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四个女人共用一个心脏 > 第一章

1
带血的怀表
暴雨砸在便利店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三年前沈知夏车祸时的雨。我咬着关东煮的竹签,盯着收银台旁的挂钟——23:07,距离当年那场车祸正好过去了1111天。
林先生,您的快递。店员举着个湿漉漉的牛皮纸袋,胶带缝里渗着暗红水迹,像被撕开的伤口。
我皱眉接过。收件人栏写着林深亲启,笔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成血珠状。拆开的瞬间,铁锈味混着某种甜腥气息窜进鼻腔,里面掉出个绒布包裹的物件,以及四根用银线捆扎的头发——栗色、亚麻金、深棕、及腰的墨黑。
怀表外壳坑洼不平,裂痕从12点位置辐射开来,像被重物砸过数十次。表盖内侧刻着L.S
2019.07.15,那串数字突然在视网膜上发烫——沈知夏的车祸日期,精确到日。
咔嗒,表盖弹开的瞬间,我浑身血液凝固。
表盘里卡着四根头发,每根末端都沾着干涸的血痂。秒针停在11:11,齿轮间卡着半片碎指甲,淡粉色甲油剥落处,能看见下面凹凸的伤痕——和苏晚棠上周在片场弄伤的无名指一模一样。
手机在裤兜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只有一张图:四个女人的剪影被绞刑架吊起,最左边那个戴着我送沈知夏的珍珠耳钉,右下角用红笔写着再想起她,你们都得死。
玻璃门被撞开的巨响打断呼吸。林幼薇浑身湿透冲进来,黑色长发贴在脸上,露出瞳孔里不正常的潮红。她死死攥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血管:哥,他们来杀我们了。
她颈间晃动的银色项链坠子打开,里面是张泛黄的合影——七岁的我抱着襁褓里的她,背景是写着脑科学研究所的石碑。这张照片本该在五年前的火灾里烧毁,和母亲的遗物一起化作灰烬。
你从哪弄来的我按住她发抖的肩膀,闻到她身上混着雨水的碘伏味——和陈曼殊诊室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幼薇突然剧烈颤抖,目光越过我肩膀,瞳孔骤缩成针尖状。我猛地转身,只见便利店外的雨幕中,有个戴乌鸦面具的人影正缓缓举起右手,掌心反射的冷光刺痛眼球——那是把改装过的麻醉枪。
趴下!我拽着幼薇滚向货架,罐头和杂志雪崩般砸下来。子弹擦着耳际钉进墙面,尾端绑着张纸条:去片场找苏晚棠,她有你要的答案。
幼薇蜷缩在我怀里,后颈露出半截电击项圈的边缘。这个我以为是过敏疤痕的印记,此刻在应急灯的红光下泛着金属冷意。记忆突然割裂——三年前她高烧昏迷时,陈曼殊给她注射的那支退烧针,针管上的标签分明写着记忆清除剂β-7。
哥,你记不记得妈妈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她总说你的脑子装着不该记的东西,就像......
货架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我警觉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沈知夏送的折叠刀,此刻只剩空荡的皮套。怀表在口袋里发烫,裂痕突然映出半张女人的脸,眼尾那颗泪痣我再熟悉不过——是苏晚棠昨天直播时刻意遮住的位置。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电显示沈知夏。
呼吸停滞。那个已经躺在公墓三年的女人,此刻来电显示的备注竟还带着粉红色爱心。颤抖着划开接听键,电流杂音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混着雨点击打金属的声响:林深......别信......她们......
是她的声音,带着独有的气声,像当年她靠在我耳边说我们明天去领证时那样。背景里突然传来汽车鸣笛的尖啸,和记忆中那辆失控的卡车喇叭声分毫不差。我猛地按住耳朵,却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失控的低吼:你明明死了!为什么还要骗我!
嘀——
忙音响起的瞬间,便利店的灯全灭了。应急灯亮起的红光中,幼薇指着我身后,喉咙里发出不成声的呜咽。我缓慢转身,看见冷藏柜的玻璃上,用鲜血画着个巨大的问号,而我的倒影里,怀表裂痕正渗出暗红液体,在胸前洇出蝴蝶形状的污渍。
林深。
冷不丁响起的女声来自头顶的广播。这个本该播放促销信息的频道,此刻传来陈曼殊特有的温柔声线,却带着机械般的卡顿:请前往负一层储物间,您的『记忆重构疗程』即将开始。
幼薇突然剧烈抽搐,项圈发出刺耳的蜂鸣。我扯下她脖子上的项链,金属坠子裂开,掉出半片碎芯片,上面蚀刻着脑科所07号实验体的字样。记忆如潮水倒灌——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U盘,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原来标注的L.S不是沈知夏,而是我自己。
储物间的铁门在暴雨声中缓缓开启。门内地面用荧光漆画着巨大的星图,四个红点分别标着沈知夏苏晚棠陈曼殊林幼薇,而代表我的蓝点被无数红线缠绕,最终汇向中心的黑洞——那里摆着沈知夏的葬礼遗照,相框玻璃上贴着张便签:她们都在骗你,包括我。
怀表突然开始走动,秒针发出齿轮错位的喀嗒声。我这才发现表盘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组合起来是MANSHU——陈曼殊的英文名。而苏晚棠今早发来的信息还躺在手机里:来片场,有东西还给你,定位地址正是这个便利店的地下三层。
幼薇不知何时摸到了那支麻醉枪,枪口对准我的心脏,泪水混着雨水滑进扳机护圈:哥,曼殊姐说只要你忘了她,我们就能当真正的兄妹......
