我有些技术问题想请教...
周一再说吧,周工。祁雨嫣语气平静但不容反驳,今晚是庆祝时间。
在出租车上,祁雨嫣报了个地址,然后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夜色中,她的轮廓被街灯勾勒得格外柔和。
累了苏成轻声问。
嗯。她没睁眼,头却慢慢歪向苏成肩膀,借我靠一会儿。
苏成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祁雨嫣的发丝蹭在他颈间,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车停在一栋高级公寓楼下。祁雨嫣直起身,眼中还有几分朦胧：要上来喝杯茶吗
理智告诉苏成应该拒绝,但嘴巴却自作主张：好。
祁雨嫣的公寓宽敞而简约,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客厅一角放着三角钢琴。她煮了红茶,两人坐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灯火。
有时候觉得,这一切像场梦。祁雨嫣突然说,二十七岁,公司上市,身家过亿...但午夜醒来,还是那个躲在衣柜里等妈妈不哭的小女孩。
苏成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我父亲在我十岁时出轨,母亲精神崩溃。她盯着茶杯,我从那时就发誓,绝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也绝不像父亲那样伤害别人。
所以你筑起高墙。苏成轻声道。
祁雨嫣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惊讶和某种释然：您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曾这样。苏成苦笑,离婚后,我把自己埋在工作里,以为这样就不会再受伤。
两人沉默片刻,祁雨嫣突然问：您恨您前妻吗
不恨。苏成摇头,愤怒和恨太耗精力。我只是...失望,对二十年感情就这样结束感到失望。
祁雨嫣的手轻轻覆上他的脖颈：她是个傻瓜。
苏成看向她,发现她的目光炽热而直接,心跳陡然加速。就在气氛变得微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苏晴。
爸,你在哪妈来电话说外婆住院了,问你能不能去看看！
苏成皱眉：我马上回来。挂断电话,他歉意地看向祁雨嫣：抱歉,家里有点事...
我明白。祁雨嫣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让司机送您。
送他到门口时,祁雨嫣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晚安,苏成。第一次,她没有用叔叔这个称呼。
回家的路上,苏成摸着被吻过的地方,思绪万千。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用只是朋友来定义与祁雨嫣的关系了。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并不想否认这种变化。
苏成醒来时,头痛欲裂。窗外雨声淅沥,昏暗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他伸手摸向床头柜,抓起手机——上午九点二十,已经迟到了。
喉咙火烧般的痛感让他想起昨天淋的那场雨。老城区实地考察时突然下起暴雨,他把伞让给了同行的年轻同事,自己冒雨走回地铁站。
他勉强撑起身子,给设计院打了个电话请假。院长叮嘱他好好休息,说项目进度不着急。挂断电话后,苏成又给星辰科技对接的负责人发了条消息,告知今天无法到场开会。
手机刚放下就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祁雨嫣
星辰科技。
喂苏成的声音沙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您生病了祁雨嫣的声音透着关切,我刚刚看到您发的消息。
小感冒而已,休息一天就好。苏成清了清嗓子,却引发一阵咳嗽。
看过医生了吗吃什么药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容置疑,像在会议上质问一个不负责任的部门主管。
家里有感冒药...
具体什么药
苏成勉强回忆：好像是...感康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感康不适合风寒感冒。您发烧吗
可能有点低烧...
喉咙痛肌肉酸痛
嗯。
我知道了。好好休息,别着凉。说完,祁雨嫣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苏成放下手机,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将他惊醒。窗外雨势更大了,天色阴沉得像是傍晚。
他披上睡袍,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开门。门外站着祁雨嫣,黑色长款风衣被雨水打湿,发梢还滴着水。她一手提着药房袋子,一手拿着保温桶。
您怎么...苏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让开。祁雨嫣挤进门,您这样站在风口会加重病情的。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厨房,放下东西,转身打量苏成：去床上躺着。我热个汤给您喝。
这不合适...
苏成。她直呼其名,眼睛直视着他,现在我是医生,你是病人。听话。
从未有人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关心过他。苏成张了张嘴,最终乖乖回到卧室。他听到厨房里传来微波炉运转的声音,然后是抽屉开合、水流声、药片倒出的脆响。
十分钟后,祁雨嫣端着托盘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一杯温水,还有几粒分好的药片。
先吃药,再喝汤。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苏成的额头,果然在发烧。
她的手掌冰凉舒适,苏成不自觉地往她手心靠了靠。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让祁雨嫣怔了一下,但她很快收回手,表情恢复专业。
这是退烧药,这是消炎药,这是...她指着每种药解释用法,然后监督他一一服下。
鸡汤鲜美异常,带着药材的香气。真好喝,哪里买的苏成问。
我做的。祁雨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家里有阿姨,但药膳是我跟中医学的。
苏成惊讶地看着她：你还会这个
我母亲生病时...她话说到一半停住了,转而问道,您家里很整洁,不像独居男人的家。
习惯了。美玲...我前妻不喜欢做家务,家里一直都是我收拾。
祁雨嫣环顾卧室,目光落在书架上：您有很多书。
随便看看。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手指划过书脊：《西方建筑史》《古典音乐鉴赏》《日本俳句集》...突然,她抽出一本略显陈旧的《德彪西钢琴曲研究》,您喜欢德彪西
尤其是他的《月光》。苏成微笑,很少有人知道这位作曲家。
祁雨嫣的眼睛亮了起来：《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是我最爱的曲子。她翻开书,发现里面夹着几张手写乐谱,这是...
年轻时无聊的尝试,自己谱的曲子。
祁雨嫣小心地取出乐谱,轻轻哼唱了几句,突然停住：这很美...您真是个宝藏,苏成。
她称呼他的名字时,眼中闪烁着某种难以解读的光芒。苏成感到心跳加速,不确定是不是发烧的缘故。
您该休息了。祁雨嫣把书和乐谱放回原处,我煮了粥在厨房,晚上热一下就能吃。药每六小时吃一次,我写好了便签。
你要走了
公司还有个会议。她看了看手表,我让助理推迟了半小时。
苏成试图起身送她,被她按回床上：别动。我走之前会锁好门。
她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床头：差点忘了,这是电子体温计,比水银的安全。如果超过38.5度,立刻给我打电话。
谢谢。苏成真诚地说,没想到祁总这么会照顾人。
叫我雨嫣。她轻声说,而且...我只照顾重要的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大门开了又关。苏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从心底蔓延开来。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苏成感觉好多了,头不再那么疼,喉咙也没那么灼热。他拿起床头的电子体温计测了一下——37.2度,退烧了。
厨房里,祁雨嫣留下的粥还在保温桶里,旁边贴着便签：加热后再吃,别偷懒。——雨嫣字迹清秀有力,与她为人如出一辙。
苏成微笑着热了粥,刚吃两口,手机响了。是苏晴。
爸！你好点了吗我刚开完会,雨嫣姐说你病了,我马上回来！
不用了,我好多了。苏成说,祁总...雨嫣中午来送过药和吃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雨嫣姐亲自去的
嗯。
...她从不做这种事。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爸,你们...
