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俞瑾脑海中响起：
【任务完成度100%,攻略对象墨临城好感度已达永久锁定值。恭喜宿主,您可以选择立即脱离本世界,或停留72小时后强制脱离。】
俞瑾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香槟的气泡缓缓上升又破裂,就像她此刻复杂的心情。窗外,S市的夜景璀璨如星河,而她位于顶层的公寓正对着墨氏集团总部大楼——那里有她花费八个月时间精心攻略的男人。
系统,如果我选择留下...俞瑾轻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警告：宿主选择永久停留将无法恢复攻略者身份,系统程序将被删除,您将作为普通人类在此世界生活。是否确认】
俞瑾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墨临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工作时微蹙的眉头,他吻她时睫毛的颤动,他在她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的紧张神情。这些画面如此鲜活,早已超越了任务数据的范畴。
确认永久停留。她听见自己说。
【最终确认：宿主俞瑾选择永久停留本世界,系统将在10秒后永久关闭。10、9、8...】
随着倒计时结束,俞瑾感到脑海中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后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感。那种作为攻略者时刻需要计算好感度、选择最佳对话选项的紧绷感消失了,她第一次感到完全的自由与真实。
三天后,墨临城带她去了全城最难预订的米其林三星餐厅。餐厅被布置成一片玫瑰花园,而她就坐在最中央的水晶亭子里。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墨临城单膝跪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在那家咖啡馆,你穿着淡黄色连衣裙,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你身上,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俞瑾的心跳加速,她当然记得——那是她精心设计的偶遇,裙子的颜色、坐的位置、点单的内容都经过系统无数次模拟计算。但现在,这些记忆被真实的情感覆盖。
这八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真实的时光。墨临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镶嵌着蓝钻的戒指,俞瑾,你愿意嫁给我吗
在周围人的惊呼和掌声中,俞瑾点头的瞬间泪如雨下。这一刻,她不是攻略者,不是任务执行者,只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女人。当墨临城的唇贴上她的,俞瑾确信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她不知道,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俞瑾将最后一件衣服挂进墨临城主卧的衣柜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金属物件。一枚银灰色的袖扣从西装口袋边缘滑落,在地毯上滚了半圈,停在她脚边。
她弯腰捡起,对着灯光端详。这不是她送给墨临城的那对,也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对。袖扣背面刻着细小的LW字母,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在看什么墨临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刚沐浴完的清新水汽。
俞瑾下意识将袖扣攥在手心,转身时已换上笑容：没什么,在整理你明天要穿的西装。
墨临城擦着头发,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进浴袍领口。三个月前,这样的画面足以让俞瑾心跳加速——不是作为任务,而是纯粹的心动。但现在,她注意到他头发比刚同居时长了些,浴袍也不是她买的那件深蓝色,而是一件陌生的藏青色。
明天我不能陪你吃晚饭了。墨临城走到衣帽间,背对着她说,有个重要客户从国外过来,得应酬到很晚。
这周第三次了。话一出口,俞瑾就后悔了。她不是那个精于算计每句话效果的攻略者了,真实的她会委屈,会抱怨,会...像个普通女朋友一样不安。
墨临城转过身,眉头微蹙：公司正在谈并购案,你知道的。他走过来轻吻她额头,等这阵子忙完,我们去马尔代夫度假,嗯
好。俞瑾微笑,却在心里记下：这是他第三次承诺马尔代夫了。
墨临城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俞瑾瞥见屏幕一闪而过的林薇两个字,像一根针扎进视线。墨临城迅速拿起手机,走向阳台,关上了玻璃门。
林薇。这个名字俞瑾在系统提供的背景资料里见过——墨临城的大学同学,公认的白月光,在他创业初期去了美国深造。资料显示他们早已断了联系。
阳台传来墨临城压低的声音,偶尔夹杂着轻笑。那种笑声俞瑾很熟悉,是他放松时才会有的语调。她低头摊开手掌,那枚刻着LW的袖扣在床头灯下泛着冷光。
LW。林薇。
俞瑾将袖扣塞回西装口袋,用力抚平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她不是攻略者了,不需要计算每个选项的好感度影响。真实的爱情需要信任,不是吗
抱歉,公司的事。墨临城回到卧室,将手机放在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屏幕朝下。
是林薇吗俞瑾问,心跳如擂鼓。这是她第一次在非任务状态下直面问题,没有系统提示最佳回应方案。
墨临城明显僵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刚才看到来电显示。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你在美国的同学。
对,她回国了,现在在摩根士丹利工作,正好负责我们这次并购案。墨临城说得流畅,仿佛早已准备好这套说辞,纯工作关系。
他俯身亲吻她,薄荷牙膏的气息笼罩下来。俞瑾闭上眼睛,回应这个吻。她决定相信他。毕竟,她放弃了系统,放弃了无数次重来的机会,不就是为了这份真实的感情吗
第二天早晨,墨临城比她先出门。俞瑾在收拾床铺时,发现他忘了带昨晚那部手机。手机锁屏是一张风景照,没有任何个人信息。她输入墨临城的生日——错误。犹豫片刻,她输入自己的生日——依然错误。
在想什么呢俞瑾自嘲地放下手机。她曾经能通过系统调取任何攻略对象的全部信息,而现在,她连男友的手机都打不开。
咖啡厅里,苏媛搅动着杯中的拿铁,眉头越皱越紧：所以你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闯进他公司大喊大叫俞瑾苦笑,我现在是个普通人,苏媛。普通人谈恋爱会有猜疑,也会有信任。
问题是,苏媛凑近,我上周在丽思卡尔顿看到墨临城的车了,晚上十点多。你说他在应酬
俞瑾的手指紧紧捏住杯柄：可能应酬完顺路送客户
副驾驶坐的是个女人,长发,从背影看挺优雅的。苏媛叹气,瑾,我只是担心你。你为了他放弃那么多...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俞瑾打断她,声音比她预想的要尖锐,临城不是那种人。
苏媛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吧,当我没说。不过...她犹豫片刻,我表哥在通信公司工作,如果你想知道通话记录...
不！俞瑾几乎是喊出来的,引得邻桌客人纷纷侧目。她压低声音,我不会做那种事。如果我们的关系要靠监视维持,那还有什么意义
苏媛耸耸肩,转移了话题。但分别时,她紧紧抱住俞瑾：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我在你这边。
回家路上,俞瑾经过一家珠宝店。橱窗里展示着一对袖扣,和她昨天见到的那枚款式相似。鬼使神差地,她走进去询问。
这是定制款,背面可以刻字母。店员热情地介绍,很多客人会刻自己或爱人名字的缩写。
LW。林薇。
俞瑾站在人行道上,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八个月前,她可以随时调出墨临城的实时定位、心情指数、甚至对其他女性的好感度。而现在,她像个瞎子,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段可能正在变质的关系。
当晚,墨临城又一次加班。俞瑾独自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爱情电影,女主角正在质问出轨的男友。她关掉电视,打开手机相册,翻看她和墨临城的合照。
照片里,他搂着她的肩膀,笑容完美。但俞瑾现在注意到,他的眼睛没有真正弯起——那是她在攻略期间就发现的细节：墨临城真心微笑时,左眼会比右眼眯得更深一些。
她一张张翻过去,发现近两个月的照片里,那种不对称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俞瑾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五月的夜风带着花香,远处城市灯火辉煌。其中某盏灯下,墨临城正和林薇在一起。工作也好,其他也罢,此刻他不在她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明天是周六,她会做一桌墨临城爱吃的菜,开一瓶好酒,好好谈一谈。不是作为攻略者对任务目标的试探,而是作为俞瑾,对这段她赌上一切的爱情的挽救。
毕竟,真实的爱情不就是这样吗有猜疑,有不安,但也有沟通和信任。她选择相信,至少再相信这一次。
生日早晨,俞瑾在浴室镜子前仔细描画眼线。镜中的女人杏眼樱唇,睫毛卷翘,锁骨上戴着墨临城送她的钻石项链——他一个月前就神秘兮兮地说,今年生日会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手机震动,墨临城的消息弹出：宝贝,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可能要推迟晚餐。七点半我直接去La
Perle接你,好吗爱你。
俞瑾的眉笔在眼角划出一道细小的黑线。她深吸一口气,用棉签擦掉,回复：好,别太累。
这不是第一次了。过去三周,墨临城取消了两次约会,迟到了四次。每次都有完美理由：并购案进展、董事会紧急会议、国外客户临时到访。
俞瑾放下手机,继续化妆。她选了墨临城最喜欢的珊瑚色口红,喷了他送的茉莉香水。无论如何,这是她二十八岁生日,她决定保持好心情。
La
Perle是城里最难预订的法式餐厅,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俞瑾七点到达时,侍者领她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
墨先生预订了香槟,现在为您打开吗侍者问。
俞瑾摇头：等我未婚夫到了再说。
七点半,墨临城没有出现,也没有消息。七点四十五,俞瑾给他发了条短信：到了吗没有回复。
八点十分,侍者第三次过来询问是否先点餐时,俞瑾勉强笑了笑：再等十分钟。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餐厅另一侧的VIP区域,墨临城正为一位穿黑色露背长裙的女人拉开椅子。那女人坐下时,长发如瀑垂下,在烛光下泛着栗色光泽。
林薇。
俞瑾的餐刀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几桌客人转头看她,包括墨临城。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墨临城的表情瞬间凝固。
俞瑾抓起包包站起来,却见墨临城快步走来。
瑾,听我解释。他压低声音,林小姐是这次并购的关键人物,董事会坚持要我今晚务必...
