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香水与病历本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我正用镊子调整胸针上的碎钻。手机在工作台震动,屏幕跳出顾承州的消息:清禾落地,我去接机。
钢笔在设计稿边缘洇开墨点,像我此刻模糊的心跳。三个月前在这张桌子前,我握着母亲的癌症诊断书给顾承州发消息:顾先生,我接受您的提议。
无名指的铂金戒指突然发烫。那时他说契约婚姻,互不干涉,可当我在他西装内袋摸到刻着QH的袖扣时,才明白有些约定从一开始就有缺口。
工作室门铃骤响,打断了我给碎钻上胶的动作。林助理抱着纸袋走进来,里面是叠得整齐的男士衬衫:太太,先生说今晚有应酬。
嗯。我接过纸袋时,一片玫瑰花瓣从衬衫领口滑落。法国格拉斯的千叶玫瑰,和许清禾微博晒的香水瓶身图案一模一样。
晚上七点,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我把热好的汤端上桌,看到顾承州西装上沾着几根棕色卷发——许清禾新染的颜色。
她行李太多,帮忙搬了几趟。他解领带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身上的围裙,以后这种事让保姆做。
保姆今天请假。我递上拖鞋,闻到他领口混着的橙花香气,和许清禾ins发的机场穿搭香水测评里描述的前调完全吻合,汤煮了南瓜粥,你胃不好...
清禾说想吃酸辣粉。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许清禾的未读消息,我让厨房重新做了,你也尝尝
陶瓷勺子碰到碗沿发出轻响。我看着他坐在餐桌前给许清禾回消息,拇指在屏幕上滑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了许多。冰箱里还躺着昨天他说喜欢的焦糖布丁,此刻正在保鲜层慢慢融化。
深夜三点,我被客厅的动静惊醒。顾承州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屏幕亮着许清禾的朋友圈:和老友重逢,连月亮都像甜筒冰淇淋。配图里她的手搭在顾承州肩上,背景是我送他的那支钢笔。
我拿毛毯给他盖上时,瞥见茶几角落的病历本。字迹工整的诊断日期停在2023年,而母亲的复查报告上周刚显示癌细胞活性升高。
念念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腹擦过我无名指的戒指,清禾说想住家里...
好。我抽回手,指甲掐进掌心,我睡客房。
他眉心微蹙,似乎想说什么,手机却在这时震动。许清禾的语音带着撒娇尾音:承州,我找不到吹风机...
我去看看。他起身时带落了毛毯,脚步在走廊尽头停住,明天带你去挑首饰。
客房的空调出风口发出嗡鸣,我摸着枕头下的设计稿发呆。这是为顾氏新一季高定珠宝画的初稿,主题是褪色的誓言,却在三天前被总监以缺乏温度为由驳回。
凌晨五点,我听见许清禾的笑声从主卧飘出来。她喊着承州小心烫,而我在客房用冷水洗脸,看着镜中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听他讲座,结束后暴雨倾盆,他把伞递给我时说:同学,你的设计稿要淋湿了。
第二章碎钻与谎言
许清禾搬来的第七天,我在厨房发现她的粉底液蹭在顾承州的白衬衫上。她穿着我的真丝睡袍靠在门框上,指尖转着顾承州的袖扣:念念,你设计的胸针真漂亮,承州说要送给我当见面礼。
搅拌咖啡的勺子掉进杯里,溅出的褐色液体在她米色裙摆晕开小点。那枚胸针我构思了三个月,碎钻排列成星轨形状,背面刻着极小的SZ——沈念之的缩写。
喜欢就好。我转身打开冰箱,看见她昨天吃剩的草莓蛋糕,奶油上插着顾承州送我的银质小勺,晚上有慈善晚宴,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承州说你身体不舒服,不用去了。她拿起我放在窗台的设计稿,指尖划过碎钻草图,不过我缺条配礼服的项链,念念这么厉害,能不能加急做一条
工作室的紫外线灯照在她脸上时,她忽然凑近我:其实我很好奇,你和承州是怎么结婚的他以前最讨厌被人纠缠。
镊子夹着的碎钻突然滑落,扎进我食指指腹。鲜血渗进铂金托座,像极了去年母亲手术时,我在缴费单上签字的手印。
商业联姻而已。我用酒精棉按住伤口,闻到她身上的橙花香水味,和顾承州外套上的气息重叠,许小姐要是急着要项链,这里有现成的样品。
我翻开样品册,她却指着我画废的手稿:就要这个,破碎的星星,多适合我现在的心情。
慈善晚宴当晚,我在直播里看见许清禾戴着那条项链。碎钻在她锁骨处折射出冷光,像无数个被揉碎的夜晚,她站在顾承州身边,笑得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
听说这条项链的设计师是顾太太主持人的提问让镜头扫过观众席,顾承州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顾先生能透露一下设计灵感吗
可能是...破碎的爱情许清禾抬手抚过项链,碎钻蹭到她新做的美甲,毕竟承州和我...
