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陛下,您是要娶那个钟家的表小姐就是我那个表姐
顾语嫣的声音一反常态地颤抖,药碾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身着太医服饰,站在御药房里,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来取药的小太监。
顾太医,您、您怎么知道小太监慌张地捂住嘴,这事儿还没公布呢！
顾语嫣冷笑一声：呵,这种事情能瞒得住吗
她背过身子,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药袋。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在雨中与她相依的太子,如今即将迎娶她最厌恶的表姐。
顾太医,您没事吧药...还给不给了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问。
顾语嫣深吸一口气,转身将药包递过去：给,记住服用方法,一日三次,饭后温水送服。
待小太监离去,顾语嫣颓然坐在药案前,将脸埋入掌心。她原以为在宫中扮作男装的太医,可以躲过家族的政治联姻,没想到命运如此捉弄人。
师父,您在想什么徒弟小满端着药碗进来,这几日您心不在焉的,下错好几次药了。
顾语嫣回过神：没什么,药煎好了太后那边等着呢。
小满点头：好了好了,我这就送去。对了,师父,听说陛下要大婚了,娶的是安国公家的小姐,长得可漂亮了...
闭嘴！顾语嫣厉声打断,宫中之事,少打听,多做事,记住没有
小满被吓得一哆嗦,赶紧点头退出。
顾语嫣望向窗外,皇宫的红墙金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她的心却如坠冰窟。她必须离开,在表姐入宫前,在那个男人亲手毁掉她最后一丝念想前。
顾太医,陛下口谕,命您即刻前往御书房。一名内侍在门外高声传唤。
顾语嫣僵在原地,他为何这时召见她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请内侍公公稍等,我收拾一下药箱。
走向御书房的路上,顾语嫣回想着三年前那个雨夜,初来太医院的她,与落难的太子在偏殿相遇。她替他包扎伤口,他为她遮挡风雨。那时的山盟海誓,如今想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御书房外,内侍低声道：陛下今日龙颜不悦,顾太医小心伺候。
多谢提醒。顾语嫣微微颔首。
大殿之上,身着龙袍的男子正背对着她,望向窗外。即使隔着老远,她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的威严与冷意。
臣,顾太医参见陛下,吾皇万福金安。她恭敬跪下,声音刻意压低,生怕暴露女儿身。
男子缓缓转身,眼神锐利如刀,直视她的双眼：免礼。朕听闻顾爱卿向太医院递了告假折子,是要离京
顾语嫣心中一惊,仍保持平静：回陛下,臣家中老母病重,请旨归乡探视。
放屁！萧景琰猛地拍案而起,你那所谓的老母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你还要骗朕到几时！
顾语嫣浑身一震,抬头望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底涌起一阵苦涩：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却从未点破。
2
陛下明察秋毫,是臣僭越了。顾语嫣垂首,藏起眼中的震惊,臣确实想告假回乡,是因师父已传授我全部医术,我想开一间医馆,救治百姓。
萧景琰冷笑一声,从龙案后缓步走下来,在她面前站定：救治百姓顾语嫣,你真当朕是三岁小儿,好骗吗
听到真名,顾语嫣身体一僵,抬眼直视萧景琰：陛下,不知您唤我何事既然知道我是女子,那更不应该留我在宫中,以免惹人闲话。
怎么,听说朕要大婚,你就坐不住了萧景琰眯起眼睛,是因为新后人选是钟锦棠,令你心生不满
顾语嫣勉强保持平静：陛下误会了,臣为太医,只关心陛下龙体安康,至于后宫之事,与臣无关。
无关萧景琰忽然逼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这是什么
顾语嫣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露出的梅花胎记,这是她一直小心遮掩的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
你今天休想离开皇宫。萧景琰冷声道,太医院缺人,朕不准你走。
陛下！顾语嫣终于忍不住,声音提高了几分,您既已选定良配,为何还要为难我表姐若知陛下留我这样的女扮男装者在宫中,怕是会心生疑虑！
萧景琰目光一沉：朕的后宫,何时轮到你置喙了
顾语嫣深呼一口气,决定直抒胸臆：陛下,不管您出于什么目的留下我,都是不妥的。您即将迎娶我表姐,而我...我与您曾有过...
曾有过什么萧景琰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顾太医,请说清楚。
臣多言了。顾语嫣别过脸,若陛下无其他事,臣告退。
萧景琰沉默片刻,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认识这个吗
顾语嫣看清信封上的字迹,脸色骤变。那是三年前她写给太子的信,解释她为何要突然离开。信中坦白了她的真实身份,以及被迫离开的原因。
这信...您收到了顾语嫣难以置信地问。
朕不仅收到了,还派人找了你整整一年。萧景琰声音低沉,可当朕再见到你时,你已经戴上了太医的面具,对朕视若无睹。
顾语嫣心中翻涌起千万种情绪,却只能默默低头：臣惶恐,不知陛下何意。
别装了！萧景琰突然厉声道,顾语嫣,这三年来,你每日装作太医在朕面前走动,却从未表露身份,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想活着。顾语嫣终于失去了伪装,声音恢复了女子的柔和,太子殿下,不,陛下,您贵为天子,而我只是个不愿接受政治联姻的闺阁女子,躲进宫中已是无路可走。如今您要迎娶表姐,我不便再留,仅此而已。
萧景琰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却又迅速恢复冷峻：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顾语嫣苦笑：臣知罪,请陛下降罪。
明日太后寿宴,你必须出席。萧景琰忽然话锋一转,身为太医院首席,这是你的职责。
陛下！顾语嫣急道,臣不便出席这种场合,请恕臣...
