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暴雨夜的蝴蝶梦
山风裹着暴雨撞在斑驳的土墙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15岁的林穗蜷缩在阁楼漏雨的角落,面前的练习本早已被洇湿了大半。母亲三年前寄回的娃娃被她抱在怀里面,她格外的珍惜这个娃娃,父母很少回来,这个娃娃寄托着她的思恋,她常常在阳光明媚的日子把娃娃拿出去晒晒,时间久了娃娃上面都是阳光的味道。她咬着磨秃的铅笔头,盯着草稿纸上未完成的几何题,多年的贫困生活让她知道读书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必须付出比别人百倍的努力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中胜出。窗外的闪电不时将爷爷收集的蝴蝶标本照得忽明忽暗,那些被封存的翅膀在玻璃框里泛着诡异的磷光,仿佛被困住的星辰。她醒了醒脑子,继续写着不会的题。
林穗！楼下漏雨啦,还在磨蹭什么！堂姐尖利的吼声穿透阁楼木板。林穗动了动麻木的双腿,却没有起身。她知道,下去又会听到那些刺耳的话——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嫁人。因为父母外出,她只能和大伯和爷爷奶奶一家一起住,而父母很少关心她的情况,连她在家中受欺负也不知道,村里面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而大伯家不忍心让堂姐去干那些活,所以林穗只能早出晚归,学习的同时还要干农活和家务,常年的劳动和饥饿让她格外的瘦小,比同龄人看上去小很多。
读什么读,女孩子家家迟早要嫁人！堂姐夫的声音混着老式手机外放的杂音从楼下传来。林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铅笔在纸上划出歪扭的线条。她想起白天的场景：暴雨冲垮了村小的教室,雨水冲垮了泥墙,课桌被泡得发胀,数学老师用塑料布裹着教具,在雨中大喊：放假三天！而她却在这时钻进阁楼,固执地翻开练习册。
阁楼的木梁在暴雨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林穗将娃娃又往怀里面紧紧的抱了抱。远处传来闷雷,她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她手腕时的触感：穗穗,蝴蝶破茧要自己用力,外力帮忙反而会死。此刻的她,就像那只困在茧里的蝶,用铅笔头在草稿纸上反复推演辅助线,直到笔尖磨秃,烛泪滴在几何图形上,凝成浑浊的琥珀。
还不下来！堂姐的脚步声在楼梯响起。林穗慌忙将练习本塞进床底,起身时膝盖撞在木桌角,疼得她眼眶发红。但她咬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她想着赶紧下去把家务做了好回来继续写未完成的作业。
第二章：考场里的采茶姑娘
由于林穗从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数学能力,村里面的老师格外的关注她,给她开了不少小灶,老师还推荐她去参加竞赛,但由于缺少教育资源和竞赛培养,林穗对这一切的非常的陌生。在数学竞赛的考场里,白炽灯发出刺目的光。林穗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手心沁满冷汗。监考老师分发的科学计算器在她掌心沉甸甸的,按键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像陌生的外星文字。她盯着前排男生腕间电子表的红光,那规律的闪烁刺得眼睛生疼,让她想起奶奶总说城里的东西会勾了魂。
请考生检查计算器功能。监考老师的声音在寂静的考场回荡。周围的同学纷纷熟练地按下按键,计算器发出滴滴的响声。林穗的手指在按键上悬着,迟迟不敢落下。她突然想起,昨天在村里的小卖部,她曾偷偷拿起过同款计算器,却被老板不耐烦地夺回：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同学,需要帮助吗监考老师走到她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林穗慌忙摇头,把计算器推到桌角。草稿纸在笔下沙沙作响,函数图像渐渐吞没了那些看不懂的英文按键。当她用爷爷教的采茶动线切割几何图形时,前排男生突然回头,目光扫过她写满五页的草稿纸,嘴巴张成了O型。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林穗放下笔,才发现手指已经僵硬得无法伸直。她看着周围同学轻松的表情,心里明白,自己又错过了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但当她走出考场,看见天空中盘旋的白鹭,翅膀拖出一道亮白的弧线,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照亮了。原来有些路,注定要赤手空拳地走。
你居然没用计算器那个前排男生不知何时跟了出来,语气里带着惊讶,这可是竞赛！
林穗握紧了手中的铅笔,轻声说：它帮不了我。说完,她转身走向校门口。远处的大巴车正在等她,那是回村的最后一班车。
第三章：茶园里的烫金通知书