什么都没有。苏成急忙否认,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
好吧...苏晴显然不信,对了,公司里最近有些奇怪的传言...
什么传言
说...说雨嫣姐和一个中年大叔走得很近。苏晴小心翼翼地说,有人看到你们一起离开餐厅...
苏成的手紧了紧：影响到她了吗
周工那伙人借题发挥,说CEO私生活影响公司形象。苏晴叹了口气,但雨嫣姐根本不在乎,今早的会议还当众怼了回去,说'我的私生活与工作能力无关'。
苏成心里一沉。他不想给祁雨嫣惹麻烦。
爸,你别担心。苏晴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雨嫣姐能处理好。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们。
我们真的没什么。苏成重复道,却想起祁雨嫣说我只照顾重要的人时的眼神。
挂断电话后,苏成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他走到客厅,目光落在钢琴上。不知哪来的冲动,他掀开琴盖,弹起了德彪西的《月光》。
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流淌,带着些许生涩,但情感充沛。弹到一半,他突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爸,我回来啦！苏晴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咦你在弹琴
苏成停下手指：怎么还是回来了
担心你啊。苏晴放下包,走进客厅,哇,雨嫣姐来过了她指着茶几上还没收走的药袋和保温桶。
嗯,中午来的,送了药和吃的。
苏晴拿起药袋看了看,又打开保温桶闻了闻：药膳鸡汤...她亲自做的
好像是。
苏晴的表情变得复杂：爸,你知道公司里多少人想喝雨嫣姐亲手做的汤吗从副总裁到投资人,没一个人成功过。
苏成不知该如何回应。幸好苏晴没再追问,转而说起工作上的事。
第二天早晨,苏成感觉痊愈了,决定去上班。刚出门就收到祁雨嫣的短信：感觉如何记得量体温。
他回复：好多了,谢谢你的照顾。
到设计院没多久,院长就来找他：老苏,星辰科技那边刚来电话,说有个设计难题想请你帮忙看看。他们派车来接你了。
半小时后,苏成再次来到祁雨嫣的办公室。她正在和几个工程师讨论什么,看到他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苏先生,抱歉打扰您休息。她公式化地说,但嘴角微微上扬,我们遇到个结构问题,想听听您的意见。
工程师们解释了困境：老城区改造项目中,一栋历史建筑的地下室需要加固,但传统方法会破坏原有结构。
苏成仔细查看了图纸和模型,沉思片刻：为什么不尝试'逆作法'施工先做顶部支撑,再从下往上加固...
他详细解释了这个相对冷门的建筑技术,画了几张简图。工程师们茅塞顿开,连连称赞。
太棒了！首席工程师拍案叫绝,我们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们太依赖计算机模型了。祁雨嫣轻笑,有时候老派经验更管用。她看向苏成的眼神充满赞赏。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离开,祁雨嫣留下苏成：真的好了她的声音柔和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像在测体温。
嗯,多亏你的药和汤。
那就好。她收回手,对了,下周三是我生日,我想...邀请你和晴晴来我家小聚。就几个人,很随意的。
苏成有些意外：我很荣幸。需要带什么吗
人来就好。她顿了顿,不过...如果您能再弹一次《月光》,我会很开心。
为你弹一百次都可以。话一出口,苏成就后悔了——这太暧昧了。
但祁雨嫣只是微笑,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一言为定。
回到设计院,苏成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是一套精装的《德彪西全集》CD和一张便签：感谢今天的帮助。期待周三。——雨嫣
他摩挲着CD封面,想起她哼唱他写的乐谱时的样子。那种被真正理解、欣赏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下班回家,苏晴正在厨房煮面条。爸！她探出头,听说你今天去公司解决了大难题整个工程部都在传你呢！
举手之劳而已。苏成放下包,对了,雨嫣邀请我们下周三去她家过生日。
苏晴的筷子掉在地上：她亲口说的
嗯,说就几个人小聚。
天啊...苏晴瞪大眼睛,雨嫣姐从不过生日的！去年我们想给她惊喜派对,她直接黑脸走人了。
苏成心跳漏了一拍：是吗...
爸。苏晴严肃地看着他,你们绝对有什么。老实交代！
真的只是朋友。苏成坚持道,却想起祁雨嫣指尖的温度和她期待听《月光》的眼神。
好吧,不说算了。苏晴撇撇嘴,不过周三我得晚点到,项目收尾走不开。你先去吧,帮我带礼物给她。
晚上,苏成辗转难眠。他起身来到书房,翻出那本《德彪西钢琴曲研究》,取出里面的手写乐谱。那是他年轻时写给林美玲的,但她从未在意过。
他坐在钢琴前,轻轻弹奏起来。旋律依旧,但心境已完全不同。弹着弹着,他开始修改某些段落,让曲子更加流畅、深情。
修改完最后一个音符,苏成在乐谱右上角写下日期和一行小字：致雨嫣。
周三傍晚,苏成站在镜子前第三次调整领带。他选了一套深蓝色西装,不算太正式,但足够体面。
茶几上放着他精心包装的礼物——那套修改后的乐谱和一张德彪西《月光》的初版黑胶唱片,是他多年前在巴黎偶然购得的珍藏。
爸,你紧张什么苏晴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车钥匙,又不是去相亲。
毕竟是老板的生日。苏成故作镇定地拿起礼物,你确定不一起去
说了项目收尾嘛。苏晴撇撇嘴,我晚点去。礼物帮我带到了啊,就那个粉色盒子。
苏成点点头,跟着女儿下楼。苏晴开车把他送到祁雨嫣的公寓楼下。
别太拘束,雨嫣姐私下很随意的。苏晴眨眨眼,不过...如果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记得告诉我！
能有什么有趣的事苏成弹了下女儿的额头,专心开车,注意安全。
电梯直达顶层,门一开就是祁雨嫣的公寓门厅。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柔的爵士乐和隐约的谈笑声。苏成轻轻敲门。
请进！是祁雨嫣的声音。
苏成推门而入。公寓比上次来时多了些装饰,气球和彩带恰到好处地点缀在角落。客厅里有五六个人,祁雨嫣站在中间,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披散着,比工作时看起来年轻许多。
苏叔叔！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晴晴呢
项目收尾,说晚点来。苏成递上两个礼物盒,这是我和晴晴的礼物。
谢谢。祁雨嫣接过礼物,手指在苏成的礼物盒上多停留了一秒,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她带着苏成认识了其他客人——两位大学好友、公司的公关总监,还有一位年长的女士。
这位是李教授,我母亲的挚友,也是我的钢琴启蒙老师。祁雨嫣介绍道,语气中带着少见的尊敬。
李教授约六十岁,银发盘得一丝不苟,目光敏锐地打量着苏成：雨嫣说你钢琴弹得很好。
业余爱好而已。苏成谦虚道。
他太谦虚了,教授。祁雨嫣微笑,苏叔叔弹的德彪西能让人落泪。
晚餐是自助形式,精致的餐点摆满了餐厅的长桌。苏成取了些食物,和李教授聊了起来。原来祁雨嫣从六岁开始学琴,天赋异禀,曾考虑走专业路线。
后来家里变故,她就放弃了。李教授叹了口气,那孩子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但音乐不会骗人。她弹琴时,你能听到她所有的孤独和倔强。
苏成望向客厅另一端正在和朋友谈笑的祁雨嫣,突然很想拥抱她。
您似乎很了解她。李教授敏锐地说。
不,我们认识不久。苏成收回目光,但我能感觉到...她与众不同。
李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餐后,大家移步客厅。公关总监提议玩个游戏,祁雨嫣却摇摇头：今天我想听音乐。她看向苏成,您带了礼物,我能现在打开吗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祁雨嫣小心拆开包装。当她看到黑胶唱片和乐谱时,手指微微颤抖。