在你为我预订的生日晚餐上俞瑾声音颤抖,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定制西装她这才注意到,墨临城今晚的打扮比平时正式许多,袖口别着的新袖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成对的,没有刻字。
我本想带你一起去,但怕你不喜欢这种商业场合。墨临城握住她的手,回家再解释,好吗别在这里闹。
闹俞瑾抽回手,我坐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小时,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共进晚餐,而你说我在'闹'
周围投来更多好奇的目光。墨临城脸色沉了下来：别无理取闹。我和林小姐纯粹是工作关系。如果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说完转身走回VIP区,俯身在林薇耳边说了什么。林薇转头看向俞瑾,红唇微扬,举起香槟杯向她示意,仿佛在敬一个可笑的失败者。
俞瑾冲出餐厅,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凌乱的节奏。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差点撞上门口的迎宾。
女士,需要帮您叫车吗迎宾关切地问。
俞瑾摇头,快步走向电梯。她要回家,不,回她和墨临城的公寓——那真的是家吗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突然伸进来。门重新打开,墨临城站在外面,脸色阴沉。
你到底想怎样他跨进电梯,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按钮,今天这个谈判关系到公司上亿的投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俞瑾盯着电梯数字一个个往下跳：你提前多久预订了今晚的位置
什么
La
Perle需要提前三个月预订。俞瑾转向他,所以你至少三个月前就计划好了今晚和林薇的约会,同时告诉我会有'永生难忘的生日惊喜'
墨临城的下颌线条绷紧了：我说了,这是商业——
那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继续'谈生意'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俞瑾大步走出去,酒店你家还是她家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VIP车位,驾驶座上的司机看到他们,立刻下车开门。墨临城抓住俞瑾的手腕：够了！我送你回家,你冷静一下。
不用。俞瑾挣脱,我自己回去。
她走向出租车候客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身后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墨临城的车从她身边驶过,没有丝毫停顿。
出租车里,俞瑾给了司机一个地址——墨氏集团附近的四季酒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或许只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有多可笑。
酒店大堂金碧辉煌。俞瑾坐在休息区的棕榈树后,盯着入口。二十分钟后,墨临城的奔驰停在门外。他下车后绕到另一侧,亲自为林薇开门,手自然地搭在她裸露的后腰上。
俞瑾像影子一样跟在他们身后。电梯前,墨临城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房卡刷了一下,电梯门无声滑开。他们走进去,转身的瞬间,墨临城的目光与躲在立柱后的俞瑾相遇。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恢复平静。电梯门缓缓关闭,最后映入俞瑾眼帘的,是林薇踮脚在他耳边低语的亲密姿态。
俞瑾站在电梯前,看着数字不断上升,最终停在28层。豪华套房楼层。
她的手机震动,墨临城的消息：回家等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俞瑾没有回复。她走向前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和一张照片——她和墨临城在马尔代夫的合影。
打扰了,她声音嘶哑,我未婚夫可能带客户去了2806房间,他心脏不好,我担心他忘了带药。能帮我确认一下房号吗我保证不打扰他们。
前台小姐看看照片,又看看泪眼婆娑的俞瑾,犹豫片刻后小声说：是2818,墨先生是我们的常客。
常客。这个词像刀一样扎进俞瑾心脏。
2818房门外,俞瑾举起手想敲门,却在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时僵住了。那是墨临城放松时特有的笑声,低沉而愉悦。她已经两周没听过他这样笑了。
...你真的打算和她结婚林薇的声音透过门板隐约传来。
别闹,你知道那只是...墨临城的声音渐低,接着是一阵窸窣声和轻笑。
俞瑾的胃部绞痛起来。她后退几步,靠在对面墙上,双腿发软。八个月前,她可以随时调出系统菜单,读取墨临城的好感度和心情值。而现在,她只能站在酒店走廊里,听着未婚夫和另一个女人的调情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凌晨两点,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她。墨临城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看到坐在床上的俞瑾时明显吓了一跳。
还没睡他脱下外套,领口隐约可见一抹红色唇印。
2818房间视野如何俞瑾直接问道。
墨临城动作一顿,随即继续解袖扣：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薇的酒店房间是公司订的,我只是送她回去,顺便在客厅谈了会儿项目细节。
在凌晨两点
国际并购有时差！墨临城突然提高声音,你能不能别这么疑神疑鬼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们怎么结婚
俞瑾看着他,这个曾经让她甘愿放弃整个世界的男人,此刻正用她从未见过的冷漠眼神看着她。
我看到你搂她的腰。俞瑾声音平静得可怕,听到她在电梯里问你'真的打算和我结婚'。
墨临城脸色变了：你跟踪我
我不需要系统也能看出你在撒谎。这是俞瑾第一次提起她作为攻略者的过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曾经是专业人士,墨临城。我研究过上百个像你这样的男人,知道每个微表情代表什么。
墨临城冷笑一声：终于说出来了所以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攻略对象'难怪你现在这么缺乏安全感——没了那个所谓的'系统',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维持一段真实的关系,是不是
俞瑾如遭雷击。她从未想过墨临城会这样扭曲她放弃一切的牺牲。
滚出去。她指着门口,今晚别睡在这里。
这是我的公寓。
那我走。俞瑾跳下床,开始往行李箱里扔东西。
墨临城抓住她的手腕：别闹了！明天还有重要会议,我没时间陪你演这种狗血剧。他松开手,拿起枕头,我睡客房。你冷静一下,明天我们再谈。
门砰地关上,俞瑾瘫坐在地。她摸到脸颊上的泪水,才意识到自己在哭。这是她为墨临城流的第一滴眼泪——作为攻略者时,她从未为他哭过。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俞瑾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夜晚,她站在同样的窗前,满心欢喜地选择留在这个世界。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短短九十天后,她会坐在地板上,怀疑自己做了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她拿起手机,翻出苏媛的号码,却在按下拨打键前停住了。不,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如果这是场游戏,那么现在,她要按照自己的规则来玩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俞瑾脸上,她睁开酸涩的双眼,身旁的床单平整冰冷。墨临城已经出门了,连张字条都没留。
俞瑾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墨临城那边的枕头。昨晚的争吵像一场噩梦,但枕头上残留的古龙水气息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没有道歉短信。只有苏媛发来的一条：生日快乐补祝！昨晚怎么样他给你什么惊喜
俞瑾苦笑,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复：谢谢,还不错。
放下手机,她走进浴室。镜中的女人眼睛红肿,妆容晕染,像个小丑。她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在脸上,试图洗去昨晚的泪痕和残妆。
洗漱台上,墨临城的剃须刀和须后水整齐地摆在一旁。俞瑾拿起那瓶价值四位数的须后水,突然想起什么,拧开盖子闻了闻——不是他平时用的木质调,而是一种更清新的柑橘香调,和林薇昨晚身上的香水出奇地相似。
呵...俞瑾将瓶子放回原处,手指微微发抖。她不是那种会翻伴侣私人物品的女人,但现在,她需要知道真相。
墨临城的书房门锁着,但俞瑾知道备用钥匙放在玄关的花瓶底下。八个月前,她曾觉得这种小细节是墨临城信任她的表现；现在,这成了她调查的工具。
书房整洁得近乎冷漠,所有文件分门别类地放在标记清晰的文件夹里。俞瑾直接走向最下层的抽屉——系统资料显示,那是墨临城放私人物品的地方。
抽屉上了锁。
俞瑾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桌上的钢笔盒上。她打开盒子,果然找到一把小巧的钥匙。墨临城总是这样,把重要东西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抽屉里放着一叠酒店收据、几张信用卡账单和一个黑色U盘。俞瑾快速翻看收据——全部是四季酒店,从三个月前开始,频率越来越高。最近的一张是上周三,房号2818,消费记录显示包含双人晚餐和一瓶2000年的拉菲。
上周三,墨临城告诉她要在公司通宵赶并购方案。
俞瑾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标注着LW企划案。点开后,她的呼吸停滞了——不是商业文件,而是一系列照片：墨临城和林薇在沙滩上拥吻,在餐厅举杯,在酒店露台上相视而笑。最新的一张拍摄于两周前,林薇穿着真丝睡袍,靠在墨临城肩头,背景明显是某家酒店的卧室。
照片的日期说明了一切。三个月来,墨临城一直在欺骗她,而她却傻傻地选择相信。
俞瑾将U盘放回原处,锁好抽屉,把钥匙放回钢笔盒。她机械地走出书房,站在客厅中央,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曾经,作为攻略者,她总能冷静分析每个状况,选择最优解。但现在,她只是一个被深爱之人背叛的普通女人。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临城。俞瑾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醒了墨临城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仿佛昨晚的争吵从未发生,我今晚有个应酬,可能不回来了。别等我吃饭。
俞瑾握紧手机：和林薇一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是董事会安排的饭局。听着,关于昨晚...