知道现在的资源不足以支持她竞赛后,林穗把全身心都投入了高考。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18岁的夏天,阳光炽烈得能把人烤化。林穗戴着草帽,正在茶园帮奶奶翻炒新采的茶叶。铁锅腾起的热浪扑面而来,她的手背被烫出细密的水珠,衣服也被汗水浸透。
穗穗！穗穗！校长的喊声从茶园外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林穗直起腰,看见校长举着一个红色的信封,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我们村终于出了个大学生！校长的眼镜滑到鼻尖,脸上满是自豪,还是全国top10的名校！他把录取通知书塞到林穗手里。通知书边角已经被茶香熏得卷起,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几个字在水汽中晕染成青灰色,像极了爷爷收藏的那些古老蝶翼。
奶奶用沾着茶渍的手抚过烫金字,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他爷爷要是还在...但你别骄傲,进了大学更要拼命学！说完,她又转身去翻炒茶叶,仿佛刚才的激动从未出现过。
林穗望着远处连绵的茶山,想起昨晚在村小废墟捡到的碎玻璃——当她把它举向天空时,晚霞在镜片里碎成了七彩光斑,像极了电视里演的宇宙星河。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去触碰那片星河了。
第四章：实验室里的土包子
复旦大学物理实验室里,荧光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林穗攥着实验报告的手指微微发白,全英文操作界面上跳动的字符像一群陌生的星图,防护面罩下的呼吸变得急促又紊乱。隔壁桌上海室友调试代码的键盘声,突然与记忆中茶山采茶剪的咔嗒声重叠,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实验服,后背瞬间湿透一片。
这位同学,你的数据采样区间设置错误。尖锐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林穗手一抖,试管里的蓝色液体溅出几滴。她慌忙转身,却撞翻了旁边的烧杯,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实验室格外刺耳。周围同学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脸颊发烫,喉咙发紧,连道歉的声音都卡在嗓子眼。
抱歉,是我安排的实验内容超纲了。温润的男声突然响起,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林穗抬头,正撞上老师含笑的眼睛,后来她得知这是学校的科研大佬老师,周明深。他修长的手指已经扶住倾倒的玻璃器皿,白大褂袖口掠过她泛红的手背,檀香混着液氮的寒气扑面而来。
新生对冷冻电镜操作不熟悉很正常。他接过林穗颤抖的实验报告,钢笔尖在数据图表上划出流畅的弧线,试试用采茶动线建模你看,茶叶采摘的轨迹和粒子运动路径本质上都遵循流体力学规律……
林穗的耳朵嗡嗡作响,周明深的声音混着纸张翻动声,在她耳边织成细密的网。当她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已经太久时,慌忙低头在笔记本上乱涂乱画,却把采茶动线写成了周明深。
别紧张。周明深突然说,我刚进实验室时,连试管都洗不干净。他把报告还给林穗,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指,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直到他转身离开,林穗才发现掌心全是汗,把草稿纸都攥出了褶皱。她望着周明深离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原来被人理解的感觉,这么好。
她不自觉的想了解周明深,为什么一个领域的大佬能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白,相处的越久,她越不自觉的被周明深身上的温柔与包容吸引,他会在通宵实验后的第二天中午赶到实验室来了解林穗的学习进度,随意自然的穿搭如一缕清风吹进了她的心,会在同实验室的同学摆烂一个暑假后安慰她其实旅游放松心情也是一种进步,不要有太大压力,开学继续努力就行,会在同实验室的学长做出了成果后鼓励他并笑着说让大佬带他,毫无架子,她被周明深身上那种松弛与包容惊到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如此的厉害却又如此的谦虚。
第五章：图书馆的玻璃倒影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让人昏昏欲睡。林穗第三次翻开《量子力学基础》,扉页上周明深的赠言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墨香。她无意识地旋拧爷爷送的钢笔帽,金属螺纹摩擦声突兀地划破寂静。管理员投来警告的目光,她却盯着给二十年前的自己几个字——那时的周明深,是否也像此刻的她,在知识的迷雾中寻找坐标