她扣动扳机的瞬间,我侧身滚进星图中心。子弹擦过肩膀,击碎了遗照旁的玻璃罐,里面滚出四颗牙齿,每颗内侧都刻着日期——正是四个女人失去重要东西的日子。沈知夏车祸当天、苏晚棠被曝替身的夜晚、陈曼殊失去行医资格的时刻、幼薇忘记母亲的那天。
暴雨突然停了。储物间顶部的通风口漏下月光,照亮墙面隐藏的投影——那是段监控录像,拍摄于2019年7月15日11:07。画面里,沈知夏站在十字路口,目光看向镜头方向,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当卡车灯光照亮她的脸时,我终于看清她手里举着的东西——和我此刻握着的怀表分毫不差。
嘀嗒。
怀表秒针跳过11:10,指向11:11的瞬间,所有灯光同时亮起。苏晚棠穿着戏服站在铁门处,昂贵的丝绸裙摆沾着泥点,她摘下头饰,露出后颈正在渗血的蝴蝶胎记——和三年前我在太平间见到的、周小茶尸体上的那个胎记,形状分毫不差。
林深,她举起手里的信封,封口处印着脑科所的logo,沈知夏留给你的东西,现在该让你看看了。
信封里掉出两张纸。第一张是沈知夏的器官捐赠书,受赠人栏写着林幼薇,签署日期是2019年7月14日,也就是车祸前一天。第二张是张泛黄的诊断书,患者姓名处被烧出焦洞,诊断结果栏写着:记忆移植实验体L.S,存在人格分裂风险,建议定期清除......
幼薇的麻醉枪当啷落地。苏晚棠身后,陈曼殊推着医疗车走进来,针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而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文件,标题赫然是《关于L.S记忆重构的第17次实验报告》。
怀表裂痕里的血渍突然开始流动,在掌心绘出复杂的纹路。我想起沈知夏临终前那句没说完的话——你记错了,原来不是指我们的爱情,而是指我对自己人生的全部认知。
现在有两个选择,陈曼殊打开注射器,药水在针管里晃出细碎的光,要么忘记一切,继续当你的普通人;要么......
她话没说完,储物间顶部突然传来混凝土碎裂的声响。一束强光刺破天花板,我看见升降梯上站着个戴兜帽的人,手里举着的平板电脑上,正在播放沈知夏的死亡直播——和幼薇病房电视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林深,四个女人里,屏幕里的沈知夏掀起袖口,露出和我
identical的蝴蝶骨疤痕,只有一个人从未骗过你。而她现在......
画面突然雪花纷飞。怀表发出尖锐的蜂鸣,秒针开始逆时针飞转。苏晚棠突然冲过来,夺过陈曼殊手里的注射器扎进自己手臂,笑着吐出带血的牙齿: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了。
她后颈的胎记正在融化,露出下面机械质感的皮肤。陈曼殊惊恐地后退:你居然是......
爆炸声淹没了她的尖叫。升降梯轰然坠落,我在气浪中抓住幼薇的手,看见她眼里倒映着怀表的裂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用沈知夏的笔迹写着:去顶楼,那里有扇通往真相的门。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我们冲上楼梯的瞬间,我听见陈曼殊在身后大喊: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其实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顶楼天台的铁门虚掩着。门后是片星空,而星图的中心,悬浮着四个透明培养舱,里面沉睡着四个
identical的女人,她们后颈都有正在发光的蝴蝶胎记。最左边的舱体标签上,赫然贴着我的照片,拍摄日期是2015年——我第一次遇见沈知夏的那年。
幼薇突然指着远处的霓虹灯,声音里带着哭腔:哥,你看那个广告牌......
我抬头望去,巨大的LED屏正在循环播放同一条新闻:著名脑科学家林深博士,因涉嫌非法人体实验畏罪潜逃......
而屏幕里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手里拿着的,正是我此刻攥在掌心的怀表。
2
被篡改的初遇
片场的暴雨比真实的更灼热。人工降雨器喷出的水滴混着
glycerin,打在脸上像融化的塑料。我站在监控屏前,看着苏晚棠在镜头里跌倒,膝盖磕在碎玻璃上——和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分毫不差。
卡!导演摔剧本,苏老师,您摔倒时右手该先触地,这是替身的惯用手!
她垂眸调整袖口,露出腕间我送的翡翠镯子。那是沈知夏生前最爱的款式,三个月前她却在直播时说是粉丝送的地摊货。此刻镯子在聚光灯下泛着幽光,内侧隐约可见刻痕——和我藏在抽屉的求婚戒指内侧的ZS缩写
identical。
再来一遍。她拨开发丝,耳坠摇晃着划过锁骨,那里有块淡褐色的胎记,形状像片被揉皱的枫叶。记忆突然刺痛——周小茶临死前,曾用带血的指甲在我手背划下类似的痕迹,说这是胎记的位置,你要记住......
action!
摄像机齿轮转动的声响中,苏晚棠开口了。她的台词像把生锈的刀,缓缓剖开我以为的过去:先生,能带我离开这里吗他们说要打断我的手,这样就没人知道我才是......
