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扫把星,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还敢偷懒!
刺耳的辱骂声如利刃般划破昏暗的房间,苏挽月猛然从混沌中惊醒。
只见一个面色蜡黄、身形肥胖的中年妇女正叉着腰站在床前,眼中满是嫌弃与厌恶。
苏挽月艰难地支起身子,后背碰到粗糙的被褥时,忍不住闷哼一声。
眼前的张桂花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唾沫星子飞溅在她苍白的脸上,可她的注意力却完全被脑海中翻涌的记忆攫住。
脑海中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原身竟然是这古代小镇上有名的
可怜人,嫁给了隔壁王屠夫的儿子王大柱,却没想到夫家个个都是极品。
原身咽下的每一口委屈、挨过的每一道鞭痕,此刻都化作熊熊烈火在胸腔燃烧,她死死攥住床单,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婆婆张桂花贪财刻薄,丈夫王大柱懦弱无能,小姑子王翠兰更是尖酸刻薄,整日对她非打即骂。
原身本就身子单薄,还要承担家中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砍柴挑水,样样不落。
可即便如此,夫家依旧对她百般挑剔,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顿毒打。
就在昨天,原身因为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被婆婆打得遍体鳞伤,又被逼着去河边洗衣,结果染上了风寒,回来后更是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最终含恨而死。
苏挽月只觉得心头火起,她本是现代一名中医世家的传人,兼修商业管理,却在一次车祸中意外穿越到了这里。
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她暗暗发誓,绝不再像原身那样懦弱隐忍,一定要让这些欺负过原身的人付出代价。
妈,您这是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小、满脸木讷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原身的丈夫王大柱。
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赖在床上装死,家里的活都没人干了!
张桂花见儿子回来,立刻告状道。
王大柱看了一眼床上的苏挽月,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开口道:你赶紧起来,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家里还等着吃饭呢。
苏挽月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了起来。她直视着王大柱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王大柱,我们和离吧。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张桂花和王大柱都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挽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紧不慢地说:怎么,王家是打算强留我做免费的苦力大齐律法摆在这儿,你们难不成想公然抗法
她伸手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目光如利剑般扫过这对母子,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今日这和离,由不得你们说不。
你说什么
张桂花率先反应过来,尖声叫道,你个贱人,竟敢说和离你以为我们王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王大柱回过神来,脖子涨得通红:和离你疯了不成!当初我王家花了五两银子娶你进门,哪能容你说走就走!
他攥紧拳头,作势要上前,却被苏挽月凌厉的眼神逼得僵在原地。
苏挽月没有理会他们走出房门,没过一会便回到他们面前。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休书,那是她凭借着原身的记忆和自己的现代知识写成的。
婆婆,按照大齐律法,女子若在夫家遭受虐待、苛责,是可以提出和离的。我在王家这两年,每日操劳,却换来的是你们的打骂和羞辱,如今我身体虚弱,怕是再也无法承担这些重活了。这是休书,还请你们签字画押。
张桂花一把夺过休书,看都没看就撕成了碎片,怒吼道:休想!你要是敢离开王家,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苏挽月站起身来,虽然身体还有些摇晃,但眼神却坚定无比:婆婆,您若再这般无理取闹,我便去官府告状。如今我已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弱女子,你们若再逼我,我定不会客气。
说完,她转身走向衣柜,收拾起自己仅有的几件衣物。王大柱看着她的举动,心中有些慌乱,他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妻子竟然会突然反抗。你...