这是...她翻开乐谱,看到右上角的致雨嫣,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德彪西初版这太珍贵了！
背面还有。苏成轻声说。
祁雨嫣翻转唱片,发现后面贴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月光》中她最喜欢的一段旋律,以及一行字：感谢你听到我心中的音乐。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在灯光下闪烁着水光。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似乎从未见过这位铁娘子如此动容的一面。
我能...请你弹一曲吗她轻声问,声音有些哽咽。
苏成点头,走向角落的三角钢琴。他翻开自己修改的乐谱,手指轻触琴键。德彪西的《月光》流淌而出,清澈而忧伤。
弹到一半,他感觉到有人站在钢琴旁。祁雨嫣倚着钢琴,闭眼聆听,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曲终时,掌声响起。祁雨嫣睁开眼,与苏成四目相对,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动。
太美了！公关总监赞叹,祁总,没想到您朋友这么厉害！
是啊,祁雨嫣依然看着苏成,他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喝酒聊天,气氛轻松愉快。苏成注意到祁雨嫣喝得比平时多,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笑声也更加爽朗。晚上十点,苏晴终于赶到,一进门就大声祝福。
抱歉迟到了！项目刚搞定！她拥抱祁雨嫣,生日快乐,雨嫣姐！
来了就好。祁雨嫣亲昵地捏捏苏晴的脸,你爸弹的《月光》太棒了。
苏晴看看父亲,又看看闺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就知道你们会合得来。
临近午夜,客人们陆续告辞。李教授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对苏成说：希望下次还能听你弹琴。苏晴主动提出送老人家回家。
我帮你叫车。祁雨嫣说,但明显已经有些醉意,走路微微摇晃。
不用,我叫了滴滴。李教授拍拍她的手,你们休息吧。晴晴陪我就行。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公寓突然安静下来。祁雨嫣长舒一口气,跌坐在沙发上。
累了苏成收拾着散落的酒杯。
嗯...她揉揉太阳穴,平时不喝这么多的。
我去给你倒杯水。
当苏成端着水回来时,祁雨嫣已经半躺在沙发上,眼睛半闭。他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扶起她的肩膀：喝点水,会舒服些。
祁雨嫣顺从地喝了几口,然后不自觉地靠在他肩上：苏成...谢谢你今天的礼物。很久没人这么懂我了。
她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身体温暖地贴着他的手臂。苏成僵了一秒,然后慢慢放松,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我很高兴你喜欢。他轻声说。
不只是喜欢...祁雨嫣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乐谱...你修改过对吗第三节变得更流畅了...
苏成惊讶于她在醉酒状态下还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没等他回答,祁雨嫣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她睡着了。
苏成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犹豫着是该叫醒她还是让她这样睡。
最终,他决定送她回卧室。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背和膝弯,苏成将她抱了起来。祁雨嫣比想象中轻,在他怀里像只温顺的猫,无意识地往他胸口蹭了蹭。
主卧门没关,里面整洁简约,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祁雨嫣和一位面容憔悴的女性的合影。苏成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脱掉她的高跟鞋,拉过被子盖好。
正准备离开时,祁雨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别走...她含糊地说,眼睛还闭着。
苏成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只是去客厅。你需要休息。
祁雨嫣似乎听懂了,松开手,又沉沉睡去。苏成关上台灯,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回到客厅,他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苏晴站在门口,钥匙还插在锁孔里,眼睛瞪得溜圆。
晴晴！你...送完李教授了
苏晴慢慢关上门：嗯...教授家很近。她盯着父亲,雨嫣姐呢
她...喝多了,睡着了。苏成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我正要给你发消息。
苏晴走到沙发边坐下,表情复杂：爸,我们得谈谈。
苏成在她对面坐下,心跳加速：谈什么
你和雨嫣姐。苏晴直视父亲的眼睛,我刚才看到你从她卧室出来。
我只是送她休息！她喝醉了...
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苏晴摆摆手,问题是...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
苏成张口想否认,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都没有这四个字。沉默片刻,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们确实很投缘。
爸,我认识雨嫣姐四年了。苏晴认真地说,她从不让任何人进她的卧室,连我都不行。她讨厌肢体接触,可刚才我看到她拉着你的手。
苏成不知如何回应。他想起祁雨嫣靠在他肩上时那种自然的亲近感,想起她看到礼物时眼中的光彩...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苏晴的声音软了下来,我只是...需要知道真相。你们在约会吗
没有。苏成摇头,至少现在没有。
但你想吗
面对女儿的直白问题,苏成沉默了。最终,他诚实地说：我不确定。我们之间有...某种联系,但考虑到年龄差距、你的感受、她的身份...这很复杂。
苏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很久,然后抬头：爸,我尊重你的感情选择。只是...雨嫣姐对我就像亲姐姐一样,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然后又分手了...我怕失去她,也怕你受伤。
苏成坐到女儿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我理解你的担心。但现在真的还没到那一步。而且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失去她,我保证。
苏晴靠在父亲肩上,就像小时候那样：我需要时间适应这个可能性...但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不会反对。雨嫣姐是个好人,虽然有点怪。
苏成笑了：这点我同意。
父女俩静静坐了一会儿,苏晴突然跳起来：糟糕！我忘了我妈今晚发信息说有事找你！
什么事
没说,只问你能不能明天中午去趟医院,外婆好像检查出什么问题了。
苏成皱眉：她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
她说你把她号码拉黑了...