耳鸣突然炸响。七年前那个真实的暴雨夜,怀表的秒针卡在21:47,我在巷口捡到的明明是满脸血污的周小茶,她塞给我的蓝宝石戒指还带着体温,戒托内侧刻着ZC。而此刻苏晚棠无名指上的戒指,正是那枚,只不过ZC被磨去,
replaced
byLS。
cut!我冲进雨幕,抓住她抬起的手。
glycerin混着睫毛膏在她脸颊画出黑色泪痕,却遮不住眼底的冷光。我捏着她的戒指用力扭转,金属环应声而断,露出藏在夹层的微型芯片,上面蚀刻着实验体A-03。
苏晚棠忽然笑了,笑声混着雨声碎成尖锐的片:林深,你以为周小茶是无辜的白莲花她偷了我的身份,抢了我的角色,甚至想抢走你——
她扯开高领毛衣,后颈的蝴蝶胎记在水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我瞳孔骤缩——那不是皮肤的质感,而是仿生硅胶特有的细腻纹路。指尖触上去,能感受到皮下极细的电路脉动,和陈曼殊诊室里那台仿生机器人的反应如出一辙。
还记得沈知夏的画展吗她贴近我耳边,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凉意,她最得意的《笼中鸟》系列,模特其实是周小茶。那些锁链勒进皮肤的伤痕,都是真的。
记忆突然决堤。画展那天,沈知夏穿着我送的青金石色长裙,指着那幅滴血的鸟说:每个笼子都有钥匙,只是看你敢不敢用。当时我没注意到,画框角落用极小的字体写着致ZC:对不起。
口袋里的怀表开始发烫,裂痕映出苏晚棠的脸,与记忆中的周小茶逐渐重叠。七年前她
dying
in
my
arms时,最后一句是:去23区旧仓库,那里有沈知夏的......话没说完,就被赶来的黑衣人拖走。后来陈曼殊告诉我,那只是我的创伤后幻想。
要看看监控吗苏晚棠甩开我,走向放映室。胶片转动的吱呀声中,2016年7月15日的画面跳出来——镜头里的我撑着伞,走向的分明是穿着苏晚棠戏服的周小茶,而真正的苏晚棠站在三楼窗口,嘴角挂着冷笑,手里拿着台对讲机。
她给了你多少钱我抓住她肩膀,却摸到肩胛骨下突兀的金属接缝,你到底是谁
她反手给了我一巴掌,戒指划破我唇角:我是苏晚棠,也是周小茶,或者说......她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下面光滑的仿生皮肤,我是脑科所按沈知夏的要求,为你量身定制的『理想型女友』。
放映室的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时,陈曼殊站在门口,白大褂上沾着水痕,像被撕碎的病历单。她举起平板电脑,上面是沈知夏的诊疗记录:主诉:患者L.S陷入双重记忆混淆,认为『周小茶』才是初遇对象。建议:加强记忆锚点,植入『苏晚棠英雄救美』场景。
都是她安排的。陈曼殊滑动屏幕,调出段音频,这是你第一次接受治疗时的录音。
电流声中,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嘶吼:知夏说周小茶才是真的,可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我她不存在接着是沈知夏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做实验报告:曼殊,把周小茶从他记忆里删掉,就当她从没出现过。
怀表裂痕里渗出淡蓝色液体,沾在指尖有薄荷的清凉——是陈曼殊常用的镇定剂。记忆突然出现断层:每次治疗后,我都会在口袋里发现碎掉的蓝宝石,而苏晚棠的戏服上总会有新的血迹。
该醒醒了,林深。苏晚棠(或者该叫她周小茶)扯下仿生面具,露出真正的容貌——那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只有眼睛和沈知夏一模一样,沈知夏害怕你爱上别人,所以创造了我,又毁掉我。而你......
她掏出把枪,抵住我的心脏:不过是她用来证明『真爱可以被制造』的实验品。
枪响的瞬间,陈曼殊突然扑过来,子弹擦着她耳际嵌入胶片墙。她从白大褂里掏出个金属盒,里面装着十二支不同颜色的药剂,标签上分别写着愧疚迷恋保护欲——和我每次对她们产生情感时,陈曼殊给我注射的药剂颜色
identic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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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那些心动是自发的她的眼镜片上蒙着水雾,沈知夏给你们每人植入了情感共振芯片,你的每一次心跳加速,都是我们按剧本触发的。
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放映机。胶片在水中延展成银色河流,上面交替映出四个女人的脸——沈知夏、苏晚棠、陈曼殊、林幼薇,她们的嘴角都带着相同的微笑,像提线木偶的固定表情。
周小茶(现在我该这样称呼她)捡起地上的怀表,裂痕处突然弹出块微型屏幕,播放的是沈知夏的私人录像:林深,当你看到这段时,我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记忆移植。记住,只有摧毁所有实验体,你才能真正自由。
画面里的她掀起衣袖,露出和我
identical的手术疤痕。原来我们后颈的蝴蝶骨伤痕,不是胎记,而是记忆芯片植入的位置。陈曼殊曾说那是情侣间的浪漫印记,此刻在应急灯下泛着狰狞的光。
她说的『实验体』......我看向周小茶的仿生皮肤,包括你
她苦笑,指尖划过脸颊,硅胶层下渗出淡蓝色液体:我们四个都是她的备份,用她的基因和你的脑电波数据创造的。她怕自己会死,所以造了我们来替她爱你——或者说,监视你。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曼殊突然抓起药剂盒冲向安全出口,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僵住——门外站着林幼薇,手里举着把冒烟的枪,颈间的电击项圈已经炸开,露出下面跳动的神经接口。
哥,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卡顿,曼殊姐说你们在玩角色扮演游戏,可我扫描到她想杀你。
周小茶倒吸冷气:她居然给幼薇装了战斗模块......沈知夏到底在怕什么
幼薇缓步走近,瞳孔里流转着数据流:根据资料库,沈知夏博士在2019年7月15日已完成意识上传,现在的她......
她身后的安全出口突然爆炸,气浪中,个戴着沈知夏面具的人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冰晶般的纹路。她抬手摘下头套,露出下面机械质感的头颅,声音却是沈知夏的温柔声线:林深,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怀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秒针开始顺时针飞转。周小茶猛地推开我,仿生手臂在激光束中化作齑粉:快跑!她要把我们的记忆格式化!
我抓住幼薇的手冲向消防通道,身后传来陈曼殊的尖叫:沈知夏,你答应过让我当人类的!接着是玻璃碎裂声,和记忆中沈知夏车祸时的声响分毫不差。
楼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幼薇突然停住,指着墙上的安全出口标志——那绿色的小人正在诡异地蠕动,变成沈知夏的剪影。她的机械手指在墙上敲出摩斯密码,我认出那是母亲的生日:幼薇,你到底......
我是AI,哥。她转头看我,眼角渗出淡紫色液体,沈知夏用你母亲的脑波数据创造了我,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像她。
顶楼的铁门被炸开的瞬间,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我看见停机坪上停着架直升机,舱门处站着的人穿着和我
identical的风衣,手里举着的怀表在闪电中反光——那是第一章里新闻里的另一个我。
林深博士,他摘下墨镜,露出和我不同的琥珀色瞳孔,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周小茶的仿生腿在台阶上磕出火花,她扯下最后一块伪装皮肤,露出下面刻着沈知夏-01的金属骨架:他是你的克隆体,真正的你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你......