这是命令！萧景琰不容拒绝,随后转身,你可以走了。
顾语嫣不甘却又无奈地行礼退下。走出御书房,她靠在冰冷的宫墙上,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那个曾经与她在雨中相依的太子,如今成了不可触及的天子,而她,不过是他宫中千万臣子中的一个。更讽刺的是,她最厌恶的表姐,即将成为他的皇后。
顾太医。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语嫣迅速擦干眼泪,回头看见白御医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师父。
随我来。白御医低声道,有些事情,你该知道了。
3
你是说,三年前那封信被人截下了顾语嫣坐在太医院的偏房里,难以置信地问道。
白御医点头：当时太子遭遇刺客,身受重伤,是你出手相救。后来太子派人寻你,可你却突然消失,他以为你背叛了他。
顾语嫣痛苦地闭上眼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夜,刚从医馆学成回家的顾语嫣在山道上遇到了受伤的太子。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是个普通贵公子,便替他包扎伤口,两人在破庙中避雨一夜。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多,从诗词歌赋到人生理想。顾语嫣从未见过如此与她志同道合的男子,太子也被这个博学多才的女子吸引。
之后一个月,太子以普通公子身份多次登门拜访,两人渐生情愫。直到顾语嫣得知父亲要将她嫁给权贵之家,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绝望之际,她向心爱之人求助,写信约他在城外相见,打算私奔。却不想家中突发变故,父亲因谋反罪被捕,全家遭受牵连。顾语嫣被迫女扮男装,投靠师父白御医进入宫中避难。
而那封解释一切的信,竟从未送到太子手中。
那他为何说收到了我的信顾语嫣疑惑地问。
白御医叹息：或许是另有隐情。徒儿,你与陛下之间的事,为师不便多问。但有一事你必须知道—钟锦棠的背后,站着赵首辅。
顾语嫣脸色一变：赵首辅那个一心想控制朝政的老狐狸
正是。白御医点头,这场婚事表面上是太后做主,实则是赵首辅的手笔。他想借钟家的势力制衡陛下。
顾语嫣紧握双拳：表姐一直野心勃勃,若她当上皇后...
后果不堪设想。白御医接道,况且,钟小姐医术也不差,若她入宫,你的处境恐怕更加危险。
顾语嫣陷入沉思：难怪陛下不让我离开,他是想...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满慌张地跑进来：师父不好了！有消息说钟家小姐明日就要入宫选秀,太后亲自下旨了！
顾语嫣与白御医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我必须尽快离开。顾语嫣低声道。
白御医摇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陛下既然知道你的身份还留你在宫中,必有用意。
夜深人静,顾语嫣独自一人站在太医院的小院中,望着远处高高的宫墙。三年前,她为了躲避政治婚姻,女扮男装进宫为医,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曾经让她心动的人,而那人如今已是九五之尊。
更讽刺的是,她最讨厌的表姐钟锦棠,竟要成为那人的皇后。
你若是太子妃,又何必如此煎熬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语嫣迅速转身,看到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身影站在月色下：赵首辅,您这是何意
赵首辅笑容阴鸷：顾姑娘,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顾太医了。女扮男装进宫,这等欺君之罪,够你掉几个脑袋了。
顾语嫣面不改色：赵大人深夜到太医院,莫非是身体不适
本官身体很好。赵首辅冷笑,只是担心有些人活不长久了。顾太医,你可知道,钟家小姐最痛恨的人是谁
顾语嫣心中一凛,却强作镇定：赵大人此话何意
钟小姐入宫后,见到昔日的表妹竟女扮男装在宫中,你猜她会如何反应赵首辅慢条斯理地说,尤其是当她知道你与陛下之间的往事...
你想说什么顾语嫣打断他。
赵首辅逼近一步：很简单,离开皇宫,永远不要回来。或者,协助本官一个小忙。
什么忙顾语嫣警惕地问。
赵首辅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明日太后寿宴,你作为太医会准备养生汤药。这瓶药加入其中,不会致命,只会让陛下三日不能理政,届时...
