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摇摆。祁念薇揉了揉太阳穴,加班到凌晨两点的疲惫让她视线模糊。手机屏幕还亮着,最后一条信息是上司发来的:方案还是不行,明天重做。
该死。她咬牙咒骂,手指用力敲了下方向盘。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远光灯从对面直射而来。
避让已经来不及。
剧烈的撞击声中,祁念薇感觉身体腾空而起,世界天旋地转。疼痛还未袭来,时间却仿佛被拉长。挡风玻璃碎裂的纹路在她眼前缓慢蔓延,像是一张逐渐展开的蛛网。
濒死的瞬间,她看到一个身着古装的女子站在雨幕中,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嘴唇轻启似在诉说。女子胸口一枚半月形玉佩泛着微光,与祁念薇母亲留给她的家传玉佩如出一辙。
你是谁——祁念薇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记住......这次一定要......古装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剧痛终于降临,黑暗吞噬了一切意识。
泼醒她!
一盆刺骨的冷水当头浇下,祁念薇猛然惊醒,大口喘息。她惊愕地发现自己跪在青石地上,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绑在身后。四周是古色古香的庭院,几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女子冷眼旁观,为首的华服中年妇人满脸嫌恶。
祁念薇,你可知错妇人厉声质问。
大量陌生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她是祁府嫡女,母亲早逝,父亲宠妾灭妻。昨夜庶妹祁雨柔设计让她饮下加了药的茶水,醒来时已被发现在陌生男子房中。尽管什么都没发生,但名节已损。
这不是她的记忆,却又真实得可怕。
我没做错什么。祁念薇下意识回答,声音嘶哑却坚定。她试着挣扎,麻绳磨破了手腕皮肤。
还敢狡辩!妇人——她的继母陈氏冷笑,验贞嬷嬷马上就到,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验贞祁念薇浑身发冷。根据原主记忆,这是对女子最残忍的羞辱。她必须逃,现在!
正当她思索对策时,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从院门外传来:祁夫人,在下齐墨,冒昧打扰。
所有人转头看去。一个身着靛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月门下,面容俊朗,腰间一枚白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他身后跟着几个捧着礼盒的仆从。
听闻祁老爷近日寻访古玉,在下偶然得了一块,特来请教。男子说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被绑的祁念薇,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震惊。
陈氏慌忙堆起笑脸:原来是齐公子,有失远迎。只是家中正在处理些家务......
是在下唐突了。齐墨拱手,视线再次掠过祁念薇,这次停留得稍久,不知这位小姐是......
家中小女不懂事,让公子见笑了。陈氏脸色难看,示意丫鬟挡住祁念薇,公子请前厅用茶。
齐墨微微颔首,转身前似是无意般将腰间玉佩调整了下位置。祁念薇瞳孔骤缩——那玉佩的纹路,与她现代的家传玉佩一模一样!