你这是干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苏挽月冷笑一声:干什么自然是离开这个让我受尽委屈的地方。从今天起,我苏挽月与你们王家再无瓜葛。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留下张桂花和王大柱在原地目瞪口呆。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个爽点,她终于迈出了反抗的第一步,彻底摆脱了夫家的束缚。
离开王家后,苏挽月蜷缩在小客栈霉味刺鼻的被褥里,盯着梁上结网的蜘蛛发呆。
窗棂漏进的月光在她掌心摊开的碎银上流淌,总共二两七钱,这是她从王家带来的全部家当
——
成亲时母亲偷偷塞进行李的压箱玉镯。
还有些嫁到夫家这些日子偷偷攒下来的钱,掌柜说那只羊脂玉镯水头极好,可落到当铺朝奉手里,竟只折了二两银子。
可惜有个猪狗不如的父亲,本事不大脾气大,喜欢喝酒,还染上了赌瘾。
经常把钱输给然后回去问母亲要钱,没有钱就是一顿打,为了赌把身家都赔进去了,原身也是那时卖给王家,母亲也是因为他喝酒赌输后回去打得奄奄一息,第二天便身亡了,而那个赌鬼父亲连一副棺材都掏不出来,草草下葬了事
蝉鸣破晓时,苏挽月已挎着竹篮穿梭在晨光里。她特意绕开王家绸缎庄所在的正街,拐进逼仄的西市。
卖菜的老农刚掀开竹筐草帘,带着晨露的新鲜蔬果堆成小山。她蹲下身,指尖轻触沾着泥土的青豆荚,突然想起前世母亲教她辨认食材的场景。
大娘,这绿豆怎么卖
她指着老农脚边粗陶瓮里的深绿色豆子。讨价还价间,余光瞥见街角药材铺的幌子在晨风里摇晃。待买齐冰糖、红豆、薏米,她又折回药材铺,称了三钱薄荷叶和半把陈皮。掌柜眯着眼打量她:小娘子是要配凉饮
她浅笑不语,将几包药材仔细裹进粗布。
回到客栈狭小的灶间,苏挽月挽起袖口开始忙碌。井水在陶锅里泛起涟漪,她先将薏米用温水泡发,又把红豆和绿豆分盆洗净。前世母亲总说,熬煮豆类要讲究火候,急不得。她添柴时特意将松枝码成井字形,火苗舔舐着锅底,渐渐将豆子煨出绵密的香气。
熬绿豆汤时,她取出从药铺要来的粗陶研钵,把薄荷叶与陈皮细细碾碎。当汤汁煮沸时,这些清香的碎末被尽数撒入,氤氲的热气中飘散着独特的草木香。红豆沙的制作最费功夫,她守在灶台边不断搅拌,看着暗红的豆泥在铜锅里渐渐浓稠,最后撒上冰糖,熬出琥珀色的甜香。
日头升到中天时,苏挽月用桐油布将食盒仔细包裹,又在竹筐里垫上浸湿的麻布保温。路过铁匠铺时,她咬咬牙,花三钱银子买了个带木柄的铜勺
——
这在小商贩看来太过奢侈,但她知道,精致的器皿能让普通食物身价倍增。
集市东南角的临时摊位前,苏挽月将青竹帘铺在条案上,摆上七八个粗陶碗。食盒掀开的瞬间,绿豆汤的清甜混着薄荷香扑面而来,引得隔壁卖针头线脑的阿婆频频张望。她特意在摊位前立了块木板,用毛笔工整地写着:解暑圣品,清热祛湿。
这是什么呀
穿粗布衣服的大婶刚从布庄出来,手里攥着新买的花布。苏挽月舀起一勺晶莹剔透的绿豆汤,琥珀色的汤汁里沉睡着几颗饱满的绿豆:大婶,这是用薄荷叶和陈皮熬的绿豆汤,夏天喝既能消暑,又能健脾。您看这红豆沙,特意过了三遍筛子,口感比绸缎还细腻。
说着将一块撒着桂花的薏米糕递过去,这薏米是用山泉水泡了整夜,最能祛湿气。
围观的人群渐渐聚拢。有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盯着木板上的字:姑娘,这
'
祛湿
'
之说可有出处
苏挽月从袖中取出张泛黄的纸,上面抄录着《千金方》里关于食疗的段落:医圣孙思邈早有记载,食疗养生...