休想！顾语嫣厉声打断,赵首辅,你这是谋逆！
赵首辅不慌不忙地收起药瓶：顾太医考虑清楚,若你拒绝,明日钟小姐入宫,你的秘密将无所遁形。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顾语嫣一人站在冷风中,心如乱麻。
4
太后寿宴如期举行,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顾语嫣身着太医官服,站在殿角,负责照看太后和众位贵人的身体状况。
殿中众臣皆在,萧景琰高坐龙椅,神色冷峻。太后坐于一旁,笑容满面地接受祝福。
顾语嫣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眼角余光不断扫向殿门,心知今日钟锦棠必会出现。
宣安国公女钟锦棠觐见！内侍高声唱和。
殿门大开,一位身着华丽锦衣的年轻女子款款而入。钟锦棠比三年前更显雍容华贵,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向太后和萧景琰行礼。
民女钟锦棠,拜见太后娘娘,拜见陛下。
太后笑着让她起身：好孩子,长得越发标致了。来,到哀家身边坐。
钟锦棠谢恩起身,目光在殿中一扫,忽然停在顾语嫣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如常。
顾语嫣心中一沉,知道表姐已经认出了她。
宴席间,太后频频向钟锦棠夹菜,称赞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暗示萧景琰这是个完美的皇后人选。
萧景琰面无表情地应付着,眼神却时不时瞥向站在角落的顾语嫣。
听说钟小姐医术也很精湛太后忽然问道。
钟锦棠谦虚地低头：回太后娘娘,民女略懂一二,不足挂齿。
别谦虚,太后笑道,听说你曾经救过不少人的性命。这宫中也有位年轻的御医,医术高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太医院首席。
顾语嫣心头一跳,知道太后这是要点她出来。
果然,太后微笑着招手：顾太医,过来让钟小姐见见。听说你们还是同乡
顾语嫣只得上前行礼：臣参见太后娘娘。
钟锦棠仔细打量着顾语嫣,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是顾太医,久仰大名。只是...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知太医大人可曾来过钟府
顾语嫣心中警铃大作,知道钟锦棠是在试探她：回钟小姐的话,臣从未去过钟府,应是小姐认错了。
是吗钟锦棠意味深长地笑道,我总觉得太医与我一位失踪多年的表妹有几分相似。
殿中气氛顿时凝滞,太后疑惑地看向二人,萧景琰则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尴尬时刻,一名内侍慌张跑进大殿：报！御膳房送来的寿宴主汤有异味,请太医验看！
顾语嫣松了口气,这个打断来得正是时候：臣这就去看。
她跟随内侍出殿,来到偏殿查验御膳,却发现所谓的异味不过是厨师多放了些香料。正欲返回,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表妹,好久不见。
顾语嫣转身,看见钟锦棠倚门而立,眼中满是戏谑。
锦棠表姐。顾语嫣不再掩饰,恢复了女声,好久不见。
钟锦棠掩嘴轻笑：真有趣,你竟然女扮男装在宫中当起了太医。不知道陛下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他已经知道了。顾语嫣平静地说。
钟锦棠脸色一变：什么
顾语嫣直视表姐的眼睛：表姐,我知道你与赵首辅的计划。你想当皇后,他想控制朝政,你们狼狈为奸,不惜毒害陛下。
胡说八道！钟锦棠恼羞成怒,顾语嫣,你少在这里污蔑我！
顾语嫣冷笑：污蔑赵首辅昨晚亲自来太医院,让我在太后的寿宴汤药中下毒。
钟锦棠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镇定：那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况且,就算你告诉陛下,他也不会相信一个欺君之人。
表姐,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顾语嫣叹息道,但陷我入罪,甚至谋害陛下,就不怕遭天谴吗
钟锦棠冷笑：天谴顾语嫣,别装了。当年你与太子私相授受,若非父亲被抓,你早就是太子妃了。如今你女扮男装混入宫中,不过是想接近陛下罢了！
你错了,顾语嫣摇头,我只是想活下去。
既然如此,钟锦棠逼近一步,就乖乖滚出皇宫,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二人对峙之际,外面忽传一阵骚动,接着赵首辅慌张的声音响起：快传太医！陛下突然晕倒了！
顾语嫣面色大变,顾不得与钟锦棠纠缠,拿起药箱快步冲向大殿。
5
大殿中一片混乱,萧景琰倒在龙椅旁,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症状。太后吓得不断哭喊,群臣手足无措。
让开！顾语嫣大喊着挤到萧景琰身边,迅速检查他的脉搏和瞳孔,确认是剧毒发作。
陛下中毒了！顾语嫣高声道,立刻抬到偏殿,准备解毒！
侍卫们连忙将萧景琰抬到偏殿的榻上,顾语嫣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和几味解毒草药。
所有人退下,臣需要安静为陛下解毒。她命令道。
群臣犹豫不决,太后急道：都听顾太医的,快退下！
众人退去,只剩顾语嫣一人守在萧景琰身边。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那是她昨夜准备的解毒丹,由十几种珍贵药材炼制而成。
陛下,能听见我说话吗她轻声问道。
萧景琰微微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却无法说话。
您被下了'寒心散',是慢性剧毒,应该已经积累了几日。顾语嫣一边解释一边捣碎药丸,我给您服下解毒丹,然后用银针引毒。会很疼,请您忍耐。
萧景琰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终于虚弱地开口：你...早知道有人要害朕
顾语嫣将药喂入他口中：昨夜赵首辅来找我,要我在太后寿宴的汤药中下毒。我拒绝了,但没想到他们还有别的手段。
萧景琰点头,闭上眼睛,任由顾语嫣施针。银针刺入穴位,引导毒素外流,疼痛难忍,萧景琰却只是紧咬牙关,不发一言。
对不起。顾语嫣低声道,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中一阵刺痛。
施针完毕,顾语嫣用棉布擦去萧景琰额头的冷汗：陛下,毒已经逼出大半,但余毒尚存,需要连续服药三日才能彻底清除。
顾语嫣...萧景琰突然抓住她的手,你为何要救朕
顾语嫣一怔,随即苦笑：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臣身为太医,救治陛下是职责所在。
别装了。萧景琰虚弱却坚定地说,如果你恨朕,大可让朕死去。
顾语嫣眼中泛起泪光：我从未恨过你。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首辅领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大胆顾太医,竟敢加害陛下！来人,把他抓起来！
顾语嫣大惊：赵首辅,你血口喷人！
大人息怒,钟锦棠也跟了进来,一脸关切,方才我看到顾太医独自一人守在陛下身边,行为可疑,进来一看,果然在对陛下施针！
萧景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力回天：住手,顾爱卿是在...救朕...