我们晚上谈谈吧。俞瑾打断他,在你'应酬'之前,回家一趟好吗
...好。墨临城似乎松了口气,七点左右。
挂断电话,俞瑾走向衣帽间。她需要证据,更多证据,让自己彻底死心的证据。
墨临城的西装整齐地挂在定制衣柜里。俞瑾一件件检查,在外套和裤袋里寻找蛛丝马迹。在最不常穿的一套深灰色西装内袋里,她摸到一张纸——四季酒店的便签纸,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周三老地方,这次我准备了惊喜~
LW
便签背面印着唇印,色号和林薇昨晚用的一模一样。
俞瑾将便签放回原处,继续搜索。在墨临城的旅行箱夹层中,她发现了一个绒面小盒子。打开后,一对珍珠耳环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不是给她的,因为她没有耳洞。
所有碎片拼凑成一幅清晰的画面：墨临城和林薇的婚外情至少持续了三个月,而他不仅毫无愧疚,甚至精心编织谎言,在两个女人之间游刃有余。
俞瑾坐在地板上,抱紧双膝。她应该愤怒,应该痛哭,但此刻她只觉得一种奇怪的平静。或许内心深处,她早就知道了真相,只是不愿面对。
傍晚六点半,俞瑾煮了咖啡,坐在客厅等待。她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起,没有化妆——不再是墨临城喜欢的精致模样。
七点十五分,门锁转动。墨临城走进来,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气。
抱歉,迟了一点。他放下公文包,要谈什么
俞瑾抬头看他：你和林薇上床多久了
墨临城僵在原地,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恼怒：又来了！你就不能——
三个月还是更久俞瑾平静地打断他,四季酒店2818号房,周三的约会,珍珠耳环礼物...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墨临城的脸色变得苍白：你翻了我的东西
回答我的问题。俞瑾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你背叛我多久了
听着,墨临城松了松领带,声音低沉,我和林薇...那是过去的事了。她回国后我们确实见过几次,但那只是...成年人之间的消遣,没有任何意义。
消遣。俞瑾重复这个词,像在品尝它的滋味。
你不一样,瑾。墨临城走近一步,你是我要娶的人。林薇只是...你知道男人有时候需要...
需要什么俞瑾的声音开始发抖,需要一个不会质问你的女人一个不在乎你有未婚妻的女人
够了！墨临城突然提高声音,你以为你是谁圣女吗别忘了,你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那个所谓的'攻略系统',不就是把你训练成专业的情感骗子吗
俞瑾如遭雷击。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坦诚会成为墨临城攻击她的武器。
至少我从未假装爱你。她轻声说。
墨临城冷笑一声：是吗那你为什么留下来因为爱还是因为墨太太的头衔和随之而来的财富
这句话像刀一样刺进俞瑾心脏。她终于明白,在墨临城眼中,她不过是一个精于算计的拜金女,和林薇没有本质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林薇更懂得游戏规则。
我明白了。俞瑾点头,声音异常平静,你可以去赴约了,别让你的'消遣'等太久。
墨临城皱眉：我们还没谈完。
我们谈完了。俞瑾走向卧室,我累了。
墨临城看了看手表,明显在权衡。最终,他拿起公文包：明天再谈。你冷静一下。
门关上后,俞瑾瘫坐在床边。她以为自己会哭,但眼睛干涩得发痛。或许泪水已经流干了,或许背叛太深,连悲伤都显得多余。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苏媛的号码：能收留我几天吗
老天,发生什么了苏媛立刻听出她声音不对。
我找到证据了。俞瑾说,他和林薇...已经三个月了。
电话那头传来苏媛的咒骂声：这个混蛋！我现在开车来接你。
不,今晚不行。俞瑾环顾这个她曾以为会成为家的公寓,我需要时间...整理一些东西。
挂断电话,俞瑾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租房信息和工作机会。作为前攻略者,她精通多国语言,有心理学背景和出色的社交能力——这些技能在现实世界同样有价值。
屏幕上的白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决绝的轮廓。俞瑾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一件事：她不会再做墨临城的未婚妻,不会继续活在他的谎言里。
第二天早晨,俞瑾被门铃声惊醒。她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笔记本电脑还开着。揉着酸痛的脖子,她打开门,看到一个快递员。
俞瑾女士的包裹。
俞瑾签收后拆开包装,是一本精装书——《月亮与六便士》,她最喜欢的毛姆作品。扉页上写着：生日快乐,愿你的梦想如月光般纯净。程渝
程渝。这个名字唤起一段模糊的记忆。在她还是攻略者时,程渝是系统的技术支持员,一个沉默寡言的程序员,偶尔会帮她解决技术问题。她记得他曾说过,如果她决定留在某个世界,可以联系他。
俞瑾翻遍通讯录,终于在一个旧笔记本上找到一串号码。她犹豫片刻,发了条短信：我是俞瑾。谢谢你的礼物,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回复来得很快：我一直关注着你。需要帮助吗
俞瑾盯着这条信息,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孤单。在这个她选择留下的世界,仍有了解她过去的人。
下午,墨临城出人意料地早早回家。俞瑾正在卧室整理衣物,听到他进门的声音,但没有出去迎接。
瑾墨临城站在卧室门口,眼下带着疲惫的青黑,我们得谈谈。
俞瑾继续折叠一件毛衣：谈什么
昨晚我说话太重了。墨临城走近,我和林薇...已经结束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俞瑾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结束'俞瑾直视他的眼睛,因为良心发现还是因为林薇不想继续这段关系了
墨临城的下颌线条绷紧了：你非要这样咄咄逼人吗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听一句真话！俞瑾突然提高声音,就一句！这八个月来,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哪怕一分钟
墨临城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向门口：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回答我！俞瑾追上去。
墨临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爱过。但现在...我不知道。你变了,瑾。以前的你善解人意,现在的你...疑神疑鬼,斤斤计较。
以前的我是攻略者,现在的我是真实的人。俞瑾在心里回答。
墨临城离开后,俞瑾收到程渝的第二条消息：如果你决定离开他,我可以帮忙。
俞瑾回复：我需要时间准备。
当晚,墨临城又一次加班。俞瑾坐在阳台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份创业计划书——她打算开一家小型咨询公司,利用自己作为攻略者的经验帮助人们改善人际关系。
手机震动,是墨临城发来的消息：今晚不回来了,明天一早要去机场接客户。
俞瑾没有回复。她放下手机,继续修改计划书。凌晨一点,她起身去厨房倒水,经过书房时,听到里面传来手机铃声——墨临城忘带他的备用手机了。
铃声停止后又响起,似乎很紧急。俞瑾犹豫片刻,走进书房。手机屏幕上显示张总来电——墨临城的大学同学兼商业伙伴。
出于某种直觉,俞瑾接通了电话,但没有出声。
临城,你搞什么这么久才接张总的声音带着醉意,我和老周在夜色酒吧,林薇也在,就等你了！她今天穿得...啧啧,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
俞瑾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
临城说话啊！张总笑道,别告诉我你又心软了那个攻略者不就是个消遣吗玩玩就算了,你还真打算娶她
俞瑾轻轻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桌面。她的动作很轻,仿佛害怕惊醒某个沉睡的恶魔。
消遣。她轻声重复这个词汇,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微笑。
那一刻,某种东西在俞瑾心中彻底死去了。她走回卧室,从衣柜深处拖出一个行李箱,开始认真收拾行李。不再是为了吓唬墨临城,不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曾经放弃一切追求真爱的俞瑾,也为了现在看清真相决定离开的俞瑾。
她拿起手机,给程渝发了条简短的信息：我准备好了。
咖啡馆的角落位置,俞瑾双手紧握咖啡杯,热度透过陶瓷传递到掌心,却驱散不了她骨子里的寒意。窗外行人匆匆,没人会注意到这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正在经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久等了。
一个清瘦的男人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如水。程渝看起来和俞瑾记忆中一模一样——那种在人群中不会引起注意的普通,却让人莫名安心。
谢谢你能来。俞瑾的声音比预想的还要沙哑。
程渝推过来一个牛皮纸袋：新身份证、驾照、护照,还有一张以'虞清'名义开的银行卡,初始资金50万,算是我借你的创业基金。
俞瑾没有伸手：我需要的是系统,不是新身份。
系统无法恢复。程渝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删除程序是不可逆的。你比我更清楚规则。
俞瑾咬住下唇。她知道程渝说的是事实——作为资深攻略者,她明白一旦选择永久停留,就意味着切断与系统世界的所有联系。但绝望中的她仍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为什么帮我她终于问道。
程渝搅动咖啡,勺子在杯沿轻碰出清脆的声响：在系统世界里,技术支持员不能干涉攻略者的选择。但现在...我们都是自由人了。
你也是...永久停留者
比你早三年。程渝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俞瑾读不懂的情绪,我了解那种感觉——放弃一切为了某个人,然后发现那不过是个错误。
俞瑾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从未想过冷静理性的程渝也有这样的过去。
所以,虞清。程渝指了指纸袋,这是你的新名字。意思是'清澈如初',很适合现在的你。
俞瑾打开纸袋,翻看里面的证件。新身份证上的照片是她一个月前拍的,那时她眼中还有光。姓名栏赫然印着虞清,出生日期和籍贯都变了,唯独照片还是她本人。
这些经得起查验吗
完全合法。程渝啜了一口咖啡,我在这个世界的主业就是信息安全顾问,帮人建立新身份只是副业。
俞瑾将证件收好,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会需要这些礼物是两周前寄出的,那时我还没联系你。
程渝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一直关注着重要的人。
这个回答让俞瑾心头一颤。她低头掩饰突然发热的眼眶：我需要时间准备。墨临城不是普通人,他的资源和关系网...