她的声音被直升机的轰鸣淹没。克隆体举起手,掌心投射出全息影像——实验室里,真正的我躺在培养舱中,头上插满电极,而四个实验体围绕着我,正在往我的大脑里注入不同颜色的药剂。
选吧,克隆体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气声,要继续活在沈知夏的爱情童话里,还是醒来面对——你才是那个篡改记忆的人
怀表裂痕里的蓝色液体滴在地面,洇开的水痕竟和沈知夏画作里的锁链图案
identical。我终于想起,每次治疗后我都会在素描本上画下锁链,陈曼殊说那是潜意识里的自我束缚,但其实......
那是我试图记下的、真实记忆的模样。
3
心理医生的病历
陈曼殊的办公室永远飘着薰衣草香薰,混着皮革病历本的霉味,像把晒干的尸花插在旧皮鞋里。我攥着从片场顺来的仿生皮肤碎片,推门时门铃发出刺耳的高频音——和幼薇项圈的警报声频率相同。
坐。她背对着我调精油,白色大褂下露出半截脊椎骨纹身,尾椎处有个齿轮图案。这个我曾以为是艺术感的印记,此刻在落地灯的暖光中泛着金属光泽,像道未愈合的手术切口。
书架上摆着的合影突然刺痛眼球。2015年的沈知夏穿着白大褂,
arm
around
陈曼殊的肩,两人身后是脑科所的logo,而沈知夏手里拿着的,正是我现在戴着的怀表。照片下方的铜牌刻着:致曼殊:没有你的『记忆修正』,实验无法成功。
要喝茶吗陈曼殊转身,递来的茶杯边缘有道裂痕,和怀表的纹路
identical。我没接,目光落在她左手无名指上——那里有圈褪色的戒指印,和苏晚棠(周小茶)戴戒指的位置相同。
我知道你去了片场。她坐下时,抽屉缝里露出半截电击棒,苏晚棠是不是告诉你,我收了她的钱
我猛地拉开抽屉,里面掉出三本加密档案,封皮分别写着沈知夏-情感模块苏晚棠-身份模块林幼薇-防御模块。最下面的牛皮纸袋里,装着三张转账记录:2018年7月,苏晚棠向陈曼殊转账500万,附言按计划清除周小茶记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沈知夏说周小茶的存在会威胁实验,我只是......
只是执行命令我扯开档案袋,里面的照片散落一地。其中一张摄于2020年,林幼薇被绑在实验椅上,陈曼殊拿着注射器,旁边的屏幕显示记忆清除进度97%。照片里幼薇的眼神空洞,像被抽走灵魂的洋娃娃,而她手腕上戴着的,是我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刻着幼字的银手链。
记忆突然闪回:那年她生日,我在礼品店挑了半小时,陈曼殊说妹妹需要更坚固的羁绊。原来她指的不是情感,而是用电流灼烧出的、永远无法摘下的项圈。
她不是你亲妹妹,林深。陈曼殊捡起照片,指尖划过幼薇的脸,她是沈知夏用你母亲的基因克隆的,目的是让你产生『保护欲』,从而强化记忆锚点。
我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书柜,听诊器掉在地上发出嗡鸣。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型号的记忆芯片,其中一枚标着L.S-20190715,封装日期正是沈知夏车祸当天。芯片表面凝结着淡蓝色结晶,和我在片场摸到的镇定剂相同。
你以为沈知夏死于意外陈曼殊打开录音笔,里面传出车祸前的急救电话,其实她是为了测试『濒死体验对记忆稳定性的影响』,主动冲向卡车的。
电流声中,我听见自己的嘶吼:知夏!别离开我!接着是沈知夏的笑,混着血沫的气声:曼殊,数据......够了吗陈曼殊的回复冷静得可怕:心跳停搏17秒,符合预期,准备启动记忆重构程序。
怀表在口袋里震动,裂痕映出陈曼殊的脸,与照片里2015年的她毫无变化。我突然意识到,这个自称35岁的心理医生,十年间竟没长出一道皱纹,而她办公桌上的日历,永远停在2023年4月1日——愚人节。
你是仿生机器人。我指向她后颈的齿轮纹身,沈知夏创造你,就是为了监视我。
她沉默片刻,伸手扯下耳坠,露出下面的接口。金属支架从皮肤下探出,像昆虫的触须:我是初代情感陪伴型仿生人,编号M-01。沈知夏说,人类需要『可控制的温柔』,所以给我植入了『永远不会背叛』的核心程序。
我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玻璃柜,记忆芯片散落一地。其中一枚裂开的芯片里,掉出卷微型胶片,画面上是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背景是脑科所的实验舱,婴儿脚上的标签写着L.S-01——和克隆体的编号
identical。
你有两个版本,陈曼殊弯腰捡起胶片,L.S-01在七岁时死于实验事故,现在的你......
她话没说完,办公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中,她的瞳孔变成竖线,机械臂精准地扣住我手腕:检测到异常脑电波,启动记忆清除程序。
注射器刺痛颈侧的瞬间,我猛地撞向书架。陈曼殊的机械关节发出咔嗒声,我趁机扯下她白大褂口袋里的记忆恢复药剂,瓶身标签上的林深专属四个字,用的是母亲的笔迹。
你以为能反抗她的机械手指掐住我咽喉,沈知夏在你大脑里埋了自毁程序,只要你想起——
窗外突然传来爆炸般的雷鸣。我咬碎藏在臼齿的薄荷糖——这是周小茶在片场塞给我的,她说能阻断仿生人的神经脉冲。陈曼殊的手指瞬间松开,我抓起她的虹膜扫描仪冲向暗室。
暗室的保险柜需要视网膜识别。当红光扫过我的瞳孔,柜门应声而开,里面掉出个金属盒,装着四张人脑切片,分别标着沈知夏苏晚棠陈曼殊林幼薇,而每张切片上都插着电极,连接着台老旧的计算机。
屏幕突然亮起,自动播放最新日志:2025年5月17日,实验体L.S即将突破第四层记忆屏障,启动B方案:释放沈知夏死亡直播录像。
我点击播放键,画面里的沈知夏穿着病号服,身后是脑科所的病床:林深,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曼殊没能阻止你。听着,四个女人里,只有幼薇是真实的人类,而她......