是流星。顾承州突然开口,声音透过直播音箱有些失真,设计师说,即使会坠落,也要成为最亮的那颗。
我关掉直播,手机屏幕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工作台上摆着母亲最新的检查报告,癌细胞扩散的字迹刺得眼睛生疼。抽屉深处躺着那份婚前协议,离婚条款下的补偿金数字,刚好够支付靶向药的费用。
凌晨两点,玄关传来动静。顾承州身上带着威士忌的味道,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看见我坐在沙发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还没睡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又关上,清禾说你做的蜂蜜水...
顾先生要离婚的话,明天可以去律所。我把协议放在茶几上,看见他领口沾着许清禾的口红印,补偿金我会按约定退回一半。
他皱眉拿起协议,纸张在指尖发出轻响:谁告诉你我要离婚
许小姐说...我突然哽住,想起下午她发来的照片:顾承州在办公室替她戴项链,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在他侧脸上,像极了我画设计稿时想象的光。
她怀孕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其实那只是我在垃圾桶看见的验孕棒,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模糊不清。
顾承州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像是被触怒的困兽:沈念之,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手段
客厅的挂钟指向三点十七分,秒针走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我想起大二那年他给我改设计稿,用红笔圈出瑕疵时说:设计最忌讳的,就是用谎言堆砌美感。
抱歉。我拿起协议转身,听见他在身后低咒一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他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很大,让我指尖的伤口再次渗血。
明天陪我去医院。他的呼吸灼热,带着酒气扑在我耳边,清禾说有东西要给你看。
第三章医院的白大褂
消毒水的气味比昨天更浓烈,我盯着走廊尽头的妇科诊室标牌,指尖还残留着昨夜被顾承州攥出的红痕。许清禾穿着宽松的针织衫,靠在他肩头时,我看见她小腹平坦如昔。
念之来了她摸着小腹笑,无名指上戴着顾承州送的钻石手链,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承州说你误会了。
顾承州站在她身侧,西装领口露出一截银色项链——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刻着他名字缩写的方牌吊坠。他垂眸看手机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极了我们婚礼那天,他在誓词里说永不背叛时的神情。
恭喜。我握紧手袋里的录音笔,里面存着今早给那家私立医院打电话的录音,不过许小姐可能记错了,这家医院的验孕报告需要三个工作日。
许清禾的笑容僵在脸上,顾承州忽然抬头,目光在我和她之间逡巡。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传来动静,昨天给我接电话的小护士举着文件夹跑过来:许小姐,您的验孕单...
拿来。顾承州的声音冷得像冰,吓得小护士手一抖,单据飘落在地。我弯腰去捡,看见样本无效的红色批注刺得眼睛生疼,日期栏赫然写着2024.03.15——那时许清禾还在国外。
承州,我只是太想和你...许清禾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去拉他胳膊,却被他侧身避开。他蹲下来捡起单据,指腹碾过无效章,抬头时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回家再说。他脱下西装披在我肩头,袖口还带着他的体温,先去做检查。
我一愣,这才发现他手里攥着我的病历本——不知何时从我的手袋里拿了出来。妇科诊室的门合上时,许清禾的尖叫隔着门板传来:顾承州,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
沈小姐怀孕六周了。医生的话像颗炸弹在耳边炸开,我盯着B超单上那个小光点,忽然想起昨夜顾承州抓着我手腕时,我闻到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和他办公室冰箱里的护肝片味道一模一样。
不过有先兆流产迹象,需要住院观察。医生的笔尖在病历上沙沙作响,孩子父亲呢叫他来签字。
顾承州推门进来时,我正把B超单折成小块塞进内衣口袋。他头发有些乱,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手里攥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奶茶——我上次说想喝的那家店,在医院三条街外。
医生说你贫血。他把奶茶推给我,指节蹭过我手背时,我看见他虎口处有道新鲜的抓痕,先住院,其他事...