赵首辅装作没听见,命令侍卫：把顾太医抓起来,彻查此事！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顾语嫣按倒在地。她挣扎着喊道：陛下,小心赵首辅和钟锦棠,他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钟锦棠假装惊恐地躲到赵首辅身后：表妹,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表妹太后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听到这称呼,脸色大变,钟小姐,你说什么
钟锦棠意识到失言,慌忙解释：太后娘娘,民女是口误...
不,你没有口误。顾语嫣挣扎着抬头,太后娘娘,臣有罪,臣本是女儿身,名叫顾语嫣,与钟锦棠是表姐妹。臣因家族遭难,被迫女扮男装进宫避难。
殿中一片哗然,太后脸色铁青：大胆！竟敢女扮男装入宫,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娘亲莫急。萧景琰勉强起身,脸色仍然苍白,但声音已恢复几分力量,此事另有隐情。朕中毒一事,必须彻查。先将赵首辅、钟小姐和顾太医都暂时看管起来。
太后虽有不满,却不好违逆儿子的命令,只得同意。侍卫们分别将三人带走,萧景琰则被太医们扶回寝宫休养。
牢狱中,顾语嫣蜷缩在潮湿的角落,望着墙上的一线微光。她知道这次危机重重,无论如何,女扮男装入宫的罪名已经坐实,就算萧景琰想保她,也难以善了。
更让她担心的是,萧景琰体内余毒未清,若是没有后续治疗,恐怕会留下病根。赵首辅和钟锦棠虽暂时被困,但必定还有后招。
顾太医,牢门外,一个小太监悄声呼唤,陛下口谕,让您别担心,他会查明真相。
顾语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多谢公公转达。还请转告陛下,他体内余毒需尽快清除,我的药箱中有解毒丹,每日一粒,用温水送服。
小太监点头记下,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陛下让我偷偷交给您的。
顾语嫣接过信,展开一看,是萧景琰龙飞凤舞的字迹：
语嫣：朕已派人彻查此事,必还你清白。朕知你担忧,但不必忧心,情况并非看起来那么糟。如有机会,一定要在宫中的百草园内,寻得一株'归心草'。记住,此事关系重大。
信中话语隐晦,顾语嫣反复琢磨,却不明白其中深意。百草园是宫中种植药草的地方,可她被关在牢中,如何去寻那所谓的归心草
更奇怪的是,她从医多年,从未听说过归心草这种药材。
牢门再次打开,钟锦棠在侍卫陪同下走了进来。
表妹,她冷笑着走近,你我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你的愚蠢。
顾语嫣冷眼看她：赵首辅已经被关押,你还想做什么
钟锦棠不屑一顾：赵首辅不过是棋子,你以为抓了他,就能改变什么吗
那幕后黑手是谁顾语嫣警觉地问。
钟锦棠神秘一笑：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陛下中的毒,只有我有解药。
顾语嫣心中一紧：什么意思
很简单,钟锦棠得意地说,只要你认罪,承认是你下的毒,我就给陛下解药。否则,他会在三日内慢慢死去。
顾语嫣站起身,怒视表姐：钟锦棠,你真是卑鄙至极！
卑鄙钟锦棠冷笑,我只是想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从小到大,你永远是那个才华横溢、人人称赞的好孩子,而我呢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现在机会来了,我为什么不抓住
顾语嫣摇头：你错了。我从未想与你争什么,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晚了。钟锦棠转身准备离开,你只有一天时间考虑。明日午时,若你不认罪,陛下就会毒发身亡。
说完,她扬长而去,留下顾语嫣一人在牢中,心如乱麻。
6
夜深人静,顾语嫣靠在潮湿的牢墙上,想着钟锦棠的威胁和萧景琰莫名其妙的信。她相信自己配制的解毒丹足以控制毒情,但若真如钟锦棠所说,毒药有特殊变化,没有特效解药,萧景琰确实危险。
忽然,牢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顾语嫣警觉地站起身,看到一个穿着内侍服饰的人走了进来。
顾姑娘,请跟我来。那人轻声道。
顾语嫣犹豫：你是谁
陛下派我来救你出去。内侍回答,请快些,时间有限。
顾语嫣跟随内侍悄悄离开牢房,穿过昏暗的走廊,躲避巡逻的侍卫,最终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正是宫中的百草园。
陛下让你在这里等他。内侍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
百草园中种满了各种药草,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顾语嫣环顾四周,想起萧景琰信中所说的归心草,开始在园中搜寻。
找不到的,那种草并不存在。萧景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语嫣转身,看到一身便服的萧景琰站在月光下,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已好了许多。
陛下,您不该冒险来这里。顾语嫣关切地说,您的身体...
朕没事。萧景琰打断她,走近几步,你的解毒丹很有效。
顾语嫣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钟锦棠说毒药会变化,只有她有解药...
她在撒谎。萧景琰冷笑,朕已经派人彻查,钟锦棠和赵首辅勾结,想控制朕,进而控制朝政。
陛下,那为何要我来百草园什么是'归心草'顾语嫣疑惑地问。
萧景琰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陈旧的信：这才是三年前你写给朕的信,当时被太后的人截下了。
顾语嫣接过信,是自己当年的笔迹,信中详细解释了她的家族遭难,不得不躲避的原因,以及对太子的深深眷恋。
这...顾语嫣惊讶地看着萧景琰,您昨日说收到了我的信...
那是赵首辅伪造的另一封信,内容是你表示厌恶太子身份,悔恨与太子相识。萧景琰眼中闪过痛苦,朕信以为真,心灰意冷,甚至下令停止寻找你。
我怎么会写那种信！顾语嫣难以置信。
朕现在知道了。萧景琰上前一步,轻轻抓住她的手,真正的信是三个月前朕翻阅太后旧物时无意发现的。朕这才明白,朕们都被骗了。
顾语嫣眼中泛起泪光：所以您一直知道我是女扮男装...