苏成这才想起,离婚后他确实屏蔽了前妻的联系方式。我明天去看看。你先休息吧,客房收拾好了。
第二天清晨,苏成被手机铃声吵醒。是祁雨嫣。
早安。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昨晚...我是不是失态了
没有,你很可爱。话一出口,苏成就后悔了自己的用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谢谢你的照顾...还有,晴晴还在吗
在客房睡着。
好。祁雨嫣似乎松了口气,我一会有个早会,得先走了。你们自便,走时带上门就行。
挂断电话,苏成起身洗漱。路过主卧时,门紧闭着,里面没有动静。他和苏晴简单吃了早餐就离开了,按祁雨嫣说的带上了门。
中午,苏成按照约定来到医院。林美玲在门诊大厅等他,脸色憔悴。
老苏。她快步走过来,谢谢你能来。
阿姨情况怎么样苏成直接问。
不是我妈...林美玲咬着嘴唇,是我。我...我可能得了...那个...
苏成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住院带：什么病
乳腺肿瘤,还没确定良恶性。林美玲的眼泪涌了出来,我好害怕,老苏...
面对曾经背叛自己的前妻,苏成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漠。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会没事的。需要我做什么
陪我做检查好吗就今天...林美玲抓住他的手,我一个人真的受不了...
苏成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整个下午,他陪林美玲做完了各项检查。医生说要等三天才有结果。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了。林美玲坚持请他吃饭,苏成婉拒了,但答应保持联系关注检查结果。
回到家,苏成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祁雨嫣的。还有一条短信：看到新闻了吗打电话给我。
他立刻回拨,祁雨嫣秒接：苏成
抱歉,下午在医院,手机静音了。什么新闻
《财经周刊》发了篇报道,说我和'神秘中年男子'关系暧昧,影响公司决策。祁雨嫣的声音冷静中带着怒意,他们挖出了你的背景,还暗示你通过女儿接近我。
苏成的心沉了下去：怎么会...
竞争对手搞的鬼。今天股价跌了5%。她叹了口气,我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但担心影响你和晴晴。
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什么都别做。祁雨嫣的声音软了下来,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挂断电话,苏成立刻上网搜索。那篇报道赫然在目,配图是他和祁雨嫣在餐厅门口说话的照片,角度刻意选得暧昧。文章暗示他利用女儿攀附权贵,甚至影射祁雨嫣任人唯亲。
最让苏成不安的是,报道提到了他平凡的职业背景和普通的家境,与祁雨嫣形成鲜明对比。评论区已经一片哗然,有人嘲笑他是吃软饭的,也有人质疑祁雨嫣的判断力。
苏成关上电脑,感到一阵无力。无论他多么欣赏祁雨嫣,现实差距就摆在那里。也许,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苏晴。
爸！你看到那篇恶心的报道了吗雨嫣姐刚打电话来道歉,说连累了你...
不是她的错。苏成打断道,晴晴...也许我该暂时少和你老板接触。
爸！苏晴急了,你这是什么老古董思想雨嫣姐都不在乎！
但我在乎。苏成轻声说,在乎你的感受,也在乎她的声誉。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至少别急着做决定,好吗等风波过去再说。
好。苏成答应着,心里却已经做了决定。
夜深了,苏成坐在钢琴前,轻轻弹起那首修改过的曲子。旋律中,他仿佛又看到祁雨嫣靠在钢琴旁闭眼聆听的样子,看到她收到礼物时眼中的光彩,感受到她在他怀中的温度。
这一切,或许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苏成刚走进设计院大门,就感觉到异样的目光。前台小姐的问候比平时热情,眼神却闪烁不定；电梯里,两个同事的窃窃私语在他进入时戛然而止。
院长直接把他叫进了办公室,桌上摊开着一本财经杂志,正是那篇关于他和祁雨嫣的报道。
老苏啊,院长推了推眼镜,这事儿闹得有点大啊。
苏成拿起杂志,发现除了原来的报道,还新增了后续内容——记者挖出了他的离婚细节,暗示祁雨嫣是第三者。配图是他和祁雨嫣在生日派对后站在门口说话的照片,角度刁钻,看起来极为亲密。
全是胡编乱造。苏成放下杂志,手指微微发抖。
我当然相信你。院长叹了口气,但设计院最近在竞标政府项目,舆论敏感...上面建议你暂时休假,等风波过去。
苏成胸口发闷：我明白了。今天收拾东西就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开始整理物品。二十年的职业生涯,从未有过污点,如今却因为一段尚未明确的关系被迫离开。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晴的短信：爸！他们怎么敢这样写！雨嫣姐已经让律师准备起诉了！
苏成回复：别担心,我没事。你好好工作。
刚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进来,来自陌生号码：苏先生,我们是《都市日报》,想就您与祁雨嫣女士的关系做个专访...
他直接删除了消息,但紧接着又是一个陌生来电。连续拒接三个后,苏成干脆关了机。
收拾完东西,他选择从消防通道离开,避开正门可能蹲守的记者。刚走到楼下小巷,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停住脚步——林美玲。
老苏！她快步走来,脸色苍白,我打你电话一直不通...
有事苏成后退半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我看到新闻了。林美玲咬着嘴唇,那些记者太可恶了,居然说我们离婚是因为祁雨嫣插足...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苏成敏锐地问。
林美玲眼神闪烁：我...我没接受采访。但老苏,这样下去对晴晴影响太坏了！她才刚进公司,现在全城都在传她爸和她老板的绯闻...
苏成握紧拳头：你想说什么
我们...我们复合吧。林美玲突然抓住他的手,开个记者会澄清那些谣言,就说我们感情一直很好。这样对晴晴好,对那个祁小姐也好...