顾氏的高定系列被举报抄袭了。我打开手机,热搜词条顾氏珠宝剽窃赫然在列,配图是我画的星轨胸针和一张模糊的外网设计图,举报人IP地址显示是许清禾的电脑。
他瞳孔骤缩,手机在这时震动,秘书的消息弹出:顾总,许小姐在公司大闹,说要公布您和沈小姐的交易细节。
交易细节——这四个字像把刀剜进心脏。我想起婚前协议里的附加条款:顾承州出资三百万给我母亲治病,我则需在三年内维持婚姻关系,配合商业场合露面。而这个秘密,本应随着离婚协议一并封存。
她在哪顾承州的声音像淬了冰,手指在我发顶轻轻拂过,别怕,我处理完就来陪你。
他转身时,我抓住他一片衣角:如果我说,那份外网设计图是我大二时发表在论坛的初稿呢
他猛地回头,我看见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倒影,嘴角还沾着奶茶泡沫,像极了当年在他讲座后,举着沾满雨珠的设计稿追着他跑的傻姑娘。
去查论坛IP。我松开手,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还有,许清禾今天戴的项链,搭扣处有我的指纹。
第四章监控室的凌晨
凌晨两点的顾氏大厦空无一人,我攥着门禁卡在监控室门口犹豫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顾承州,你明明还爱着我!许清禾的尖叫混着玻璃碎裂声,当年你为了给沈念之母亲换肝,跪下来求我爸的时候,怎么不说你现在爱她
换肝——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心上。我想起母亲手术那年,主治医生说找到匹配肝源时的不可思议,想起顾承州在婚礼上喝得烂醉,抱着我脖子呢喃对不起。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商业联姻,早在五年前就埋下伏笔。
那是我欠她的。顾承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但你伪造验孕单、抄袭设计稿,甚至想曝光当年的事,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许清禾突然笑起来,那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你以为沈念之真的干净她母亲的靶向药,是我爸公司生产的吧她怎么拿到内部价的,你不好奇
监控室的门突然被拉开,顾承州看见我时,眼里闪过慌乱。许清禾趁机扑进他怀里,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旧疤——那是大二那年,我在画室打翻颜料罐,他帮我捡玻璃时划的。
念念,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伸手想拉我,却被许清禾死死抱住。我后退两步,撞上身后的操作台,监控屏幕上跳出地下车库的画面:一个穿黑卫衣的男人正往电梯方向走,手里拎着的纸袋,和今天在医院撞见过的送餐员一模一样。
许小姐说的对,我确实该谢谢她父亲。我点开监控回放,看着那男人走进电梯,在18楼停下——正是我的工作室楼层,不过更该谢谢的,是这位送'外卖'的朋友。
顾承州猛地转头看向屏幕,许清禾的脸色瞬间惨白。男人走进工作室的画面清晰无比,他戴着橡胶手套,熟练地打开保险柜,取出那份被驳回的褪色的誓言设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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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系统上周刚升级过。我调出人员进出记录,看着许清禾的名字在凌晨三点的时间段反复出现,包括许小姐半夜来我办公室借'吹风机'的画面,都拍得很清楚。
许清禾突然松开顾承州,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慌乱的节奏:承州,我只是太爱你了...那个设计稿是我花钱买的,我没想到他会...
买的我冷笑一声,点开论坛私信记录,这位'设计大神'三天前刚用新号联系我,说手里有我的初稿。巧的是,他收款账户的户主,是许小姐的表弟。
顾承州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声音冷得能结冰:保安部,把18楼的可疑人员扣下。还有,通知法务部,准备起诉诽谤和商业盗窃。
许清禾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花瓶。我看着她眼里的惊慌,忽然想起大二那年,她来学校找顾承州,在画室看见我和他讨论设计稿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沈念之,你以为自己赢了她忽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咬痕,昨晚承州在我房间待到三点,你以为他在干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顾承州的目光猛地转向她,我看见他握紧的拳头在发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许清禾,你还要脸吗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昨晚三点,我在给念念熬粥。
他转身看向我,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粥还在厨房温着,等处理完这里,我们一起喝。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眼眶发酸。监控屏幕上,保安已经控制住了那个黑衣男人,他正在拼命挣扎,掉落的纸袋里露出一盒药——和我在顾承州办公室看见的护肝片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我指着屏幕问。
顾承州脸色微变,快步走到屏幕前。画面拉近,药盒上的英文说明清晰可见:治疗肝硬化的进口药,每日三次,每次两粒。
承州,你的肝...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忽然想起他最近总是疲惫的神情,想起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沉默了片刻,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等这件事结束,我会告诉你一切。现在,先让我处理完这里。
我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我知道他的心意是真的。
许清禾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冲向楼梯间。顾承州想追上去,却被我拉住了。
让她走吧。我轻声说,有些真相,她早晚要面对。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轻轻点头:听你的。
凌晨四点,我们走出监控室。走廊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顾承州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本来想等你出院再给你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戒,钻石周围镶嵌着细小的碎钻,像极了我设计的星轨,念念,嫁给我吧,这次不是契约,是真心。
我看着他眼中的真诚,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我伸出手,让他为我戴上戒指。戒指很合适,就像我们的爱情,经过了那么多波折,终于找到了属于彼此的位置。
我愿意。我轻声说,这次,是真心。
他笑了,低头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喂我接起电话,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小姐,不好了!护士的声音带着惊慌,你的病房刚才有人闯进去,现在地上有血...