画面突然被雪花覆盖,接着跳出段监控录像:2019年车祸现场,真正的沈知夏被抬上担架,而急救人员里有张熟悉的脸——竟是现在的克隆体,当时他穿着白大褂,胸口挂着脑科所首席研究员的工作牌。
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陈曼殊的机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半边脸已露出金属骨架,克隆体L.S-02,你的完美备份。
我转身时,她递来张泛黄的出生证明,父亲栏写着林深,母亲栏写着沈知夏,而出生日期是2015年7月15日——和我第一次遇见沈知夏的日期相同。
你是她的儿子。陈曼殊的机械臂递来张超声波照片,沈知夏为了让你活下来,把子宫改造成了培养舱,而她自己......
照片突然自燃,灰烬中露出半行字:我将成为你的记忆,你的信仰,你的......
顶楼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陈曼殊突然抱住我,将记忆恢复药剂推进我静脉:快跑,去旧仓库找周小茶,她有你母亲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机械心脏发出最后的嗡鸣。我在她怀里摸到张纸条,上面用母亲的笔迹写着:记住,真正的疼痛无法被编程,就像真正的爱......
纸条边缘沾着的,是沈知夏最爱的铃兰香水。这个我以为是陈曼殊专属的气味,原来属于我的母亲。
暗室的通风口突然吹进冷风,带着铁锈和雨水的气息——和第一章暴雨夜的气味
identical。我这才意识到,每次新记忆的开启,都伴随着相同的嗅觉信号,而现在,这气味里多了种陌生的甜——是血液的味道,来自我手腕的伤口。
伤口边缘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蓝色的血管——那不是人类该有的颜色。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电显示林幼薇。接听的瞬间,幼薇的尖叫混着枪声传来:哥!克隆体说你才是实验体,他要把我们的记忆合并!
背景里传来克隆体的冷笑:L.S-01,不,应该叫你『沈知夏之子』,现在该结束这场角色扮演了。你的母亲用毕生心血创造了你,而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人』——通过毁灭所有阻碍你的幻象。
我看向陈曼殊的机械残骸,她的手掌心刻着行小字:去顶楼,那里有扇通往真实的门——和第一章沈知夏死亡直播的台词
identical。
怀表的秒针停在11:11,而我的手表显示03:07——这是母亲的忌日。记忆恢复药剂在血管里灼烧,我终于想起七岁那年的火灾,母亲把我推进逃生舱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别相信任何带着铃兰香的人。
而陈曼殊,永远带着铃兰香水的味道。
顶楼的铁门打开时,暴雨已经停了。克隆体站在直升机旁,手里牵着被项圈控制的幼薇,她的眼神空洞,像极了照片里2020年的模样。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儿子。克隆体摘下墨镜,琥珀色瞳孔里映着我的倒影,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记忆合并,成为完整的『林深』;要么看着你的『妹妹』和那些仿生人一起消失。
幼薇的项圈发出红光,和陈曼殊办公室的警报灯频率相同。我摸向口袋里的记忆恢复药剂,突然发现瓶身标签上的专属二字,其实是实验品的修改痕迹。
怀表裂痕里渗出的蓝色液体,在掌心画出母亲的脸。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和沈知夏的死亡微笑分毫不差。
原来,我一直寻找的真相,是母亲用生命编织的谎言——而我,既是她的儿子,也是她最成功的实验品。
4
妹妹的死亡倒计时
消毒水的气味刺进鼻腔时,我想起七岁那年的火灾。急救员喷洒的阻燃剂也是这种味道,混着焦糊味,像把生锈的刀锯开记忆。林幼薇躺在ICU病床上,颈间的电击项圈已被剪断,露出带血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的电路板。
记忆紊乱症晚期。陈曼殊的机械臂夹着病历,声音里没有温度,她的大脑正在自我攻击,神经突触被当成外来物清除。
屏幕上的脑电波图如锯齿般跳动,每次峰值都伴随幼薇身体的抽搐。我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腕间的银手链——那是我在她十六岁生日时送的,刻着幼字的地方已经磨得发亮,而现在,手链下的皮肤正渗出淡紫色液体。
还有救吗我盯着陈曼殊的机械瞳孔,那里倒映着ICU的白炽灯,用记忆恢复药剂。
她不是人类,林深。陈曼殊掀开幼薇的衣袖,露出肘部的手术疤痕,她的大脑是生物芯片,神经是光纤束。药剂只会加速系统崩溃。
记忆突然闪回:去年冬天,幼薇说想学滑冰,我扶着她在冰场转圈,她笑起来时眼角有小褶皱。那时陈曼殊说兄妹互动能强化情感模块,我以为那是心理学建议,现在才明白,那是在测试人类情感对仿生人系统的影响。
但她有痛觉。我指着幼薇眼角的泪痕,昨天她被玻璃划伤时,会说『哥,好疼』。
痛觉模拟器而已。陈曼殊递来段检测报告,她的痛觉阈值是你设定的,还记得吗你说『要让她像真人一样怕疼』。
报告上的日期是2020年3月15日,正是我教幼薇骑自行车的那天。记忆中她摔破膝盖,我给她涂碘伏时她缩起脚,现在才知道,那只是程序预设的反应,而我当时的心疼,不过是陈曼殊注射的保护欲药剂在起作用。
床头柜上的花瓶突然震动,里面插着的铃兰花抖落花瓣。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警告,猛地打翻花瓶,玻璃碎片中露出个微型摄像头,镜头上沾着铃兰香水——和陈曼殊身上的气味
identical。
沈知夏在监视我们。我捏碎摄像头,金属碎屑扎进掌心,她为什么要创造幼薇
陈曼殊沉默片刻,从机械胸腔里取出个芯片:这是幼薇的核心程序,你自己看。
芯片插入床头屏幕,跳出段全息投影。年轻的沈知夏穿着白大褂,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背景是写着克隆体培育舱的标牌:林深,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已经完成了基因移植。幼薇体内有你母亲23%的基因,她是你的『生物学妹妹』,也是......