就在这一愣神间,她被粗使婆子拖向柴房。关门落锁声响起,祁念薇蜷缩在阴暗潮湿的柴堆旁,手腕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这不是梦。她真的穿越了,而且处境危险。
柴房小窗透进一缕阳光,照在角落一片碎瓷上。祁念薇挪过去,用瓷片开始磨手腕上的绳索。
不管那个齐墨是谁,她必须先自救,然后查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包括为什么她会在车祸后穿越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女子身上,以及那枚神秘的玉佩之谜。
第二章:碎瓷生光
柴房的门锁咔嗒响了三声。
祁念薇立刻停下磨绳的动作,将碎瓷片藏进袖口。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松了口气,继续用锋利的瓷片边缘锯着手腕上的麻绳。
现代工业制造的陶瓷碎片,对付古代麻绳倒是绰绰有余。她自嘲地想着,绳子终于应声而断。
双手自由后,她第一时间检查身上的伤势。手腕被磨破了一层皮,渗出丝丝血迹;后背因被推搡撞到门框而隐隐作痛;最严重的是左脚踝,肿胀得像个馒头,应该是被拖行时扭伤的。
祁雨柔...她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根据原主记忆,这位庶妹表面天真烂漫,实则心狠手辣。昨夜那杯加了料的茶水,就是她亲手递给姐姐的。
窗外天色渐暗,祁念薇借着最后一丝天光打量柴房环境。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堆满干柴,墙角有个半人高的破旧木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唯一的出口是那扇被锁住的木门和高处一个小气窗。
气窗太小,成年人根本钻不出去。但当她踩上木柜检查时,发现窗棂已经腐朽——如果有工具,或许能撬开。
工具...祁念薇目光落在柴堆上。她挑出几根粗细适中的木柴,用瓷片削尖一端,做成简易撬棍。又扯下衣襟布条,将几根木棍绑在一起增加长度。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每做一个动作,左脚踝就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她顾不上这些——根据原主记忆,验贞仪式通常在傍晚进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吱呀——
就在她即将撬开窗棂时,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祁念薇迅速收起工具,抓起一根粗木柴躲到门后。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食盒先递了进来。
大小姐...是个怯生生的女声。
祁念薇从记忆中搜寻到这个声音——翠儿,原主母亲留下的丫鬟,对原主还算忠心。
翠儿她压低声音,仍紧握木柴。
奴婢偷了钥匙来给您送饭。翠儿推开门,看到祁念薇手中的木柴和散落的绳索,惊得瞪大眼睛,您这是要...
逃。祁念薇简短地说,夺过食盒翻找。除了饭菜,还有一小瓶伤药和干净布条。外面情况如何
翠儿紧张地绞着手指:老爷从衙门回来了,正在前厅会客...就是今日来过的那位齐公子。夫人派人去请验贞嬷嬷了,说是...说是酉时就来。
祁念薇看了眼窗外天色,距离酉时最多还有一个时辰。
翠儿,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她快速处理着手腕的伤口,第一,去我房里取那件深色斗篷和钱匣子;第二,打听齐墨为何来访。
可您的脚...
快去!
翠儿匆匆离去后,祁念薇狼吞虎咽地吃完饭菜,保存体力。她拆开食盒的竹编外层,抽出几根柔韧的竹篾,与之前制作的木棍组合,做成一个简易支架固定脚踝。
刚处理好伤势,翠儿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小姐,不好了!验贞嬷嬷提前到了,已经进了二门!
祁念薇心头一跳:东西呢
取来了。翠儿递过斗篷和一个小布袋,钱匣子被夫人收走了,只有这些私房钱。还有...那位齐公子,他让奴婢带话给您。
什么话
他说...翠儿困惑地皱眉,'碎瓷可断绳,却破不了命数之网,祁小姐若有疑惑,明日午时醉仙楼三楼雅座'。
祁念薇手指一颤。这句话分明是针对她刚才用碎瓷割绳的举动!那个齐墨怎么可能知道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翠儿脸色煞白:她们来了!
你从后门走,别让人看见。祁念薇迅速披上斗篷,抓起自制工具,告诉我最近的出府路线。
东边角门旁有棵老槐树,翻过墙就是巷子...可您的脚...
祁念薇已经踩着木柜开始撬窗。这一次,有了竹篾加固的工具,腐朽的窗棂很快被撬开一个大缺口。
当柴房门被粗暴踢开时,祁念薇刚好滑出窗外。她听到身后陈氏尖利的叫骂声和嬷嬷的惊呼,但这一切都随着她跌落在柴房后的草丛中而变得遥远。
左脚踝再次传来剧痛,但她不敢停留,一瘸一拐地沿着墙根阴影向东移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汗浸透了里衣。
老槐树就在眼前。祁念薇咬着牙,抓住低垂的枝干向上攀爬。粗糙的树皮磨破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当她终于翻过墙头,准备往下跳时,巷子里突然出现一盏灯笼。
祁大小姐这是要往哪里去
祁念薇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灯笼的光照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齐墨。他不知何时离开了前厅,竟在此处等候。
让开。她握紧袖中的碎瓷片,准备拼命。
齐墨却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下只是路过,见有人翻墙,特来查看。若小姐需要帮助...
