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进书里,改写了命运;他追着她,从书里走了出来。
一个是撕烂剧本的民国太太,一个是不肯下线的疯批督军。
——你走了,但我还没演完。
第一章
婚约前夜,她翻墙去了督军府
雨夜如墨。
张娴宁站在张府后墙前,仰头望着半人高的湿滑砖瓦,裹紧外袍,牙关微咬。
三小时前,她还窝在现代小出租屋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吐槽民国狗血言情小说里那个开局五章就死的炮灰前妻。
现在,她成了那个女人。
小说里的她——张家嫡女,被迫嫁入军阀府邸,只为家族保命换权。新婚之夜,男主沈行砚对她冷眼羞辱,明着当她是替身,暗里恨她是包袱。第五章,她死于一场失控的车祸,被路人一句可怜的前妻草草收场。
老天可能是太喜欢玩剧本杀。
她刚读完全文,骂了句狗男人,再睁眼就成了她。
【剧情当前进度:婚礼前夜】
张娴宁当即拒绝走原路。
替身、羞辱、车祸她冷笑,拢了拢袖口,谁爱演谁演,我不干。
要破局,就得抢先一步。
她翻墙出府,目标——军阀男主沈行砚的府邸。
不是逃婚,是送货上门。
她要亲自登门,把这场婚事谈到自己的规则里。
泥地湿滑,她落地时脚一崴,膝盖擦破了点皮。
她吸了口凉气,却没吭声。夜风带着铁锈味,江城的街巷像长了眼睛,幽深又寂静。她一路穿过暗巷,按着脑中对小说场景的记忆,直奔沈督军的宅邸。
沈行砚,江城新任督军,冷血疯批,权势滔天。
而她,是明日将被迎娶进门的政婚工具。
——既然他只把这门婚事当交易,那她就不该当牺牲品。
她要抢在拜堂前,先见他一面,换一份新的协议:
不是真夫妻,各过各的,我不碰你心里那位白月光,你也别来沾我。
彼此安好,各取所需。
她嘴角勾着冷意:谁先讲理谁先输,她从不怕赌。
江城督军府,占地数亩,院墙高耸,岗哨森严。
张娴宁绕到东侧偏门时,雨水已顺着她的额角滑落进衣领,夜色浓重,巡逻的灯笼远远晃动,她躲进一处堆放杂物的小棚后,屏息等待。
小说中提过,沈行砚从前线回府常走偏门,习惯晚归,进门后直接去书房或盥洗室,不让人伺候。她得赌他今晚也一样。
耳边风雨交加,她却像在看一场戏。
一个字一个字自己亲手改剧本,不比当旁观者痛快多了
终于,偏门咯哒一声被推开。
雨声掩映中,一人快步走进内宅,身形高大,步伐沉稳,披着军呢大氅,头发和靴子沾了水珠,腰间佩枪,神情冷峻如刀。
沈行砚。
她屏住呼吸,眼神死死锁定他的背影。
就这人她在心里自问了一句,那就开场吧。
趁门未完全关上,她一个闪身猫进了门内,动作利落到连夜色都来不及留住她的影子。
屋内寂静。
她悄悄躲入侧厅,目光扫过四周——沈府果然如文中描写,极致克制,极致简洁,像他本人。
她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脚步声重新靠近。
来不及藏,她一把推开眼前的木门,钻入里屋。
啪嗒。
门被推开。
她转身回头,正对上一双极深的眼。
男人站在门口,军装未脱,雨水还滴着,脸庞硬朗得像刀刻,眉宇之间透着久经沙场的冷峻。他没开灯,却仍精准地看清了她。
四目相对,一秒,寂静无声。
偷东西他声音低哑,含着危险气息,还是找死
张娴宁双手一摊,露出空无一物的袖口,笑得坦荡:不偷不抢,单纯登门谈事。
谈事沈行砚的眸色深了几分,语调依旧冷,张府的大小姐半夜翻墙进我府上,是来‘谈事’的
谈我们明天的婚事。
他眉头微动。
张娴宁直视他:你我这桩婚姻,不过是利益联姻。既然如此,不如把话说清楚。沈督军,我能给你所需的面子,你给我想要的自由。
沈行砚盯着她,一言不发。
他似乎在试图分辨眼前的人究竟是胆大妄为还是疯得漂亮。
片刻后,他开口:你说。