是的。萧景琰点头,朕发现你就是顾太医后,一直暗中保护你,就等找到证据洗清你的冤屈。
那为什么要娶钟锦棠顾语嫣不解地问。
萧景琰冷笑：那是朕设的局。朕故意释放要娶钟锦棠的消息,引蛇出洞。朕知道你会因此情绪波动,想离开皇宫,所以才出言阻止。
顾语嫣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归心草'...
'归心'二字,是朕希望你能回到朕身边的心意。萧景琰眼中闪烁着柔情,顾语嫣,三年前朕以为你背叛了朕,心如死灰。后来朕登基为帝,却在太医院发现了你。朕发誓一定要查清真相,给你一个交代。
顾语嫣感动得热泪盈眶：陛下...
别叫朕陛下。萧景琰轻声道,在你面前,朕只是从前那个与你共度雨夜的男子。
顾语嫣终于控制不住泪水：可是现在怎么办我已经暴露了女扮男装的身份,太后不会轻易放过我。
不必担心,朕已经有计划。萧景琰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明日早朝,朕会揭露赵首辅和钟锦棠的阴谋。至于你...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不好,有人发现你逃狱了。萧景琰警觉地说,你先随我躲起来。
二人迅速躲入百草园的后室,那里堆满了各种药材和器具,黑暗中二人紧贴在一起,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抱歉,牵连你冒险。顾语嫣低声道。
萧景琰轻轻抚上她的脸：朕不后悔。语嫣,不管结局如何,朕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顾语嫣心头一热,刚想回应,外面突然传来钟锦棠的声音：我知道顾语嫣一定藏在百草园,仔细搜！
萧景琰眉头紧锁：她怎么会知道
顾语嫣慌忙低声道：难道是内侍背叛了
不可能,那是朕最信任的人。萧景琰思索片刻,除非...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几名侍卫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火光照亮了角落中紧靠在一起的二人。
找到了！一名侍卫高声叫道。
7
火光照亮了萧景琰和顾语嫣紧靠在一起的身影,侍卫们惊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退下！萧景琰厉声喝道。
侍卫们慌忙跪地：参见陛下！
钟锦棠和赵首辅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
陛下您怎么会...钟锦棠惊慌失措。
钟锦棠,你好大的胆子,敢擅自调动侍卫搜捕朝廷命官！萧景琰语气冰冷。
赵首辅连忙跪下：陛下恕罪！微臣只是担心顾太医逃狱伤害陛下,才...
够了！萧景琰怒喝,赵首辅,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和钟锦棠的勾当吗你们合谋下毒,陷害忠良,意图控制朝政,罪该万死！
赵首辅脸色煞白：陛下,冤枉啊！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萧景琰冷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你与钟锦棠的密信,上面详细记载了你们的阴谋。
赵首辅看到信,如遭雷击,瘫坐在地。钟锦棠则仍不死心,指着顾语嫣叫嚷：陛下,别被她蛊惑了！她女扮男装入宫,欺君之罪...
住口！萧景琰打断她,顾语嫣入宫为医,救死扶伤,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况且...他停顿一下,目光柔和地看向顾语嫣,她是朕亲自允许入宫的。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陛下！顾语嫣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萧景琰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然后转向侍卫：传朕旨意,即刻将赵首辅和钟锦棠押入大牢,明日早朝公审！
侍卫们领命将二人拖走,钟锦棠不甘地大喊：顾语嫣,你别得意！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待众人散去,萧景琰才松了口气,拉着顾语嫣的手离开百草园：跟朕来,朕有话对你说。
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小亭,月光如水,洒在二人身上。
为什么要说是您允许我入宫的顾语嫣不解地问,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萧景琰轻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
可是太后...
太后那边由朕去说。萧景琰打断她,语嫣,朕知道这三年来你过得很艰难,女扮男装生活在宫中,每天提心吊胆。但朕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顾语嫣眼中泛起泪光：陛下,您知道这不可能。我身份低微,又有欺君之罪,太后和朝臣不会接受的。
那又如何萧景琰坚定地说,朕是天子,朕说可以,就是可以！
顾语嫣被他的坚决震撼,但仍有顾虑：可是我不能成为您的阻碍。陛下登基不久,正需要朝野上下同心协力。为了一个我,得罪太后和朝臣,不值得。
萧景琰抓住她的肩膀：你值得！顾语嫣,三年前那个雨夜,你救了朕的命,也救了朕的心。那时朕就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人。这三年来,朕日日思念,夜夜难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朕绝不会再放手。
顾语嫣被他的深情打动,泪如雨下：陛下...