我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摔倒。顾承州立刻扶住我,眼中满是关切: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他,声音颤抖:孩子...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第五章手术灯的红光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我被推进手术室时,看见顾承州抓着护士站的栏杆,指节泛白如纸。他西装上还沾着许清禾的发丝,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像几根刺进我心脏的银针。
患者血压下降!麻醉师的声音模糊不清,我盯着头顶的手术灯,红光渐渐晕染成大二那年的夕阳。顾承州站在画室窗前,逆光勾勒出他肩线的轮廓,手里拿着我画废的星空稿:碎钻排列像心电图,你在表达心跳
嗯。我攥着炭笔的手在发抖,他的白衬衫袖口沾着我的钴蓝色颜料,因为星星看起来冰冷,其实每一颗都在剧烈燃烧。
监护仪的滴答声越来越远,我看见许清禾穿着婚纱站在顾承州身边,手里拿着的不是捧花,而是一张诊断书。肝硬化晚期的字样被风撕碎,飘到我母亲的病床前,她鬓角的白发突然变成鲜红的血,滴在顾承州递给我的婚戒上。
孩子保住了,但需要绝对静养。醒来时,主治医生正在调整输液管,你丈夫在外面守了整整一夜。
病房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床头灯投下一圈暖光。顾承州趴在床边,手指扣着我手背,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夜在监控室蹭到的铅笔灰。我想起他办公室抽屉里的素描本,每一页都画着星轨,最新的那页角落写着:念念的眼睛像碎钻。
醒了他忽然抬头,眼底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色胡茬。他伸手摸我额头的动作极轻,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医生说不能吃流食以外的东西,我让厨房煮了南瓜粥...
许清禾呢我抓住他手腕,触到内侧凸起的静脉,那下面藏着一道三厘米长的疤痕——换肝手术的痕迹。
他身体猛地绷紧,喉结滚动着,半晌才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最新的新闻推送停在凌晨三点:女星许清禾车祸身亡,疑似酒驾逃逸。下面是她发给顾承州的最后一条消息:对不起,是林助理...他说只要毁掉你们...
林助理那个总是抱着衬衫进出工作室的男人,那个在慈善晚宴上替许清禾拿包的身影,突然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顾承州关掉新闻,指腹摩挲着我无名指的戒指,那枚他新换的钻戒,戒托内侧刻着极小的CZ→SZ。
五年前,你母亲需要肝源,我刚好匹配。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画布,许伯父用手术名额要挟我和清禾交往,我答应了。后来你拿着设计稿找到我,说要嫁给我换手术费...
所以你故意提出契约婚姻,用补偿金的名义让我心安理得我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想起每次他说商业联姻时,指尖都会不自觉地蹭过我手背,还有你的肝病,是不是因为那次手术
他别过脸去,jaw线绷得极紧。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侧脸切出明暗交界线,像极了我画过无数次的石膏像。我伸手触碰他眉骨,那里有块几乎看不见的小疤,是大二我打翻颜料罐时他替我挡的。
发布会定在今天下午。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会公布当年的事,还有...
不行!我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输液管扯得手背生疼,我盯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忽然想起他办公室冰箱里的护肝片,每日三次的剂量,被他改成了每日六次,许清禾的消息里说有神秘人,现在公布只会打草惊蛇...
我不能再让你被误会。他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我的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铂金婚戒,和他的是一对,从你在监控室抓住我衣角开始,我就发誓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手机在这时震动,秘书发来现场照片:发布会现场坐满了记者,背景板上是顾氏新一季珠宝星轨的巨幅海报,每颗碎钻都像我设计稿上的模样。右下角有行小字:致我永远的流星——CZ。
念念,等我回来。他在我额头落下一吻,西装外套留在床边,里面掉出张检查报告。我捡起时,肝移植术后排异反应的字样刺得眼睛生疼,日期是三天前。
下午三点,直播画面里的顾承州穿着我新买的深蓝色西装,衬得脸色格外苍白。他站在话筒前,指尖抚过领口的星轨胸针——那是我熬夜重新做的,碎钻里嵌着我们名字的缩写。
今天想和大家分享两个故事。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我熟悉的沉稳,第一个,关于五年前的一场交易...
画面突然雪花闪烁,我猛地坐起,输液管扯掉了一半。护士冲进来时,我抓着手机往电梯跑,听见身后传来她们的惊呼:患者不能下床!
发布会现场乱成一团,记者们举着话筒往前挤。顾承州靠在背景板上,嘴角有血迹,眼神却在看见我时突然亮起来。他伸手想抱我,却在这时晃了晃,整个人向我倒过来。
承州!我接住他的瞬间,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他的白衬衫渐渐被染红,染透了我送他的银质吊坠,上面刻着的CZ两个字母,此刻像浸在血泊里的星星。
他抬手想摸我脸,手指却落在我小腹上,轻轻蜷起,像在感受那里的生命跳动。我听见他用气声说:对不起,没等到你说'我愿意'...