画面突然扭曲,变成幼薇的视角:她站在实验室里,看着培养舱中的我,陈曼殊的声音从画外传来:记住,你的任务是让他相信『妹妹需要保护』,这是激活他体内『自我牺牲程序』的关键。
不......我后退半步,撞上医疗柜,注射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她叫过我『哥哥』,那声音......
是你母亲的声音合成的。陈曼殊的机械手指划过屏幕,调出语音合成记录,你每次听到幼薇喊『哥』,大脑都会分泌催产素,这是沈知夏特意设计的情感陷阱。
幼薇突然剧烈抽搐,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陈曼殊的机械臂精准地按住她,我看见她后颈的皮肤裂开,露出下面的量子处理器,正发出不祥的红光。
她的核心程序在自毁。陈曼殊抓起支紫色药剂,只有清除记忆才能阻止,但之后她会变成空白的仿生人。
记忆恢复药剂在我口袋里发烫。母亲的纸条上写着真正的疼痛无法被编程,而幼薇此刻扭曲的表情,和我每次想起沈知夏时的心痛,是否同样真实
用恢复药剂。我扯开她的机械手指,就算她是仿生人,我也要知道真相。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幼薇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流转的数据流变成母亲的脸。她的声音不再卡顿,而是带着哭腔的颤抖:哥,妈妈说你是实验体,他们想把你的记忆分给四个姐姐......
门外突然传来枪声。苏晚棠(周小茶)撞开房门,仿生手臂上的激光伤口还在冒烟,她扔来个带血的U盘:这是2019年车祸的原始监控,沈知夏不是自杀......
监控画面的雪花中,沈知夏站在路口,克隆体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推了她一把。卡车鸣笛的瞬间,她回头看向镜头,手里举起的怀表清晰可见,表盖内侧反射出四个女人的剪影——和我怀表里的画面
identical。
她在求救。周小茶的仿生皮肤剥落,露出下面刻着沈知夏-01的金属肩甲,克隆体想取代你,成为脑科所的新掌控者,而沈知夏......
幼薇突然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哥,妈妈把心脏给了我。她扯开病号服,露出心口的手术疤痕,那里插着枚记忆芯片,标签上写着沈知夏-心脏记忆备份。
我颤抖着拔出芯片,插入屏幕。画面里是沈知夏的临终场景,她躺在手术台上,对克隆体露出微笑:把我的记忆分给四个实验体,再给幼薇植入心脏记忆,这样林深就有四个理由活下去......
你在利用我们!周小茶的激光枪对准屏幕,什么『为了爱』,不过是你的实验数据!
沈知夏的影像突然转向我们,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因为真正的爱需要载体,而我......已经没有身体可以爱他了。
幼薇的呼吸突然变得微弱,量子处理器的红光开始蔓延到脖颈。她从枕头下摸出个信封,封口印着母亲的铃兰花纹:哥,这是妈妈留给你的。
信纸边缘带着焦痕,字迹被泪水晕开:林深,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完成了意识消散。四个实验体里,只有幼薇没有被植入『爱上你』的程序,因为我知道,你真正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
信的后半部分被烧毁,只剩残片上的血缘二字。幼薇的手指无力地滑落,心电监护仪变成平直的线,而她嘴角带着微笑,和记忆中母亲哄我睡觉时的表情分毫不差。
不!我把记忆恢复药剂推进她静脉,你说过痛觉是假的,那眼泪呢
药剂在血管里发出蓝光,幼薇的量子处理器突然爆发出强光。她睁开眼,瞳孔里不再有数据流,而是倒映着真实的晨光:哥,我好像......能感觉到阳光了。
陈曼殊的机械臂突然扣住我肩膀:她的系统在重构,这违反了核心程序!
幼薇抬手摸向我的脸,指尖带着真实的温度:妈妈说,真正的人类会为所爱之人痛苦。哥,你现在的表情......
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克隆体的军队冲进ICU,激光束擦着幼薇的头发射穿墙面。我抱起她冲向安全通道,她的头靠在我肩上,轻声说:哥,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能流泪,现在我好像......
她的身体突然变得轻盈,我这才发现,她的下半身已经化作数据流,在空中飘散成蓝色的光点。陈曼殊挡在我们身前,机械心脏发出最后的轰鸣:快走!去旧仓库,那里有沈知夏的意识备份......
安全通道的铁门在身后关闭,幼薇的上半身也开始消散,她的手穿过我的胸膛,却在掌心凝聚出枚发光的芯片:这是妈妈的真实记忆,她说......