叫我的名字。萧景琰轻声道。
景琰...顾语嫣怯怯地唤道,感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雨夜。
萧景琰满足地笑了：这三年来,朕多想再听你这样叫朕。
顾语嫣靠入他的怀中,将三年来的委屈和思念化作泪水。萧景琰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朕有一个计划,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次日早朝,群臣正襟危坐,议论纷纷。昨夜赵首辅和钟锦棠被抓的消息已经传遍皇宫,加上女扮男装的顾太医曝光,朝野震动。
太后也出席了早朝,脸色阴沉地坐在一旁。
陛下驾到！
萧景琰身着龙袍,神色威严地步入大殿,在龙椅上坐定,朗声道：今日朝议,主要是审理赵首辅谋反案。
侍卫押着赵首辅和钟锦棠跪到殿中。萧景琰将证据一一展示,包括密信、毒药、行刺计划等,铁证如山。赵首辅和钟锦棠无力辩驳,只能低头认罪。
赵首辅谋害朕,意图控制朝政,罪该万死。钟锦棠为帮凶,罪同等重。萧景琰宣布道,赵首辅处斩,钟锦棠流放边疆。
群臣无不赞同,太后虽有不满,却无话可说。
还有一事,萧景琰继续道,关于顾太医女扮男装入宫一事。
殿中再次议论纷纷,太后冷声道：这等欺君之罪,自当严惩！
非也。萧景琰平静地说,顾语嫣乃是朕三年前就认识的人,因家族遭难,被迫隐姓埋名。朕念其医术高超,特许她以男装身份入宫为医,救死扶伤。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反而多次救朕于危难。
太后大惊：陛下！此事为何不早告知母后
当时朕尚未登基,身份敏感,不便张扬。萧景琰解释道,如今朕已为天子,不必再有所顾忌。
殿中群臣面面相觑,不敢置言。太后虽心有不满,但碍于皇帝权威,只能沉默。
朕已决定,萧景琰高声宣布,封顾语嫣为御医院女医正,专责宫中女眷医疗。这也是开创先例,为天下女子争一口气。
群臣虽有异议,但见皇帝决心已定,也不好多言,只得纷纷应和。
朝会结束后,萧景琰命人将顾语嫣带到御花园相见。
陛下,您这样做...顾语嫣担忧地说,会引起非议的。
萧景琰轻笑：朕是天子,谁能非议
顾语嫣仍有忧虑：太后那边...
太后气恼归气恼,但朕已向她承诺,会尽快选妃,她也就暂时妥协了。萧景琰安慰道。
选妃顾语嫣心头一紧,那我...
萧景琰神秘一笑：朕已有决断。且待元宵节再告诉你。
顾语嫣虽有疑惑,却也不好多问。她只能接受自己女医正的新身份,暂时安心留在宫中。心中却不时想起萧景琰所说的选妃之事,难免忐忑不安。
8
安静的日子很快过去,转眼已到元宵佳节。宫中张灯结彩,太后特许在皇宫中举办盛大灯会,与民同乐。
顾语嫣这段时间谨守本分,认真履行女医正的职责,多次为宫中女眷诊治,渐渐获得了认可。但萧景琰忙于朝政,二人少有机会相见,只在诊脉时能匆匆一瞥,心中思念却越发强烈。
语嫣,今晚灯会你去吗白御医问道,他如今已知晓顾语嫣的真实身份,仍视她为得意弟子。
顾语嫣犹豫：我不知道是否方便...
太后已经下旨,宫中所有人都可参加,不必拘泥礼节。白御医笑道,况且,我听说陛下有意在灯会上宣布一件大事。
顾语嫣心头一动：什么大事
白御医神秘一笑：我也不知详情,只是听说与选妃有关。
顾语嫣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担忧。自上次谈话后,萧景琰确实提过选妃之事,但一直没有下文。如今灯会上要宣布,莫非已经选定了人选
夜幕降临,皇宫灯火辉煌,彩灯如星,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宫女们都换上了艳丽的衣裳,太监们也穿起节日的新衣,到处是欢声笑语。
顾语嫣本想独自一人低调参加,却收到了一套华丽的女装和一张纸条：
语嫣,今晚以真实身份出席灯会,朕在御花园等你。
纸条上是萧景琰的笔迹,顾语嫣不敢违逆,换上了那套粉色锦衣。三年来首次以女儿身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既紧张又忐忑。
踏入灯火通明的御花园,顾语嫣惊叹于眼前的美景。园中搭建了各式花灯,有龙凤呈祥,有鲤鱼跳龙门,还有一对男女执手相看的人形灯,栩栩如生。
顾姑娘,请随我来。一名内侍引领她向园中走去。
穿过人群,顾语嫣远远看到萧景琰站在一处高台上,身着明黄龙袍,英姿勃发。高台周围是朝中重臣和宫中贵人,太后也在其中,神色复杂。
顾语嫣不明所以,跟随内侍来到高台下。萧景琰看到她,眼中闪过欣喜,朝她微微点头。
诸位爱卿,宫中女眷,萧景琰高声宣布,今日元宵佳节,朕有一事宣布。
殿下众人屏息静听,连太后都坐直了身体。
朕决定选妃。萧景琰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众人先是一惊,随即面露喜色。太后更是满意地点头,她早就盼着皇帝尽快选妃,延续皇室血脉。
朕选择的人,萧景琰缓缓道,医术高超,心地善良,曾三次救朕于危难之中。她虽出身不显,却有倾国之姿,济世之心。
顾语嫣听着这描述,心跳加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人就是...萧景琰的目光落在顾语嫣身上,顾语嫣。
全场哗然,太后脸色大变,众臣面面相觑。顾语嫣站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此事不可儿戏！太后站起身,声音颤抖,顾语嫣身份低微,又曾女扮男装入宫,如何能当皇后
母后,萧景琰平静地说,朕不是说要立她为后,而是要纳她为妃。至于日后立后之事,自有朝廷礼法,不必急于一时。
太后还想反对,萧景琰却已走下高台,来到顾语嫣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轻声问道：顾语嫣,你可愿意入宫为妃
顾语嫣看着眼前这个曾与她共度雨夜的男子,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却仍对她情深义重。三年的思念,三年的痛苦,在这一刻化为满腔柔情。
臣女愿意。她低声应道,泪光闪闪。
萧景琰满足地笑了,转身面对众人：今日元宵,朕册封顾语嫣为德妃,择日完婚。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臣虽心有疑虑,但见皇帝态度坚决,纷纷跪地祝贺。太后见局势已定,只能勉强笑着接受。