她娓娓道来,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
日头偏西时,食盒已见底。苏挽月数着铜板,发现竟赚了整整一两二钱银子。正当她收拾摊位,刺耳的叫骂声突然刺破喧闹:苏挽月,你这个贱人!
王翠兰穿着簇新的桃红襦裙,在我们王家吃白食两年,现在倒做起生意来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苏挽月慢条斯理地将铜板串进麻绳,指尖划过系在腰间的钱袋
——
那里面藏着她最后的家底。王姑娘,
她挺直脊背,声音清亮如银铃,和离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两不相欠。
欠不欠可不是你说了算!
王翠兰踩着三寸金莲逼近,鬓边的银钗随着动作摇晃,十两银子,就当你这两年的饭钱!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有人小声议论:这分明是讹人!
苏挽月突然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如铜铃。她伸手探入衣襟,当啷一声,一锭明晃晃的十两银子落在条案上。这是她今早特意去银铺换的整银,边缘还带着铸银匠的刻痕。看好了,
她将银子推过去,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王翠兰盯着银子,喉结动了动。苏挽月趁机提高声调:各位街坊做个见证,王家二小姐今日当街敲诈。若再有纠缠,我便去衙门击鼓鸣冤!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指责声,王翠兰的脸涨得通红,抓起银子转身就走,绣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慌乱的声响。
暮色渐浓时,苏挽月数着今日所得,整整十二两七钱。她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忽然想起前世母亲的话:咱们医术有成后,走到哪里都能活下去。
夜风送来远处酒楼的丝竹声,她握紧钱袋,在账本上郑重记下第一笔收入。
暮春的风卷着槐花香掠过青石街道,苏挽月站在
苏氏药膳馆
新刷的朱漆门槛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门楣上刚挂上的匾额。这匾额是昨日李员外派人送来的,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屋内飘出的药香、饭香交织成令人心安的气息。
谁能想到,这个被王家扫地出门的弃妇,如今竟成了镇上最炙手可热的药膳医师
回想起这一路的艰辛,苏挽月的目光愈发坚定。开业前那几日,她白天在集市摆摊,夜里便守着一盏油灯翻阅医书,将千年的中医智慧与现代人的养生理念相结合,精心调配出一道道兼具美味与疗效的药膳。
当归黄芪炖鸡汤补气养血,枸杞山药排骨汤健脾益胃,茯苓莲子粥宁心安神......
每一味食材的用量、每一道火候的把控,都凝聚着她前世作为中医世家传人的毕生所学。
开业当日,药膳馆便门庭若市。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拄着拐杖的老者,还有面容苍白的书生,皆是听闻苏挽月的大名慕名而来。她不急不躁,为每一位客人号脉问诊,根据体质和症状量身定制药膳配方。
渐渐地,治愈的病例口口相传,就连一向挑剔的李员外也带着夫人登门求诊。
李夫人的病情特殊,西医诊断不出问题,中医开的药方却总不见效。苏挽月仔细诊脉后,发现她是思虑过度伤及脾胃,又因长期失眠导致气血两虚。
于是,她选用党参、白术健脾补气,酸枣仁、茯苓养心安神,再加入小米、红枣调和口感。当那碗金黄浓稠的养生粥端到李夫人面前时,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第一次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不出三日,李夫人便能正常进食;一周后,睡眠质量明显改善。李员外大喜过望,亲自送来
妙手仁心,药膳养生
的匾额,还特意叮嘱管家:以后府上的膳食,都要请苏医师帮忙调理。
就在药膳馆生意蒸蒸日上之时,王家的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那日午后,阳光正烈,一阵嘈杂声打破了药膳馆的宁静。只见王大柱满脸焦急地冲进来,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王翠兰,两人身后还架着脸色惨白的张桂花。
苏姑娘,求你救救我娘!
王大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她腹痛腹泻好几天了,大夫说再不好就要......
苏挽月正在为一位客人抓药,闻言抬眼望去,目光扫过三人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放下手中的药秤,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王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早已与王家断绝关系,府上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月月,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王翠兰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苏挽月的衣袖,你忘了我们一起生活的情分你生病时我娘不眠不休地照顾你......