我调查过了。程渝递给她一个U盘,墨氏集团最近正在竞标政府智慧城市项目,而他们的数据安全系统有严重漏洞。如果墨临城找你麻烦,这里面的资料足够让他自顾不暇。
俞瑾握紧U盘,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力量——这是她第一次拥有对抗墨临城的武器。作为攻略者时,她研究过墨临城的全部背景,知道他对公司声誉的重视超过一切。
我不确定会不会用到这个。
有备无患。程渝推了推眼镜,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俞瑾望向窗外：重新开始。用我自己的方式。
分别时,程渝突然问道：后悔吗选择留下。
俞瑾沉默良久：不后悔选择留下,只后悔留下的人选。
回到公寓,俞瑾将程渝给的东西藏在了衣柜最里侧的暗袋中。墨临城从不翻她的衣物,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接下来的两周,俞瑾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却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离开计划。她利用自己的心理学背景和攻略经验,起草了一份商业计划书——一家专注于人际关系咨询的工作室。程渝提供的50万启动资金足够她在市中心租个小办公室和公寓。
与此同时,墨临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频繁地打电话查岗,甚至几次突然回家取文件。每次俞瑾都表现得平静自然,仿佛只是一个逐渐从情伤中恢复的女人。
你最近在忙什么一天晚餐时,墨临城突然问道。
俞瑾切牛排的手没有停顿：投了几份简历,想找份工作。
工作墨临城皱眉,你不需要工作。结婚后你就是墨太太,有足够多的社交和慈善活动要参加。
我想保持独立性。俞瑾平静地说,况且,我们真的还会结婚吗
墨临城放下刀叉：我以为那件事已经翻篇了。我说了和林薇断绝关系,你还要怎样
不需要怎样。俞瑾抬头看他,我只是需要时间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墨临城的表情阴沉下来：是那个送你书的男人吗程渝我查过他,一个普通的IT顾问,没什么特别的。
俞瑾心跳漏了一拍——墨临城竟然调查了程渝。她强迫自己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男人程渝只是我以前的同事,偶然联系上而已。
偶然墨临城冷笑,他三年来第一次发朋友圈就是那本书,偏偏在你生日当天。你觉得我会相信这是巧合
俞瑾这才意识到墨临城一直在监视她的社交圈。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低估了墨临城的控制欲。
你不信任我。俞瑾陈述道。
信任是相互的。墨临城站起身,既然你决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那我也没必要继续扮演痴情未婚夫了。
他拿起外套走向门口,停顿了一下：对了,下周我要去新加坡出差一周,和林薇一起。董事会要求的。
门砰地关上,俞瑾终于松了一口气。墨临城的挑衅正中她下怀——一周的独处时间足够她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第二天,俞瑾约见了几个写字楼的房东,最终选定了市中心一栋老式建筑的小办公室,月租合理,交通便利。签完合同后,她去了趟银行,以虞清的名义开了公司账户。
回程的地铁上,俞瑾的手机响了。是墨临城的助理：俞小姐,墨总让我通知您,他今晚直接飞新加坡,就不回家了。行李已经由司机提前取走。
谢谢通知。俞瑾挂断电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墨临城的自负帮了她大忙——他甚至不屑于亲自告诉她出差的消息。
回到家,俞瑾立刻行动起来。她先整理了必要的证件和贵重物品,然后开始筛选要带走的衣物——只拿基础款和职业装,那些墨临城送的奢侈品全部留下。
书房里,她小心地复印了所有能证明墨临城与林薇关系的资料：酒店收据、通话记录、甚至打印了几张U盘里的照片。这些都是保险,以防墨临城日后找麻烦。
最后,她坐在电脑前,开始写分手信。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
临城：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不必寻找,我不会回头...
写到这里,俞瑾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她原以为自己会流泪,但眼睛干涩得发痛。八个月的爱情,换来的不过是一封冷静克制的告别信。
信的最后,她写道：我放弃系统选择留下,是因为相信真实的爱。谢谢你证明我错了,也谢谢你让我明白,最珍贵的不是被爱,而是自爱。——俞瑾
她将信打印出来,装进信封,放在床头柜上。墨临城从新加坡回来后第一眼就会看到。
夜深了,俞瑾却毫无睡意。她走到阳台上,望着城市的夜景。曾几何时,她站在同样的位置,满心欢喜地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留在这个男人身边。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短短几个月后,她会策划一场彻底的逃离
手机震动,是程渝发来的消息：准备得如何需要帮忙搬家吗
俞瑾回复：明天签完办公室的最终合同就开始搬。谢谢,但我想独自完成。
理解。有事随时联系。程渝的回复简洁而克制,却让俞瑾感到一丝温暖。
第二天一早,俞瑾带着两个大行李箱离开了公寓。她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曾经承载她梦想的地方。出租车驶向市中心的一栋服务式公寓——她租了个小单间,作为临时住所。
接下来的三天,俞瑾忙得脚不沾地：办理公司注册、购买办公设备、设计工作室logo。她给工作室取名新生咨询,寓意再明显不过。
第四天下午,当俞瑾正在新办公室调试电脑时,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墨临城,她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你在哪墨临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信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俞瑾平静地说,我们结束了。
别闹了,瑾。墨临城的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在哪,我们当面谈。
不必了。俞瑾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新装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我已经开始了新生活,祝你幸福。
你疯了吗墨临城突然暴怒,你以为随便找个破工作就能在S市生存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俞瑾轻轻笑了：你错了,墨临城。没有你,我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
她挂断电话,将墨临城的号码拉入黑名单。手机很快又响起,是陌生号码,俞瑾直接拒接。一连十几个未接来电后,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傍晚,俞瑾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以为逃得掉我会找到你,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俞瑾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调成静音。她打开电脑,登录新注册的工作邮箱,里面已经有几封求职者的简历——她昨天发布了一个助理招聘广告。
正当她浏览简历时,办公室的门铃响了。俞瑾警觉地抬头——没人知道她在这里,除了...
是我。程渝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俞瑾松了口气,起身开门。程渝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和一袋文件。
抱歉不请自来。他递过一杯咖啡,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还有...他晃了晃文件袋,一些潜在客户资料,算是我给'新生咨询'的开业礼物。
俞瑾接过文件袋,翻看里面的资料——全是S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和高管,正是她目标客户群体。
这...太贵重了。俞瑾抬头,对上程渝平静的目光。
互惠互利。程渝微笑,我负责给他们做信息安全,你负责教他们如何处理人际关系。完美的商业闭环。
俞瑾突然明白了程渝的用意——他不仅在帮她开始新生活,更在帮她建立一个墨临城无法轻易撼动的社交网络。
谢谢。她轻声说,这两个字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表的感激。
程渝摇摇头：不用谢。看着你重新站起来,就是最好的回报。
他走到窗边,望着渐暗的天色：墨临城已经开始找你了。他动用了私人关系查你的银行记录和新公司注册信息。
俞瑾握紧咖啡杯：然后呢
然后遇到了点小麻烦。程渝嘴角微扬,他公司的数据系统今早突然崩溃,丢失了智慧城市项目的全部投标文件。现在他正忙着灭火,暂时没空追查你了。
俞瑾睁大眼睛：U盘里的东西
程渝点头：只是个小警告。如果他继续纠缠,下次就不只是丢失文件那么简单了。
俞瑾不知道该说什么。程渝的举动既让她感动,又让她有些不安——这种程度的黑客行为显然游走在法律边缘。
似乎看出她的顾虑,程渝补充道：别担心,所有操作都通过海外服务器中转,无法追踪。况且,我只是让他们的系统'意外'崩溃,没做任何违法的事。
为什么为我冒这种风险俞瑾忍不住问道。
程渝沉默了片刻：因为我知道,如果没人拉你一把,那种绝望有多可怕。
他的话里藏着故事,但俞瑾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触碰的过去,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
我得走了。程渝放下咖啡杯,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是一个人。
门关上后,俞瑾站在原地,感受着一种久违的安全感。窗外,华灯初上,S市的夜景一如既往地璀璨。但今晚,她不再是从公寓阳台眺望这座城市,而是站在属于自己的地盘上,准备书写全新的篇章。
手机又亮了,是苏媛发来的消息：老天！墨临城刚给我打电话,疯了一样找你！你到底在哪安全吗
俞瑾回复：很安全,开始了新生活。等安顿好联系你喝咖啡。
发完这条消息,俞瑾关掉手机,走向办公室的落地窗。玻璃反射出她的身影——比一个月前瘦了不少,眼神却更加坚定。她不再是那个为爱放弃一切的攻略者,不再是墨临城的未婚妻,甚至不再是俞瑾。
她是虞清,一个从废墟中重生的女人。
墨临城飞往新加坡的当天下午,俞瑾叫了搬家公司。两名工人动作利索地将打包好的箱子搬上货车,整个过程不到两小时。
就这些吗年长些的工人擦着汗问道。
俞瑾环顾这个曾经充满幻想的公寓,点点头：就这些。
她带走的只有自己的衣物、笔记本电脑、一些书籍和私人用品。墨临城送她的珠宝、名牌包、昂贵礼物,全部整齐地放在卧室梳妆台上,在晨光中闪闪发光,像一座精心布置的祭坛,祭奠她死去的爱情。