突然,邻座女生的惊呼吸引了她的注意。透过书架缝隙,林穗看见周明深正在帮一位戴珍珠耳钉的女士挑选书籍,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玻璃展柜前折射出冷光。
咔嗒,钢笔帽突然卡住,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林穗这才惊觉自己竟对着那个光点看了整整十分钟。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在书页上,把量子纠缠四个字映得发白,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幻想。原来他早就有了另一半,也是,他那样优秀的人,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没有家室才是稀奇。
同学,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一个男生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林穗慌忙合上书,却发现是同实验室的张明。
张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总研究量子力学,想请教一下……
我还有事。林穗不等他说完,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林穗,其实我……她何尝不知道张明对自己有好感呢,可她对张明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所以还是拒绝的好。
别说了。林穗打断他,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完,她快步走出图书馆,留下张明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在那以后,林穗不自觉的观察着周明深的妻子,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师母,她想知道到底怎样优秀的女子会被周明深喜欢,了解到的越多,她就越自卑,师母是一个和周明深一样温柔的人,还有几分可爱,和周明深很是般配。
第六章：液氮里的三色堇
2018年春日的实验室,周明深将学生赠送的三色堇浸入液氮。淡紫色花瓣在白雾中迅速结晶,像被凝固的星云。低温会让生物反应暂停,但美会被永恒封存。他的声音带着学者特有的疏离,镊子精准地将标本封入玻璃瓶。
林穗蹲在垃圾桶旁捡拾他扔掉的花茎,指甲缝里残留着液氮的凉意,忽然想起自己模仿师母盘发时,发卡卡在头发里扯掉的那缕青丝。
小林,帮我把这个标本放冷藏柜。周明深把玻璃瓶递给她。林穗接过时,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指,那一瞬间的温度,让她想起茶园里的篝火。
老师,您和师母……林穗鬼使神差地开口,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周明深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我们都在追求自己的理想。他望向窗外,就像你,从大山里走出来,不也是为了追寻自己的光吗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害羞的女孩的心思,她总是在他侃侃而谈的时候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当他看向她时她却立马转移了视线,只剩下耳尖的红色,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被困于这种不道德的爱恋。
林穗没有说话,只是把花茎悄悄藏进白大褂口袋。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感情,就像这被液氮封存的三色堇,看似永恒美丽,实则是生命的暂停。也许自己不应该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既然老师和师母这样温柔的对她,她就把这份温柔传递下去吧。
多年后,当林穗在母校举办学术讲座时,偶然在旧物箱里翻出当年的标本瓶。瓶底褪色的英文批注刺痛了她的眼睛：Love
is
not
possession.（爱不是占有）。阳光穿过玻璃,在她手背投下细碎的光斑,恍若当年实验室里,周明深袖口飘落的点点檀香。她早就明白,那些年追逐的,不过是知识殿堂投射的幻影——而真正的成长,是放下仰望的姿态,成为照亮他人的光源。
第七章：离心机里的短发
2019年深秋的上海,梧桐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飘落。林穗站在实验室的玻璃门前,看着周明深与师母激烈的争执。
你总是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影子！师母手中的论文被拍在实验台上,震得培养皿里的三色堇标本微微晃动,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理想！原来再恩爱的人也会有分歧,林穗心想。