苏挽月猛地抽回手,眼神冷若冰霜:照顾我还是逼着我给你们王家当牛做马翠兰妹妹,你可还记得,我嫁入王家那日,你娘是如何当众羞辱我的说我克夫克子,是扫把星
王翠兰脸色一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张桂花见状,突然挣脱儿子的搀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造孽啊!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月月,你就看在大柱的份上,救救我吧!你要是不救我,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聚拢,窃窃私语此起彼伏。苏挽月环顾四周,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张桂花,你可记得,我怀孕三个月时,你说我肚子里是赔钱货,逼着我喝堕胎药我被赶出王家那天,大雨倾盆,你将我的嫁妆扔出门外,说我不配留在王家
张桂花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由白转青。王大柱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月月,我知道错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母子,我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年纪大
苏挽月冷笑一声,当初你娘逼着我三更起床洗衣做饭时,怎么不觉得自己年纪大让我下地干活、伺候一大家子时,怎么不觉得自己年纪大
她转身看向围观的众人,语气坚定,各位街坊邻居,我苏挽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但有些错,不是一句
'
我错了
'
就能弥补的。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议论声,有人摇头叹息,有人竖起大拇指。王家人的丑事在镇上本就传得沸沸扬扬,如今被苏挽月当众揭开,更是让围观者唏嘘不已。
月月,你要是不救我娘,我就......
我就死在你面前!
王翠兰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脖颈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苏挽月不为所动,反而抱臂而立:好啊,你若真有胆量,就动手吧。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王家为了逼我救人,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顾了。
这句话戳中了王翠兰的软肋,她手一抖,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张桂花见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突然恶狠狠地扑过来:苏挽月!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早已在一旁看不下去的李府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冲了进来,将张桂花制住。苏医师是我们李府的贵客,岂容你在此撒泼!
管家呵斥道,来人,将这几人送官!
王大柱等人一听要送官,顿时慌了神,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药膳馆。围观群众爆发出一阵哄笑,纷纷对苏挽月竖起大拇指。
看着王家众人狼狈离去的背影,苏挽月长舒一口气。阳光透过药膳馆的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映得她眼中的光芒愈发璀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睚眦必报,而是用实力证明自己,让曾经轻视她的人,不得不正视她的存在。
从那以后,苏氏药膳馆
的名声更盛。人们都说,这家药膳馆不仅能治病,更能治心
——
治的是那些小瞧女子的偏见,治的是那些欺软怕硬的劣习。而苏挽月,也在这条重生之路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出了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药膳馆的生意如春日繁花,一日盛过一日。苏挽月每日天不亮便起身,亲自调配药材,监督食材的选购。