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嫁你,不入你心,也不入你床。
话音落地,室内一片死寂。
张娴宁站在屋中,身上还沾着细雨,红唇微抿,神情毫无惧意。那句话不轻不重,却像把刀,直直扎进了这桩交易婚姻的本质里。
沈行砚没有立刻回应。他微微偏头打量她,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人。
你这是……他语气微凉,先划界
彼此清醒,未必不是件好事。
张娴宁走近一步,隔着雨后略显冷意的空气,坦然地与他对视。
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可这场婚事,一旦成了,你我就会被捆成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如此,我愿配合演戏,但有一个前提——别把我当替身,更别碰我。
她说这话时,眼中没有怨气,只有冷静。
不是讨价还价,而是摆明筹码。
沈行砚忽然轻笑一声,嗓音低哑:你是在告诉我……你想掌控你的人生
张娴宁毫不犹豫:至少,我要活得不像书里那样窝囊。
书他眉头微挑。
她心口一紧,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懂设定。
意思是剧本。她语气一转,笑得淡淡,旧世界的老套剧本。女主被强娶,男主有白月光,两人互相折磨十几章,最后她惨死他悔悟,白月光回来收场。无聊。
沈行砚沉默两秒:听起来你对这种故事很熟。
太熟了。她笑,所以我才想换一换。
她说着,手指不动声色地从发间抽下一根银钗,旋在指尖间,一半是戒备,一半是试探。
沈行砚忽地上前一步,逼近她:换剧本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张娴宁手中银钗一紧,下一秒,他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门后,低头贴近。
张小姐,他嗓音近得几乎落在她唇上,你觉得我像个会按你规则出牌的人
她脊背紧贴冷硬木门,却没移开目光: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破绽
他盯着她看,像要从她脸上剥下一层皮。
两人离得极近,雨水从她发尖滴落,沿着锁骨蜿蜒。他呼吸一重,忽地松手退后。
明日婚礼照旧。
张娴宁冷声问:那我的条件
他背对她,语气懒懒:你先入了门,再谈条件。
你果然不讲理。
他停下脚步,侧头望她,眼尾藏笑:夫人想换剧本,总得先上场登台。
说完,径直离去。
张娴宁站在门边,握紧银钗。
第一回合,她没输。但也没赢。
她清楚,这个男人不是简单的军阀。她拿出的筹码越大,他看她的眼神越像是盯住了什么猎物。
可她偏要博一把。
张娴宁深吸一口气,自嘲一笑:好啊,那就登台试试看——看看谁先被写死。
第二章:婚礼当天,她成了场上的主角
江城,午时,雨停天霁。
张府张灯结彩,督军府红毯铺地,锣鼓声震耳,半个上流圈的人都来了。
表面是喜事,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桩婚事不是情投意合,是权势交换。张家仰仗督军府避祸,沈行砚则用张家关系稳住本地军政。
娴宁呢新娘人呢!张夫人在后院急得团团转。
张娴宁却独自坐在妆镜前,一手托腮,慢条斯理地描着口红。
她不让人服侍,不让人插手,就连嫁衣也自选了套剪裁利落的凤袍款,袖口绣着双凤展翅,不似传统的新娘,更像是登台的主角。
张小姐,仪程要开始了。外头的丫鬟小心翼翼喊道。
她将口红盖子盖好,对镜一笑,站起身来。
走吧,我可是主角。