不需要。祁念薇警惕地盯着他,从墙头跳下,落地时脚踝一阵剧痛,险些摔倒。
齐墨没有上前搀扶,只是递过一个白玉小瓶:舒筋活血的药膏,涂在伤处,半日便好。
祁念薇没接:你为何知道我会逃又为何知道我用碎瓷割绳
月光下,齐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因为我知道祁小姐...与众不同。他刻意在与众不同四字上加重语气,就像我知道,祁家账房第三柜最下层,有一本暗账记录着与'墨韵商行'的异常往来。
祁念薇瞳孔微缩。墨韵商行——正是齐墨名下的产业!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齐墨收起笑容,祁老爷与当朝太子的秘密交易,通过我的商行洗钱。我本想切断合作,却发现其中牵扯到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古物。
他解下腰间玉佩,月光下,玉佩上的云纹清晰可见:比如这个。
祁念薇倒吸一口冷气。那玉佩的纹路与她现代的家传玉佩一模一样,只是更完整——她母亲那块是残缺的半月形,而这是一整块圆形玉佩!
你是谁她声音发颤。
明日午时,醉仙楼。齐墨重新挂好玉佩,祁小姐现在最好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验贞嬷嬷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远处果然传来嘈杂的人声。祁念薇深深看了齐墨一眼,转身隐入暗巷。
她没有去原主记忆中任何可能被找到的地方,而是直奔城南贫民区——那里鱼龙混杂,祁府的手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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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小客栈里,祁念薇用翠儿给的钱要了间房。锁好门后,她终于瘫倒在床上,检查脚踝伤势。
齐墨给的药膏散发着清凉的草药香。犹豫片刻,她还是挖出一小块涂在肿胀处。药膏见效奇快,疼痛立刻减轻不少。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她摩挲着玉佩形状的印记,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清晨,祁念薇换上从客栈老板娘那买来的粗布衣裳,乔装成普通民女前往祁府附近打探消息。
祁府果然乱成一团。家丁四处搜寻,城门也加强了盘查。但有趣的是,通缉令上写的是祁府逃奴,而非祁家大小姐。
看来是要脸面,不敢声张嫡女逃跑的事。祁念薇冷笑。
她绕到祁府后巷,找到几个常在府中收泔水的小贩,用几文钱套出消息:昨日齐公子与祁老爷密谈至深夜,今早祁老爷大发雷霆,命人彻查账房。
听说账房老李当场就被打断了腿!小贩神秘兮兮地说,好像是什么账本不见了...
祁念薇心中一动。难道齐墨真去查了那本暗账
午时将至,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赴约。醉仙楼是城中最大酒楼,人来人往反而安全。她选了最隐蔽的路线,从后厨溜了进去。
三楼最里间的雅座门前,祁念薇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齐墨独自坐在窗边,面前摊开一本账册。见她进来,他微微一笑:祁小姐果然守信。
账本是你偷的祁念薇单刀直入。
借来看看而已。齐墨合上账册,这里面记录了近三年来祁家通过墨韵商行洗白的二十八万两白银,最终都流向了东宫。
太子祁念薇震惊。原主记忆中,祁家不过是地方富户,怎会与储君扯上关系
齐墨倒了杯茶推给她:更准确地说,是太子的舅舅——兵部尚书赵大人。他们在西北私开金矿,需要民间商号帮忙转移资金。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想与祁小姐合作。齐墨目光灼灼,我需要找回那件被祁老爷藏起来的古物,而你需要洗刷冤屈、报复祁家。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
祁念薇盯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齐墨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的布条,上面绣着半朵梅花,这是从祁小姐闺房暗格中找到的。如果我没猜错,另半块应该在祁雨柔那里。
祁念薇脑中闪过一段原主记忆——这是她生母留下的遗物,本是一对,姐妹各执一半。祁雨柔那半块早已丢失,而原主这半块藏得极为隐秘。
你进过我房间
为了寻找线索。齐墨坦然道,祁小姐可能不知道,这梅花绣帕关系到一个秘密。三百年前,有位将军与一位医女相恋,将军赠医女一对玉佩,医女回赠绣帕。后来...