她根据四季更替,推出不同的养生套餐:春日养肝,以菊花枸杞茶搭配菠菜猪肝粥;夏日清热,冰镇绿豆汤配薄荷莲子糕成了招牌;秋日润肺,川贝雪梨炖盅供不应求;冬日滋补,当归羊肉汤的香气飘满整条街巷。
短短半年,苏挽月便在镇西购置了一处三进的院落,前院作药膳馆,后院设为医馆和住所。
新馆开业那日,州府的李大人竟派了管家送来贺礼,一尊翡翠雕琢的悬壶济世摆件,惹得全镇百姓惊叹不已。原来,李夫人的病愈之事早已传到州府,李大人的母亲患有多年的风湿顽疾,遍访名医无果,听闻苏挽月的大名,便差人来请。
苏挽月带着精心配制的药膳方,乘车来到州府李府。老夫人常年卧床,手脚肿痛,面色萎黄。苏挽月仔细诊脉后,断定是寒湿入体,气血阻滞。
她开出了独活寄生汤的改良方,加入了食疗的成分,用牛骨熬汤作底,加入独活、桑寄生、杜仲等药材,慢火炖煮三个时辰,再配上健脾祛湿的茯苓饼。
同时,她教府上的丫鬟每日为老夫人按摩足三里、阴陵泉等穴位,促进血液循环。
不出一月,老夫人竟能扶着拐杖下地行走,肿痛之感大减。李大人欣喜若狂,亲自送来黄金百两,苏挽月却婉言谢绝:民女只求大人能为药膳馆题字一幅,以惠百姓。
李大人爽快答应,挥毫写下
苏氏药膳,妙手回春
八个大字,制成匾额高悬于药膳馆正门之上。从此,苏氏药膳馆
的名声传遍州府,每日慕名而来的车马络绎不绝。
而此时的王家,却如大厦将倾,摇摇欲坠。自从苏挽月离开后,家里的家务便无人操持。张桂花好吃懒做,每日只知道躺在炕上骂街,王大柱和王翠兰不得不硬着头皮做起家务。
王大柱自幼被母亲宠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劈柴都能砸到脚,疼得嗷嗷直叫。王翠兰更是娇生惯养,洗衣时把衣服扔进河里就不管了,结果被水冲走大半,气得张桂花抄起拐杖就打。
家里的饭菜更是难以下咽,不是生的就是糊的,张桂花吃了几次闹肚子,便吵着要下馆子。
可王家的银子本就不多,苏挽月离开时又带走了一些,如今坐吃山空,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挥霍王大柱只好硬着头皮去肉铺帮忙,想赚些外快。
可他生性懦弱,又不善言辞,常常被客人骂得狗血淋头,掌柜的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留了他几日,终究还是忍无可忍,将他扫地出门。
深秋的冷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石板,苏挽月蹲在西市菜摊前挑选紫薯,指尖触到薯皮上粗糙的纹路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干呕声。
抬眼望去,只见张桂花扶着墙根吐得涕泪横流,蜡黄的脸比深秋的枯叶还要憔悴,身上那件褪色的青衫沾满污渍,正是她当初被赶出王家时穿的旧衣。
这不是王屠夫家的老婆子吗怎么吐成这样
卖菜的刘婶撇了撇嘴,听说她天天去城隍庙后巷捡烂菜叶吃,活该染上痢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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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月不动声色地将紫薯放进竹篮,余光瞥见王大柱扶着母亲蹒跚走来,他的右脸肿得老高,眼眶乌青,显然是被人揍了。
想起昨日镇上的泼皮阿三在赌坊赢了钱,逢人便炫耀
教训了欠赌债的王大柱,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意将装满药材的竹篓往菜摊边缘挪了挪。
月儿……
王大柱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怯意,能不能借点银子给我娘抓药她都拉了三天了……
苏挽月站起身,指尖轻轻拂过竹篓上的枸杞,声音清亮如晨露:王大柱,你还记得当初我染了风寒,求你娘给口热水喝,她怎么说的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张桂花惊恐的脸,她说‘贱人生病死了活该,别浪费我家柴火’。
周围的摊贩闻言纷纷嗤笑,卖豆腐的赵叔啐了口唾沫:这种人也配求苏医师当初把人家往死里打,现在知道疼了
王大柱的脸涨得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张桂花突然扑过来,枯瘦的手抓住苏挽月的裙摆:月月啊,我知道错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
放开!
苏挽月猛地抬脚,将张桂花踹得跌坐在地。她从袖中掏出一锭碎银,在掌心抛得叮当响:想要钱可以。
说着将银子扔进旁边的泔水桶,自己捞吧,捞到多少算多少。
围观人群爆发出哄笑,王翠兰不知何时挤了过来,见状尖叫着扑向泔水桶:娘!您别去啊!