人群的尖叫和救护车的鸣笛同时响起,我攥着他染血的领带,忽然想起大二那年他说的话:流星燃烧时最亮,但我更希望它永远悬在天上。
手机在这时收到新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恭喜顾太太,胚胎很顽强。不过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您说呢,林助理
我浑身发冷,抬头看向混乱的人群,看见林助理正站在安全出口处,嘴角挂着冷笑。他抬手冲我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然后转身消失在门后,留下我手中顾承州的婚戒,正在血泊中渐渐失去温度。
第六章监护仪的暗涌
消毒水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我跪在抢救室门口,看着顾承州被推进去的背影,手里还攥着他染血的领带。那上面的暗纹是我选的,星星与齿轮交错,像极了我们第一次签约时他钢笔帽上的刻痕。
沈小姐,请您回病房休息。护士试图扶我起来,我却盯着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那里闪过一道黑影,袖口的银表反光,和林助理常戴的款式一模一样。
重症监护室的灯亮起时,已是凌晨。我坐在床边,看着仪器上起伏的线条,想起昨夜他趴在我床头的样子。他右手无名指内侧有块淡色茧子,是戴婚戒太久留下的痕迹,而我每次画设计稿时,笔尖也会在同样的位置磨出茧。
顾太太,这是您的快递。护工递来一个牛皮纸袋,没有寄件人信息。拆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纸飘落在地,标题肝移植手术同意书刺痛双眼,患者签名栏赫然是母亲的笔迹,而家属签字处,是顾承州潦草的顾字。
不可能...我指尖发抖,母亲昏迷时根本无法签署文件。纸张边缘的霉斑显示年代久远,右下角的公章却异常清晰——那是许氏集团旗下医院的标志。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我猛地抬头,看见顾承州的心率直线上升。医生冲进来时,我被推到一边,目光却死死盯着他露在被子外的左手——食指根部有块新的淤青,形状像极了按键时留下的痕迹。
患者情况稳定了。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时,我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手表链,和林助理的是同个品牌,不过顾先生之前拒绝使用免疫抑制剂,导致排异反应加剧...
为什么拒绝我抓住他白大褂下摆,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水味——和许清禾、林助理用的是同一款,他知道这会要了他的命!
医生避开我的目光,转身整理仪器:可能和五年前的手术有关...顾太太,有些事还是问您先生比较好。
凌晨三点,我在监控室调出住院部录像。林助理的身影出现在护士站,他戴着橡胶手套,在我的维生素药盒前停留了整整三分钟。放大画面时,我看见他袖口的银表反光,表盘上有颗星形纹路——和顾氏高定珠宝的标志一模一样。
需要帮忙吗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我转身看见顾承州的秘书,他手里拿着保温杯,眼神却落在监控屏幕上,先生让我盯着林助理很久了,这是他办公室的备用钥匙。
林助理的抽屉里躺着一本账本,2023年的交易记录里,沈念之母亲靶向药的条目下,批注着许氏授意,内部价五折。翻到最新一页,赫然写着:顾氏高定抄袭案,许清禾顶罪,尾款两百万。
最底层压着张照片,是年轻时的顾承州和许伯父,两人站在医院门口,身后是许氏第一医院的招牌。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承州,这是你作为女婿的第一份礼物。
沈小姐,先生醒了。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把账本塞进包里,起身时碰倒了椅子。监护仪的绿光映在顾承州脸上,他睫毛颤动着,看见我时,唇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
别担心...他想抬手,却被输液管拉住,我撑得住。
我按住他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他常年握钢笔留下的。想起大二时他教我握笔,指尖蹭过我虎口说:设计稿要用力,但心要轻。
为什么不用免疫抑制剂我凑近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那是我放在他西装口袋的香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许清禾和林助理在搞鬼
他瞳孔微缩,喉结滚动着,忽然用尽全力握住我的手:念念,去查许氏集团的医疗基金...还有,我的手机...
话未说完,他眼神突然涣散,监护仪再次发出警报。我被护士推出病房时,看见他手指向自己胸口——那里别着我送的星轨胸针,碎钻在抢救室的灯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
太平间的冷气让我发抖,许清禾的遗体静静躺着,脸上没有伤痕,只有脖颈处有道细细的勒痕。法医说这是致命伤时,我想起她最后一条消息里的林助理,以及他看顾承州时那复杂的眼神。
回到病房,顾承州的手机在枕头下震动。未读消息来自一个加密号码,点开是段录音:承州,当年你母亲的肾病,是许伯父误诊拖成尿毒症的...他用你的命威胁我,让我劝你娶清禾...