最后一个箱子搬走后,俞瑾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空荡荡的客厅镀上一层金色。她想起八个月前第一次踏入这里时的心情——那种胜利的喜悦,以为赢得了最艰难的一场攻略战。
再见。她轻声说,不知道是对这个公寓,对过去的自己,还是对那个已经变得陌生的墨临城。
钥匙放在餐桌上,旁边是那封分手信。门关上时,俞瑾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仿佛卸下了背负已久的重担。
出租车驶向市中心的新公寓。这是栋老式建筑,没有墨临城公寓的奢华,但胜在交通便利,安保完善。俞瑾的小单间在12楼,朝南,带个小阳台,月租四千五——用程渝借给她的钱预付了半年。
接下来的三天,俞瑾忙得几乎没有时间思考。新生咨询的营业执照下来了,办公室装修完毕,她甚至面试并雇佣了一个助理——22岁的应届毕业生林小雨,活泼能干,对人际关系咨询充满热情。
虞总,我们的宣传单设计好了,您要看一下吗林小雨探头进来,手里拿着几张彩印样稿。
俞瑾接过样稿。上面印着她的新名字虞清,还有新生咨询的服务范围：职场关系优化、社交能力提升、亲密关系指导。最下方是一行标语：重塑你的人际关系,从心开始。
很好,就按这个印刷吧。俞瑾点头,下周一开始分发到附近写字楼。
林小雨离开后,俞瑾走到办公室的小窗前。外面下着小雨,城市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中。三天了,墨临城应该已经回到S市,发现了她的离开。但他没有出现在这里——程渝的小警告显然起了作用。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媛：瑾！你去哪了墨临城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你！他刚刚来我家楼下蹲点了两小时！
俞瑾回复：别告诉他任何事。我很好,开始了新生活。等风头过去我们见面聊。
苏媛立刻回道：放心,我一个字都没说！但你得小心,他从新加坡提前回来了,看起来真的很...不正常。
俞瑾没有回复。墨临城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自负如他,怎能接受被抛弃的事实尤其是被一个曾经为他放弃一切的女人。
第四天早晨,俞瑾刚到办公室,林小雨就急匆匆跑来：虞总,楼下有位墨先生说要见您,没有预约,但他说您认识他。
俞瑾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敲击：告诉他我不在。
他说看到您进大楼了...林小雨为难地说,而且他看起来...很可怕。
俞瑾深吸一口气,保存文档,站起身：我去见他。
电梯下到一楼,门一开,俞瑾就看到了墨临城。他站在大堂中央,西装皱巴巴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着青黑的胡茬,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咖啡和烟草混合的气味——与往日那个一丝不苟的商业精英判若两人。
找到你真不容易。墨临城的声音嘶哑,'虞清'挺有创意的。
俞瑾保持距离：有什么事我很忙。
忙墨临城冷笑,忙着玩消失游戏你知道我这两天找了多少地方吗问了多少人
那是你的选择。俞瑾平静地说,我在信里说得很清楚了。
墨临城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家。
他的触碰让俞瑾浑身一僵。曾经,这个动作会让她心跳加速；现在,只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放开。她一字一顿地说。
墨临城的手收得更紧了：别闹了,瑾。我承认我和林薇的事是我不对,但你这样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俞瑾猛地抽回手,你一边和我谈婚论嫁,一边和别的女人开房三个月,这叫'小题大做'
大堂里几个路人已经停下脚步,好奇地观望。墨临城压低声音：我们上楼谈,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俞瑾后退一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请你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
墨临城的表情变得狰狞：你以为换个名字,租个破办公室,就能摆脱我你忘了我是谁吗在S市,没有我找不到的人,没有我搞不定的事！
墨先生威胁我的客户这可不太体面。一个冷静的男声从侧门传来。
程渝穿着深灰色风衣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表情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墨临城转身,上下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你是谁
虞女士的IT顾问。程渝递了一杯咖啡给俞瑾,同时也是贵公司数据系统的...安全检查员。
墨临城的瞳孔猛地收缩：是你黑了我们的系统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程渝推了推眼镜,但如果墨氏集团的系统最近出了问题,或许是因为你们用的防火墙太老旧了。我碰巧认识几个优秀的信息安全专家,可以推荐给你。
俞瑾几乎要为程渝的演技鼓掌。他看起来如此无辜,仿佛真的只是个路过的IT顾问。
墨临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笑了：我明白了。程渝是吧你就是她新找的靠山一个搞电脑的
程渝没有动怒：墨先生,虞女士明确表示不愿与你交谈。如果你继续骚扰她,我不介意将某些照片和酒店记录发给媒体。想想看,《商业周刊》会对墨氏总裁的婚外情丑闻感兴趣吗
墨临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向俞瑾：你...你竟然...
我只是保护自己。俞瑾说,请你离开,永远不要再来找我。
墨临城站在原地,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女人。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头发扎成干练的马尾,没有戴任何他送的珠宝,却散发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一种不需要他也能闪耀的光芒。
你会后悔的。他最终说道,声音低沉而危险,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愤怒的节奏。
直到墨临城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外,俞瑾才长舒一口气,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程渝扶住她的手臂：没事了。
他会善罢甘休吗俞瑾轻声问。
短期内不会。程渝领着她走向电梯,但他现在有更大的麻烦要处理。今早墨氏集团宣布智慧城市项目投标失败,股价暴跌15%。
电梯门关上,俞瑾靠在墙上,突然笑起来：我竟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别。程渝按下12楼按钮,他自作自受。
回到办公室,林小雨担忧地迎上来：虞总,您没事吧那个人看起来好可怕...
没事了。俞瑾勉强笑笑,以后如果他再来,直接叫保安,不要通知我。
林小雨点点头,识趣地退出办公室。程渝坐在访客椅上,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趁现在,我帮你加强一下个人信息保护。墨临城不会轻易放弃的。
俞瑾看着程渝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突然问道：为什么帮我这么多真的只是因为同是'前攻略者'
程渝的手指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敲击：部分原因是。他没有抬头,另一部分...以后你会明白的。
这个模糊的回答让俞瑾更加困惑,但她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而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建立新生活,不被过去束缚。
接下来的两周,俞瑾全身心投入工作。新生咨询迎来了第一批客户——大多是程渝介绍的初创公司高管,他们需要提升社交和谈判技巧。俞瑾的攻略经验派上了大用场,她能精准分析每个人的性格特点,给出最有效的沟通建议。
虞老师,您太神奇了！一位年轻CEO在课后赞叹,您好像能看透人心！
俞瑾微笑不语。如果他知道这种读心术来自数百次虚拟世界的恋爱攻略,不知会作何感想。
与此同时,墨临城的影子始终没有完全消失。他不再亲自出现,但俞瑾总能在各种地方感受到他的存在——公司楼下偶尔停着的黑色奔驰,她回家路上某个似曾相识的高大身影,甚至深夜的无声电话。每次她都选择无视,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一个雨天的傍晚,俞瑾加班到很晚。林小雨早已下班,整层楼只剩下她一个人。正当她收拾文件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小雨,忘了什么东西吗俞瑾头也不抬地问。
没有回答。俞瑾抬头,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站在门口——不是墨临城,而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中年男子,穿着皱巴巴的西装,眼睛布满血丝。
你是虞清男人声音嘶哑,墨临城的女人
俞瑾立刻警觉起来,手悄悄移向桌下的警报按钮：你是谁
张宏远。墨临城的'好朋友'。男人冷笑,多亏了他和林薇的丑事,我老婆要跟我离婚,分走一半家产。
俞瑾这才想起U盘里那些照片中,偶尔会出现这个男人的身影——他是墨临城大学同学,也是林薇的另一个情人。
我和墨临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俞瑾按下警报按钮,请你离开。
没关系张宏远踉跄着走近,满身酒气,那他为什么天天跟踪你为什么电脑里全是你的照片为什么喝醉了就喊你的名字
俞瑾僵在原地。墨临城...跟踪她收集她的照片
没等她反应过来,张宏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他毁了我的家庭,我也要毁了他的最爱！
刀光一闪,俞瑾本能地后退,撞翻了椅子。就在张宏远扑上来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猛地踢开,两个保安冲了进来,紧接着是程渝。
退后！程渝厉声喝道,一个箭步挡在俞瑾前面。
张宏远愣住了,刀尖在灯光下颤抖。保安趁机扑上去,将他按倒在地。
报警。程渝对保安说,然后转身检查俞瑾的情况,受伤了吗
俞瑾摇头,双腿却止不住地发抖。程渝扶她坐下,倒了杯温水：喝点水。我马上回来。
他走到被制服的张宏远面前,蹲下身说了什么。俞瑾只看到张宏远突然脸色大变,像见到鬼一样盯着程渝,然后疯狂点头。
警察很快赶到,带走了张宏远。程渝坚持要陪俞瑾去警局做笔录,整个过程中,他的手始终稳稳地扶着她后背,给予无声的支持。
从警局出来已是深夜。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清新。程渝拦了辆出租车,送俞瑾回家。
张宏远说的...是真的吗俞瑾终于问出口,墨临城真的在...跟踪我