苏成抽回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前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是认真的！林美玲眼中含泪,我和马克彻底断了,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是良性的...这是老天给我们的第二次机会！
没有我们了,美玲。苏成声音平静但坚决,从你出轨那天起,就没有了。
林美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爱上她了,是不是那个比你小十八岁的女人
苏成没有回答,绕过她走向巷口。
你会毁了晴晴的！林美玲在他身后喊道,声音尖锐,那个祁雨嫣只是玩玩而已！她那种人怎么可能真心喜欢一个中年离异男
苏成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回到家,他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星辰科技CEO绯闻风波,画面切到星辰科技大厦外,一群记者围堵着进出的员工。苏成的心揪了起来——苏晴也在那里上班。
他刚拿起手机想给女儿打电话,门铃响了。透过猫眼,他看到苏晴站在门外,眼睛红肿。
爸！一进门,苏晴就扑进他怀里,太过分了！他们堵在公司门口问各种恶心问题,连'你爸是不是靠你上位'这种话都敢问！
苏成轻拍女儿后背：辞职吧,等风波过去再找工作。
不！苏晴抬起头,眼中闪着怒火,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我走雨嫣姐已经让保安加强了管理,还发了全员邮件警告不许骚扰员工。
她...还好吗苏成轻声问。
苏晴摇摇头：表面很冷静,但今早的董事会上,周志远联合几个股东质疑她的领导能力,说绯闻影响了公司形象和股价。
苏成胸口一阵刺痛。他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一个离异普通设计师,一个年轻貌美的亿万富翁,这样的组合在世人眼中注定是场闹剧。
晴晴,他深吸一口气,我想我该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去哪
老家。等风波平息再回来。苏成勉强笑了笑,这样对大家都好。
苏晴盯着父亲看了几秒,突然摇头：不,你在逃避。你和雨嫣姐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要因为外人分开
事情没那么简单。苏成走到窗前,我四十五岁了,离异,事业平平。她二十七岁,上市公司CEO,前途无量。我们的世界相差太远。
可你们在一起时很开心啊！苏晴拉住父亲的手,我从来没见过你像最近这样...有活力。
苏成沉默良久,轻声道：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看着她好好的,就够了。
苏晴的眼泪掉了下来：你们俩怎么都这样...雨嫣姐今早也说了类似的话。
苏成猛地抬头：她说什么
她说...如果远离你能保护你,她愿意这么做。苏晴擦掉眼泪,但我觉得你们都在犯傻！
当晚,苏成辗转难眠。凌晨两点,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来自祁雨嫣的短信：睡不着。想听听你的声音。方便吗
苏成立刻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两人却都沉默着。
我看到新闻了。最终祁雨嫣先开口,声音疲惫,对不起,把你卷进来。
不是你的错。苏成轻声说,公司情况怎么样
可控。她简短回答,然后犹豫了一下,苏成...也许我们该暂时保持距离。
尽管早有预料,这句话还是像刀一样扎进苏成心里：我明白。
等风波过去...
嗯。
又是长久的沉默。苏成能听到电话那头祁雨嫣轻微的呼吸声,想象她此刻可能靠在那个他们一起看城市夜景的落地窗前,和他一样孤独。
那天晚上,祁雨嫣突然说,你弹的《月光》,是我听过最美的版本。
苏成喉头发紧：等你下次生日,我再弹给你听。
好。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晚安,苏成。
晚安,雨嫣。
挂断电话后,苏成走到钢琴前,轻轻抚过琴键,却没有弹奏。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孤独的影子。
接下来的一周,苏成如同行尸走肉。他暂停了社交账号,换了手机号,除了苏晴几乎不与任何人联系。设计院给他放了无薪假,他干脆回老家待了几天,避开媒体的骚扰。
而祁雨嫣那边,情况似乎更加复杂。苏晴每天都会发消息告诉父亲最新进展：星辰科技股价持续下跌,竞争对手趁机挖角核心员工,董事会要求祁雨嫣妥善处理个人形象问题。
周工那混蛋今天又跟媒体放风,说雨嫣姐感情用事不适合领导公司！苏晴的消息里满是愤慨,但雨嫣姐今天开会时超帅,直接说'我的私生活与工作能力无关,不服的可以撤资'！
苏成既骄傲又心疼。他知道祁雨嫣有多倔强,宁愿独自承担一切也不愿妥协。但他也明白,在商业世界里,形象和信誉有时比实力更重要。
第八天晚上,苏成正在厨房煮面条,门铃响了。透过猫眼,他看到苏晴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人。
一开门,那人摘下口罩——是祁雨嫣。她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雨嫣姐坚持要见你。苏晴小声说,我们甩掉了可能跟踪的记者。
苏成侧身让两人进门,心跳如鼓。祁雨嫣站在客厅中央,环顾这个她只来过一次却无比熟悉的空间,目光最后落在钢琴上。
我带了样东西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星辰科技与设计院的正式合作邀请。老城区项目,聘请你作为首席顾问。
苏成接过文件夹,困惑地看着她：这...
公事公办。祁雨嫣微微抬起下巴,那个叱咤商场的女总裁又回来了,你的专业能力有目共睹,没人能质疑这点。
苏成翻开文件,薪酬数字相当优厚。他明白这是祁雨嫣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给他一个体面回归的理由。
谢谢。他轻声说,但这样会不会让公司那边...
我已经处理好了。祁雨嫣打断他,董事会同意这个安排,只要你...我们...她罕见地语塞了。
保持专业距离。苏成替她说完,胸口闷痛。
祁雨嫣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苏晴看看父亲,又看看闺蜜,突然大声说：我受不了了！你们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晴晴...祁雨嫣想说什么,被苏晴打断。
不,雨嫣姐,听我说完。苏晴站到两人中间,我爸这周像丢了魂一样,而你...你办公室里全是咖啡罐,助理说你几乎没睡过觉！
祁雨嫣别过脸,但苏成已经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我承认一开始有点别扭,苏晴继续道,但看到你们这样我更难受。爸...她转向苏成,你这段时间从没像和雨嫣姐在一起时那么快乐过。
苏成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谈谈。苏晴抓起包包往门口走,又回头补充,对了,妈那边不用担心,我已经跟她摊牌了——她跟那个健身教练根本没断,所谓复合就是个骗局。
门关上后,公寓里安静得可怕。苏成和祁雨嫣站在客厅两端,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祁雨嫣走向钢琴,轻轻按下一个琴键：我很久没弹了。
我可以教你。苏成不假思索地说。
祁雨嫣转过身,眼中带着脆弱和希望：只是教钢琴
苏成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跨越了心中的一道坎：还有...其他你想学的。
比如
比如...如何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在她面前站定,如何勇敢地爱一个'不般配'的人。
祁雨嫣的眼中泛起泪光：这个很难。
我们可以一起学。苏成轻轻握住她的手。
祁雨嫣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董事会下周要对我进行不信任投票。如果输了...
你会输吗
不会。她抬起下巴,那个自信的CEO又回来了,我有应对方案。只是...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我不再是CEO,没有亿万身家...
