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酒精刺激在创面,姜唐疼得浑身颤抖,额头上渗了一层虚汗,头发粘哒哒贴在脸上。
周衍行皱紧眉,说不出是心疼更多,还是生气更多。
医生处理完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周衍行掺着人出来。
阿要在门口等,把人送到清水湾才走。
这事想瞒也瞒不住,因而回去见了姜致远,周衍行把事情照实说了一遍。
姜致远虽担心,可眼下两人安然无恙,想来这事也让他们受惊不少,便没多问,让两人先去休息。
方姐把姜唐送回房,替她仔细检查一遍,有擦伤的地方涂了药膏,又帮她简单擦了擦身子才去睡觉。
彼时夜已深,姜唐侧靠在床头,毫无睡意。
月光从白色纱帘透出点朦胧的光线,照在窗台下的桌子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似乎也把这夜色拉长不少。
门这时叩响了。
姜唐抻着头,见周衍行进来了。
灯没开,伴着月光,她瞧见他高大修长的身影朝她逼近,她心口忽而一顿,从床上爬起来：干嘛
黑暗中听见他吭哧了声,但情绪不明。
姜唐心一虚,想着他肯定是来送骂的,索性打开床头灯。
周衍行这时落坐在她床边,沉默了会儿,才去关心：腿还疼吗
他的声音有些哑。
姜唐咬着下唇,摇摇头。
周衍行沉默了。
姜唐吞下口水,干脆攮了他胳膊一下,你要骂就赶紧骂,别搞这么长的前奏,吓人。
周衍行笑了,可依旧沉默。
姜唐抿抿嘴,眉毛再次皱出几个弯,你知不知道,你不说话的时候,特别吓人。
周衍行这才看过来,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情愫,你有没有常识想都不想就跟那车去撞也不怕死
姜唐现在确实有些后怕,但又想想,再来一次,她还会这样做,其实也没多危险,于是摊摊手：那怎么办看着那人把你撞死
我会傻站着让他撞
不知道。姜唐撇开头,声音小了,嘟囔起来：我不想你死~
为什么
因为我爸爸说他会陪我一直到他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大概率还没死,所以之后只有你能陪我了,你欠我的呀,你得还,你没还完,怎么可以死
仅仅是这样
姜唐没答,看着周衍行。
周衍行也看着她：没有别的成分在里面比如关心我舍不得我出事
姜唐怔住,心跳滞了一瞬。
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姜唐情绪开始激动,呼吸有些阻塞。
周衍行却平静很多：我已经计划好了,下个月,给自己放半个月假,陪你和姜叔去杭城散散心,趁机会,跟姜叔好好聊聊,聊聊我们的事,等一切解决,光明正大地来确定你的心意,再给你我的答案。
什么意思
关于那天晚上你的那个问题,我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我需要为这个答案做充足的准备,因为我们的关系特殊,所以我首先需要说服自己,坚定自己的心,然后去向姜叔坦白,得到他的允许。至于其他,我也不想管了。
姜唐摇头,眼圈红红的,声音也颤：你说的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我就用你能懂的语言解释给你,很简单。他停顿了会儿,我爱上你了。
这几个字很轻,在他唇齿间跳动,跳到她耳膜上,伴着月光,郑重又温柔。
姜唐心防溃堤,耷下头哭起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你的暗示太过明显。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因为我不敢。周衍行滚滚喉,你知道,我母亲,你母亲,都是死在这些流言蜚语的折磨下,我无法左右别人的看法,说法,但是我也会在意,在意我们的关系成为别人口中不入流的谈资。
她咬着嘴,委委屈屈看他：那你干嘛要现在又说
因为怕途生变故,怕失去你。
所以呢
如果你还不懂,我可以解释得再清楚一点。我希望从今以后可以毫无芥蒂地以另一种身份来管你,如果你不介意我之前有过三段感情,不介意我跟别的女人有过什么,不介意我的年纪比你大太多,不介意我们的关系以及将来可能要面对的流言蜚语,那么,我们就在一起。
姜唐咬着嘴,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委屈哭了。