母亲的声音从十年前的时光里飘来,带着压抑的哭腔。我跌坐在地,手机滑落在地,屏幕亮起时,相册自动播放——最新的照片是今早拍的,我靠在顾承州肩头,他手里举着超声波照片,上面写着:爸爸的小流星。
走廊传来脚步声,我迅速藏起手机。林助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黑色风衣,袖口的银表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顾太太看起来很憔悴。他关门的动作极轻,像在处理一件精密的仪器,需要我帮您泡杯咖啡吗
不用了,谢谢。我攥紧口袋里的录音笔,里面存着他在护士站换药的证据,不过林助理昨晚去我病房做什么我的维生素好像不见了。
他挑眉,走近两步,我闻到他身上的橙花味比昨天更浓:顾太太怀孕了,确实该补些叶酸。他从风衣内袋掏出药瓶,标签上写着孕妇专用,这是我从国外带的,比医院的好。
药瓶在他指尖转动,我看见瓶盖边缘有圈磨损痕迹,和监控里他换药时的动作一致。窗外忽然打雷,闪电照亮他半边脸,那表情像极了大二那年,我在画室撞见他偷看顾承州设计稿时的神情。
林助理和许小姐很熟我接过药瓶,指尖触到瓶底的凸起——那是个微型追踪器,她临死前说,有人让她毁掉我们。
他忽然笑了,那笑声让我后背发凉:顾太太果然聪明。不过有些真相,还是让顾先生亲自告诉你比较好...比如,当年他母亲的肾,捐给了谁。
闪电再次劈过,他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像个即将消散的幽灵。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忽然想起顾承州病历上的肝硬化,和母亲当年的肾病,竟都是许氏医院的误诊案例。
手机在这时震动,秘书发来消息:沈小姐,许氏集团的医疗基金流向查到了,所有异常转账都指向一个离岸账户...还有,先生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样东西您该看看。
我起身时,林助理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监护仪的绿光映在墙上,像一条蜿蜒的星轨,带我走向那个藏着无数秘密的保险柜,走向顾承州用十年光阴编织的谎言之网。
第七章双生星轨的暗码
暴雨敲打着ICU的玻璃窗,我攥着追踪器冲进顾承州的办公室时,保险柜的密码锁正发出红光。秘书发来的短信在屏幕上跳动:试试您生日。
指尖颤抖着输入数字,柜门弹开的瞬间,两份泛黄的文件掉落在地。肝移植手术报告的标题下,
donor一栏分别写着顾承州和林砚,而recipient赫然是我母亲和顾承州的母亲。最下方的捐赠编号完全一致:GZ-20180516。
五月十六日...我轻声念出日期,想起今天正是顾承州的生日,也是我们协议结婚的日子。文件边缘的医院公章与许清禾伪造的验孕单出自同一机构,而林砚这个名字,赫然印在林助理的工作证上。
追踪器的红光突然剧烈闪烁,地图定位显示在城西废弃的许氏老宅。我抓起顾承州的西装外套冲出门,衣角带落了他的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两个交叠的星轨,旁边写着:砚台与星辰,本是同根生。
许氏老宅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走廊尽头的房间透出微光,我踩着发霉的地毯靠近,听见林助理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顾承州,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当年要不是父亲把我过继给许家,你早就在孤儿院饿死了!
林砚,你疯了!顾承州的声音带着喘息,我从门缝看见他被绑在轮椅上,胸前的星轨胸针歪向一边,许伯父误诊我母亲,你明明知道...
知道又怎样林助理——不,应该叫他林砚,抬手扯掉假发,露出和顾承州一模一样的左眼角泪痣,是他给了我优渥的生活,是他让我成为顾氏集团的蛀虫,而你呢明明是双胞胎,却独享顾氏继承人的光环!
惊雷炸响的瞬间,我撞开门冲进去。顾承州看见我时,眼里闪过惊恐:念念,快走!他给你吃的药...
放心,那瓶叶酸是真的。林砚转身时,手里多了把手术刀,刀刃在灯光下映出我的倒影,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你深爱的丈夫,是如何用我母亲的肾救了他母亲,又用我的肝救了你的母亲。
我猛地想起保险柜里的报告,捐赠日期相差不过三个月。顾承州垂下头,发丝遮住眼睛:当年我查出身患尿毒症,许伯父说有匹配的肾源,条件是...娶清禾。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从孤儿院里挑的健康孩子...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林砚的刀尖抵住顾承州咽喉,我看见他手腕上和顾承州一模一样的胎记,你以为用顾氏股份补偿我就能赎罪父亲说得对,你们顾家的人,天生自私!