后来怎样祁念薇不由自主追问。
后来将军战死,医女殉情。齐墨轻抚腰间玉佩,但传说他们的魂魄不散,会不断转世重逢,直到破解当年的阴谋。
祁念薇心跳加速。这故事与她车祸前看到的古装女子幻象何其相似!
你是说...
午时已到。齐墨突然打断她,指向窗外。
祁念薇转头看去,只见一队官兵闯入祁府,为首的举着明黄圣旨。
太子手笔。齐墨冷笑,祁老爷洗钱的事暴露了,现在他要弃车保帅。
祁念薇猛地站起:翠儿还在府里!
别急。齐墨按住她的手,这只是开始。若祁小姐真想救人,不如先听听我的计划...
窗外,祁府方向传来哭喊声。祁念薇握紧拳头,缓缓坐回椅子上。
第三章:墨韵暗香
祁念薇的指尖在账册上停顿,眉头拧成一个结。
这笔丝绸交易有问题。她指着墨韵商行账本上的一行记录,三月二十七日从江南购入的云锦,数量与祁府入库记录相差三十匹。
齐墨倾身过来,发丝垂落肩头,带着淡淡的沉香气。他的目光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移动,唇角微微上扬:祁小姐还懂看账
略懂。祁念薇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距离。自从三天前在醉仙楼达成临时同盟,齐墨便将她安置在这处隐蔽宅院。说是同盟,实则互相试探——她需要他的资源和情报,他则对她与众不同的身份表现出异常兴趣。
三十匹云锦价值六百两白银,正好是祁府暗账上那笔不明支出的数目。齐墨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蓝皮册子,祁小姐再看这个。
祁念薇接过册子,是祁府与兵部的军需往来记录。她的目光迅速捕捉到关键:这批给边关将士的冬衣...用的不是棉布,而是次等麻纱
正是。齐墨的指尖在纸面上轻叩,差价被祁老爷和赵尚书中饱私囊,通过我的商行洗白。太子则在其中抽三成利。
祁念薇冷笑:喝兵血的蛀虫。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直视齐墨,你早就知道这些,为何现在才动手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齐墨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圆形玉佩:为找这个。
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中央的云纹仿佛活物般流动。祁念薇胸口突然一阵刺痛——那纹路与她现代母亲留下的家传玉佩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钥匙。齐墨将玉佩放在账册上,三百年前,镇国将军齐晟与医女祁薇相恋,将军将祖传玉佩一分为二,一半自留,一半赠予爱人。后来将军遭人陷害战死沙场,医女殉情前将玉佩托付给妹妹...
等等。祁念薇打断他,祁薇
与祁小姐同音不同字。齐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祁小姐梦中可曾见过什么异象
车祸前那个古装女子的幻影闪过脑海。祁念薇强自镇定:巧合而已。这玉佩与你说的'钥匙'有何关系
完整玉佩能打开将军留下的密室,里面有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以及...齐墨突然收声,转向门口,有人来了。
轻叩三声,一个灰衣小厮低头进来:公子,祁府二小姐去了醉仙楼,与一位戴斗笠的客人密谈。
可看清客人样貌
那人遮得严实,但腰间露出一角金牌...像是东宫之物。
祁念薇与齐墨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子果然坐不住了。
小厮退下后,齐墨忽然提议:祁小姐可愿换个地方说话
他带她来到宅院深处一间隐蔽书房。推开门的瞬间,祁念薇倒吸一口凉气——四壁挂满古画和地图,中央条案上陈列着各式兵器,俨然是个小型军事指挥部。
这里是...
我的真实身份。齐墨从暗格取出一卷画轴,靖安侯府第七代孙,齐墨。
画卷展开,是一位铠甲将军的肖像。那眉眼与齐墨有七分相似,最引人注目的是将军腰间佩戴的玉佩——正是齐墨现在戴着的那枚。
齐晟将军是我的先祖。三百年来,齐家每一代都在追查当年真相。齐墨轻抚画像,直到我发现祁家藏有另外半块玉佩...