周明深沉默地望着窗外,许久才说：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走我的老路。剩下的林穗不想再去听了,毕竟是老师的私事,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呢。
她转身走进洗手间,镜中的自己一头短发,发尾还残留着曾经模仿师母烫出的微卷。她想起以前再上次聊天后,她抓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长发齐肩剪下的场景。黑色的发丝纷纷扬扬地飘落,有几缕飘进旁边正在运转的离心机。玻璃罩内,旋转的发丝形成了短暂的金色星云,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划出优美的弧线。原来我一直迷恋的,不过是被指引时投射的理想自我。指尖抚过鬓角短发,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些年小心翼翼的模仿,深夜里的辗转反侧,都随着飘落的发丝,被高速旋转的离心机甩出了她的世界。
第八章：方言算法突破
2021年的冬夜,实验室的暖气开得很足。林穗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眉头紧锁。量子噪声问题已经困扰她数月,无论怎么调整模型,都无法得到理想的结果。窗外飘起了初雪,她下意识地哼起了奶奶教的《采茶谣》：三月采茶茶叶青,奴在家中织手巾……
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方。那些在茶山上听着歌谣长大的岁月,那些跟着奶奶采茶的清晨,仿佛都化作了代码在她眼前闪烁。她迅速将《采茶谣》的韵律编入AI模型,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就像当年在草稿纸上解数学题一样利落。
凌晨三点,当最后一行代码输入完毕,屏幕上的数据突然有了变化。量子噪声奇迹般地被压制,整个模型开始稳定运行。林穗激动得浑身发抖,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听说你用民谣解决了量子噪声周明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一只龙泉青瓷杯,热气袅袅升起,你看,他轻轻抚摸着杯壁,泥土要经过七十二道碎裂才能成器。
杯壁映出林穗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自信与坚定的眼睛,第一次,她没有躲闪周明深的目光。
老师,谢谢您。林穗说,但我现在知道,真正指引我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追求知识的信念。
周明深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也有释然：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
第九章：第七类情感
2026年的秋天,林穗成为了复旦大学的导师。她的实验室里,坐着许多来自乡村的学生,就像曾经的她一样,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这一天,她收到了一个特殊的礼物——一个农村学生亲手编织的竹丝显微镜。显微镜虽然简陋,却凝聚着学生的心血和智慧。
林穗将竹丝显微镜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又拿出了珍藏多年的三色堇标本瓶。她在瓶身贴上了新的标签：情感分类VII：未命名的星光。窗外的银杏叶纷飞如蝶,落在实验室的窗台上。
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问道。
林穗微笑着看着满实验室的学生,轻声说：让我们从DOS系统开始。她知道,自己终于完成了从被指引者到指引者的蜕变。那些未完成的情愫,那些迷茫与挣扎,都化作了传承的力量,照亮了更多求知的眼睛。
多年后,当林穗站在自己捐建的乡村科技馆前,看着孩子们兴奋地跑进馆内,她的心中充满了欣慰。
她在了解了自己对周明深的感情只是一种执念与仰慕后曾尝试着去了解真正的爱,可让她失望的是大部分人都只爱她外在的温婉皮囊和出色的能力,无人去爱她内心深处的自卑敏感与不安,爱她镜头下的每个瞬间,爱她深夜的碎碎恋,她在漫长的寻找后有些疲倦了,放弃了寻找那个人,保持着单身,这样似乎也不错,所有的精力都在自己和事业身上,她渐渐的成为了自己小时候羡慕的那种大女主。而周明深和师母虽然会有些争吵,但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他们依旧爱着彼此,所以会在争吵后再次相拥,日子平淡却也甜蜜。
当记者将话筒递到她面前,问起她终身未婚的选择时,林穗举起手中布满茶渍的青瓷杯,目光望向远方：真正的传承不需要血缘——就像量子纠缠,我们早已在更高维度重逢。
远处传来学生用方言编的童谣,欢快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玻璃幕墙上,数据如星河般流淌,就像当年离心机里旋转的金色星云。而那支爷爷送的钢笔,此刻正别在一个扎麻花辫的女生衣领上,在阳光下泛起青铜色的微光。那微光,是希望的火种,是知识的传承,更是无数个像林穗一样的追光者,用生命谱写的,未命名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