那我终于不用担心被人说是图你的钱了。苏成微笑。
祁雨嫣突然扑进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前：我想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击碎了苏成所有的理智和顾虑。他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我也想你,非常想。
他们就这样相拥而立,窗外的月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人,仿佛时间静止。所有的阻碍、非议和困难,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唯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不再逃避自己的心。
清晨六点,苏成公寓的灯已经亮了两个小时。餐桌上摊满了文件、报表和设计图纸,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星辰科技过去三年的财务数据分析表。
祁雨嫣穿着苏成的旧T恤和运动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正皱着眉头核对一组数据。她看起来与那个光鲜亮丽的CEO判若两人,却有一种居家的真实感,让苏成忍不住多看几眼。
找到了！祁雨嫣突然拍桌,指着季度报表的一行小字,周志远负责的云服务器项目,预算超支30%,但性能提升不到5%。
苏成凑过去看,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丝,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在呼吸间。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这里,采购清单显示他们买的是顶配服务器,但技术参数却只用到中端性能...
他在吃回扣。祁雨嫣冷笑,难怪最近总挑我毛病,是怕我查账。
苏成拿过她手中的笔,在便签上写下几个要点：我们可以从三个方向反击：第一,你任期内公司整体业绩增长数据；第二,周志远负责项目的具体问题；第三,竞争对手突然撤资的真相。
祁雨嫣托腮看着他写字的样子,突然说：你思考时眉头会微微皱起,很性感。
苏成的笔尖顿了一下,耳根发热：专心工作,祁总。
是,长官。她调皮地敬了个礼,又埋头到文件中。
阳光渐渐透过窗帘洒进来,为祁雨嫣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苏成想起一周前那个雨夜,她站在他家门口时眼中的脆弱与坚定。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不再是暧昧的试探,而是并肩作战的默契。
苏成,祁雨嫣突然严肃起来,明天的董事会...如果我输了...
你不会输。苏成打断她,但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你也还是你。那个白手起家、二十七岁就把公司做到行业领先的天才。
祁雨嫣眼中闪过一丝感动,随即又恢复精明干练：说到公司,我查到了周志远背后的人——新纪元的张绍刚。
那个总在媒体上批评你的竞争对手
嗯。他们承诺给周志远CTO职位和5%股份,条件是把我赶下台。祁雨嫣冷笑,但昨天新纪元突然撤资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成摇头。
因为我三个月前就开始接触他们的主要投资人,日本软银。祁雨嫣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昨天软银正式宣布投资星辰科技,新纪元立刻怂了。
苏成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再次被她的深谋远虑所震撼：你早就知道周志远有二心
怀疑,但不确认。祁雨嫣微笑,直到你帮我找到那些财务漏洞,才坐实了猜测。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T恤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苏成迅速移开视线,却听到她的轻笑：害羞了
早餐想吃什么苏成转移话题,走向厨房。
你煮的都行。祁雨嫣跟过来,靠在厨房门框上,对了,晴晴今天回来吗
下午到。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苏晴确实有重要的事。此刻,她正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对面是神色紧张的母亲林美玲。
妈,别再装了。苏晴推过去一个信封,这是你和马克上周在酒店的照片。你们根本没断。
林美玲脸色刷白,手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清晰的偷拍照。你...你找人跟踪我
我只是想确认你说的是不是实话。苏晴眼中含着泪,你利用爸的善良,利用外婆的病,甚至利用我对付雨嫣姐...
我是为你好！林美玲激动地说,那个祁雨嫣是什么人她接近你爸肯定有目的！
比如什么目的图他年纪大图他离过婚苏晴冷笑,妈,醒醒吧。爸和雨嫣姐是真心喜欢对方。
林美玲抓住女儿的手：晴晴,你再给妈妈一次机会...
不。苏晴抽回手,我要你答应两件事：第一,别再打扰爸的生活；第二,对外澄清那些谣言。否则...她指了指照片。
林美玲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你为了外人威胁自己的母亲
雨嫣姐从没让我在你们之间做选择,而你一直在逼我。苏晴站起身,爸不知道我来见你,也不会看到这些照片。但如果你再耍花样...
林美玲颓然靠在椅背上：我知道了。
苏晴离开咖啡厅,长舒一口气。她拿出手机,给父亲发了条消息：事情处理好了。晚上见,想吃你做的红烧鱼。
与此同时,苏成和祁雨嫣正沉浸在阶段性胜利的喜悦中。他们整理出了一份完美的反击方案,连最挑剔的董事也难以反驳。
最后一部分,苏成指着演示文稿的总结页,需要一段强有力的结束语,既能回应质疑,又能展现你的领导力。
祁雨嫣思考片刻,眼睛一亮：真正的强大领导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敢于为重要的人与事脆弱。怎么样
完美。苏成微笑,他们会爱上它的。
祁雨嫣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奖励。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苏成愣在原地。虽然这几日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都专注于应对危机,没有更亲密的举动。
此刻,祁雨嫣近在咫尺的眼睛亮得惊人,唇上还留着咖啡的香气。
这...不太够。苏成哑声说,伸手将她拉近。
他们的第二个吻热烈得多。祁雨嫣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苏成则搂住她的腰,将她抵在餐桌边缘。文件散落一地,但谁在乎呢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都微微喘息着。祁雨嫣的脸颊绯红,嘴唇因亲吻而湿润：我们早该这样了。
还有很多时间。苏成轻抚她的脸颊。
祁雨嫣突然严肃起来：苏成,关于年龄差...
我知道我比你大十八岁...
不,听我说完。她捂住他的嘴,我不在乎你比我大多少,只在乎我们有多少共同的时间。所以...她深吸一口气,我要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定期体检,健康饮食,适量运动...
苏成哭笑不得：这算是CEO式告白吗
认真点！祁雨嫣瞪他,我要你陪我很久很久,明白吗
苏成心头一热,郑重地点头：我保证。
下午,他们继续完善方案。苏成发现祁雨嫣时不时揉太阳穴,脸色也有些苍白。
头疼他关切地问。
嗯,有点。祁雨嫣勉强笑笑,这几天睡太少了。
去休息一会儿,剩下的我来做。
祁雨嫣摇摇头：明天就是董事会了,必须...