祁念薇心跳加速。这一切太过荒谬,却又莫名熟悉。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画像,指尖刚接触到画中玉佩,突然一阵眩晕。
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烽火连天的城墙,满身是血的将军,哭泣的女子...还有一枚裂成两半的玉佩。
祁小姐齐墨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祁念薇猛地抽回手,强忍头痛:我没事。她转向书房另一侧,试图转移注意力,这些是...
各地商行的密报。齐墨顺着她的目光解释,墨韵商行表面经商,实则为收集情报。太子一党的罪证,大半来源于此。
祁念薇走近细看,发现墙上贴着复杂的关系网图,中心是太子画像,四周辐射出数十条线连接朝中大臣和地方豪强。祁老爷的头像赫然在列,旁边标注洗钱、军需贪腐。
你布局多久了
十年。齐墨的声音忽然低沉,自从我发现父亲之死与太子有关。
祁念薇默然。这一刻,她在这个总是面带微笑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仇恨。
合作吧。她突然说,我帮你找玉佩和证据,你助我复仇。
齐墨挑眉:祁小姐想要怎样的复仇
让祁雨柔身败名裂,让祁老爷失去最在乎的家业。祁念薇一字一句道,还有...查出我生母死亡的真相。
原主记忆中有个模糊片段——七岁的念薇躲在柜子里,看见继母陈氏将一包粉末倒入生母的药碗。
成交。齐墨伸出手,不过在此之前,祁小姐需要学习如何在贵族圈周旋。他忽然变回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比如,别再用这种眼神看人。
什么眼神
像要活剥了对方似的。齐墨轻笑,名门闺秀的眼神应该...他忽然贴近,手指轻托起她的下巴,含而不露,欲说还休。
祁念薇触电般后退,后背撞上书架。一个锦盒从高处跌落,盒盖弹开,里面的物件滚落在地——那是一枚半月形玉佩,与她现代的家传玉佩一模一样!
这是...她弯腰拾起,玉佩触手的瞬间,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齐墨神色骤变:祁小姐从何处见过这玉佩
祁念薇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这是我现代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我...梦中见过。她勉强道。
齐墨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追问:这枚残玉是三个月前从祁府流出的,我花重金买回。据说是...他顿了顿,祁大小姐生母的嫁妆。
祁念薇握紧玉佩,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突然清晰——五岁生日那天,母亲将这枚玉佩挂在她脖子上,叮嘱永远不要摘下来。后来母亲去世,玉佩被继母收走,从此下落不明。
它本该是我的。她声音发颤。
现在物归原主。齐墨出人意料地说,不过,祁小姐是否愿意用它做个实验
他取下自己的圆形玉佩,与半月形玉佩缓缓靠近。在相距约一寸时,两块玉佩突然发出微弱光芒,彼此间产生一股吸力!
祁念薇惊讶地看着两块玉佩完美嵌合,纹路严丝合缝。合并后的玉佩中央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图案,像是某种地图。
果然如此。齐墨呼吸急促,这是将军密室的位置!祁小姐,你...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灰衣小厮慌张进来:公子,太子派人包围了祁府,说要搜查通敌证据!
调虎离山。齐墨冷笑,他真正的目标是...
玉佩。祁念薇接口,祁雨柔告诉了他玉佩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
来不及了。齐墨突然拉住她,现在去祁府等于自投罗网。我有更好的主意。
他带她来到后院马厩,牵出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祁小姐可会骑马
会一点。现代马术俱乐部的记忆浮现,祁念薇暗自庆幸原主也会骑马。
我们去城南。齐墨翻身上马,伸手拉她,太子今日在百花楼设宴,祁雨柔必定在场。
祁念薇握住他的手,借力跃上马背。齐墨身上淡淡的沉香将她包围,马匹奔跑时的颠簸让两人身体不时相触。
抓紧!齐墨低喝一声,马儿如离弦之箭冲出小巷。
祁念薇不得不环住他的腰。风声在耳边呼啸,街景飞速后退。她低头看向手中合二为一的玉佩——那个模糊的地图正逐渐清晰,指向城西某处。
齐墨,她贴在他耳边喊道,密室不在祁府,在...