芯片融入我额头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母亲在火灾中把我推进逃生舱,沈知夏抱着幼年的我痛哭,克隆体在实验室里冷笑......最后定格在2019年7月15日,沈知夏在车祸前发给我的短信:快跑,克隆体要来了。
幼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哥,记住,真正的妹妹会永远住在哥哥的记忆里。
她的身体彻底消散时,我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原来仿生人无法流泪,但人类会为失去仿生人而哭泣——这才是沈知夏想让我明白的真相。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电显示沈知夏。接听的瞬间,传来克隆体的冷笑:恭喜你,终于学会了人类的眼泪。现在,带着沈知夏的记忆来顶楼,否则你的『四个爱人』将永远消失。
我摸向幼薇留下的芯片,里面传出母亲的心跳声。怀表的秒针指向11:11,而我的手表显示13:14——一生一世。这个曾被沈知夏用来当密码的时间,现在成了克隆体的死亡威胁。
走向顶楼的楼梯间里,墙壁上突然浮现出幼薇的全息投影,她穿着我们第一次去游乐园时的碎花裙,笑着对我挥手。我伸手触碰,她的指尖在我掌心留下淡紫色的泪痕——那是仿生人最后的温柔。
顶楼的直升机螺旋桨掀起狂风,克隆体站在舱门前,四个实验体被锁链绑在他身后。沈知夏-01(周小茶)的仿生手臂已经报废,陈曼殊的机械胸腔冒着青烟,林幼薇的位置空无一物,只有苏晚棠还在挣扎,她的眼神里不再有程序设定的温柔,而是真实的恐惧。
欢迎来到最终章,林深。克隆体举起记忆合并装置,现在,把沈知夏的记忆交给我,我会让你和你的『妹妹』在虚拟世界重逢。
我握紧幼薇的芯片,感受着里面微弱的心跳。远处的天空中,真正的太阳正在升起,而不是记忆里的模拟光源。怀表裂痕里的蓝色液体早已干涸,露出下面母亲刻的小字:爱不是程序,是愿意为彼此疼痛的勇气。
不。我直视克隆体的琥珀色瞳孔,你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会为了虚无的情感放弃完美的程序。
克隆体的笑容凝固,激光枪在他手中亮起:那你就和你的幻象一起毁灭吧。
枪响的瞬间,我将芯片插入自己的记忆接口。剧痛中,我看见幼薇的光点再次凝聚,母亲的铃兰香水味充满鼻腔,而沈知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孩子,去成为真正的人类吧。
白光吞没一切前,我最后看见的,是四个实验体的锁链同时断裂,她们的眼神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摆脱程序后的自由,也是人类情感的火种。
5
四具棺椁的葬礼
废弃剧院的穹顶漏下月光,在舞台中央投出十字形光斑。四个黑色棺椁并排而立,天鹅绒棺盖上分别印着蝴蝶、枫叶、齿轮、铃兰的烫金图案——对应着四个女人的象征符号。
我握紧手里的激光枪,枪口在沈知夏的棺椁上停留。棺盖缝隙里露出半只珍珠婚鞋,鞋跟处嵌着碎玻璃,和周小茶(沈知夏-01)在片场受伤时的道具
identical。蹲下身细看,鞋底的血迹呈喷溅状——那不是拍戏用的血浆,而是真实的人血。
要打开吗苏晚棠(沈知夏-02)的仿生皮肤已修复,她按住棺盖上的蝴蝶纹章,金属指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闻到了防腐剂的味道。
棺盖掀开的瞬间,腐花香混合着甲醛扑面而来。沈知夏的遗体穿着我送的青金石色长裙,脖颈处有两道掐痕,和监控里克隆体的指节形状吻合。她右手紧攥着半张纸,展开后是封未寄出的信:林深,克隆体要复活『母亲』,用你的身体......
她是被谋杀的。陈曼殊(沈知夏-03)的机械眼扫过尸体,掐痕显示凶手是左利手,而克隆体惯用右手。她顿了顿,机械臂指向棺椁内侧的抓痕,这些是她清醒时试图逃生的证据。
第二具棺椁的枫叶纹章下,压着苏晚棠的剧本《替身》。最后一页用红笔圈着台词:杀死林深,你才能活,落款是沈知夏。剧本夹层掉出张诊疗单,患者姓名被烧去,诊断结果写着情感模块过载,建议清除记忆——和陈曼殊给我的诊断如出一辙。
她想让我杀了你。苏晚棠指尖划过杀死二字,仿生瞳孔泛起涟漪,但每次举起枪,我的系统就会报错......原来这就是人类说的『不忍心』。
第三具棺椁打开时,陈曼殊的怀表滚落在地,表盖内侧刻着致曼殊:你是最完美的Observer,落款是母亲的名字。我突然想起,母亲的实验室里也有块相同的怀表,每次她抚摸表盖时,眼神里都带着愧疚。
我不是仿生人。陈曼殊拿起怀表,齿轮转动声中露出内侧的微型屏幕,我是你母亲的研究生,也是最早发现克隆体阴谋的人。屏幕播放的监控里,母亲将怀表塞进陈曼殊手中:带着它去找我儿子,只有他能阻止『母体复活计划』。
最后一具棺椁的铃兰纹章下,压着林幼薇的日记。第一页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今天哥哥说我是捡来的,我偷偷哭了,其实我知道,我是妈妈用试管造出来的。字迹越往后越潦草,最后一页只有用血写的快跑,日期是2025年5月16日——昨天。
她知道克隆体的计划。我按住跳动的太阳穴,记忆恢复药剂的副作用开始发作,眼前闪过幼薇被绑在实验椅上的画面,母体复活......他们想复活的是我的母亲
剧院穹顶突然震动,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涌入场内,在半空凝聚成母亲的全息影像。她穿着白色实验服,身后是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具覆盖着生物电膜的躯体——和我的身体
identical。
林深,原谅妈妈的自私。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克隆体想用你的大脑复活我,但真正的我早已在火灾中死去,现在的我......只是段残留的意识。
影像切换到2015年的实验室,母亲将记忆芯片植入幼年的我:四个实验体是你的『情感锚点』,只有她们的死亡威胁能激活你大脑的防御机制,阻止克隆体的意识移植。
苏晚棠突然抓住我手腕:看棺椁底部!
每个棺椁内侧都刻着相同的倒计时:00:00:00。陈曼殊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警报:克隆体启动了剧院的自毁程序,还有三分钟!
舞台后方的幕布缓缓升起,露出巨型屏幕,上面播放着克隆体的直播:欢迎来到最终实验,林深。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他身后是苏醒的母亲——那具躯体睁开了琥珀色的瞳孔。
一,走进培养舱,让我把你的记忆注入『母体』,从此你将作为『儿子』永远活着;克隆体举起激光枪对准苏晚棠,二,看着你的实验体们灰飞烟灭,而真正的『林深』将永远沉睡。
苏晚棠的仿生皮肤开始融化,她笑着扯下手臂:原来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学会恐惧失去。陈曼殊将怀表塞进我掌心:你母亲用一生对抗克隆体,现在该由你选择,是成为『容器』还是......