祁雨嫣。苏成罕见地直呼其名,语气不容反驳,休息。这是医嘱。
最终她妥协了,去沙发上小憩。苏成继续工作,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祁雨嫣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像个疲惫的孩子,与平日里雷厉风行的CEO判若两人。
傍晚时分,苏成完成了所有材料的整理。他轻轻叫醒祁雨嫣：雨嫣,七点了,晴晴快回来了。
祁雨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睡了这么久
你需要的。苏成帮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我去做饭,你再躺会儿。
厨房里,苏成开始准备晚餐。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像是有把刀在心脏上划了一下。他抓住料理台边缘,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苏成祁雨嫣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没事吧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苏成深呼吸几次,等不适感消退才回答：没事,只是切到手了。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但祁雨嫣似乎信了。苏成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硝酸甘油,医生两年前开的,他很少用到。最近太累了,他想,等明天董事会结束,一定要好好休息。
晚餐时,苏晴回来了,带回了母亲承诺不再打扰的好消息。三人围坐在餐桌旁,像极了一个小家庭。苏成看着女儿和祁雨嫣说笑的样子,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次的疼痛是幸福的。
爸,你脸色不太好。苏晴突然说。
是吗可能有点累。苏成勉强笑笑。
祁雨嫣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要不要量体温
不用,我...
话音未落,又一阵剧痛袭来,比之前更猛烈。苏成眼前一黑,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他模糊地听到祁雨嫣和苏晴的惊呼,然后是一片黑暗。
再次有意识时,苏成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胸口连着各种监测设备。窗外是漆黑的夜空,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
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苏成转头,看到祁雨嫣坐在床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她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头发凌乱,与平日的精致形象大相径庭。
几点了苏成声音嘶哑。
凌晨三点。祁雨嫣倒了杯水,小心扶起他的头让他喝,你吓死我们了。
晴晴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祁雨嫣放下水杯,表情突然变得严厉,苏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心脏病
苏成沉默片刻：老毛病了,平时控制得很好...
医生说是心肌缺血,随时可能发展成心梗！祁雨嫣的声音颤抖,你知道我看到你倒在地上时有多害怕吗
苏成从未见过她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他伸手想碰她,却被躲开。
不,你先听我说完。祁雨嫣站起来,在病床边来回踱步,明天...不,今天下午就是董事会了,我必须出席。但你现在这样...
你去。苏成坚定地说,我没事,医生会照顾好我。
可是...
没有可是。苏成努力坐起身,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不能因为我的一点小毛病前功尽弃。
祁雨嫣停下脚步,咬着嘴唇：我让晴晴来陪你。
好。苏成微笑,等你凯旋而归。
祁雨嫣终于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苏成,答应我,别再吓我了。
我答应你。他轻抚她的手指,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无论董事会结果如何,回来第一个告诉我。
祁雨嫣俯身,轻轻吻了他的额头：成交。
清晨,医生来查房,说苏成需要留院观察至少三天。苏晴带着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来了,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
傻丫头,爸没事。苏成揉揉她的头发。
你知道雨嫣姐一晚上没合眼吗苏晴哽咽道,她一直握着你的手,直到医生赶她去准备董事会。
苏成心头一热：她...很特别。
是啊,特别固执。苏晴撇撇嘴,她威胁医生说要是你有半点闪失,她就捐了这家医院然后拆了重建。
苏成忍不住笑了,随即又严肃起来：晴晴,关于我的心脏...
我知道,两年前的小问题,医生说控制得好就没事。苏晴瞪他,但你为什么瞒着我们
不想你们担心。苏成轻叹,尤其是你,刚上大学...
苏晴突然抱住他：笨蛋老爸！正因为这样才更应该告诉我们啊！
父女俩相拥无言。窗外,阳光渐渐明亮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下午两点,苏成通过苏晴的手机直播关注着星辰科技的董事会。虽然没有画面,但苏晴通过公司内部的闺蜜实时转播着情况。
雨嫣姐开始演讲了...哇,她直接放出了周志远财务问题的证据！苏晴兴奋地小声报告,董事会一片哗然...周志远脸色铁青...
苏成紧握着病床栏杆,仿佛亲临现场。他能想象祁雨嫣此刻的样子——挺直的背脊,锐利的眼神,不容置疑的语气。那个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女战士。
她提到软银投资了！董事会鼓掌了！苏晴几乎要跳起来,周志远摔门而出...等等,雨嫣姐还在说...
突然,苏晴的表情变得古怪,然后眼睛湿润了。
怎么了苏成急切地问。
苏晴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是一段文字直播：祁雨嫣最后说：真正的强大领导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敢于为重要的人与事脆弱。今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正在医院,而我站在这里,因为我知道他会要我坚强。这就是我想带领星辰科技走向的未来——科技有人情味,商业有温度。全场起立鼓掌。
苏成的眼眶湿润了。在这一刻,距离、年龄、身份...一切外在的差异都变得微不足道。唯一重要的,是两颗彼此理解、相互支持的心。
爸,苏晴轻声说,雨嫣姐真的很爱你。
苏成望着窗外的阳光,微笑着说：我知道。我也爱她。
医院的窗帘被风吹起,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苏成半靠在病床上,看着坐在窗边审阅文件的祁雨嫣。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董事会过去三天了,祁雨嫣除了必要的会议,几乎都待在医院。苏成劝她回去休息,她却置若罔闻,只是固执地守在他身边。
这份合同你看一下。祁雨嫣突然递过一叠纸,法务刚发来的。
苏成接过文件,发现是星辰科技与一家设计工作室的合作协议：这是...
我想投资你的工作室。祁雨嫣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有经验,我有资源,我们可以专门承接历史建筑改造项目,正好是你擅长的领域。
苏成翻阅着合同条款,惊讶地发现条件优厚得不可思议：这太偏袒乙方了,你的董事会能同意
我自有办法。祁雨嫣狡黠地眨眨眼,再说,你现在可是'能让祁雨嫣脆弱的男人',谁敢反对
自从董事会上那段演讲流传出去后,这个称号就在商界传开了。苏成无奈地摇头：我的名声算是毁了。
后悔吗祁雨嫣突然认真起来。
苏成放下文件,直视她的眼睛：从不。
祁雨嫣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工作状态：医生说你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但必须定期复查,注意休息。
遵命,祁总。
别嬉皮笑脸的。祁雨嫣皱眉,你知道我看到你倒下的那一刻有多害怕吗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我以为...