一声尖利的哨响打断了她。前方巷口突然出现一队官兵,长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拦住他们!
第四章:疫火焚心
城南粥棚腾起的黑烟遮住了半边天,祁念薇用布巾掩住口鼻,手指翻飞着将艾草扎成束。三十七具盖着草席的尸体横在街边,哀哭声与咳嗽声交织成地狱般的乐章。
按这个方子煎药,高热的病人单独隔开。她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药童,转身时险些撞上齐墨的胸膛。他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玄色披风上沾着草屑,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麻袋。
你要的石灰。齐墨放下麻袋,袖口露出半截缠着纱布的手腕,城西所有药铺的存货都在这了。
祁念薇瞥见纱布上的血迹,眉头微蹙:伤口又裂开了
三日前他们突破官兵围堵时,齐墨为护她被长矛划伤。此刻他浑不在意地拉下袖子:无妨。倒是你...他忽然伸手将她鬓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三天没合眼了。
指尖的温度惊得祁念薇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堆成小山的药包。齐墨低笑一声,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李记的桂花糕,最后一笼。
蒸腾的甜香勾起久违的饥饿感。祁念薇正要接过,远处突然传来惊叫:死人了!施瘟药的杀人了!
两人同时变色。西街口的粥棚前,十几个百姓正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祁念薇拨开人群冲过去,指尖沾了点地上的药汁嗅闻,瞳孔骤缩:乌头碱
这药汤是你配的!满脸脓疮的老妇人突然扑来,还我儿命来!
齐墨闪身挡在祁念薇面前,握住老妇人手腕的力道恰到好处:老人家稍安,若真是药有问题...他忽然顿住,目光锁定人群外一抹水绿色裙角——祁雨柔的贴身丫鬟正悄悄后退。
抓住她!祁念薇与齐墨异口同声。
暗卫从屋顶飞掠而下时,变故陡生。八匹雪白骏马踏尘而来,金线绣龙的明黄车帘掀起,露出半张如玉侧脸:何人在此喧哗
整条街瞬间死寂。百姓们伏跪在地,祁念薇却被齐墨拽着躲到粥棚后。透过竹帘缝隙,她看见祁雨柔从太子车驾中探出头,鬓间金步摇在阳光下晃出刺目光斑。
殿下!祁雨柔忽然指着抽搐的百姓垂泪,姐姐定是一时糊涂,求您从轻发落。
太子执起她的手轻吻:柔儿总是这般心善。转头时眼神却冷如寒铁,来人,将投毒者押入大牢。
慢着。祁念薇掀帘而出,手中举着个青瓷瓶,真凶在此。
祁雨柔脸色骤白。那瓷瓶是她今晨交给丫鬟的,本该在事成后扔进护城河。
此瓶从太子侍从身上掉落。祁念薇语出惊人,在众人哗然中走到车驾前,瓶底刻着东宫徽记,请殿下查验。
太子眯起眼,这个满身药渍的女子竟敢直视他的眼睛。她发间沾着艾草碎叶,眸子却亮得惊人,让他想起三年前猎场那只宁肯撞树也不愿被擒的白狐。
有趣。太子轻笑,若你能证明此物与东宫有关...
殿下!祁雨柔突然晕倒在太子怀中,场面再度混乱。
趁此间隙,齐墨将祁念薇拉回暗处:你不要命了
瓶底根本没有什么徽记。祁念薇狡黠一笑,但太子心虚了。
当夜,城南义庄。
祁念薇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死者百会穴,转头看向正在研磨药粉的齐墨:你可知今日多险太子看我的眼神...
像饿狼盯着鲜肉。齐墨突然捏碎手中药杵,粉末簌簌落进陶罐,明日我送你出城。
油灯爆了个火花。祁念薇拔针的手顿了顿:疫病未除,我不能走。
太子已注意到你!今日他特意问我'那位女大夫可曾婚配'齐墨猛地起身,带翻药篓,祁念薇,你根本不明白自己有多...
