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人都没发现我醒来,顾沉舟眼里划过一丝茫然,手里的热水倒在皮鞋上都浑然不觉。
假的。我睁开眼逼着自己靠在墙上,看着顾沉舟笑,清姐,你别吓他了,我只是低血糖晕过去了而已。
你......
我想跟沉舟聊聊。
清姐出去后,顾沉舟还处于愣怔的状态,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半跪在我面前,摸我削瘦的手腕。
嗓音哑得厉害,晚晚,我们两清了,我们重新开始。
我笑了下,眼角划过一滴泪。
太迟了,顾沉舟,来不及了。
沉舟,我确实不值得。我垂下眼,看他瘦弱的手腕,三年前我真的想嫁有钱人,你太穷了,穷得连一块泡面都得掰成两半花。
我吃不了这个苦,那天他找到我说保我荣华富贵的时候,我心动了,跟他上床的时候连一秒都没想你,只是想我终于摆脱那种苦日子了。
我仰着头轻咳嗽几声,将血迹挡在卫生纸里。
他眼眶很红,眼里藏着泪,晚晚,我报复过你了,我们......我们扯平了,你别再说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信我的话,事实上三年过去我们都不再信任彼此。
我继续说,可是沉舟,我遭报应了,那男人没多久就甩了我,我听说你发达了,于是装病回来想骗你复合。
我不怪你了,我们复合,我们复合。豆大的眼泪掉在我的手背上。
我轻轻地抽出手藏起来,别了,我放过你了。
不要......
顾沉舟,我一直没爱过你啊。
我笑着将刀子刺进我们两人的胸口,当年你太优秀了,我和别人打赌多久让学神跌落神坛,我们之间从开始就是个骗局。
顾沉舟瞳孔收缩,眼里满是震惊,似是没想到我这么说。
我继续笑,可是你太舔太黏人了,我不喜欢舔狗。顾沉舟,我现在也不喜欢死缠烂打的男人。
他薄唇翕动,好半晌才问出一句,你说你从未爱过我
是。
他摔门而出,我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滑,我忍不住摸了摸绞痛的心脏,没想到分手这种痛还能持续两次。
药水挂完以后,我再次跟清姐告了别。
这次真的要离开了。
我回头看了眼医院,顾沉舟永远不知道,刚分手时他割腕进了医院急救,我就在不远处的病房看着他。
一门之隔,我们掉着眼泪,却没法拥抱。
我抽了抽鼻子,回了我们曾经住的那个地下室,里面冷冰冰的,可一尘不染。
这几年我一直回来打扫。
我躺在床上,盖着曾经顾沉舟的大衣,闭上眼脑海里却出现了十八岁的顾沉舟,少爷嚣张恣肆,对着我保证,晚晚,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用力点头,哪怕是苦日子,只要和你,我也愿意。
如今好日子来了,我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电话忽然响了,是来自清姐的电话,她叹了口气似乎难以启齿,好半天才说,晚晚,顾沉舟也活不长了。
他刚吐了血晕倒,主任发现他已经胃癌晚期了,他也抗拒治疗。
我攥着手机的力道加重,呼吸急促几分。
他出院了,应该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