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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一介女子
初时,楚夜阑还想过,宋若杉一介女子既能辅国事,又能练得一手好字。
怼起人来,字字珠玑。
而自己……
从头到尾就只走了一条路——赚银子、算计人心。
除了天生一副皮囊甚美,就没其他拿得出手的了。
而在皇家,就连这样出众的样貌都要为人所诟病。
不甚唏嘘。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太过狭隘,怎能用一介女子四个字来妄图评判她呢!
这样的女子又怎会舍弃自己所造的船,与他人同舟
楚夜阑不自觉哂笑。
他的这份心路历程殷弦月自然不知,只呆呆看着他的神情于短时内几度变幻,不禁起了一副鸡皮疙瘩。
无论楚夜阑如何说,她都想在世家贵妇面前再试一试宋若杉。
既能邀得白额虎,殷弦月也不再逗留,起身时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庭院。
忍不住又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虽说暂时混迹在此,可这儿的守卫也太弱了吧
殷弦月有些不满,她的父兄乃至南越朝中无一人支持十三皇子,只有她,在他身上押了宝。
追溯起来,那还是在一次秋狩中,她无意撞破了楚夜阑的小秘密。
在那之前,那个因长相过于俊美、生母身份地位低微的十三皇子一直都是被身有显赫外家的皇子们欺负的对象。
那一年秋狩,殷弦月看到了不一样的楚夜阑。
或许是性格上有些许相似,他们一入猎场便往阴暗无人的林间腹地行去。
殷弦月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一人在掘一个大坑。
铁锹旁还有各式各样她看不懂的机括木桩。
意外看到殷弦月之后,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冷冷盯了她一程,更是从未停下手中的活计。
两人对视了许久,谁也没有露怯,最后竟是默契地选择了互不干扰。
殷弦月离开后,楚夜阑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那日黄昏,殷弦月和大哥殷辰星跟在以三皇子为首的众皇子身后朝林中腹地逼近。
一只香獐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兴致高昂。
三皇子楚江阔打马当先。
眼见着那只矫捷的香獐一路往她早上与楚夜阑相遇之处奔去,殷弦月心里打了个激灵。
虽说那时的她比之现在更加无法无天,可她心中清楚,一旦涉及皇家,再小的事也会成为国事,半点儿也疏忽不得。
她借故与殷辰星聊天说话,言辞打击殷辰星不如她,逼得殷辰星与她斗嘴,这才落在队伍后头。
那时候,她一面还击,一面却将心眼子全数落在楚江阔身上。
包抄,捉活的,我要取麝香敬献给父皇母后。
那时的楚江阔多么意气风发,目空一切。
在他的指挥下,其余人四散而开,殷弦月特意引了殷辰星跑到了最旁。
因为殷弦月的耽误,殷辰星错失表现的时机,还当场埋怨了殷弦月。
不料,就在包围圈越缩越小,楚江阔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楚江阔蓦地落入一个坑里,摔断了腿。
在事后的调查中,众人得知这根本是一个圈套,可这圈套太过奇幻,甚至以驱使香獐为手段,叫人暗暗称奇,因一直查无结果,又有其他势力推波助澜,这件事到最后竟也有了天谴的传言。
而那时候楚夜阑在干什么
他因为发烧而在营帐里躺了一天,无人问津,更加无人将此事联想到他身上。
楚江阔的那条腿伤了三个月,险些让萧贵妃哭断了肠子。
幸而最终无碍,得以痊愈。
可这道天谴也叫南越皇一时对爱子楚江阔生了些许疏远。
因着皇帝的态度,之前捧着楚江阔的豪门望族纷纷生了异心,唯恐三皇子从此落下残疾,无缘皇位。
不过也是因此,楚江阔一改先前的脾性,越发沉稳内敛。
朝堂局势一再波动,原本鼎立的局面各自改了长短,也生了裂痕,迎来新一轮的角逐与重建。
只是除了殷弦月,没有人注意到因此事而受到改变的,还有楚夜阑在宫中的境况。
从那以后,没有三皇子带头欺凌,十三皇子和他母亲的日子倒是好过了许多。
楚夜阑几乎渐渐被众人遗忘,若非因为那张风华难掩的绝世脸,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记得他的存在。
……
往事如浮光掠影在殷弦月眼前闪过,殷弦月心中啧啧,若非后来她命中有那么一劫,有求于人,又苦于无路可走,无人能依,又何以会寻上了伏蛰于暗中的楚夜阑
她看向在大良沉寂多年回归的楚夜阑,只觉那长脸真是越发妖冶了。
而这时,这张妖冶的美人脸正看着桌案上的宣纸微微出神,面上的表情略有复杂,似憧憬又似忧愁。
像是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殷弦月的问话。
六神顿时归位,楚夜阑又恢复了以往那副目空一切的表情,淡道: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进来
这下殷弦月瞬间懂了,原来这揽月阁外松实紧,有人守着呢。
楚夜阑此番归来,绝不简单。
明媚春光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岐王宴请的那一日。
一大清早,晨露还未全散,清泉宫的半蟾殿与揽月阁各自忙碌着。
宋若杉所坐的绣墩旁摆着几个打开的箱子,装着各式衣衫首饰,因为晚娥之前的一阵翻捣,显得有些杂乱。
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以及发冠配饰铺陈开来,叫人目不暇接。
只是这些首饰美则美矣,可款式上却是稍显陈旧以及稚嫩。
晚娥紧紧抿着唇,挑来挑去,愣是挑不到一个合意的。
摆在台面上的这些还是当年先皇先皇后赐给她家殿下的。
殿下,您已有三年不曾打新的发冠了。
晚娥叹了一句。
宋若杉的长公主府一直在亏空她是知晓的,可之前是在大良,朝服一穿,长公主的名头自有威严,而今日却是宋若杉第一次在南越人前正式露脸。
晚娥干巴巴着急。
宋若杉随意拣了一只白玉兰花冠,递给晚娥,就戴这个。
可是,看着不够光鲜。
那是宋若杉最喜欢也最常戴的一顶花冠,用料是极好的,只是早已没有初时的鲜彩。
无妨,就它。
那妆容是否要明媚些晚娥问。
宋若杉道,嗯,最好是凌厉些,更要让人觉得生疏,有距离感,总之,便是要一副看起来不好惹的模样。
宋若杉对着镜子,想起从前的自己,那时的她只能依靠夸张明艳的牡丹宫裙以及恃势凌人的妆容在人前虚张声势。
而今,她多了几分从容与自信,妆容倒成了辅助。
宋若杉对此感觉良好,并且甚是喜欢这样的自己。
镜中的她微抬下巴,有了睥睨之势。
另一头,揽月阁里,楚夜阑一人,对着镜子,也有些出神。
他的身子日渐恢复,甚至比以前还强壮了些,要扮太监或是扮女人,都不如从前那般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