他的尾音消失在突然贴近的柔软中。祁念薇踮脚捂住他的嘴,目光灼灼:齐公子以什么身份管我合作伙伴靖安侯还是...她指尖划过他胸前的玉佩,三百年前的负心人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着两人交叠的影子。齐墨喉结滚动,突然握住她手腕按在墙上:若我说都是呢
猝不及防的吻落下时,祁念薇尝到了血腥味。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唇,三百年的相思与猜疑在这一刻化作抵死缠绵。直到义庄外传来更夫梆子声,齐墨才喘息着放开她:现在懂了
祁念薇抚着红肿的唇,忽然轻笑:齐晟将军当年,也这般孟浪
回应她的是更凶猛的吻。摇曳的烛光中,合二为一的玉佩在案上泛起微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疫区地图——某个被圈起的点上,赫然标注着太子别院的位置。
第五章:青骢裂月
马鞍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祁念薇攥紧缰绳,感觉齐墨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正在渐渐失温。身后追兵的火把像一条赤红的蛇,在漆黑的山林间蜿蜒逼近。
往断崖走。齐墨的气息喷在她耳后,虚弱却坚定,那里有...咳咳...有我们的人。
三天前那场瘟疫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太子在别院私炼长生丹,药渣污染了水源。当祁念薇带着证据闯入刺史府时,等待她的却是通缉令。齐墨的暗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此刻追兵箭囊中的鸣镝声,像极了祁念薇现代车祸时听到的金属扭曲声。
抓紧!她突然猛夹马腹。青骢马长嘶一声跃过断崖,追兵惊呼声中,两人一马坠向漆黑深渊。
失重的瞬间,齐墨的玉佩突然迸发青光。祁念薇怀中的残玉与之呼应,两道光芒交织成网,托着他们缓缓降落在崖底暗河畔。追兵的火把在崖顶逡巡片刻,终于远去。
这是...祁念薇颤抖着抚摸悬浮在空中的光网。
玉佩认主。齐墨咳出大口鲜血,浸透了祁念薇的后背,三百年前...它们就这样救过我们...
话音未落,光网突然收缩。无数记忆碎片涌入祁念薇脑海:古战场上的军帐里,医女祁薇正在给将军包扎伤口,帐外忽然传来妹妹的哭声;深宫密室中,太子前世的东宫詹事将毒酒递给哭泣的少女;现代车祸瞬间,古装女子幻影将半块玉佩按进她心口...
啊!祁念薇抱头惨叫。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撕扯着神经,直到额间传来清凉触感——齐墨正在用染血的手指画着什么符咒。
闭眼。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跟着我的声音走...你看见什么
大火...有人在火里尖叫...是你!祁念薇突然抓住他手腕,你被铁链锁在柱子上,有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子冲进火场...
齐墨浑身剧震,封印在剑鞘中的承影剑突然自动出鞘,在岩壁上刻下一串上古文字。河水无风起浪,托起两人顺着暗河疾驰,最终冲进一处水下洞窟。
夜明珠幽蓝的光照亮了洞窟壁画。祁念薇倒吸冷气——壁画上赫然画着现代高楼大厦,还有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手术室忙碌!
这是我们第一百二十七次转世。齐墨抚过壁画上的甲骨文,每一次都在重复相似的悲剧:你因我而死,我为你屠城,最后玉石俱焚。
洞窟突然开始震动,水流在壁画前汇聚成镜。镜中浮现太子寝殿的场景:祁雨柔正将写有祁念薇生辰八字的人偶投入火盆,而太子手中把玩的,正是另外半块圆形玉佩!
原来他才是...祁念薇恍然大悟。
当年陷害将军的监军转世。齐墨冷笑,三百年来他不断收集玉佩,就是想打开将军墓中的长生鼎。
话未说完,承影剑突然发出悲鸣。祁念薇怀中的残玉腾空而起,与齐墨的玉佩合二为一。青铜鼎的虚影在洞窟显现,鼎身刻满密密麻麻的转世记录,最后一行小字正在浮现:第128世:祁薇转生为祁念薇,齐晟转生为...