程渝沉默片刻,点点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两周我一直在监视墨临城的动向,发现他确实雇了私家侦探跟踪你,还收集了大量你的日常照片。
俞瑾感到一阵恶寒：他疯了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程渝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极端自恋型人格在被抛弃后,往往会产生执念。对他们而言,被拒绝是不可接受的,会想尽一切办法重新获得控制权。
俞瑾苦笑：你听起来像个心理学家。
只是做过一些研究。程渝轻声说,接下来我会加强你的安保措施。如果你不介意,我建议你暂时换个住处。
不。俞瑾摇头,我不会再为他改变自己的生活。如果他要玩阴的,我们就正面迎战。
程渝转头看她,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是我认识的俞瑾。
出租车停在公寓楼下。程渝坚持送她到门口,检查了房间每个角落才离开。
明天见。他站在门外说,锁好门,有任何异常立刻打我电话。
门关上后,俞瑾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今晚的经历像一场噩梦,但张宏远的话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墨临城收集她的照片,喝醉了喊她的名字...这是后悔吗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占有欲
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今晚的事我很抱歉。不会再发生了。——M
俞瑾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只是删除了它。无论墨临城是真心悔过还是又一次操纵,对她而言都已不再重要。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俞瑾走到阳台上,深呼吸夜风中的空气。她不再是那个为爱痴狂的攻略者,不再是墨临城的附属品。她是虞清,一个从灰烬中重生的女人。
而重生,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商业新锐》杂志社的摄影棚内,闪光灯接连不断地亮起。俞瑾——现在业界熟知的虞清——坐在高脚凳上,身着简约的白色西装外套,唇角挂着自信的微笑。
很好,虞总,再换个姿势。摄影师指挥道,想象您刚拿下一个重要客户。
俞瑾调整坐姿,下巴微微抬起。三个月来,新生咨询从只有她和助理林小雨的小工作室,发展成了拥有六名员工、客户预约排到三个月后的知名咨询机构。今天,《商业新锐》要为他们的30位30岁以下商业精英专题采访她。
拍摄结束后,年轻的女记者李晓开始采访：虞总,您的'新生咨询'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成为业界新星,秘诀是什么
真诚和专业。俞瑾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我不教客户伪装或表演,而是帮他们发掘真实的自我,建立更健康的人际关系。
听说您曾师从国外心理学大师
俞瑾微笑。这是程渝帮她设计的背景故事——一个在海外学习心理学和人际沟通的归国专家。某种程度上,这也不算谎言。作为攻略者,她确实学习过无数人际关系案例,只是方式非常规。
我受益于多位导师的指导。她含糊地回答,但最重要的是理解人性的共通点——每个人都渴望被真正地看见和理解。
采访持续了一小时。结束时,李晓好奇地问：最后一个私人问题,您这样优秀的女性,一定有很多追求者吧
俞瑾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目前我的全部精力都在事业上。爱情...或许要等到遇见真正值得的人。
走出杂志社大楼,初夏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肩头。俞瑾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给程渝发了条消息：采访结束了,很顺利。
程渝几乎秒回：恭喜。晚上庆祝我订了锦江轩的位置。
好。俞瑾回复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三个月来,程渝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和最理解她的朋友——或许还不止朋友,但她不愿深想。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半开,露出一个熟悉的侧脸。俞瑾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车没有停下,径直驶入车流。可能是错觉,她想,墨临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晚上七点,锦江轩的包厢里,程渝举起酒杯：为新生咨询的成功,干杯。
干杯。俞瑾轻碰他的杯子,啜了一口白葡萄酒,其实我该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这么快站稳脚跟。
程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温和的光：我只是提供了初始推力,成功靠的是你的能力。
侍者开始上菜,两人聊起工作上的趣事。程渝说起某个客户如何把电脑密码设成前女友生日导致数据泄露,俞瑾则分享了某位CEO在角色扮演练习中出丑的糗事。笑声中,俞瑾忽然意识到,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感到纯粹的快乐。
对了,程渝放下筷子,墨氏集团最近有些动向。
俞瑾的笑容淡了些：哦
墨临城与林薇彻底断了联系,卖掉了四季酒店附近的公寓——他们曾经的'爱巢'。程渝的语气平静得像在汇报天气,上个月他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俞瑾皱眉：你监视他
只是职业习惯。程渝夹了块清蒸鱼放到她碗里,信息安全这行,总要关注潜在威胁的动向。
俞瑾没有追问。某种程度上,她感激程渝的谨慎。自从张宏远事件后,她对墨临城的偏执有了新的认识。
《商业新锐》的采访下周三出刊。她转移了话题,编辑说可能会上封面。
程渝微笑：那墨临城一定会看到。那本杂志是他每期必读的。
俞瑾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击。三个月前,她会为这个消息紧张不已；现在,她只感到一丝淡淡的讽刺。那个曾说她没有他什么都不是的男人,将亲眼见证她的成功。
一周后,《商业新锐》上市,封面正是俞瑾——白色西装,自信微笑,标题醒目：《虞清：用心理学重塑商业人际关系》。
同一时刻,墨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墨临城正翻看这本杂志。当他的目光落在封面上时,手中的咖啡杯啪地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在锃亮的皮鞋上。
俞...瑾他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抚过封面上的笑脸。这张脸熟悉又陌生——同样的五官,却散发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彩。照片旁边的名字赫然印着虞清,但那双眼睛,那个微笑,他绝不会认错。
墨临城迅速翻到专访页面,如饥似渴地阅读每一个字。文章提到虞清曾在国外学习心理学,归国后创立新生咨询,专精商业人际关系优化...全是陌生的信息,但某些措辞方式,某些观点表达,与他记忆中的俞瑾如出一辙。
他抓起外套冲出办公室,对助理丢下一句取消今天所有会议。
一小时后,墨临城的车停在新生咨询所在的大楼前。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望着大楼入口,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质问俞瑾为什么改名换姓道歉乞求原谅还是仅仅确认那就是她
正当他犹豫时,大楼玻璃门开了,俞瑾走了出来。她穿着和杂志封面上相似的白色西装,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自信的节奏。墨临城屏住呼吸——她比三个月前更美了,不是那种精致的妆容或昂贵的服饰堆砌出的美,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光彩,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俞瑾走向路边一辆银色奥迪,驾驶座上的男人下车为她开门——是那个叫程渝的IT顾问。墨临城握紧方向盘,看着程渝自然地接过俞瑾的包,两人相视一笑,那种默契刺痛了他的眼睛。
银车驶离后,墨临城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他们停在一家设计工作室前,俞瑾和程渝走进去,与负责人热情握手。透过玻璃墙,墨临城看到俞瑾侃侃而谈,不时在平板电脑上展示什么,对方频频点头。一小时后,双方握手,明显达成了协议。
墨临城坐在车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这个自信专业的商业女性,与他记忆中那个温柔体贴的俞瑾判若两人。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她看起来...如此快乐,如此充实,仿佛从未被他伤害过,从未需要过他。
接下来的两周,墨临城通过各种渠道尝试联系俞瑾——电话、邮件、甚至亲自去她公司,但每次都无功而返。电话被转接,邮件无回复,亲自拜访时前台总是礼貌而坚决地告诉他虞总不在。
一天深夜,醉醺醺的墨临城回到空荡荡的公寓。自从俞瑾离开后,他再也没能在这里安睡过。每个角落都残留着她的气息,每件家具都提醒着他失去的东西。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书房,打开最下层的抽屉——那里锁着所有关于俞瑾的东西：照片、礼物、她留下的字条。墨临城翻找着,突然发现一个陌生的文件夹,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打开后,他的酒意瞬间清醒——里面全是关于他和林薇的调查资料：酒店收据复印件、通话记录、甚至几张他们在酒店门口拥抱的照片。最上面是一张便签纸,上面是俞瑾的笔迹：证据备份,以防万一。
墨临城的手开始发抖。原来俞瑾早就知道一切,却不动声色地收集了这么多证据。她离开前的冷静克制不是无知,而是全然的清醒。这个认知像刀一样扎进他心里——她给过他无数次机会,而他以为她永远会被蒙在鼓里。
第二天早晨,宿醉的墨临城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公司法律顾问：墨总,您让我查的'虞清'有结果了。她的身份完全合法,三年前从加拿大回国,没有任何污点记录。奇怪的是,我找不到她回国前的任何信息,仿佛这个人三年前才突然出现...
墨临城挂断电话,走到阳台上。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三年前——正是俞瑾作为攻略者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点。她曾开玩笑般告诉过他这件事,当时他以为只是个比喻。
现在回想起来,俞瑾的很多特质确实异于常人：她对人性的洞察力,她近乎预知般的社交直觉,她对各国文化和语言的精通...如果她真的来自某个系统世界,如果她真的为他放弃了那个身份...
