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土炕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宋玉搂着肖清芷,能感觉到怀中身体最初的僵硬,如同绷紧的弓弦,随着时间流逝,极其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松弛了那么一丝。
他没有动,只是闭着眼,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带着戒备的温软。
而在村子另一头,靠近村口的一间破败泥屋里,灯火未熄。
两个汉子围着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桌子,桌上只有一小碟炒得焦黑的花生米和一壶浑浊的劣酒。
正是前日里打劫原主宋玉,抢走猎物还把他打成重伤的两个地痞——王二麻子和刘三狗。
“他娘的,那宋玉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王二麻子脸上那几颗麻子因为激动显得更明显,他狠狠灌了一口酒,“老子亲眼看见了,傍晚时候,他拎着两只肥兔子回家!两只!个头还不小!”
刘三狗瘦得像根麻杆,闻言眼睛也亮了,闪着贪婪的光:“两只?他不是被打得快死了吗?怎么还能打到猎物?”
“谁知道呢?许是祖坟冒青烟了。”王二麻子啐了一口,“不过,我能抢一次,就能抢第二次。他家那两只兔子……啧啧,够吃好几顿了。”
刘三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滚动:“二哥,你说……咱们明天……”
王二麻子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怎么?又想去‘借’点东西?”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猥琐,“不止兔子啊……他娘的,那宋玉走了什么运道,家里藏着两个那么水灵的婆娘。
那个嫂子黄雨柔,虽然是个寡妇,但那身段……还有那个官家小姐,啧啧,那脸蛋,那皮肤,跟咱们村里的婆娘简直不是一个路数。
就他那个窝囊废样,配吗?”
刘三狗也跟着淫笑起来:“就是!那肖清芷,冷冰冰的跟个冰块似的,要是能在炕上……嘿嘿嘿……”
王二麻子一拍桌子:“妈的,越想越气!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明天,等他再上山,咱们就去他家看看。兔子要拿,人……嘿嘿,也得照顾照顾!”
“好!就这么办!”刘三狗兴奋地直搓手,“先吓唬吓唬,再……”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肮脏的欲望和恶意。劣酒入喉,胆气更壮,仿佛那两个女人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
天刚蒙蒙亮,第一缕微光艰难地穿透窗户。
宋玉醒了。
怀里的人似乎也动了一下,但没有睁眼,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似乎是潜意识地寻找更温暖的地方。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宋玉的动作顿了顿。
他小心地、缓慢地挪开手臂,尽量不惊动她。
肋下和后背的伤口依旧传来钝痛,但比昨天好了许多。
一夜的休息,加上昨晚那顿饱饭,让他恢复了不少体力。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炕,穿上那件旧袄。
走到外间,嫂嫂黄雨柔已经醒了,正在灶台边忙碌,锅里煮着昨晚剩下的兔肉汤,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玉弟,醒了?”黄雨柔回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快,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宋玉点点头,接过嫂嫂递来的、依旧带着豁口的陶碗,热汤下肚,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我再去山上看看。”宋玉放下碗。
“今天还去?”黄雨柔有些担心,“你的伤……”
“没事,好多了。”宋玉拿起靠在墙角的猎弓和箭筒,“趁着天早,说不定运气好。”
就在这时,里间的门帘被掀开,肖清芷走了出来。
她已经穿戴整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的青色似乎更明显了些,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她看了宋玉一眼,目光在他手中的弓箭上停顿了一下,然后默默走到灶台边,拿起一个半旧的水囊,检查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够满,又拿起水瓢往里添了些水。
然后,她走到宋玉面前,将水囊递给他。
“山里……小心些。”她的声音很轻,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这样的话。
宋玉接过水囊,入手微沉。
他看了她一眼,她微微垂着眼帘,避开了他的视线。
“嗯。”宋玉应了一声,将水囊系在腰间,又看了一眼黄雨柔,“嫂嫂,我去了。”
“哎,路上慢点!”黄雨柔叮嘱道。
宋玉推开门,再次走进了清晨凛冽的寒风中。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后山的小径上。
屋内,黄雨柔看着肖清芷,欲言又止。
肖清芷拿起碗筷,开始默默收拾。
“清芷啊,”黄雨柔忍不住开口,“玉弟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肖清芷收拾碗筷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黄雨柔叹了口气,走到院子里,开始晾晒昨天洗好的衣服。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些许寒意,但山风依旧料峭。
就在黄雨柔刚把最后一件衣服搭上晾衣绳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以及刻意压低的、带着淫邪笑意的说话声。
“嘿嘿,果然出门了……”
“动作快点……”
黄雨柔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猛地转过身,只见王二麻子和刘三狗一前一后,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直接堵住了院门。
“哟,嫂子一个人在家呢?”王二麻子斜着眼睛,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黄雨柔身上扫来扫去,尤其在她因为刚干完活而微微起伏的饱满胸脯停留了片刻。
刘三狗则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那个小的呢?怎么不见人?”