我的意思够明确了吗
姜唐摇头,又很快点头。
周衍行张开双臂,在月光下摊开一个温柔的怀抱：要抱吗这里现在属于你了。
翌日清晨,周衍行下楼的时候,客厅正热闹。
姜唐在帮方姐准备早餐,可方姐不让她动,非让她乖乖坐着等,两人争执了许久。
姜致远则在一边乐呵呵看早报。
这个场面温馨又幸福。
周衍行只觉心头豁然,缓步下楼来。
姜唐正处于兴奋阶段,哪里还顾得上腿上那点伤,在厨房和餐厅两边跑,方姐无奈,只能由着她,让她做些轻生活儿。
周衍行站在楼梯口时,姜唐端着砂锅粥正好进来,两人照面。
姜唐把砂锅粥放在隔热垫上,没叫他哥,反而抬手拨了拨：过来。
周衍行笑了,想起昨晚的吻,蜻蜓点水,点了没几分钟,她就睡着了,想到这里,他再次发笑,倒是从没见过有人睡觉睡得如此之快,还是在那样暧昧的环境下
但他并未尽兴,于是落在她身后,与她静静挨着。
姜唐耳根滚烫,稍微撤开一点。
周衍行笑笑,想来她是把他昨晚说的放在心上了。
本打算杭城之行时再跟她坦白,但现在两人提前确定关系,姜致远那边还不知道,周衍行的计划依旧是到杭城散心时再详谈。
姜唐伸手去掀砂锅盖子。
周衍行捏住她手,在她耳边轻轻出气：小心烫。
姜唐嗖的将手抽回,后仰去看他,两人目光暧昧纠缠。
姜致远这时从客厅起身过来了,方姐也端着现炸油条进来。
姜唐有些慌。
周衍行则不紧不慢地抓着她的手,舀了勺粥放在碗里,盛好后端给姜致远,再去舀下一碗。
姜唐浑身都僵了,由他拖带着去做盛粥这件事,期间偷偷瞄了姜致远一眼,生怕他发现什么猫腻。
姜致远压根没多想,反倒是看兄妹两人相亲相爱,挺欣慰。
盛好粥,周衍行拉开椅子坐下,安排姜唐坐在他身边。
一顿早饭下来,姜唐别扭了好一阵,直到上了车,仅两人在,她才松下神来。
小秦已经休假回公司了,但周衍行没让他来接。
车里静悄悄的,两人谁也没说话。
好一阵子,姜唐才慢慢把头耷拉在周衍行肩上,轻轻靠着他,勾着手,有些不习惯这种亲密,却又有些贪恋,矛盾之下,又是甜蜜幸福的。
周衍行笑了,笑声很轻,很温柔,斜睨下来,在她耳垂捏了下：乖乖的,我开车。
姜唐点点头,从他肩膀上起来,看他一眼,心里立时甜滋滋的。
关系初经打破,车里气氛还是有些生疏的,因而两人一路无话,却也和谐。
车开到恒通地下车库,停了火,周衍行没着急下去,反而过去握着旁边女孩的手,杪杪,这几天比较忙,约会的事往后推一推
姜唐摇摇头,你不用有负担,约不约会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觉得够了。
周衍行笑起来,看着身边人,有些贪恋这种平淡的幸福。以前他总认为,恋爱这种事应该是颇费心思的,可今天却发觉,两个人只要互相陪着就好,就算不说什么,不做什么,只要有对方在,这一天的日子都将好过不少。
姜唐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下,撤开时又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你说没人的时候能亲。
周衍行抬手附在她后脑勺,轻轻一带,将人带进怀里吻。
由周衍行主导,直到车库有动静才罢休,分开时,两人呼吸皆是乱了套。
一上午,办公室气氛暧昧。
周衍行除却中途出去开了个短会,之后一直在办公室。按惯例替姜唐安排好今日的工作,接着,两人各自坐在办公桌前,忙手中工作,偶尔休憩时互相看看,说句无关紧要的话,却也觉得幸福。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日子在一瞬间放缓了,人心也缓了,精神是无比松弛的,周衍行想,内心掀起些悸动。
姜唐这时走过来站在他身后,食指点在他太阳穴上,累了吧我帮你按一下
周衍行默许。
姜唐轻轻点按,时不时会凑到他耳边问问：这样行吗
他轻轻回应一声：比专业的按摩师按的解乏多了。
姜唐幸福为他效劳。
太阳穴按摩结束,她又转到头上,十指缠在他利落的短发中轻轻揉按,一阵后,周衍行觉得浑身轻松,捏住她的手：好了。
姜唐松开手,没走,反而从身后兜住他的颈子,将头搁在他肩上,与他紧紧贴着,你说没人的时候就可以。
周衍行笑了,反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扭头去看她：我也说了要在合适的地方。
姜唐抿下嘴,赖皮起来：我不管。
百叶窗合着,里头私密性很强,周衍行便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