张桂花却像疯了一样,趴在桶边伸手去捞银子,腐臭的泔水溅在她脸上,引来苍蝇嗡嗡盘旋。
苏挽月拎起竹篮,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巾掩住口鼻,慢悠悠地说:王家的各位,以后若再让我看见你们出现在西市,
她目光扫过王大柱腰间露出的当票
——
那是他昨天典当了屠刀换酒喝的凭证,我就去衙门告发你们私屠病猪,别忘了,上个月你们卖给李寡妇的那半扇猪肉,可是发了霉的。
王大柱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当初为了多赚点钱,张桂花让他把病死的猪混进新鲜肉里卖,这事要是被官府查实,可是要挨板子的。
他再也不敢停留,连拖带拽地将母亲和妹妹拉走,张桂花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在街角。
苏医师真是爽快!
刘婶笑着往她竹篮里多塞了两根胡萝卜,这种人就得狠狠治治,当初我家闺女去他们肉摊买肉,他们居然短斤少两,害我闺女被婆婆骂了一整天!
苏挽月谢过刘婶,转身走向药膳馆。路过成衣铺时,她看见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月白色长裙外罩着掐金绣竹的坎肩,乌发用一支羊脂玉簪松松挽起,腕间戴着李员外送的翡翠镯子,整个人透着从容与贵气。再想想刚才王家三人的狼狈模样,她心中涌起一股畅快之意。
回到药膳馆,正好撞见李府的管家带着几个小厮抬着食盒进来:苏医师,我家夫人说您配的八珍糕吃着甚好,特意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蟹粉汤包送来。
有劳管家了。
苏挽月笑着接过食盒,瞥见管家身后的小厮正对着街边指指点点。她顺着目光望去,只见王翠兰正蹲在墙角,用一根树枝翻找着垃圾桶,旁边放着一个破陶罐,里面装着半块发霉的饼子。
那不是王家二姑娘吗
管家不屑地哼了一声,听说她去镇上的绣坊当绣娘,结果把金线偷去卖了,被人打断了三根手指,现在只能靠捡垃圾为生。
苏挽月揭开食盒,热气腾腾的汤包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用银筷夹起一个,看着油润的汤汁在阳光下闪烁,忽然扬声说道:管家,劳烦你让人把后厨剩下的骨头渣扔到街角去,省得招惹野狗。
管家心领神会,立刻吩咐小厮照办。苏挽月透过窗户,看见王翠兰听见动静后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在一堆骨头渣里翻找着,沾满污渍的手抓起一块带肉的骨头就往嘴里塞,全然不顾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
这一晚,苏挽月坐在药膳馆的后院里,看着天上的圆月,忽然想起刚穿越过来时那个昏暗的房间。那时的她浑身是伤,连喝口热水都是奢望,如今却能坐在自己的宅院里,闻着满园的药香,品着精致的茶点。
苏姑娘,
打杂的小厮匆匆跑来,王大柱在门口跪着,说他娘快咽气了,求您去看一眼。
苏挽月端起茶盏,轻轻吹散热气:告诉他,我这儿只治人,不治畜生。
小厮退下后,她听见门外传来王大柱的哭号:苏挽月,你不得好死!
紧接着是一声闷响,显然是看门的伙计给了他一脚。
她放下茶盏,取出账本开始记账。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修长挺拔。账本上,今日的收入又添了一笔横财
——
上午有个富户为了求她配制安胎药膳,特意送来了二十两银子的诊金。
与此同时,王家的破屋里传来张桂花的惨叫。王大柱蹲在墙角,看着母亲在床上翻滚,心中既恐惧又怨恨。他摸了摸腰间的酒壶,想起刚才在药膳馆门口,看见苏挽月穿着华丽的衣裙,被仆人们簇拥着进门,而自己却连给母亲抓药的钱都没有。
都是那个贱人害的!
王翠兰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她跟大哥和离,我们王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大柱猛地灌了口酒,酒精刺激着他混沌的大脑:对,都是她的错!如果她还在王家,我们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决定,明天就去药膳馆闹一场,就算不能让苏挽月回心转意,也要让她在镇民面前丢丢脸。
次日清晨,苏挽月正在为一位老妇人号脉,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她起身走到门口,只见王大柱和王翠兰抬着张桂花,堵在药膳馆的门前,张桂花身上盖着一床破棉被,脸上涂着锅底灰,看起来像是断了气。
大家快来看啊!