拜堂仪式设在督军府前厅。
沈行砚已候在台上,一身正装军服,银星勋章闪着冷光,神情寡淡,像是对婚礼不屑一顾。直到张娴宁出现,脚步不紧不慢,红衣如火,他才微微抬眼。
全场哗然。
她实在太不像话了——头发未盖,凤钗微斜,唇色艳若胭脂,眼神清亮冷静,走上台却没丝毫羞怯,甚至还在——微笑。
像是在看戏,更像是在控场。
她站定,和沈行砚并肩而立,偏头望向他:沈督军,我来赴约。
他眸色一深,忽而开口:张小姐穿得太好,我都不舍得拜了。
众人:
她眼角弯起,笑得温温:那就记住这一刻。以后再见我,只会更难舍。
堂前锣鼓止息,司仪高喊: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张娴宁低头,衣摆划出弧度,动作从容不迫。刚起身,就听见底下有人轻轻嗤笑一声。
倒像真嫁了似的。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柔柔的,却带着不屑。
她微抬眼,从红纱后扫了一眼宾客席。第三排靠前,一个穿旗袍的纤细身影正微侧着头同人耳语。眼妆精致,唇色柔淡,是那种标准的旧梦里走出来的江南佳人。
——原女主登场了。
她记得这张脸。
小说里沈行砚的白月光,顾疏棠。传说是他曾为她一人毁过一座城的女人。
此刻,她就坐在婚礼现场,穿着比新娘还素雅得体的衣服,看热闹一般打量着台上的张娴宁。
张娴宁微微勾唇,没出声,只对着她挑了挑眉。
第二拜,高堂。
司仪转向张父张母。张父神色复杂地抬手,张母死死咬着帕子,眼圈红了却不敢哭出声。
这对父母,其实早就将她当成交易的筹码送出去,而她今天就是走完最后这场交割。
夫妻对拜——
气氛一凝。
张娴宁转身,目光坦荡地看着沈行砚。
他却低声问她:现在后悔吗
她回得干脆:不后悔,我还嫌戏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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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冷峻眉眼竟带出几分兴味:那就拜。
两人缓缓躬身,对拜。
全场鸦雀无声。
谁都看得出来,这不是一场寻常的婚礼。
这是两股力量的短兵相接,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
顾疏棠眸光一闪,唇边轻轻噙笑:果然是张小姐,够胆。
张娴宁朝她看了一眼,淡淡扬声道:顾小姐既不缺席婚礼,又不肯入场祝贺,是怕抢了新娘风头,还是——还没学会放下
众人一惊,厅中一片低语。
顾疏棠脸色一沉。
沈行砚侧头看向张娴宁,眸光沉了沉,低声道:你很嚣张。
张娴宁声音不高,却句句入骨:我只是不想等你们来羞辱我,索性提前动手。
入夜。
督军府新房内,红烛摇曳,纱帐低垂,一切都装饰得循规蹈矩,仿佛真的是一场喜事。
张娴宁坐在床沿,脱去了凤冠,只剩一头乌发半披,发丝轻擦过锁骨,映着烛光晃出冷白的影。
她并不紧张,反而像个审场的导演,打量这间新房的布置。
一张床,几盏灯,隔窗雨影斑驳,还有——
门口靴声沉稳。
沈行砚推门而入,身着军服未卸,只松了衣襟,步伐不紧不慢,眼神淡淡扫过她坐着的方向,像是看一封未拆的密电。
等我他嗓音低哑,语气却没几分兴味。
督军来的倒是晚。她笑,顺手抚平裙角,婚都拜了,夫人总该等一等吧。
沈行砚没有立刻答话,只缓缓走近,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她。
你今天在堂前说的话——
句句属实。她不等他问完,抢先回道。
你不怕我翻脸