墨临城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悔恨。他掏出手机,给俞瑾发了条短信：我知道你不会回复,但请至少读一读。我看到了《商业新锐》的采访,为你感到骄傲。我卖掉了四季酒店附近的公寓,断绝了与林薇的所有联系,开始看心理医生...我知道这些弥补不了什么,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变了。如果有一天你愿意给我五分钟,我在老地方等你。——临城
消息显示已读,但如预料中的,没有回复。
墨临城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俞瑾正坐在新生咨询的办公室里,看着这条消息,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然后她放下手机,继续审阅合同,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打扰。
午休时,程渝来找她吃午饭,看到她桌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墨临城的短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问：新办公室的装修方案看过了吗
俞瑾关上手机：看过了,我喜欢那个现代简约风。
他们并肩走出大楼,阳光洒在两人肩上。俞瑾忽然说：他发短信说他在改变。
程渝沉默片刻：你相信吗
不重要了。俞瑾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我的生活已经向前了。
程渝轻轻握住她的手,俞瑾没有抽回。这个简单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她的选择。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墨临城站在他们初次相遇的咖啡馆外,望着窗边那个曾经属于俞瑾的座位,手中拿着一本《商业新锐》,封面上的女人对他微笑,却永远触不可及。
一年时间能改变多少事情
墨临城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熟悉的城市天际线,思考着这个问题。一年前,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商业奇才,认为整个世界都该围着他转；一年后,他学会了谦卑,学会了反思,甚至学会了——虽然他羞于承认——独自在深夜流泪。
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最新的行业报告,新生咨询赫然位列年度最具潜力企业前十。而虞清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商业心理学领域的后起之秀。墨临城收集了关于她的每一条新闻、每一篇采访,就像集邮者珍藏稀有邮票。
手机震动,是心理医生办公室的提醒：今天下午三点,第十二次咨询。墨临城已经坚持心理治疗八个月,从最初的抗拒到现在的主动寻求帮助,这个过程比他想象中艰难,却也更有价值。
墨先生,今天想聊什么李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温和。
墨临城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我梦到她了。又一次。
俞小姐
嗯。他点头,在梦里,我们回到了初遇的那家咖啡馆。但这次,她看着我,却认不出我是谁。那种眼神...就像看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李医生在本子上记了几笔：这种梦反映了一种什么情绪,你觉得呢
恐惧。墨临城直视医生的眼睛,我害怕她真的已经彻底忘记我,向前看了。而我还...停留在原地。
这一年你做了很多改变,墨先生。断绝了那段不健康的关系,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模式,甚至主动退出了几个可能引发利益冲突的项目。李医生温和地说,这些都不是停留在原地的表现。
墨临城苦笑：但还不够,对吧她还是不肯见我,不肯接我电话。
改变不是为了换取什么,墨先生。真正的改变是为你自己,不是为了别人。李医生合上笔记本,或许,你需要接受一个可能性：有些伤害无法弥补,有些关系无法修复。而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走出诊所,初夏的阳光灼热刺眼。墨临城没有叫司机,而是独自走在人行道上,任汗水浸湿衬衫后背。李医生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有些关系无法修复。这个可能性像刀一样扎在他心上,但他知道,医生是对的。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条熟悉的街道。转角处,那家咖啡馆依然在营业,门口的风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墨临城停下脚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一年了,他从未敢回到这个地方,怕回忆太过汹涌。
但今天,或许是心理治疗给了他勇气,他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风铃声响起,墨临城恍惚间期待看到那个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的身影坐在窗边。但那个位置空着,只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和一本摊开的书,显示不久前有人坐在那里。
他点了杯美式,鬼使神差地走向那个曾经属于俞瑾的座位。桌上的书是一本心理学专著,扉页上写着虞清和一个日期——是今天。墨临城的手指颤抖起来,她刚才就在这里,可能刚离开几分钟。
先生,您的咖啡。服务员放下杯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本书,哦,那位女士去洗手间了,应该马上就回来。
墨临城僵在原地。他该离开吗还是留下来,面对这个他朝思暮想又害怕真正面对的女人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洗手间的门开了。俞瑾——不,现在她是虞清——走了出来。她穿着简洁的白色衬衫和浅灰色西装裤,头发比一年前短了些,利落地束在脑后。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昂贵的首饰,却散发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俞瑾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走过来,拿起桌上的书和包。
抱歉,这是我的座位。她的声音礼貌而疏离,仿佛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墨临城站起来,喉咙发紧：瑾...俞瑾。
虞清。她纠正道,眼神中没有怨恨,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彻底的平静,好久不见,墨先生。
这个称呼像冰水浇在墨临城头上。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只剩下客套的墨先生。
我能...坐下来聊聊吗就五分钟。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的恳求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俞瑾看了看手表,然后点头：五分钟。
他们面对面坐下。墨临城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寻找熟悉的痕迹,却发现更多陌生的部分——她眼角更自信的弧度,嘴角更坚定的线条,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同了。
你看起来...很好。他笨拙地开口。
我很好。俞瑾微笑,工作顺利,生活充实。
我看过关于'新生咨询'的报道。恭喜你,做得真的很棒。
谢谢。她啜了一口咖啡,动作优雅从容,听说墨氏集团去年的业绩增长了30%也恭喜你。
这种客套的寒暄比任何冷漠都让墨临城心痛。她记得他公司的业绩,却不愿多看他一眼。
瑾...虞清,他艰难地改口,我想告诉你,我和林薇彻底断了联系。我看心理医生已经八个月了,卖掉了那间公寓...我在改变,真的。
俞瑾的表情柔和了些：我为你高兴,墨临城。成长总是值得肯定的。
我...我很抱歉。为一切。墨临城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我知道道歉改变不了什么,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后悔了。每一天。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形成一小块明亮的光斑。俞瑾的手指在那光斑边缘轻轻划过,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吗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其实应该感谢你。
墨临城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你的背叛,我可能永远都是那个依附于你的俞瑾,永远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她的眼神清澈见底,谢谢你的背叛让我找回自己。
这句话像刀又像药,既刺痛又治愈。墨临城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至少他的错误成就了现在的她,这个耀眼自信的女人。
那个...程渝,他忍不住问,他对你好吗
俞瑾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是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和朋友。
不是男友,不是爱人。墨临城心里涌起一丝荒谬的希望,但他立刻压了下去。即使她单身,即使他改变,有些裂痕永远无法弥合。
时间到了。俞瑾看了看手表,站起身,保重,墨临城。
等等。墨临城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在背面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私人号码,24小时开机。如果...如果你
ever
need
anything,
anything
at
all...
俞瑾接过名片,礼貌地点头,然后将它放进包里——不是珍藏也不是当场撕碎,只是随意地收下,如同对待任何一张商业伙伴的名片。
风铃声再次响起,她推门而出,步入阳光中。墨临城透过窗户,看着她走向路边一辆银色奥迪。驾驶座上的程渝向她招手,她笑着上车,两人很快驶离。
墨临城坐在原地,盯着那杯她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沿上隐约可见一抹淡淡的口红印。他伸手触碰那个印记,仿佛这样就能与过去的她建立某种联系。
咖啡馆的服务员走过来收拾桌子：先生,还需要什么吗
不,谢谢。墨临城放下几张钞票,能告诉我,那位女士...虞小姐,她是常客吗
每周三下午都来,同一个座位,同一本书,一杯拿铁。服务员笑着说,很准时,像时钟一样。
墨临城点点头,走向门口。周三下午,他在日历上默默记下这个时间。
走出咖啡馆,阳光依旧明媚。墨临城站在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失去了她,彻底地、永远地。而这个认知,不知为何,让他感到一种痛苦的平静。
有些错误无法弥补,有些失去无法挽回。但生活还要继续,而他要做的,是成为一个配得上那段回忆的人——即使那段回忆的主角已经向前看,不再回头。
手机震动,是一条工作消息。墨临城回复后,突然打开通讯录,删除了林薇的联系方式——不是出于愤怒或报复,而是一种简单的释然：那段关系早已结束,只是他现在才真正放手。
就像俞瑾——不,虞清——已经放手了他一样。
风铃在身后轻轻作响,墨临城迈步走向阳光深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一年时间能改变多少事情足够让一个骄傲的男人学会谦卑,足够让一个依附的女人找到自我,足够让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成为回忆。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让他停止爱她。
两年一度的国际商业咨询峰会在S市会展中心举行,会场人头攒动。俞瑾——现在业界熟知的虞清——站在新生咨询的展台前,向潜在客户介绍服务内容。她身着藏青色套装,胸前别着工作室的银质徽章,举手投足间尽是专业与自信。
虞总,出问题了！助理林小雨急匆匆跑来,声音压得很低,蓝海集团刚刚突然取消了合作意向,说找到了更合适的咨询公司。
俞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理由是什么
他们说...说新合作方报价比我们低30%,而且承诺三个月内见效。林小雨递过一份资料,是这家,'睿思咨询',成立才半年,但已经抢了我们好几个潜在客户。
俞瑾快速浏览资料,在看到某个名字时手指一顿：创始人张宏远是那个...
对,就是去年持刀闯进我们办公室的那个疯子。林小雨咬着嘴唇,他怎么会突然开起咨询公司而且专门针对我们
俞瑾合上资料,目光扫过会场。在远处的豪华展区,她看到了张宏远,他正与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与一年前那个落魄酗酒的男人判若两人,现在的他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先别慌。俞瑾拍拍助理的肩膀,去查查睿思的资金来源,这种低价竞争肯定有猫腻。
林小雨点点头匆匆离开。俞瑾继续接待客户,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已掀起波澜。张宏远与墨临城的过节她是知道的,如今他突然东山再起,还专门针对她的公司,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墨临城。
但墨临城会做这种事吗那个在咖啡馆诚恳道歉的男人,会在背后使绊子俞瑾摇摇头,不愿妄下结论。
晚上回到办公室,林小雨已经等在那里,脸色难看：虞总,查到了。睿思的背后金主是...墨氏集团。
俞瑾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果然是他吗一年前那场偶遇,那些道歉的话,都是演戏
还有更糟的,林小雨继续道,业内开始流传谣言,说我们的成功全靠...靠您和程总的关系,而不是真才实学。
俞瑾猛地抬头：什么关系
林小雨红了脸：说您和程总是...情人关系,他利用人脉帮您拉客户,您则...您知道...