苏成伸手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祁雨嫣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苏晴告诉我,你两年前就查出心脏问题,却一直瞒着我们。
当时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祁雨嫣猛地站起来,苏成,你能不能别再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
这么自以为是地替别人做决定！她几乎是喊出来的,你觉得隐瞒是对我们好,可万一...万一...她说不下去了,转身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苏成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的样子。他艰难地挪到床边,忍着胸口的不适站起来,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瞒你任何事。
祁雨嫣在他怀里转身,脸埋在他胸前：你保证
我保证。苏成轻抚她的后背,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回去好好睡一觉。你看起来糟透了。
祁雨嫣抬头瞪他,却忍不住笑了：现在嫌我丑了
丑倒不至于,就是有点...苏成故意打量她,像被雨淋湿的猫。
祁雨嫣捶了他一下,却小心避开他胸口：胆肥了啊,敢这么形容祁总。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给这一刻镀上了金边。
下午,医生允许苏成短暂离开病房去花园透气。祁雨嫣小心地搀扶着他,步伐缓慢地走在碎石小径上。五月的风带着花香,远处有病人和家属三三两两地散步。
他们选了个僻静的长椅坐下。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金红色,远处的城市轮廓渐渐模糊。
真美。祁雨嫣轻声说,目光落在远方。
苏成看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是啊,真美。
祁雨嫣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不由得脸一红：看什么呢
看你。苏成微笑,我在想,这一切是不是梦。两个星期前,我们还因为那些谣言分开...
那不是分开,只是...战略撤退。祁雨嫣狡辩道,随即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该告诉你我的感受,只是...
只是什么
害怕。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害怕被拒绝,害怕被人说闲话,更害怕...失去你。
苏成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现在呢还怕吗
祁雨嫣望进他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温柔和坚定：不怕了。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比没有你更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苏成,年龄、身份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没有你的人生不值得经营。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苏成心中最后的锁。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上去。祁雨嫣的唇柔软温暖,带着淡淡的咖啡香。当他们分开时,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下,第一颗星星在渐暗的天空中闪烁。
这是同意了吗祁雨嫣小声问,眼中带着罕见的忐忑。
你说呢苏成笑着又亲了她一下。
回病房的路上,两人十指相扣,步伐轻快。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偷偷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苏成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牵着城中最年轻貌美的女富豪的手,而他还穿着病号服,头发乱糟糟的。
我看起来一定很滑稽。他自嘲道。
不,你很帅。祁雨嫣认真地说,病号服也能穿出范儿的那种帅。
苏成大笑,胸口传来一阵钝痛,但他不在乎。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幸福。
一个月后,星辰科技年度晚宴在市中心最高端的酒店举行。
苏成站在镜子前,调整着领结。这套定制西装是祁雨嫣送的,深灰色面料上有着几乎看不见的暗纹,既庄重又不失时尚。
爸,紧张吗苏晴从门外探头进来。她今天穿着淡紫色晚礼服,头发精心盘起,像个优雅的小公主。
有点。苏成老实承认,第一次以'祁总男友'身份亮相,压力山大。
苏晴走过来帮他整理领结：放轻松,你可是征服了'冰山总裁'的男人。她眨眨眼,再说,雨嫣姐比你还紧张呢,刚才助理说她换了三套礼服都不满意。
想到祁雨嫣也会有这种小女生的烦恼,苏成不禁微笑。自从正式在一起后,他看到了越来越多她鲜为人知的一面——怕黑、喜欢草莓味冰淇淋、洗澡时爱唱歌...这些小小的弱点让她在他眼中更加真实可爱。
酒店宴会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当苏成挽着祁雨嫣的手出现在门口时,整个大厅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祁雨嫣今晚美得惊人。一袭酒红色长裙勾勒出优雅的曲线,头发挽成复古发髻,露出修长的颈项。但最动人的是她眼中的光彩,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准备好了吗她小声问苏成。
随时为你效劳,女士。苏成调皮地行了个绅士礼。
祁雨嫣笑了,挽着他的手臂走向人群。苏成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有好奇的,有羡慕的,也有审视的。但他不再在意这些了。
晚宴进行到一半,祁雨嫣上台致辞。她先简要汇报了公司一年的成绩,然后话锋一转：
一个月前,我在董事会上说过,真正的强大领导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敢于为重要的人与事脆弱。今天,我想补充一点——真正的勇气,是敢于在全世界面前承认这份脆弱。
她的目光落在台下的苏成身上：在座各位都看到了最近的媒体报道,是的,我爱上了一个比我大十八岁的男人。他不是富豪,不是名流,但他是我见过最正直、最温暖、最有才华的人。
全场鸦雀无声。苏成感到眼眶发热,苏晴在旁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在商业上,我们常说'差异化优势'。祁雨嫣继续道,苏成教会我,人生也是如此。我们的'差异'不是障碍,而是让我们更强大的力量。他用经验平衡我的冲动,我用活力点燃他的热情。这才是最好的合作——在爱情和事业上都是。
掌声雷动。苏成看到不少女性宾客甚至擦起了眼泪。祁雨嫣最后说道：星辰科技将继续创新,但我们的核心理念从未改变——真诚与勇气。谢谢大家。
她走下台,直接来到苏成面前,在全场注视下吻了他。闪光灯此起彼伏,但这一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一年后,苏成和祁雨嫣共同创立的成嫣设计工作室迎来了第一个周年庆。工作室位于老城区一栋改造过的历史建筑内,完美融合了传统与现代元素,成为业内新星。
苏晴已经升任星辰科技的产品总监,变得更加自信干练。
周年庆派对上,宾客们在花园里觥筹交错。苏成站在露台上,看着不远处正在与客户交谈的祁雨嫣。她穿着利落的白色裤装,言谈间神采飞扬,偶尔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柔情。
想什么呢苏晴走过来,递给父亲一杯果汁——医生严格限制他的饮酒量。
想我有多幸运。苏成接过杯子,有你,有她...
苏晴靠在他肩上：肉麻死了。但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祁雨嫣结束了谈话,向他们走来。夕阳给她镀上一层金边,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她走到苏成面前,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累了吗
有一点。苏成承认道。虽然恢复得很好,但他的体力确实不如从前了。
那我们早点回家。祁雨嫣转向苏晴,剩下的交给你了,小苏总。
苏晴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去吧去吧,别在我面前秀恩爱。
回家的路上,祁雨嫣开着车,苏成坐在副驾驶,两人十指相扣。车窗微开,初夏的风带着花香吹进来。
下周去巴黎的机票订好了吗苏成问。他们计划去参加一个国际建筑论坛,顺便度个小假。
嗯,头等舱。祁雨嫣捏了捏他的手,别又跟我吵浪费钱。
苏成笑着摇头：不敢。不过我真的不需要头等舱...
我需要。祁雨嫣打断他,我需要你舒服地抵达,精力充沛地陪我逛遍巴黎。
红灯停下,她转头看他,眼中盛满爱意：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一起去,很多事情要一起做。所以,请好好照顾我的心上人,好吗
苏成倾身吻她：遵命,我的总裁大人。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驶向家的方向。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