你娶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床。她仰起头,声音平静得过分,我是你要用来制衡本地势力的筹码——不是情妇,不是爱人,更不是替身。
他俯身靠近她,眉眼之间仍是淡漠:你很清醒。
我一向如此。她语气不改。
一瞬间,他手抬起,握住她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像在评估猎物的骨头结不结实。
可我讨厌被管束。
沈督军。她不闪不躲,声音压低,你要面子,我给你。我要自由,你给不给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微微用力,把她脸抬高了些许。
张娴宁眸光不散,直视着他。
四目相对的几秒里,气氛像是灼烧的火绳,一点点逼近引线尽头。
他终于松了手,却没退开,而是低头贴近她耳侧,嗓音几乎贴着皮肤拂过:
我倒想看看——你能守住你这点骄傲到什么时候。
说罢,他转身离去。
门砰地一声合上,红烛抖了三下。
张娴宁动也未动,只是在烛光下伸手摸了摸耳根,那里有点烫。
她没急着卸妆,只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
好啊,那就陪你慢慢耗。
第三章:白月光下场,她却成了全城焦点
婚后第三日,江城就炸开了锅。
督军沈行砚新婚,照例该是金屋藏娇,谁知这位新夫人不仅没安分,还接连三日穿着旗袍在城中出入,甚至在张家旧交宴上——当众打了顾疏棠的脸。
事情发生在永安酒楼顶层。
那是张府旧交陆太太为新夫人设的洗尘宴,江城名媛几乎悉数到场,气氛本该循规蹈矩,谁知顾疏棠也来了。
她穿一身月白旗袍,语笑嫣然,未通报便入席,张口就唤了一句:娴宁妹妹。
张娴宁转头,眼神波澜不惊:顾小姐也来凑热闹
我和沈哥哥自幼相识,来看看他的夫人,应当的。
话里话外,字字带刀。
四周宾客交换眼神,不敢吭声。
顾疏棠又慢慢走近几步,笑意温柔:娴宁妹妹年纪轻轻,能得沈哥哥青睐,真是福气。
张娴宁轻抬酒盏,红唇一勾:我以为,沈督军选我,是因为我识时务,不多嘴。
你这是在说我不识趣顾疏棠依旧笑着,却眼神一冷。
我没说你啊,张娴宁将酒盏放下,起身直视她,但你若非要对号入座,我也拦不住。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打脸,这是正面开撕。
顾疏棠手指紧握,脸上却依旧维持礼貌:新婚三日,沈哥哥都未陪你,是不是你太过……强势了些
顾小姐。张娴宁语气忽然一顿,低头拢了拢衣摆,再抬头时眼神冷得像霜,你若真那么想得到沈行砚,为什么当年不肯嫁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连空气都像被什么凛冽地撕开。
顾疏棠唇色一白,终于失控: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张娴宁步步靠近,低声笑着,不是那个他连提都不想再提的旧人。
这一句,彻底封喉。
顾疏棠面色惨白,转身离场,几步带起的风将桌上的玉兰花折断,像是某段旧情的残余。
傍晚时分,沈督军府内。
沈行砚从军部会议回来,一身风尘未洗,军靴还沾着未干的泥。
副官候在书房门口,小心递上一份报告:督军,今日……您夫人,在永安酒楼,与顾小姐起了冲突。
沈行砚动作一顿。
怎么个冲突法
她当众说顾小姐‘当年不肯嫁’,还、还说……副官咽了口唾沫,说您如今连顾小姐的名字都不愿提了。
一室沉静。
沈行砚未动,眼神却像水面下翻滚的暗流。半晌,他忽然低声笑了一下,笑得意味不明。
张娴宁……倒是没让我失望。
副官以为他动怒,试探道:要不要属下出面,替夫人压一压传闻
不必。