我明白了。俞瑾的声音冷了下来,查谣言源头了吗
还在查,但...林小雨犹豫了一下,墨氏集团最近确实在大力扶持睿思,给他们介绍了不少大客户。
俞瑾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城市灯火。一年前,她会毫不犹豫地认定这是墨临城的报复；但现在,她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先别告诉程总,她最终说道,继续查,我要确凿证据。
三天后,俞瑾收到一个匿名快递,里面是一个U盘。插入电脑后,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和几张照片。她点开音频,张宏远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墨总,您放心,我会让虞清那贱人一败涂地...是,我知道规矩,绝不提您名字...那五千万投资下周就能到账吧...好,好,我保证三个月内让新生咨询关门大吉...
俞瑾的手微微发抖。照片则是张宏远与墨临城的会面照,虽然角度像是偷拍,但墨临城的侧脸清晰可辨。最后一张是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显示墨氏集团向睿思咨询转账五千万。
证据确凿。俞瑾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又回来了,尽管她早已不再对墨临城抱有任何期待。
手机响起,是程渝：瑾,听说最近有些关于我们公司的谣言
俞瑾叹了口气：你也听说了我正在处理。
我刚查到些有趣的东西。程渝的声音带着一丝古怪,关于睿思的资金来源。晚上见面谈
七点半,程渝来到俞瑾的公寓,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他看起来比平时兴奋,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
你绝对猜不到我发现了什么。他打开文件袋,取出一叠文件,表面上看,那五千万确实来自墨氏集团的一个子公司。但实际上...
他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一个小字备注：看这个条款——资金使用需经墨临城本人签字批准,且如用于不正当竞争,墨氏有权立即收回全部资金并索赔。
俞瑾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墨临城设了个局。程渝推了推眼镜,他故意投资张宏远,但在合同里埋了地雷。只要张宏远真的用这些钱恶意竞争,墨临城随时可以让他血本无归。
俞瑾接过文件仔细阅读,确实如程渝所说。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墨临城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更精彩的。程渝打开笔记本电脑,我黑进了睿思的内部系统——别那样看我,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发现张宏远正在策划一场针对新生咨询的大规模数据攻击,计划窃取我们的客户资料并散布虚假财务信息。
这违法！俞瑾惊呼。
正是如此。程渝点头,而根据这份合同,一旦张宏远涉违法,墨临城不仅可以收回投资,还能以个人名义起诉他。
俞瑾的大脑飞速运转：所以墨临城是...在引诱张宏远自投罗网但为什么为了帮我们
程渝的表情变得复杂：我认为是的。而且...我想他早就知道张宏远对你心怀怨恨,所以故意给他设了这个陷阱。
俞瑾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深呼吸。夜风拂过脸颊,带不走她心中的混乱。墨临城为什么要这样做赎罪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
还有那个U盘,程渝跟出来,我检查过了,发送IP是墨氏集团的内部网络。很可能是墨临城本人寄给你的,让你提前防备。
俞瑾想起音频中张宏远的狠话和那些照片。如果程渝的推测正确,那么墨临城不仅没有背叛她,反而在暗中保护她。这个认知让她心绪难平。
我们该怎么办她轻声问。
法律上,我们可以等张宏远动手后报警,人赃并获。程渝说,但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我要见墨临城。俞瑾下定决心,我需要亲口问清楚他的意图。
程渝沉默片刻,点点头：需要我陪你吗
俞瑾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
第二天上午,俞瑾直接来到墨氏集团总部。前台见到她明显愣了一下——虞清在这个大楼里早已是名人。
我找墨临城。俞瑾平静地说。
有预约吗前台紧张地问。
没有。告诉他,虞清为睿思咨询的事而来。
不到五分钟,总裁专用电梯门打开,墨临城的私人助理快步走来：虞总,墨总正在等您。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俞瑾的心跳逐渐加速。一年前的咖啡馆偶遇后,她再没见过墨临城,只是偶尔在商业新闻上看到他的消息。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还是那个在咖啡馆诚恳道歉的男人,或者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傲慢的墨临城
电梯门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约现代的办公空间,与两年前她记忆中的奢华风格截然不同。墨临城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肩线比记忆中更加挺拔。
墨总,虞总到了。助理轻声提醒后退出办公室。
墨临城转过身,俞瑾不禁屏住呼吸——他变了。眼角有了细纹,鬓角隐约可见几丝银白,但眼神更加沉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淀后的气场。
虞清。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我猜你是为这个来的。
他指向茶几上的文件夹,正是程渝昨晚给她看的那份投资合同复印件。
俞瑾没有碰文件,而是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
墨临城示意她坐下,自己则保持站立,保持着一种不给她压迫感的距离：张宏远一直对你怀恨在心。我得知他计划报复你时,决定给他一个...自取灭亡的机会。
所以你投资他,引诱他违法,再亲手毁了他俞瑾皱眉,这不像是商业行为,更像是...个人恩怨。
墨临城走到窗前,阳光勾勒出他的侧影：是赎罪。
这个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沉重。
一年前在咖啡馆,我说我在改变。他继续道,声音平静,但真正的改变不是看心理医生或卖掉公寓,而是行动。当我发现张宏远对你的威胁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俞瑾注视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办公室墙上挂着的照片——不再是各种商业奖项和名人合影,而是一张简单的风景照：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家咖啡馆。
音频和照片也是你寄给我的她问。
墨临城点头：你需要提前防备。张宏远计划下周攻击你们的客户数据库。
你知道这相当于商业间谍行为,一旦报警,他可能面临刑事指控。
我知道。墨临城转身,眼神坚定,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证据,随时可以配合警方调查。
俞瑾站起身,走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墨临城的目光柔和下来：因为我爱你,瑾。不是以那种占有式的、自私的方式,而是希望你平安、快乐、成功的方式。如果这意味着要暗中保护你而不留名,我很乐意。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界线。俞瑾站在阴影处,墨临城站在阳光中,就像他们此刻的关系——一步之遥,却隔着无数过往。
我不恨你了,俞瑾最终说道,但我们也回不去了。
墨临城微笑,那笑容里有苦涩,也有释然：我知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挽回什么,只是因为...这是对的事。
他们沉默地对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奇特的默契——不再是恋人,却也不是陌生人,而是一种更复杂、更成熟的关系。
关于那些谣言...俞瑾开口。
我会处理。墨临城立刻接道,今天下午墨氏集团将发布声明,澄清与睿思的关系,并谴责任何针对新生咨询的不实指控。
俞瑾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在电梯门前,她停下脚步：谢谢你,墨临城。不是为了这个...陷阱计划,而是为了真正改变。
墨临城站在原地,目送她进入电梯。门关上前的最后一刻,他轻声说：谢谢你让我明白,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电梯门关上了,将两人隔开。俞瑾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原以为这次会面会揭开旧伤疤,却意外地发现,那些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提醒着曾经的教训。
一周后,张宏远在入侵新生咨询系统时被警方当场抓获。墨临城提供的合同证据使他同时面临商业欺诈和侵犯商业秘密的指控。睿思咨询一夜之间倒闭,而那些关于俞瑾和程渝的谣言也神秘地消失了。
商业媒体将这场风波称为年度最蠢商业犯罪,而对幕后的故事一无所知。
三个月后,在行业颁奖典礼上,新生咨询荣获年度最具创新力企业称号。俞瑾上台领奖时,目光扫过观众席,在最后一排看到了墨临城。他穿着简单的深色西装,没有带女伴,安静地鼓掌,眼神中是纯粹的欣赏与骄傲。
典礼结束后,俞瑾在停车场偶遇了墨临城。
恭喜。他微笑着说,实至名归。
谢谢。俞瑾回以微笑,听说墨氏集团最近拿下了亚洲市场
运气好。他耸耸肩,态度轻松自然,对了,我下个月要去新加坡开分公司。如果有机会,新生咨询有兴趣合作吗纯粹商业考量,你们确实是行业最佳。
俞瑾考虑了片刻,点头：可以谈。让我的助理和你秘书约时间
好。墨临城没有多留,再次恭喜,虞总。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背影挺拔而孤独。俞瑾突然叫住他：临城。
墨临城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新加坡的虾面很出名,俞瑾说,如果有机会,可以尝尝。
墨临城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收到了最好的礼物：我会的。谢谢。
他们各自上车,驶向不同的方向。后视镜中,俞瑾看到墨临城的车在路口转弯,消失在车流中。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会成为商业伙伴,甚至朋友。但此刻,她心中没有怨恨,没有遗憾,只有一种奇妙的释然。
有些人走进我们的生命,不是为了永远停留,而是为了教会我们某些东西。墨临城教会了她自爱的重要性,而她,或许教会了他真爱的含义。
红灯前,俞瑾拿起手机,给程渝发了条消息：颁奖典礼很成功。明天办公室见
程渝秒回：当然。顺便,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关于系统世界的真相。
俞瑾挑眉。系统世界那不是她作为攻略者的过去吗还有什么真相
绿灯亮起,她放下手机,踩下油门。无论程渝要说什么,她都准备好了。因为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为爱放弃一切的攻略者,不再是依附他人的俞瑾,而是独立坚强的虞清。
而人生,就像面前这条宽阔的马路,向前延伸,充满无限可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