雨声突然变大,盖过了监护仪的滴答声。我这才注意到房间角落的医疗设备,输液管连接着顾承州手臂,袋子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流入他体内——那是我在医院见过的免疫抑制剂,瓶身上贴着林砚专用的标签。
你在给他注射你的肝细胞我后退半步,鞋底踩碎玻璃碴,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让他尝尝排异反应的滋味。林砚笑起来,那笑容和顾承州如出一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父亲说,只要毁掉你和他的孩子,再公布当年换肝的真相,顾氏就会彻底完蛋。可惜啊,你肚子里的小杂种居然这么顽强...
他话音未落,我突然感到下腹一阵剧痛。顾承州挣扎着站起来,轮椅翻倒在地:念念!别听他的,当年我拒绝了许伯父的条件,是你母亲偷偷签署了捐赠协议,用她的肝换了我妈的肾...
说谎!我抓住桌角支撑身体,看见他胸前的胸针掉在地上,碎钻散成两截星轨,你明明知道我母亲根本不可能...
因为她和我一样,是RH阴性血。顾承州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衬衫领口,许伯父伪造了两份同意书,让我们以为是彼此救了对方的母亲,这样就能用血缘羁绊拴住我们...
惊雷劈开云层的瞬间,老宅的电路突然跳闸。林砚的咒骂声混着玻璃碎裂声传来,我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却在这时被人抓住手腕。熟悉的雪松香气笼罩过来,顾承州用身体护住我,指尖塞进我掌心一样东西:去地下车库,车钥匙在星轨胸针里...
顾承州!林砚的怒吼声近在咫尺,我感觉到顾承州后背湿了一片,温热的血透过衬衫渗进我的皮肤。他低头吻了吻我额头,声音轻得像雨:别怕,砚台碎了还能磨墨,星星坠了还会重生...
车灯刺破雨幕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枪响。怀里的追踪器还在震动,显示林砚的位置停在老宅二楼。顾承州靠在副驾,右手死死按住腹部,左手指尖还沾着我的血——那是我刚才摔倒时蹭到的。
坚持住,医院快到了...我猛踩油门,看见他嘴角扬起笑,那是我们结婚以来最轻松的表情。他抬手摸了摸我小腹,无名指的婚戒蹭过我的皮肤:等孩子出生,让他学画画吧,你的设计稿...比我的星轨更亮。
胡说什么!我打开车载急救箱,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顾承州和林砚站在孤儿院门口,身后是五月花福利院的牌子。照片背面写着:哥哥,星星会记得我们的约定。
手机在这时响起,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沈小姐,许氏集团的医疗基金流向查清了!所有非法交易的受益人都是...林砚。还有,先生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份他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
别说了!我嘶吼着挂断电话,发现顾承州已经闭上了眼睛。急救箱里掉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精致的胸针,碎钻拼成完整的星轨,背面刻着:致我的双生星——砚。
暴雨突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我抱着顾承州冲进医院时,看见林砚被警察押着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他袖口的银表已经破碎,表盘里掉出张纸条,上面写着:星轨相交之日,即是清算之时。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前,我终于看清了胸针里的车钥匙——那是把特制的钥匙,齿纹和顾承州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锁完全吻合。原来早在五年前,他就准备好了一切,用星轨作为暗码,将真相藏在我们最熟悉的设计里。
患者心跳停止!护士的尖叫刺穿耳膜,我攥着胸针跪在地上,碎钻扎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想起大二那年他说的话:流星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燃烧时,照亮了另一颗星星的轨迹。
手机在这时收到新消息,来自顾承州的加密云端:念念,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原谅我用婚姻困住你,其实从你追着我跑过暴雨的那天起,你就已经是我的星轨终点。保险柜里的股份转让书,请替我交给砚砚,还有——
消息戛然而止,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摘下口罩时,我看见他眼里的泪光:我们尽力了,顾先生他...
监护仪的长鸣声中,我握紧胸针,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渗出。那不是血,而是胸针夹层里藏着的微型芯片,里面储存着一段视频——顾承州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身后是林砚的笑脸,两人面前的培养皿里,漂浮着两颗交缠的星轨模型。
砚砚说,双生星不该互相灼伤。他对着镜头笑,眼角的泪痣泛着光,所以我们开发了这款肝细胞再生技术,用我的细胞培育他的肝,这样就能弥补当年的过错...念念,如果我回不来了,请告诉他,星星的轨迹从来不是直线,而是无限靠近的圆。
暴雨再次落下,我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在画星轨——那是他和弟弟用十年时光编织的救赎之路,是用谎言堆砌的温柔陷阱,更是两个破碎灵魂对光明的最后执念。
林砚被带走前,隔着玻璃窗对我比了个手势。他掌心朝上,五指张开,像极了顾承州教我画星星的姿势。而我知道,在某个平行时空里,双生星轨终将交汇,照亮彼此曾坠落的黑暗。
第八章星轨重生的晨光
消毒水的气味被茉莉香冲淡,我盯着ICU监控屏幕上跳动的绿线,手里攥着从胸针芯片里导出的手术方案。顾承州躺在病床上,手腕上的胎记与林砚的位置分毫不差,像两枚被岁月磨损的旧硬币。
沈小姐,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主治医生指着3D打印的肝脏模型,上面布满星轨状的血管网络,用顾先生培育的肝细胞再生肝脏,理论上能同时解决他和林先生的排异问题。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林砚被推进来。他戴着手铐,却冲我露出少见的温和笑容:替我告诉哥哥,星星的圆,该画完了。他袖口露出的银表已经修好,表盘里嵌着半颗碎钻——那是从顾承州胸针上取下的。
我在等候区翻开母亲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钢笔字迹浸透泪痕:今天在医院看见顾太太救了车祸中的小女孩,她的血型和我一样。如果有天我不在了,把我的肝捐给她儿子吧,就当是还她一条命...
