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死后灵魂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只是飘在一旁,看着顾沉舟抱着我的尸体不停地哭着。
后来大概是哭累了。
他将我抱在床上,搂着睡了整整一夜,眼泪像永远流不净,没一会就打湿了枕头。
天亮了他雷厉风行地处理了网上的谣言,并且公开宣布他这辈子只爱江欲晚,此生非江欲晚不娶。
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梦境当中。
白天照常上班,晚上拥着我入睡。
第三天的时候清姐找上门,她哭得眼睛都发肿,狠狠地推了一把顾沉舟,顾沉舟,你能不能放过她
一个月前她明明身体还没那么糟糕,都是因为遇见你,是你将她折磨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顾沉舟摇摇欲坠,勉强扶住墙,不是我,不是我。
几秒后又反应过来,是我,是我逼着她爬山,是我不信她生了病,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清姐大声附和,是你,你离她远一点,别脏了晚晚的轮回道。
我被带走的时候,顾沉舟还在发愣。
夜里他一个人又去爬灵缘庙,脸贴在那块墓碑上泣不成声,晚晚,你怕黑,我来陪你好不好
他割开手腕,用鲜血在墓碑上写着晚晚二字。
写完之后,他捂着疼痛的胃部,在地上打着滚,喃喃自语,晚晚,等我感受到你的痛以后就来陪你好不好
我有些唏嘘。
他依然在说,你走后我过得像是行尸走肉,这三年不规律饮食,多次酗酒,我早该死了......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那么痛苦凭什么你又出现
晚晚,我以为我恨你......可是......我只是爱你爱得太辛苦了。
他吐了口鲜血。
唇边挂着血,额头浸着冷汗,这三年我无数次想将你抓回来,让你说爱我,可晚晚......你怎么能回来又再次丢下我离开呢
他指了指心口。
晚晚,这里好痛,求求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可人死了怎么还能复生呢
一阵风吹过,树叶飘飘然地落在了墓碑上,他扶着墓碑爬上来,踉跄着往下爬。
一不小心脚底踩空彻底摔了下去。
最后被好心的路人送到了医院。
醒来第一件事他就是拔掉枕头,一个人跑去酒吧里喝酒,大杯大杯的酒下肚,好像就能忘记所有的苦。
晚晚,以前我惩罚自己酗酒伤害自己,你真的出现了。现在我这样你能不能再回到我身边
眼泪掉进酒里,他就着酒一起喝了下去。
一瓶又一瓶,直到喝得整个人吐血,他才打了辆车去医院。
正好碰见清姐,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晚晚呢我求你,让我再见她一面。
晚晚说。清姐肩头颤抖,伸手抹了把泪,死后将视网膜捐赠给楼下一个小男孩。
顾沉舟身体僵住,眼睛红得滴血。
清姐自问自答,是啊,是以前你喝醉酒住医院给你送粥的那个男孩。
那还是在三年前。
顾沉舟酗酒将自己住进医院,颓废得不肯医治。
我看见时心疼得不能自己,正好碰见一个眼瞎的小男孩,求他帮了我这个忙。
那碗粥顾沉舟奇迹般地都吃掉了。
同时怀念起往事,他忍不住抽噎着,用我的视网膜,让晚晚去看大海,去看世界,她还有许多想看的东西没来得及看呢。
清姐抿了抿唇,最后拒绝了。
但顾沉舟不死心,他连夜命人挖了他的视网膜,眼睛血红地看着清姐,现成的视网膜,给他用吧。
清姐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