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后,沈昭终于停下跪倒在地,手无力地捶打着地面。
雨把他浇透了。
头顶不知何时多了把伞。
沈昭怔怔回头,就看到了如高山仰止一般的首辅大人。
“文若不成,武亦可。”
“沈昭你想一辈子,都让你阿姐护着?”
近乎冷酷的声音响起,顾淮凌低眸看着沈昭,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只有考取功名,我才能护好阿姐,我真的每日都在用功读书,可我真记不住。”
沈昭声音哽咽。
“路不通便换一条,西北有蛮来犯,正是用人之际,你可敢去?”
沈昭突然没了声音,他看着顾淮凌冷峻的侧脸。
心跳得飞快,他不喜文但喜武,战场是他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雨声相撞中。
少年坚定的声音响起,“我敢。”
顾淮凌颔首,执伞离去。
沈昭看着顾淮凌离去的背影,终于鼓足勇气大声问道:“首辅大人为何帮我?”
顾淮凌并未回答,跨步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沈昭身边时,车帘被掀开。
顾瑶笑嘻嘻朝沈昭扔了把伞,“沈昭阿弟,伞接好了。”
隔着雨帘,少女明媚笑颜,如同一道光般。
沈昭握紧了手中的伞,目送马车离去。
顾淮凌刚到府门,就有侍卫匆忙赶来,“首辅大人,皇上急诏。”
次日。
顾璟初黑着脸从祠堂出来。
青木拿着披风连忙给顾璟初披上。
“大牢那边怎么样了?赵文元放鸢儿出来没?”
青木欲言又止。
顾璟初撇了他一眼,“有事直说。”
“世子,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据说赵公子被人丢进了死牢,折磨得不成样子。”
“一早,赵老大人亲自去死牢领人,看孙子那样差点没晕死过去。”
顾璟初脸色一变,“那鸢儿呢?”
青木摇头,“我们的人并未看见沈姑娘,应该还在牢里。世子,世子您慢些。”
青木话没说完,顾璟初就不见了踪影。
牢内并没有沈鸢的踪迹。
死牢外,顾璟初看着满屋狼藉和血腥,扶墙干呕起来。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昨日顾淮凌的出现不是巧合。
他恍惚间看到马车内的女子也不是幻觉。
那是鸢儿,顾淮凌来救了她。
顾璟初疯了一般朝青石巷跑去。
面前大门紧闭,顾璟初抬了抬下巴,示意青木去敲门。
“沈姑娘开门,我家世子特意来探望姑娘。”
青木把门拍得震天响,里面却无人回应。
顾璟初看着紧闭的房门,不以为然,
“许是人还睡着,继续敲。鸢儿若知道本世子来看她,定会欣喜。”
青木看了一眼自己发红的手掌?
确定是没听见吗?
还是人家沈姑娘故意不开门?
这句话,青木在心底不敢说出来。
只能更加用力地拍着门。
“拍拍拍,一大早要死啊。”顾瑶抱着双臂,从后面走了过来。
“三妹,你怎么来了?鸢儿还未起身,我今日找她有事,你还是回去吧。”
顾璟初看见顾瑶心下不悦。
“打住,别叫我三妹,我怕蠢会传染。”
顾瑶白了顾璟初一眼,上前挤掉青木抬手敲门。
“沈姐姐,我是瑶儿。”
门刚敲了两下,便被打开了。
沈鸢从里走了出来,看着顾瑶浅笑,“瑶儿妹妹来了,快请进。”
从始至终,沈鸢未给顾璟初一个眼神。
青木心有戚戚地看了顾璟初一眼。
闭嘴后退,不敢说话。
“鸢儿!你是故意无视我,好让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对吗?”顾璟初声音里压着愠怒,人往前跨了一步。
然,他刚迈一个台阶,桃子掐着腰挡在了前面。
“我家姑娘说了,不是什么人都见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说完“砰!”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顾璟初脸色漆黑,愤怒地握起了拳头。
青木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轻声道:“许是沈姑娘还在气头上,世子不妨先回去。”
见顾景初无动于衷,青木又道:
”您想,沈姑娘刚才牢里出来,心中定然有气,世子回去备些礼品给沈姑娘压压惊。沈姑娘消了气,定然愿意理世子了。”
顾璟初冷笑一声,“还需本世子讨好她?以往都是本世子招招手,她沈鸢就得眼巴巴跑来。”
顾璟初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脸色差到极点,“不见我是吧?本世子定让她后悔!”
说完,一拂袖,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青木一脸叹息,心想世子您在这样作下去,不一定谁后悔。
可他不敢说,只能快步跟上自家世子。
“沈姐姐,你已经不喜欢顾璟初这个蠢货了对吧?”
屋内,顾瑶托腮,满眼期待看着沈鸢。
沈鸢点了点头,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就听顾瑶又问,“那我大哥呢?你喜欢我大哥吗?”
沈鸢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顾瑶掰着手指道:“我大哥虽然为人冷了点,但位高权重啊,你要是嫁给我大哥了,那就是首辅夫人还是顾璟初嫂嫂,他日后见了你可要屈膝行礼的。”
“还有我大哥不喜女子,后院肯定干净,我也喜欢沈姐姐,日后相处定然和睦。”
“而且,”顾瑶突然贼兮兮地凑了过来。
“别看我大哥是文臣,其实他武也可以,日后房事上,沈姐姐也能畅快。”
沈鸢脸色爆红,拿起一块糕点塞入了顾瑶嘴里,“闭嘴。”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顾瑶噎了一下,梗着脖子把糕点咽了下去,“糕点有什么好吃的,晚上我带姐姐压惊去。”
满室脂粉香气中,丝竹管弦不绝。
顾瑶手握酒杯,一双眼眨巴眨巴地看向沈鸢。
指着面前一排小倌问道:“沈姐姐可还满意?这些小倌好看不?”
沈鸢在顾瑶的软磨硬泡下喝了好几杯,这会脑子晕成一片。
一旁小倌儿极有眼色上前,给沈鸢斟了一杯酒,眉目轻佻看着沈鸢,“贵人,可还满意奴的伺候?”
紧接着又一个小倌儿从一旁过来。
他应是这里头牌,一张脸长得还可以,就是脂粉气太重。
他斟了一杯酒,用嘴咬着递到沈鸢面前,媚眼如丝看着沈鸢,“这位贵人怎么不喝呢,是醉了吗?要不要奴扶您去休息。”
小倌儿一双眼,都盯在了沈鸢脸上。
如此绝色的女子,哪怕让他倒贴银子,他也愿同她共度春宵。
浓厚的脂粉气,呛得沈鸢有些晕眩,她刚要挥手打开小倌儿。
就听到身后一道冷得发沉的声音响起。
“酒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