黄雨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她强自镇定,往后退了两步,抓紧了手边的晾衣杆:“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王二麻子往前逼近一步,搓着手,“这不是听说宋玉兄弟昨天打到兔子了吗?咱们做邻居的,过来看看,能不能‘借’点光,沾点荤腥。”
“兔子昨天就吃完了,没有了!”黄雨柔握紧晾衣杆,声音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带着警惕和倔强。
“吃完了?”刘三狗怪笑一声,“嫂子,这就没意思了。两只大肥兔子,一顿就吃完了?骗鬼呢?我们哥俩可是饿坏了,好嫂子,行行好,分我们点呗?不然……我们自己进去找找?”
他说着,就要往屋里闯。
“站住!”黄雨柔厉喝一声,举起晾衣杆拦在身前,“这里是我家,轮不到你们撒野!赶紧滚!”
王二麻子见她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多了几分狠戾:“哟呵?给脸不要脸是吧?宋玉在家的时候跟个鹌鹑似的,他不在,你倒硬气起来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黄雨柔的手腕,“老子今天不但要肉,还要……”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黄雨柔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了王二麻子的脸上。
王二麻子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黄雨柔。刘三狗也愣住了。
“你、你敢打我?!”王二麻子反应过来,勃然大怒,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黄雨柔的脸扇了过去,“臭娘们!找死!”
黄雨柔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忍不住颤抖。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住手!”
只见肖清芷手持一把劈柴用的短斧,从屋里冲了出来,挡在了黄雨柔身前。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冰冷,手中的短斧虽然不大,却也透着一股寒气。
“又来一个?”王二麻子看到肖清芷,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淫邪之色更浓,“正好,省得老子一个个找了!今天哥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快活!”
刘三狗也回过神来,狞笑着搓着手,和王二麻子一左一右,朝着两个女人逼近。
“清芷,快跑!”黄雨柔推了肖清芷一把。
肖清芷却站着没动,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短斧,冷冷地盯着逼近的两人:“光天化日,强闯民宅,你们不怕王法吗?”
“王法?”王二麻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穷山沟里,老子就是王法!给我过来吧!”
他猛地扑向肖清芷,想要夺下她手中的斧头。刘三狗则绕向另一边,去抓黄雨柔。
黄雨柔尖叫一声,挥舞着晾衣杆乱打。
肖清芷则用尽力气挥动短斧,逼退了王二麻子一下,但她毕竟是女子,力气有限,加上久饿体虚,很快就被王二麻子抓住了手腕。
“放开我!”肖清芷挣扎着,另一只手去抓王二麻子的脸。
王二麻子吃痛,手上力气更大,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短斧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小娘皮,还挺辣!”王二麻子狞笑着,伸手就去撕扯肖清芷的衣服。
另一边,黄雨柔也被刘三狗抱住了腰,拼命挣扎,哭喊着:“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肖清芷看着压在身上的王二麻子,那张布满麻子、散发着恶臭的脸越来越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屈辱。
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难道,她逃过了家族覆灭的厄运,却要在此受辱吗?
黄雨柔看着肖清芷被按倒,看着刘三狗那双肮脏的手在她身上乱摸,心中涌起无边的恐惧和愤怒,她张嘴狠狠咬在了刘三狗的手臂上。
“嗷!”刘三狗痛叫一声,反手一巴掌就要扇在黄雨柔脸上,“贱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只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院墙外翻了进来,落地无声。紧接着,没等王二麻子和刘三狗反应过来,那黑影已经动了。
是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