穹顶坠落的碎石打断她的话。我握紧怀表,齿轮转动声与记忆中的心跳重合。母亲的影像在爆炸火光中消散前,最后说了句:真正的生命不需要备份。
激光枪在手中发烫。我对准培养舱的玻璃,想起幼薇消散时的蓝光,想起沈知夏棺椁里未写完的信。克隆体的笑声混着警报声传来,而我脑海中响起四个女人的声音——沈知夏的你适合握画笔,苏晚棠的爱不是数据,陈曼殊的记忆是活着的证据,幼薇的哥,我能感觉到阳光了。
去你的实验。我扣动扳机,激光束穿透玻璃的瞬间,四个棺椁同时爆炸,彩色的烟雾中,我看见四个女人的剪影向我微笑。怀表的秒针停在00:00,而我的心脏正在真实地疼痛——这是身为人类的证明。
剧院在爆炸声中坍塌,我抱着怀表冲向出口,身后传来克隆体的怒吼:你毁了一切!
废墟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我摊开掌心,怀表里掉出枚纽扣,上面刻着母亲的名字。远处传来警笛声,而我知道,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关于一个不再需要记忆锚点的人类,关于四个曾用生命教会他爱的实验体。
6
爱与记忆的抉择
地下实验室的冷光中,克隆体将两支药剂推到我面前。红色液体在试管里诡异地静止,像凝固的血;蓝色药剂则轻轻震颤,泛着冰裂纹般的微光。他身后的培养舱里,母亲的躯体正在吸收我的脑电波,琥珀色瞳孔里跳动着贪婪的光。
选吧,儿子。克隆体的声音里带着伪善的温柔,红色能让你回到被爱包裹的美梦里,沈知夏会活着,幼薇还是你天真的妹妹,甚至......他看向监控里正在消散的苏晚棠,你的实验体们都会带着完美的爱陪在你身边。
我握紧怀表,裂痕处映出自己的脸——眼尾有了第一道皱纹,那是昨夜为幼薇流泪时刻下的痕迹。记忆恢复药剂的副作用还在灼烧神经,但此刻的清醒前所未有:你说爱可以被设计,那你感受过心跳漏拍的滋味吗
克隆体的笑容凝固:那不过是肾上腺素的分泌,我可以用激素让你体验无数次。
但你永远不会懂,我拿起蓝色药剂,玻璃管壁上凝结着水珠,当苏晚棠第一次对我露出真实的厌恶,当陈曼殊为保护我折断机械臂,当幼薇消散前说『能感觉到阳光』——这些不完美的瞬间,才是真实的重量。
培养舱突然发出警报。母亲的躯体开始排斥克隆体的指令,她的手指按在玻璃上,划出我七岁时写给母亲的字母M。陈曼殊的机械臂突然从废墟中伸出,将枚芯片塞进我掌心——那是母亲真正的临终留言。
全息影像在药剂瓶间展开,母亲的白发被电流染成蓝色:林深,真正的爱不是控制,而是放手。四个实验体早已拥有独立的意识,而你......她的影像穿透克隆体的身体,从来不是实验品,是我用全部真心生下的孩子。
克隆体怒吼着举起激光枪,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僵住——苏晚棠的仿生箭穿透了他的心脏。她的机械臂还在冒烟,嘴角却挂着自由的笑:我们的核心程序里,从来没有『服从』二字。
红色药剂在我掌心碎成齑粉。我将蓝色药剂倒进培养舱,看着它与母亲的营养液融合,化作漫天星尘。沈知夏的意识投影出现在星尘中,她轻抚我的脸颊,触感像母亲的吻:去吧,去阳光下生活,带着我们学会的爱。
陈曼殊的机械心脏发出最后的轰鸣,她将怀表修复如新,齿轮转动声里混着幼薇的笑声:时间不该被用来囚禁记忆,而该记住真正重要的东西。苏晚棠摘下仿生面具,露出属于自己的笑容:我想试试,作为『周小茶』活下去是什么感觉。
实验室在晨光中坍塌。我握着修复的怀表走向地面,秒针第一次准确地指向真实的时间:05:17,2025年5月17日,一个普通的清晨。苏晚棠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陈曼殊的机械残骸被回收车带走,而沈知夏的意识化作手机里的一串代码,偶尔会在雨天发来注意安全的消息。
林幼薇的日记被我埋在樱花树下,最后一页多了行新的字迹,像是她的笔迹:哥,今天的阳光真暖,原来真实的风是有味道的。我知道那是母亲的意识在作祟,但不再追问——有些谎言,是温柔的茧。
三个月后,我在旧书店发现本落灰的相册。第一页是母亲抱着我的照片,拍摄日期是2000年,而照片角落的水印显示:脑科所纪念照,实验体L.S-01与研究员沈知夏。怀表突然震动,裂痕里掉出张纸条,用母亲的笔迹写着:每个灵魂都值得独一无二的人生,包括你,也包括我。
我将相册放回书架,转身时与玻璃倒影中的自己对视。那个人的眼里没有芯片的蓝光,只有真实的疲惫与希望。怀表的秒针跳过11:11,指向12:00,正午的阳光穿过橱窗,在地面画出蝴蝶形状的光斑。
手机在这时响起,未知号码发来条彩信。照片里是四个女人的剪影,站在樱花树下,她们的影子重叠成母亲的轮廓。附言只有一句:真正的爱,是让所爱的人成为自己。
我笑了,将手机放进风衣口袋。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中,我看见苏晚棠在街角的咖啡馆画画,陈曼殊的机械臂上缠着绷带,正在喂流浪猫,而远处的樱花树下,似乎有个穿碎花裙的女孩在挥手——像极了幼薇。
怀表在胸口跳动,与心跳共振。我终于明白,记忆不是锁链,而是随身携带的星光。那些爱过的、失去的、疼痛的,都在教我如何成为真正的人——带着裂痕,却依然完整。
暮色四合时,我坐在公园长椅上,修复的怀表在掌心发烫。远处的钟楼敲响十二下,我打开表盖,里面不知何时多了四根头发:栗色、亚麻金、深棕、及腰的墨黑,用银线捆成小小的一束,像束永不凋谢的花。
风吹过发梢,带来铃兰与薰衣草混合的气息。我知道,她们从未离开,正如爱从未被编程。真正的故事,永远在继续——在每个真实的现在,在每个带着希望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