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在死寂的钟楼内格外刺耳。三长两短,重复两次——正是他们之前约定的信号。
"是影子?"大学生颤抖着问,"他不是被拖进那个地洞了吗?"
陈默握紧斧头,示意大家后退:"也可能是那些东西学会了我们的信号。"
医生却突然走向门口:"不...是他...但他不一样了..."
"站住!"陈默一把拉住她,"你怎么确定?"
医生转过头,陈默心头一震——她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右眼却还是正常的。
"我能...感觉到..."医生声音里带着回声,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他带着钥匙回来了...但付出了代价..."
刘婶惊恐地在胸前画着十字:"主啊...她被附身了..."
阿勇拖着受伤的身体挡在老人前面:"冷静点!医生还是我们的人!"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
陈默深吸一口气:"所有人退后,准备好武器。"他慢慢拉开门闩,"我说跑,你们就往楼上跑。"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伸进来,扣住门框。那只手上布满了红色的纹路,指甲变成了黑色,长得像爪子。
"别...紧张..."影子的声音传来,但听起来像是两个声音叠加在一起,一个是他原本的嗓音,另一个则是那个机械女声,"我...回来了..."
门完全打开,站在门口的人形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确实是影子,但又不完全是。他的半边身体还保持着人形,另半边却变成了半透明的黑色物质,像是凝固的烟雾。红色纹路在他身上蔓延,像一张网一样包裹着他。最恐怖的是他的脸——右眼还是人类的眼睛,左眼却变成了和医生一样的血红色,没有瞳孔。
"你...变成了什么?"陈默举起斧头。
影子——或者说那个曾经是影子的东西——咧开嘴笑了,露出尖利的牙齿:"幸存者...观察者...背叛者..."他用两种声音说道,"随便...怎么称呼..."
他抬起那只尚且是人类的手,摊开掌心——第七把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但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上面刻着的数字"7"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终焉之门...需要七把钥匙..."影子摇晃着走进来,每一步都像在忍受巨大痛苦,"但...系统有漏洞..."
医生突然走上前,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影子:"你接触了'它'...但你保留了意识..."
影子点点头,黑色物质构成的半边身体不断蠕动着:"痛苦...但值得...我知道了真相..."
"什么真相?"陈默警惕地问。
影子指向窗外。血月已经完全被吞噬,整个小镇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只有七尊雕像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它们现在全部活动起来,摆出不同的姿势,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这个小镇...是个牢笼..."影子艰难地说,"困住'它'...也困住我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扔给陈默:"上一轮...我记录的...看最后一页..."
陈默接住本子,快速翻到最后。那一页只写着一行字:
"七把钥匙打开门,七滴血封印门。"
"什么意思?"阿勇凑过来看。
影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那个有七个钥匙孔的木箱:"七把钥匙...对应七个祭品...我们以为是在阻止'它'...实际上...是在完成仪式..."
医生突然捂住头,痛苦地蹲下:"不对...不是这样...他在说谎!"
影子转向医生,两种声音同时响起:"你的感染...比我深...你能听到'它'的声音...但你能分辨...哪些是谎言吗?"
陈默挡在医生前面:"够了!直接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影子的人类半边脸露出一个苦笑:"七尊雕像...需要七个活祭品...钥匙系统...是障眼法...真正的仪式是..."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色物质从口中涌出,落在地上像沥青一样蠕动着。医生却在这时抬起头:"血...他需要七个特定人的血...滴在钥匙上..."
影子点点头,艰难地继续说:"上一轮...我们没发现...全部死亡...这一轮...'它'扩大了范围...增加幸存者数量...提高成功率..."
大学生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我们这一百人里...只有七个是真正的祭品?其他人都是...障眼法?"
"聪明..."影子赞许地说,"而现在...七个祭品已经确定了..."
他依次指向:陈默、医生、阿勇、刘叔、刘婶、大学生...最后指向自己。
"我们七个...从进入小镇那一刻...就被标记了..."
刘婶吓得直哆嗦:"不...这不可能...我们只是普通老人..."
影子摇头:"年龄...职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血统...都能追溯到...最初的七个家族..."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在便利店找到的泛黄照片——七个黑袍人站在教堂前。现在仔细看,那些模糊的面容确实和他们七人有几分相似。
"所以...我们注定要死?"阿勇冷笑,"那还挣扎个屁!"
"不..."影子指向木箱,"仪式需要...自愿献祭...如果我们拒绝...'它'就无法完全苏醒..."
钟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上的灰簌簌落下。外面的黑暗中,七尊雕像的红光越来越亮。
"时间...不多了..."影子的身体开始崩溃,黑色物质不断滴落,"必须...决定...用钥匙开门...或者...用血封印..."
陈默看向其他人:"投票吧。同意用血封印的举手。"
一阵沉默后,刘叔缓缓举手:"我们老两口...活够本了...如果能结束这一切..."
阿勇咒骂一声,却也举起了手:"妈的,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有价值点!"
大学生流着泪,颤抖着举起手。
医生看向陈默:"队长...你的决定?"
陈默握紧拳头。这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七条人命换一个未知的结果。但如果影子说的是真的...
"我同意。"他最终说,"但怎么做?"
影子如释重负地笑了:"简单...每人一滴血...滴在对应的钥匙上...然后...插入锁孔..."
他从木箱下方取出一个小银刀:"必须...自愿...否则无效..."
刘叔第一个上前,接过银刀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第一把钥匙上。钥匙瞬间吸收了血滴,数字"1"变成了红色。
刘婶紧随其后,然后是阿勇和大学生。轮到医生时,她的血滴在钥匙上后,钥匙竟然微微震动起来,发出嗡鸣。
"你的感染...让血更有力量..."影子解释道。
陈默是第六个。当他的血滴在钥匙上时,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整个小镇都震动起来。
最后是影子。他已经几乎站不稳了,黑色物质蔓延到了脖子。他用银刀划破自己仅存的人类手掌,血却是黑红色的,滴在第七把钥匙上时发出"嗤"的声响,像是烧红的铁浸入水中。
"现在...插入钥匙..."影子虚弱地说。
七人依次将钥匙插入木箱的锁孔。每插入一把,就有一尊雕像的红光熄灭。当第七把钥匙插入时,整个木箱发出耀眼的白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钟楼屋顶,直射向已经全黑的月亮。
黑暗被撕裂了。
月光重新洒落小镇,但这次是正常的银白色。七尊雕像全部停止了活动,变回了普通的石像。地面上那些红色液体迅速蒸发,影子般的怪物也全部消失了。
"成功...了..."影子的身体开始崩溃,黑色物质像沙一样流泻而下,"'它'被...重新封印..."
医生突然抓住他的手:"等等!你会怎样?"
影子的人类半边脸露出解脱的微笑:"我本该...在上轮就死的...多活了七年...值了..."
他看向陈默:"队长...带大家...去教堂...地下室...有出路..."
最后一块黑色物质从他身上滑落,影子——周子豪——彻底消失了,只留下那把符文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钟楼外,黎明真的到来了。阳光驱散了最后的黑暗,小镇看起来普通而宁静,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噩梦。
"结束了?"大学生不敢相信地问。
陈默捡起影子的匕首,沉重地摇摇头:"不...只是这一轮结束了。"他指向教堂方向,"我们得去地下室看看,影子说有出路。"
七人——现在只剩六人——小心翼翼地走出钟楼。街道上到处都是血迹和打斗的痕迹,但没有尸体,也没有那些怪物。教堂废墟安静地矗立着,七尊雕像背对着他们,姿势和那张老照片上一模一样。
他们绕过雕像,找到地下室的入口——一块刻着符文的大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