陛下真会选时间。顾语嫣小声道,元宵佳节,众目睽睽之下宣布,谁也不好反对。
萧景琰低声笑道：这正是朕的计划。不过今晚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牵起顾语嫣的手,走向园中最大的一座灯塔：传说元宵节在灯塔上许愿,可得天地感应,心想事成。
二人登上灯塔,俯瞰整个皇宫灯火辉煌,如同人间仙境。
语嫣,朕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找回你。萧景琰柔声道,你呢,有什么愿望
顾语嫣望着眼前的盛景,想起这三年来的苦楚和思念,轻声道：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重回你身边。
不,这只是开始。萧景琰握紧她的手,朕答应你,此生只爱你一人,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顾语嫣靠在他肩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心跳：我相信你,景琰。
月色如水,灯火如昼,佳节良辰,二人相依而立,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雨夜,只是这一次,没有人能再将他们分开。
9
两个月后,皇宫举行了盛大的册封仪式,顾语嫣正式成为德妃。太后虽仍有不满,但见儿子态度坚决,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儿媳。
顾语嫣搬入芳华宫,开始了后宫生活。由于她医术高超,仍保留女医正的职责,每日在太医院坐诊,为宫中女眷解除病痛。
萧景琰几乎每夜都来芳华宫陪伴她,二人谈古论今,其乐融融。宫中上下都感叹皇帝与德妃的深厚感情,连太后也不由得赞叹儿子终于找到了真爱。
一年后,顾语嫣有喜,宫中一片欢腾。太后更是喜不自禁,日日派人送补品到芳华宫。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某日,顾语嫣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对萧景琰说。
但说无妨。萧景琰柔声道。
臣妾想在宫外建一座济世医馆,免费为贫民治病。顾语嫣诚恳地说,这也是当年我学医的初衷。
萧景琰思索片刻,点头同意：好,朕准了。但你现在有身孕,不便劳累。等孩子出生后,朕亲自陪你去选址建馆。
顾语嫣感动地点头：谢陛下成全。
半年后,顾语嫣产下一名皇子,取名萧逸。太后喜不自胜,萧景琰更是龙颜大悦,赐下无数珍宝,并下旨举国同庆三日。
皇子满月后,萧景琰果然兑现承诺,陪顾语嫣出宫选址建医馆。他们选在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取名回春堂,专为贫民治病。
医馆开业那天,萧景琰微服私访,亲自前往观看。看到无数贫民得到救治,顾语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萧景琰心中也满是满足。
语嫣,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雨夜吗回宫途中,萧景琰突然问道。
顾语嫣点头：当然记得,那是我们的初遇。
那时你说过,想开一家医馆,普济天下。萧景琰轻声道,如今你的愿望实现了。
顾语嫣握住他的手：这都是因为有你。景琰,这三年来,我们经历了太多波折,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我真的很幸福。
萧景琰将她揽入怀中：朕也是。语嫣,朕要谢谢你,让朕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顾语嫣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体温,仿佛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只是这一次,他们将永远不再分离。
三年后,顾语嫣又生下一名公主,萧景琰龙心大悦,册封顾语嫣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虽然朝中多次有人提议立后,萧景琰却一直未有决断。
陛下为何迟迟不立后某日,顾语嫣好奇地问道。
萧景琰微笑：朕心中的皇后只有一人,那就是你。只是时机未到,朕不想操之过急。
顾语嫣感动不已：陛下如此厚待臣妾,臣妾无以为报。
你给了朕最珍贵的东西—爱情和家庭。萧景琰柔声道,这就是对朕最大的回报。
五年后,太后安然离世。萧景琰守孝期满后,立即下旨册封顾语嫣为皇后。朝中大臣虽有议论,但见皇帝决心已定,也只得应和。
顾语嫣正式成为大齐皇后,昔日的太医,如今已是一国之母。册封大典上,她看着台下跪拜的文武百官和宫中女眷,恍然如梦。
皇后在想什么典礼后,萧景琰问道。
顾语嫣微笑：臣妾在想,若当初不是那场风雨,不是那次相遇,我们会是怎样的命运。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风雨将我们带到一起,也将我们暂时分离,但最终,我们还是找回了彼此。
是啊,顾语嫣靠在他肩头,经历了一切后,才更懂得珍惜。
皇后登基那夜,萧景琰特意在宫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灯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们在元宵夜相聚的场景。
二人再次登上灯塔,俯瞰灯火辉煌的皇宫,心中充满感慨。
五年前,朕在这里许下心愿,如今已经实现。萧景琰轻声道,语嫣,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顾语嫣想了想,微笑道：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希望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希望我的医馆能救治更多人...