他语气平静,步伐转向内宅,眼神却冷得惊人。
她不是想演戏么那我就陪她继续。
张娴宁此时正倚在窗前,换下宴会时的旗袍,身着墨青常服,头发松松地束着,手里捧着一盏热茶,神色松弛,甚至还有点……等人来的意味。
门被人推开,风带着晚色扑进来。
沈行砚站在门口,没说话,只是眼神深深落在她身上,仿佛在确认什么。
回来了她语气自然,就像一个寻常妻子。
你今天,挺能耐。
督军不满意她缓缓转过身,轻描淡写,顾小姐那张脸,早该有人撕一撕了。
他走近两步,眼神沉下来,像要穿透她的外壳看她心里到底装了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太太该要的,我一样不少。她笑,靠着窗棂不动,我说过,我能配合演戏,但前提是我不做替身,也不做笑话。
他忽地伸手,扣住她下巴,力道不轻。
你在挑衅我
她不躲,反而抬眼盯住他,呼吸贴得极近:你要的是棋子,沈行砚,我偏要做个有刀的棋子。
四目相接,气息交缠。
那一刻,他忽然松了手,低头笑了声:行,沈太太——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沉稳,却没像过去那样果断。
门合上的瞬间,张娴宁重新拿起茶杯,指腹摩挲着瓷沿,嘴角轻勾。
她知道,他破防了。
夜深。
张娴宁洗去妆容,只着月白里衣坐在窗前,翻着一本《陆军简报》,神色平静。
她不打算演个成天贴在沈督军身边的小娇妻——也不打算真把自己当政治道具。白天在永安酒楼的那一战,她赢得漂亮,甚至感到一种久违的爽。
她合上书册,刚想躺下,门却被人咔哒一声推开。
她以为是丫鬟,刚开口要说话,回头却看见沈行砚。
他卸了军装,只穿白色衬衣,袖子卷到肘部,手中未持任何东西,却自带一股压迫气息。
督军深夜不歇,还要检查太太作息
她语气淡淡,没起身,也没慌。
他缓缓走来,目光落在她腿上的军报,你对这些东西有兴趣
试着了解丈夫的工作,难道不是一名合格太太应有的表现
你倒是越来越像沈太太了。他语气轻,眼里却没笑。
演戏嘛,不能太敷衍。
他忽然靠近,站在她面前,手撑在她椅背两侧,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张娴宁,他嗓音很低,带着一种刻意压下的火气,你真的只打算演到底不动情不动心
她仰起头:你想让我动谁的心你的,还是你心里的旧人
他没说话,只是俯下身,忽然吻住了她。
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毫不预警的占有,带着克制后的爆发,带着这几日被她句句逼退的不甘和怒火。
她怔了一瞬,却没有推开。
半晌,她咬住他下唇,轻轻一拖,眼神清冷又亮。
沈督军,吻是可以接的,床可以同睡,但你我都知道,这和感情无关。
他盯着她,呼吸加重,却忽然笑了。
你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你偏偏选了我点火。
这一夜,他们没有越界,却靠得极近,呼吸交缠,心思翻涌。
谁也没退,却也没前进一步。
战火未熄,反而在压抑中更旺。
第四章:枪声响起,她跪在血泊边护他不退
清晨,江城外码头,一声枪响打破宁静。
督军中弹了!
副官的惊叫划破空气,顿时一片混乱。
张娴宁原本是在车上等人,听见枪声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推门冲出,裙摆在晨风中猎猎飞扬。
沈行砚倒在地上,左肩血流如注,面色苍白,却仍保持着握枪姿势。他身侧是被击毙的刺客,手中还攥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别靠近——副官试图挡住她,现场还不安全!