王翠兰大哭着喊道,苏挽月狠心逼死婆婆,现在还想装作若无其事!
周围很快聚满了看热闹的人,苏挽月挑眉看着他们,不急不躁地说:哦那你们说说,我是怎么逼死她的
王大柱抹了把眼泪,装出悲痛的模样:你跟我和离后,我娘日日以泪洗面,结果一病不起……
你要是肯回来照顾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放屁!
苏挽月冷笑一声,你们昨天还在西市捡垃圾吃,有什么脸说是因为想我才生病
她转身对围观的众人说,各位街坊,我这儿有样东西给大家看。
说完,她示意伙计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几块发霉的肉干:这是今早有人在我药膳馆后门扔的,你们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人群中立刻有人惊呼:这是坏了的猪肉!天啊,他们居然想把坏肉扔进苏医师的后厨!
苏挽月盯着王大柱兄妹,眼神冷如冰霜:你们想栽赃我逼死婆婆,又想往我药膳馆里扔坏肉败坏名声,是不是
她转向围观的捕快,刘捕头,麻烦你派人去王家搜搜,我怀疑他们私藏病死的牲畜,意图毒害镇民。
刘捕头早就看不惯王家的所作所为,立刻带人前往王家。不多时,就从他们的地窖里搜出了半头腐烂发臭的死猪,王大柱兄妹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带走!
刘捕头一声令下,衙役们上前将王家三人绑了起来。张桂花吓得魂都快没了,连忙从棉被里爬起来,跪地求饶:苏姑娘,我错了!求你饶了我们吧!
苏挽月俯视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张桂花,你以为装死就能骗过所有人当初我被你打得遍体鳞伤时,你可曾想过饶了我
她挥了挥手,带走吧,让他们在大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看着王家三人被衙役拖走,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苏挽月转身走进药膳馆,听见身后有人议论:真是活该!早就该治治他们了!苏医师真是厉害,一眼就识破了他们的诡计!
这一天,药膳馆的生意格外火爆。人们不仅是为了品尝药膳,更是为了亲眼看看那位智斗恶人的苏医师。苏挽月坐在柜台后,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心中感到无比的满足。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的阴影,成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的存在。
夜幕降临,小镇渐渐安静下来。苏挽月站在药膳馆的门口,望着王家所在的方向。那里曾经是她的噩梦,如今却成了人人唾弃的地方。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家三人被官府判了杖刑,并且禁止他们再从事屠宰行业。王大柱的屠刀被没收,从此只能靠给人打零工为生,却因为好吃懒做,没人愿意雇他。
张桂花挨了二十大板后,身体更加虚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王翠兰则被卖到了邻镇的妓院,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而苏挽月的药膳馆却越来越红火,她不仅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还经常免费为镇上的穷人提供药膳。镇民们对她越发尊敬,甚至自发地为她修建了一座功德碑。
冬至那天,苏挽月带着伙计们给镇上的孤寡老人送药膳,路过城隍庙时,看见王大柱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雪地里乞讨。他的头发和眉毛上挂满了冰霜,嘴唇冻得发紫,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一口吃的。
苏挽月停下脚步,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放在王大柱面前。王大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很快被恐惧取代,他知道,苏挽月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给他食物。
喝吧,这是给你的冬至饭。
苏挽月淡淡地说,喝完以后,就离开这个小镇,永远不要再回来。
王大柱颤抖着双手捧起碗,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苏挽月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种彻底解脱的感觉。她知道,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将彻底与王家无关,她将真正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喝完汤,王大柱站起身,朝着苏挽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消失在风雪中。苏挽月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转身继续她的善行。
雪越下越大,却掩盖不了小镇上的欢声笑语。苏挽月走在雪地上,听着自己脚下发出的
咯吱
声,心中充满了希望。她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勇敢地面对,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苏挽月,而是一个真正强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