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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着眼看他:「小周不舒服」
刚受过林疏月的刺激,理应我不该着急让他签协议的。
「主人......」他喉间溢出痛苦的呜咽,抬头看向我时眼里啜着泪花,「这些文件,我好像签过类似的......在顶楼办公室.......」
我摁了摁太阳穴。
果然。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条银白色的手链。
坠子垂在他眼前晃荡。
我学着他前世哄骗我心甘情愿成为他破产公司债务人的方法:「你记错了。」
看他渐渐放松,我将手链塞进他手心,温柔道:「这是主人给你准备的礼物,签完字就带你去瑞士看雪。」
陆烬点头:「我签。」
「只要是主人想要的。」
没能去成瑞士看雪,陆家是在凌晨破门而入的。
那时我正用银匙给陆烬喂蓝莓蛋糕。
他病里睡不好,而且很嗜甜。
他前世对我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地对待。
如今我也这么对他。
「阿烬。」陆老先生拐杖重重杵在地面上,发出脆响。
陆烬被吓了一跳。
蛋糕被打翻,银匙掉到地上。
我弯腰捡起,好像没察觉到身后众人,只是温柔看向他:「小周怕生」
陆烬只是发愣。
「温小姐好手段。」陆老爷子鹰隼般的眼扫过陆烬脖颈上的圈链,「把我孙子训成这副模样,是想把陆家也踩在脚下」
我并不意外。
早在陆家找上门来之前,张律师的消息便已经发来。
「所有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整合......」
我转过身,把手机藏在身后,点击发送:「那我去当诱饵。」

「是。」我直起脊背,坦然道。
陆老先生被我气笑,抬了抬手。
黑衣保镖得令扑了上来,我的后颈传来麻醉针的刺痛。
最后的画面是陆烬被四个保镖按在床上,脖颈暴起青筋,宛如失控的野兽:「别碰主人!」
倒是乖。
我抚上他颤抖的脊背,像过去三个月每次驯服他时那样:「小周,你该回家了。」
看陆烬目眦欲裂,我轻笑。
看吧。
温柔是砒霜,驯养是毒药。
陆烬教给我的,果然有效。

麻醉剂的效力比我想象中更强。
我醒来时,身处于狭小而逼仄的阁楼上。
是陆家老宅的阁楼,阴暗潮湿,只有一扇灰蒙蒙的天窗。
也是前世见证了我死亡的地方。

说来也好笑,陆烬养我,在陆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从来都是众目睽睽下对我进行蹂
躏。
最后却说不想让沈疏月知道。
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让我恍惚回到上一世。
我勉强使身体颤动得不那么明显。
「醒了」陆老爷子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他坐在扶手椅上,「温小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我孙子变成那样的」
我试着动了动手腕,银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久前,一模一样的链条还拴在陆烬脚踝上。
「陆老先生,」我环视一周,「您应该问的是,您孙子曾经对我做过什么。」
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
「阿烬的记忆正在恢复,」陆老爷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等他完全想起来,你觉得会怎么处置你」
我直直地看着他:「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前世我是陆烬驯养到失去自我的雀儿。
陆烬兴致好时,会带我去楼下吃饭。
陆老爷子偶尔会饶有兴致地打量我,看着我为陆烬端茶倒水。
而我从来不敢与他对视。
陆老爷子情
妇很多,闹事的。
消失得悄无声息的。
不在少数。
我怕他,甚至胜过怕陆烬。
他会和颜悦色的与你交流,但怕就怕在不知道那一句话得罪了。
我也随便地消失不见了。
陆烬警告我别靠近他爹,我知道他也怕。
恶人怕恶人,不过是因为更恶更烂。
陆家就是一个大熔炉。
一切的腌臜事终归瞒不过自己人,管家保姆司机都不是瞎子。
只不过都烂到了骨子里。
前世我不愿做出头鸟,因为我知道那不过是螳臂当车。
而如今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也知道沉默的后果无非是延迟死亡。
只是重新来过,我不再是蚍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