她眼神一冷:我学过急救,比你有用。
说完她一把推开人,跪倒在沈行砚身侧,手迅速压住他伤口,动作利落到副官都愣住了。
止血带、干纱布!她喝令。
有人下意识递了过来。
她双手发颤,却毫不犹豫,熟练地处理伤口,抬眼扫了一眼:这枪不是普通人的手法,是近距离试图刺杀——是圈内人干的。
沈行砚闭着眼,听着她冷静判断,嘴角忽然一牵。
沈行砚,你听着。她压着他伤口,声音低哑,我说了我不想做替身,也没想陪你死,但你要真死了——我这局也没法赢。
他缓缓睁眼,看着她,竟露出一点近乎宠溺的神情。
你就……这么想赢
对。她头也不回,想赢你,赢这个剧本,赢这个时代。
他笑了一下,却忽然抬手,覆在她按着伤口的手背上,低声:那你可别输。
三日后,沈行砚养伤于内宅西厢,府内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拧紧的湿布。
他伤在左肩,虽无大碍,却无法自由活动,偏偏脾气暴得很,脊梁一挺不肯让人服侍,连军医都被他骂走了两拨。
唯独张娴宁,日日来,不动声色地处理伤口,换药上药,语气冷淡,动作精准。
咝——沈行砚倒吸一口气,肩头一震。
忍着。她不抬眼,谁叫你那天非要当活靶子。
你在骂我他靠在藤椅上,眼尾微挑。
我在陈述事实。她系好绷带,利落起身,随手将药盒合上。
他却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张娴宁。
她没回头:干嘛。
那天你抱着我哭了。
她顿了顿,慢慢回头,眼神带着一点懒:是啊,怕死了我。
他眯眼,像只危险的兽,眼里有光,喉结轻滚,忽然问得极轻:
怕我死,还是怕你心动了
屋中静了两秒。
她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你以为你是谁
他不怒,反而勾起唇角:你的夫君。
我们的婚姻只有权利,没有感情。
可我想添点别的进去。
沈行砚。
嗯
她忽然俯下身,几乎贴到他耳边,呼吸落在他颈侧,带着一丝危险的温度:
想让我动心,可以。但你得先让我信。
信什么
你这颗疯子心,不只为旧人跳。
他喉结一紧,几乎要抬手扣住她的腰——
她却已转身,语气平淡:好好养伤,沈太太不是那么容易追的。
只留他一个人坐在藤椅上,眼里翻起浓得压不住的欲火与克制。
那晚,雨声又起。
窗外淅沥,风吹帘动,屋中灯火昏黄,像是吞噬不尽的情绪在慢慢燃烧。
张娴宁夜里来换药,本以为他睡着了,却刚走近,就被扣住了手腕。
你装睡她皱眉。
怕你不来。沈行砚的声音低哑得不像平日,透着几分虚弱,却压不住沉郁。
我是沈太太,不来谁来
她将药盒放下,微弯身替他褪去外衫,指尖扫过伤口边缘,他肌肉一紧,却没有躲。
会疼。
我不怕疼。他看着她,目光烫得像火。
她动作一顿,低声道:可我怕你骗我。
我没骗。
你从没信过我。她抬眼盯着他,嗓音像是藏着酒的苦涩,连中弹那天,你也不说一声小心。
他抬手,按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得更近,额头抵着她的:我信你,从现在开始。
气息交缠,雨声如帘。
她动了动,似要挣脱,指尖却被他扣住。
张娴宁。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低到几乎听不清,别走,今晚别走。
她睫毛轻颤,未说话,却没拒绝。
他缓缓抬手,覆上她的腰,掌心火热,力道却克制得近乎节制。她没有躲,只是眼神微沉,像是某道心防正在悄然裂开。
下一秒,他吻住了她。
不再是之前的惩罚式强硬,而是带着情绪汹涌后的脆弱与不安,一点点,慢慢地,将她圈进怀中,温柔而隐忍。
她一开始还有几分迟疑,挣得轻,到最后竟反手揽住了他肩膀,回吻,带着气息不稳的妥协。
床帘晃动,风吹进来,烛光摇曳,影子斑驳地落在她身后。
她像被困住,却又像甘愿。
他压在她耳边,声音已然沙哑:你说让我证明,我愿意——从今往后,我不演戏了,娴宁。
她喉头一紧。
这一句娴宁,像是真心在喊她,而不是谁的影子。
第五章:她改写剧情,他为她乱了阵脚
入秋后,江城天冷得快,张娴宁照例起得早。
她坐在书房榻上,看着那本《江南军政结构图》发呆,桌上放着两封匿名信,一封威胁她管好自己,一封警告沈督军即将被弹劾。
她将信翻过来,又翻回来,最后冷笑一声,烧掉。
——剧情变了。
