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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个月,段筱棠都跟着江让。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段筱棠总想起江让说的那句话。
【等了十一年】是什么意思。
正出神之际,可下一秒,流沙来得毫无征兆。
段筱棠抱着监测仪跑在最后,鞋底陷进流动的沙丘里,尼龙工装裤被沙粒磨得沙沙响。
江让的声音从风沙中穿透而来,带着治沙人特有的沙哑:低头!跟紧我的脚印!
他突然折返,帆布手套扣住段筱棠的手腕,将人猛地拽进自己身后。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贴近他的后背。
迷彩服下肩胛骨凸出来的弧度,混着汗水和沙土的气息,在风里形成一道移动的屏障。
流沙在脚边形成漩涡,段筱棠踉跄着撞上他的脊背,听见他闷哼一声,手臂却将她箍得更紧。他在用身体为她挡住背后卷来的沙浪。
他的声音擦过她耳畔,像砂纸磨过胡杨木。
别怕。
数到三十,我们就能到固沙林边缘。
段筱棠盯着他后颈被汗水浸透的碎发,突然想起上周整理物资时,在他工具箱底层看见的那盒护宫暖贴。
当时她以为是哪个女同事落下的,现在却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她生理期值班,他总会【顺路】泡好姜茶放在她桌上。
沙暴在第二十八秒时达到顶峰,天地间只剩黄色的混沌。
段筱棠被他按在沙障背后,侧脸贴着他胸前的口袋,听见里面有金属物件在晃动。
是她送给他的治沙纪念徽章,他总说【金属制品在沙漠容易招风】,却偷偷别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她抬头看见他睫毛上凝着沙粒,左眼尾有道新刮伤,血珠混着沙土往下渗。
段筱棠担忧地问道。
疼吗
那是昨天他替她捡掉落的监测仪时蹭到的仙人掌刺。
江让低头看她,喉结滚动,却突然伸手替她拂去睫毛上的沙:闭眼。
他的拇指指腹掠过她眼皮时,段筱棠闻到他袖口残留的蓝月亮洗衣液味道。
这个总在沙漠里晒得黝黑的男人,居然会在戈壁滩上认真洗干净工装,甚至在领口别一枚微型防风扣。
那是她随口提过的【治沙服改良建议】。
沙暴退去时,两人像被埋了半截的兵马俑。
江让先站起来,伸手拉她时,段筱棠注意到他膝盖处的迷彩裤磨破了洞,露出结痂的旧伤。
那是小时候救她时被流沙拖行留下的痕迹。
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卫生院,听见护士八卦:江站长的体检报告,胃黏膜都快磨没了。
去我宿舍换身干净衣服。
他递来水壶,自己却拧开保温杯喝凉水。
段筱棠跟着他走进那间堆满治沙图纸的宿舍,墙上贴着她画的植被分布图,右下角用图钉压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他的字迹【小棠说柠条需避光移植】。
换衣服时,她在衣柜里发现件叠得整齐的女士冲锋衣,尺码是她的。
内衬口袋里掉出张收据,日期五个月前,正是她第一次来治沙站的日子。
段筱棠攥着那张纸,听见门外传来江让和同事的对话:今晚我替段工值夜班,万一再来沙暴怎么办
段筱棠的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