泪水滴在顾太太三个字上,晕开的墨痕像极了顾承州画的星轨。原来早在十年前,母亲和顾承州的母亲就因一场车祸结下缘分,而许伯父利用这份善意,编织了横跨两代人的谎言罗网。
庭审那天,我抱着女儿坐在旁听席。林砚穿着囚服出庭作证,阳光透过天窗照在他左眼角,那里新纹了颗小星星,与顾承州的泪痣遥相呼应。
许氏集团通过伪造医疗报告,将孤儿院里的健康孩子作为器官储备库...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偶尔扫过被告席上的许伯父,顾承州发现真相后,用自己的肝细胞培育技术换取我和父亲的信任,只为收集证据...
休庭时,法警递来份档案袋,里面是顾承州母亲的寻人启事。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女人抱着一对双胞胎,旁边站着个穿护士服的女孩——她胸前的工牌写着沈玉梅,正是我母亲的名字。
您有个小姑子。秘书红着眼眶递来DNA报告,她被许伯父当年送人了,现在可能在...
妈妈,星星。女儿突然指着窗外笑。我转头望去,重症监护室的方向,顾承州的病房透出微光,像颗重新亮起的星星。
三个月后,顾氏新品发布会现场。T台背景是巨大的全息星轨,每颗碎钻都折射出不同的光芒。我抱着女儿站在台前,她手里攥着顾承州送的乳牙项链,吊坠是颗极小的星轨。
接下来展示的,是设计师沈念之女士的最新系列——《双生星轨》。主持人的声音落下,幕布缓缓拉开,十二套珠宝依次亮相,每套都有两枚交缠的星轨,一枚镶钻,一枚刻着盲文。
这是给所有曾迷失的灵魂。我对着话筒说,指尖抚过颈间的项链,那是用顾承州和林砚的碎钻重新熔铸的,星星不会永远坠落,因为总有另一颗星,在宇宙深处等待相遇。
掌声雷动中,顾承州推着轮椅走上台。他脸色仍有些苍白,却笑得格外明亮,左手指尖晃着枚银戒,戒面刻着极小的砚字。林砚跟在身后,穿着定制的高定西装,袖口别着我设计的袖扣,碎钻拼成承字。
感谢我的妻子,让破碎的星轨重新发光。顾承州握住我手,女儿扑进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他低头吻她额头,阳光穿过天窗,在我们交叠的手上投下星芒。
散场时,橱窗玻璃上的倒影突然晃了晃。我看见母亲和顾承州的母亲并肩而立,她们指着我们笑,身后还有个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她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边缘露出一角星轨图案的
blanket。
在看什么顾承州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林砚递来杯热可可,上面浮着两颗棉花糖星星。
看我们的未来。我靠在他肩头,女儿伸手去抓林砚的袖扣,惹得他轻笑出声。远处的星空穹顶下,全息投影的星轨正不断延伸,编织成永不褪色的圆。
手机在这时震动,秘书发来消息:沈小姐,孤儿院那边找到了,您妹妹的名字叫...
我关掉手机,任由阳光洒满脸庞。有些答案,不必急于揭晓,就像星轨的交汇,需要时间慢慢勾勒。而此刻,我拥有的,是怀里的温暖,是掌心的星光,是历经黑暗后,终于照进生命的,永不熄灭的晨光。
终章·星芒
多年后,女儿在画室打翻颜料罐。顾承州笑着收拾残局,我看见他袖口沾着钴蓝色,突然想起大二那年的暴雨。
妈妈,星星为什么会发光女儿举着沾满颜料的画笔。
因为它们找到了想照亮的人。我摸着她发顶,看顾承州和林砚在一旁拌嘴,后者正试图偷吃女儿的糖果。
窗外,真正的星星开始闪烁。我知道,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母亲和顾伯母一定也在笑,笑这跨越十年的星轨之恋,终于在时光的尽头,织成了最璀璨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