萧景琰打断她：这些都是为他人的愿望,那你自己呢
顾语嫣转身面对他,眼中满是柔情：我只希望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论是作为太医,还是作为皇后,只要能看着你,我就很满足。
萧景琰紧紧抱住她：语嫣,这一生能与你相遇相知,是朕最大的幸运。朕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人,不负今日良辰美景。
月光如水,灯火通明,在这个特别的夜晚,宫中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而在最高的灯塔上,皇帝和他的皇后相依而立,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刻。
三年前的误会,三年后的重逢,命运将他们紧紧相连,再也无法分离。
景琰,顾语嫣轻声说,谢谢你从未放弃寻找我。
语嫣,萧景琰柔声回应,谢谢你从未停止爱我。
二人相视一笑,在这灯火璀璨的夜晚,许下今生永不分离的誓言。
10
十年后,大齐国泰民安,萧景琰与顾语嫣的爱情故事已成为民间传诵的佳话。那个曾女扮男装入宫的太医,如今是受人爱戴的皇后,不仅辅佐皇帝治理国家,更建立了数十座济世医馆,普济天下苍生。
皇子萧逸已十六岁,聪慧过人,被立为太子。公主萧语十三岁,秉承母亲医术才能,常随皇后出诊,深得民心。
这一日,是顾语嫣建立第一座医馆回春堂的十周年庆典。
皇后娘娘驾到！
顾语嫣身着华服,在侍女陪同下来到医馆。十年来,这里已从一间小小的诊所,发展成为京城最大的医馆,每日接诊数百人,从未收取过一文钱。
参见皇后娘娘！医馆中的医者和病患齐声跪拜。
顾语嫣微笑示意大家起身：今日是回春堂十周年之日,朕特来看望大家。十年来,回春堂救治无数患者,这是诸位医者的功劳,朕代表陛下,向大家表示感谢。
庆典结束后,顾语嫣独自一人来到医馆后院,那里有一棵十年前亲手栽种的梅树,如今已枝繁叶茂。
十年了,树长高了,人也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语嫣转身,看见萧景琰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医馆,此刻正微笑着看着她。
陛下怎么来了顾语嫣惊喜地问。
萧景琰走近她身边：朕怎能错过如此重要的日子
十年过去,萧景琰鬓角已有几丝银发,但气质依旧儒雅从容。顾语嫣则越发雍容华贵,虽已人到中年,却仍风姿绰约。
语嫣,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萧景琰忽然问道。
顾语嫣点头：当然记得,我们说好每年元宵节都要一起登上灯塔许愿。
不只是这个,萧景琰轻声道,还记得那个雨夜,你在破庙里对朕说的话吗
顾语嫣想了想,恍然大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实现心愿,开一家医馆,一定要请你来做第一位客人。
没错。萧景琰微笑,十年前回春堂开业,朕是第一位客人。如今十周年,朕仍旧要做这第一位客人。
顾语嫣感动不已：陛下还记得这些小事...
对朕来说,与你有关的,没有小事。萧景琰柔声道,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这是朕送给回春堂的贺礼。
顾语嫣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回春堂三个大字,落款是景琰亲书。玉牌背面则刻着一行小字：雨夜初遇,此生不忘。
陛下...顾语嫣眼中泛起泪光。
萧景琰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别哭,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顾语嫣收好玉牌,靠在萧景琰肩头：是的,值得庆祝。十年前的梦想今天实现了,这一切都要感谢陛下的支持。
不,萧景琰微笑,是你的医术和仁心救了那么多人,朕只是略尽绵力。
二人相视而笑,十年夫妻,早已默契如一。
回宫途中,萧景琰突然问道：语嫣,你后悔吗
顾语嫣不解：后悔什么
后悔当年女扮男装入宫,后悔与朕相识,后悔成为皇后,承担这么多责任。萧景琰认真地问。
顾语嫣毫不犹豫地摇头：一点都不后悔。若非如此,我怎会遇见你怎会有今天的幸福
萧景琰满意地点头：朕也是。朕从未后悔那个雨夜救了你,也从未后悔三年后寻回了你。语嫣,这些年来,你给了朕无尽的幸福和力量。
陛下也是我的力量。顾语嫣柔声道,若非有您相伴,我怎能走到今天
回到皇宫,二人来到御花园中的梅林。十年前栽种的梅花已然盛开,香气扑鼻。
记得吗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在梅花盛开时出生的。顾语嫣微笑着说。
萧景琰点头：那时你说,希望他像梅花一样坚韧。如今看来,逸儿确实继承了你的坚强。
他更像你,有决断力,有胸怀。顾语嫣骄傲地说,语儿则像我,喜欢医术,关心百姓。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我们的孩子,继承了我们最好的品质。语嫣,朕希望他们长大后,也能像我们一样,找到真爱。
顾语嫣点头：会的,因为他们有我们做榜样。
夜幕降临,宫中灯火渐次点亮。萧景琰和顾语嫣站在梅林中,望着满天繁星,心中充满感恩。
语嫣,朕不求长生不老,只愿与你白头偕老,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看着天下太平。萧景琰轻声道。
顾语嫣依偎在他怀中：我也是,此生能与陛下相知相守,已是最大的福分。
多年前的雨夜初遇,三年的分离,重逢后的误会与考验,最终换来的是一生一世的相濡以沫。命运的安排或许曲折,但终将引导有情人走到一起。
景琰,我们的故事,会不会被后人传颂顾语嫣突然问道。
萧景琰笑了：一定会的。女扮男装的太医与九五至尊的皇帝,这样的爱情,怎能不被传颂
顾语嫣也笑了：希望后人听到我们的故事时,能明白一个道理—真爱经得起时间和考验的洗礼。
是的,萧景琰深情地看着她,我们的故事,将永远流传下去。
梅花盛开,月光如水,一对相爱的帝后在这美好的夜晚,再次许下白头偕老的誓言。他们的故事,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但那份历经风雨仍坚贞不渝的爱情,将永远铭刻在史册之中,成为后人传颂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