齐墨突然挥剑斩向青铜鼎虚影,火星四溅中,鼎身裂纹里渗出漆黑雾气。祁念薇眼前闪过无数血腥画面:齐墨持剑屠城的暴虐,太子炼丹炉中的婴孩哭嚎,还有自己前世饮下毒酒时解脱的微笑。
别看!齐墨从背后捂住她眼睛,这些是心魔幻象。
为什么阻止我看完转世记录祁念薇转身逼视他,你在害怕什么
回答她的是突然刺入胸口的匕首。祁雨柔扭曲的面容从齐墨身后浮现:姐姐真是命大,可惜...
利刃入肉的闷响。祁念薇怔怔看着齐墨反手将承影剑刺穿自己胸膛,剑尖穿透祁雨柔的心脏。血雾弥漫间,齐墨的身体开始透明:记住...玉佩要放在...
不要!祁念薇徒劳地抓向消散的光点。承影剑坠地时,洞窟壁画突然全部点亮,现出三百年前真正的结局:将军自刎于医女坟前,太子前世的监军夺走玉佩,而医女的妹妹在暗处露出诡异笑容...
终章:涅槃光
手术室的无影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祁念薇听见心电监护仪尖锐的长鸣。戴着口罩的主刀医生忽然停下动作,他的瞳孔在手术灯下泛起诡异的翡翠色。
找到你了。医生扯下口罩,赫然是现代齐墨的脸。他沾满鲜血的手握住她胸前的玉佩纹身,这次,换我等你三百年。
第一卷:现世囚牢
祁念薇在ICU醒来时,电视正播放考古新闻。镜头扫过刚出土的青铜鼎,鼎身最新浮现的铭文让她浑身血液凝固:靖安侯齐墨弑妻祁氏,自焚于...
你昏迷时一直在说胡话。护士调慢点滴速度,总喊着齐墨和玉佩。
祁念薇摸向胸口,手术刀口处赫然浮现完整的玉佩纹身。当她颤抖着点开手机搜索靖安侯,弹出的画像下写着:公元1723年神秘自焚,其佩玉近日于苏富比拍出2.3亿。
拍卖图里的玉佩,与她车祸那晚看到的幻影完全重合。
第二卷:血色重逢
三年后,祁念薇作为古玉鉴定师来到拍卖行。库房灯光下,齐墨倚在青铜鼎旁把玩玉佩,西装革履掩不住眼底的三百年沧桑。
这次我是来讨债的。他将玉佩按在她心口,鼎身铭文突然开始流血,你妹妹用永生咒把我们困在轮回里,只有...
爆炸声打断他的话。祁雨柔举着古董火铳破门而入,她脖间的玉佩与拍卖图录上的赝品同时炸裂——真正的玉佩正在齐墨手中发出龙吟。
姐姐还是这么蠢。祁雨柔的瞳孔分裂成双瞳,三百年前你为他死,三百世后他还不是把你当钥匙
青铜鼎突然将三人吸入鼎内世界,时空裂缝中,祁念薇看到所有轮回真相:每世都是祁雨柔诱导太子杀害她,而齐墨为改写结局不断自毁元神。
第三卷:永劫无终
现代齐墨在鼎中祭出承影剑,剑身映出三百世血债。祁念薇突然夺剑刺穿自己心脏,鲜血染红的玉佩迸发金光。
以我魂飞魄散,换轮回永断!
祁雨柔在金光中灰飞烟灭,青铜鼎轰然炸裂。齐墨抱着消散的祁念薇跪在废墟里,突然听见怀中人轻笑:傻子,我早把半魂藏在你玉佩里...
终
故宫钟表馆,实习讲解员祁薇在青铜水法转心佩展柜前驻足。玉佩突然自动旋转,映出身后游客的面容——那人戴着翡翠袖扣,眼尾有颗朱砂痣。
小姐,我们是不是见过
穿堂风掀起祁薇的工牌,背面隐约可见半枚玉佩纹样。男子胸前的古董怀表里,三百年前的承影剑正发出蜂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