原书里这部分,沈行砚压根不会遭遇弹劾。现在他因为娶了她,朝中保守派开始集结,暗线浮动,形势陡然复杂。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你到底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她回头,沈行砚披着外袍站在门口,半倚着门,手中还握着药瓶,显然是来找她。
我在想,要不要提前跑路。她语气轻得像在开玩笑,省得你以后怪我连累你。
你敢走一步,我能封城。他说这话的时候毫无笑意。
她看着他,眉头轻轻一挑:你要把我关起来
我只是怕——你真走了。
这一句话,声线轻得让人一愣。
沈行砚自己也怔了半秒,像是没想到这句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张娴宁慢慢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
沈督军,我是你娶进门的夫人,不是你安在府里的玩物。
我知道。他低头看她,眸色深得几乎望不见底,我只是……怕我护不住你。
她愣了愣,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的不只是压制和欲望,还有一点点藏不住的软。
所以你昨晚不肯留人,是怕我先陷进去她轻笑。
我怕你后悔。
沈行砚。她看着他,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不走,也不怕——但你得记住一件事。
什么
你若真护我,就别让我一个人扛你那些敌人的刀。
他缓缓抬手,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闷闷地落在她耳边:
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没早一点,认认真真地……喜欢你。
沈行砚说话算话。
当天下午,江城最大报纸头版赫然刊出:
沈督军亲访江南女学,为新制女权法案开第一枪。
——附图:沈夫人张娴宁同行,并发表简短演讲。
整座城炸开了锅。
谁都没想到,沈行砚那个雷霆手段、不近女色的疯子,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为一个女人背书。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三天前刚当众撕过顾家脸面的张家女。
他疯了吗
怎么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顾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家果然动作迅速。
当晚,一场名媛夜宴上,张娴宁被礼貌邀请出席,说是庆贺新法案——实则鸿门宴。
张娴宁去时心中有数,只带了两个丫鬟,穿了一身黑底暗纹织锦旗袍,发髻高束,金钗不插,红唇艳艳。
她不是来喝茶的。
一进场,果然众人眼神暧昧,顾疏棠坐在主位,笑意温柔:娴宁妹妹好气势。
张娴宁落座,回得利落:你今日也不错,比前几日清醒些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顾疏棠唇角一僵,却仍笑:沈督军这几日是否忙于政务,没空陪你
张娴宁慢慢饮了一口茶,眼尾轻挑:顾小姐想问他陪不陪床
你——
那你不如去问问你自己,她笑容温和却语气锋利,你来这里,是想为自己讨句情,还是想当着全城人证明,你现在谁也不是
顾疏棠脸色终于变了,站起身想拍桌,却忽然——
门外传来一声低哑:
谁给你们胆子,在背后动我太太的人
众人纷纷起身。
沈行砚披着军大氅,身后两排军装整肃士兵。
他缓步走来,站在张娴宁身边,面无表情地看向顾疏棠:
她若在我沈行砚的名下受了半分委屈,我能让你顾家,从江城消失。
顾疏棠面无血色,扶着桌角几乎站不稳。
沈行砚低头看向身边的张娴宁,语气忽然轻了:
吵得你耳朵疼了
她起身,眼神不改:本来想自己收场,既然你来了……也不赖。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全场寂静。
从今往后,没人再敢小看这个被塞进沈府的女人。
她不是沈行砚的弱点——
她,是他唯一认定的同盟。
那晚回府,张娴宁洗去妆容,坐在灯下慢慢拆耳环,动作不快,却也不急。
沈行砚倚在门边,沉默地看着她,一直没出声。
你要说什么她问,也不抬头。
他终于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
