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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起二河哥最近变了不少,总说要改变命运,要出人头地......
雨声中,远处传来大山的怒吼和木梁倒塌的巨响。
我和婆婆冲到门口,正好看见老屋的一角坍塌,河水灌入其中。
大山从废墟中扛出一个木箱,箱子已经被雨水浸透,里面的东西——那些他藏了多年的银票和地契,怕是已经成了一堆浆糊。
畜生!
大山怒吼着,将目光投向二河。
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二河站在雨中,嘴角泛起冷笑。
大哥,你又在胡说什么
别装了!你早就想把我挤出去!一直惦记着我娶的女人,惦记着这个家!
大山挥舞着拳头,满脸狰狞。
二河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谁惦记谁的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婚书上写的是兼祧,林秀是我们两个人的媳妇。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在雨中对峙,神情茫然却掩不住内心的窃喜。
婆婆冲上前去,想要阻止两兄弟的争执,却被大山一把推开。
娘!你别护着他!他不是你亲生的,你为什么总是向着他!
大山咆哮道。
住口!
婆婆尖叫起来,雨水混着泪水从她皱纹密布的脸上流下。
二河僵在原地,眼神中的怒火和悲伤交织。
你们都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多年前的事了,何必再提!
婆婆试图掩盖。
不,我要一个答案。
二河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你是我舅舅家的孩子!
婆婆终于崩溃,哭喊道。
当年你爹战死,你娘改嫁,没人要你,我可怜你才把你带回来的!
这个秘密如同炸弹,彻底引爆了王家的平静假象。
大山和二河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加,口中喷吐着最恶毒的咒骂。
婆婆瘫坐在泥水中,放声大哭。
而我,站在屋檐下,用双手护着腹中的孩子,看着这一切如同看着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剧。
雨水顺着我的发丝滴落,打湿了我的衣襟,也掩盖了我唇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趁着大雨依然倾盆,趁着王家人各自忙着处理那场我精心设计的家庭风暴,我摸黑回屋,颤抖着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拿出来。
几个偷偷藏起来的红薯,一件勉强能御寒的旧棉袄,和那封证明二河身世的信——我的救命稻草,也是我的保命符。
屋外传来大山和二河依然在撕扯的声音,婆婆王马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是给我逃离奏响了最完美的背景音。
我咬紧牙关,忍着腹中阵阵抽痛,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后门。
雨水很快打湿了我全身,我顾不上擦拭,只知道一个方向——远离王家,越远越好。
朝着山的那一边,听说那里有县城,有新的生活。
即使怀着五个月的身孕,此刻的我如同获得了神力。
恐惧和绝望是最好的燃料,推动着我在漆黑的山路上不停前行。
泥泞的小路上尽是坑洼和积水,我跌跌撞撞,双手护着肚子,生怕伤到腹中的孩子。
林秀!你这贱人给我站住!
遥远的夜色中,我听见大山的怒吼隐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