我问了你就会说她轻轻笑了一声,抬眼看他,你一向把感情的事藏得比枪还深。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不是以俯视的姿态,而是与她平视。
我以为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那你现在呢
我怕自己认得太晚。他低声,怕你已经习惯了强硬,不再信任何人的靠近。
张娴宁没有动。
半晌,她轻轻抬手,指腹碰了碰他额前的发,像是在确认他不是幻觉。
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她
是。他没有否认,那时候我太年轻,以为‘想要守护’就是喜欢。
后来呢
后来遇见你。他笑了一下,笑容淡得近乎克制,你不需要我守护,却让我想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你。
沈行砚。她忽然轻声喊他,我不怕你爱过别人,也不怕你现在不确定。但我这人认死理——我给出去的,就不会收回来。所以你想清楚。
我已经清楚了。
他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她没有挣扎。
灯火静静摇晃,他在她颈侧轻声道:
娴宁,我们不演了,好不好
她闭了闭眼,轻轻点头。
第六章:风起时,她站在他伸出的手前未动
张娴宁最近总梦到奇怪的东西。
梦里她坐在小出租屋的书桌前,手边放着那本狗血言情小说的打印稿,电脑屏幕黑着,窗外雨声雷动。
有时候,她在梦中听见自己说:真烂啊这个女配,写得这么惨干嘛。
下一秒,她就穿进了书里。
——可现在,她站在剧本外。
沈行砚睡着时,她坐在窗前,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那是几日前从一位路过江城的陌生人手中得来——她以为是骗子,但纸上的每一行字都在提醒她:她是外来者。
剧情已经脱轨,主角线偏离。请尽快做出选择:A,留;B,回。
她盯着纸条良久,最后将它折好,藏进衣襟里。
一整夜,她没再睡。
清晨,沈行砚起得比往日早,看见她站在檐下,穿着一袭素白旗袍,神情平静,像是将风雨都熬过了的人。
昨晚没睡他走近,嗓音有些哑。
她摇头:梦太多。
梦见我了吗
她笑了笑:梦见我本不该在这。
他怔住。
片刻,他将她手一握,拉她进怀里,语气像是把整个人生都抵押出去:张娴宁,不管你来自哪,也不管你要去哪……你要走,带上我。
她望着他,眼底没泪,却极沉极重。
沈行砚,你知道我来这的方式不正常——可能有一天我会突然消失。
那我会等。他说,等一天、十年、这一辈子都行。
她闭了闭眼,缓缓从他怀里退出来。
可我现在……还不能选。
娴宁。
他喊她的名字,伸出手。
风吹起她的发,她没有接,只是看着他,轻声说:
你记得我今天的样子就好——下一次,不一定有告别。
镜头定格在她转身未走的背影,和他伸出却悬在半空的手。
风起,落叶翻飞。
纸条从她袖中滑出,被风卷上天。
没有人看见,那张纸上最后一行小字变了:
请确认最终抉择:留/回……
倒计时:∞
全文完
番外篇:他从书里穿来了
公历2024年,春。
张娴宁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她坐起身,还是那个熟悉的出租屋,一张木制书桌,一本小说打印稿,窗外阳光刺眼,像是什么梦被猛然抽离。
她愣了很久。
手掌微凉,却仿佛还能记得昨晚梦里那场大雨。
那张纸,那个人,那场婚礼,还有那句——
你要走,带上我。
她捂住心口,低声自嘲:疯了吧我。
门铃忽然响起。
她走过去拉开门,怔住。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色风衣,身形挺拔,眉眼深刻到不可思议——像是从另一个时代走来的剪影。
你……她喉头一哽,找谁
他沉默了一瞬,视线落在她脸上,一字一顿:
我找我夫人。
她手指一抖:你谁啊
他低头,从风衣内袋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是那张早已在她梦中飘散的纸条。
她接过,指尖微颤,目光扫到下方一行小字:
最终抉择已确认——两人同行。
她猛地抬头:沈行砚
他抬眼看她,语气认真而克制:
我来接你了,娴宁。
风吹动他领口,落下一片微皱的旧书页。
她低头,看见那行字:
本书完结,番外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