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凭栏意·重溯》 > 第一章


开端

淳祐十年春,平江府的雨水渗进青石板缝时,我正泡在渔市码头的浅滩里。海水灌进鼻腔的刹那,前世沉在泉州港的记忆突然翻涌——咸涩的滋味、断裂的桅杆、父亲被海浪卷走前抛出的银哨,与眼前渔村阿爹的呼唤重叠成双重幻听。

砚哥儿!粗粝的手掌掐住我后颈,像拎起一尾翻肚的鲈鱼。我咳出海水,望见阿爹腰间铜哨泛着温润光泽,那是我前世临终前塞进棺木的陪葬品。指尖触到潮湿的青石板,纹路竟与四十岁那年摸过的墓碑一模一样,连沈砚之三字的笔画走向都分毫不差。

渔市飘来炸鱼的香气,混着若有若无的硫磺味。我猛地抬头,看见东南角矮墙上升起一缕细烟,笔直如箭,刺破铅灰色云层——这是第三次出现在记忆里的画面。第一次重生时,我以为是渔家熬药;第二次重生才知道,那是用狼粪混着密砂的军情信号,专指宋军水师布防的薄弱处。

十二只大雁掠过天际,排成整齐的人字。雁鸣响起的瞬间,太阳穴传来针刺般的痛,前世在枢密院翻阅的《鸿雁密典》自动浮现:首雁振翅七次,尾雁低鸣三声,乃‘十二道急报’之兆。而此刻,领头的老雁左翼有三根白羽残缺,正是咸淳十年那场战役中,我用弩箭射落的痕迹。

发什么呆阿爹拍了拍我后背,腰间铜哨磕在我额角,今日跟张叔去太湖撒网,盯着点船头的浮标。他转身时,衣襟闪过半片玉佩的光泽——半只展翅的鸿雁,喙部朝东南方微勾,正是前世暗桩用来联络的信物。

我蹲在码头搓洗渔网,指尖忽然触到硬物。捞出来一看,是块刻着《点绛唇》词句的碎瓷片,雨恨云愁四字缺了雨字头,却与咸淳十年谯楼栏杆上的裂痕严丝合缝。记忆突然撕裂,我看见自己在三个时空里重叠:十二岁的渔童、十八岁的书生、三十八岁的枢密院编修,都在同一片水域弯腰,捡起同一块碎瓷。

远处传来争吵声。戴斗笠的灰衣人正将一锭刻着临安府惠民局的碎银拍在鱼摊案板上,袖口滑出半幅图纸,边缘用密砂画着水波纹——那是元军水师的进攻路线,我在第三次重生时,曾在敌营档案里见过一模一样的图稿。

雁群再次掠过,这次排成模糊的砚字。我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每只鸿雁的羽翼,都写着未竟的轮回。指尖抚过碎瓷片上的孤烟细,终于明白这不是偶然——当我在泉州港沉入海底的瞬间,命运已将三世记忆织成雁阵,而所有的起点,都藏在这缕渔市孤烟里。

阿爹的铜哨声催促着。我将碎瓷片塞进衣襟,转身时看见老槐树下的卖炊饼老汉,正把一个油纸包递给灰衣人。纸包的棱角分明,是幅折叠的地图,边角露出的朱砂点,正是前世我标记的宋军粮仓位置。

海水漫过脚踝,带着某种宿命的寒凉。十二岁的身躯里,藏着三世的血与火,而此刻的渔市初醒,正是所有轮回的起点——当第一缕孤烟升起,当第一声雁鸣划破天际,沈砚之的故事,在时空的裂缝里,第三次开始了。

第一章

寒雨濒死(倒叙)

咸淳十年的梅雨季格外冷。我倚在姑苏城破漏的谯楼栏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纹里渗着血——那是方才用袖中短刀割开追兵喉咙时溅上的。喉间腥甜翻涌,视线却死死凝在天际。

十二只大雁正排成人字掠过铅灰色云层,羽翅划破雨幕的声响,像极了前世手术室里监护仪绵长的蜂鸣。那年我二十二岁,在抢救室外看见父亲病历上的肺癌晚期,也是这样的雁鸣,从病房窗缝里漏进来,惊飞了栖在梧桐树上的雀群。

公子!小厮阿福的哭号从楼下传来,混着杂乱的脚步声。我摸了摸腰间锦囊,里面装着半幅残缺的《禹贡图》,绢帛上用密砂写着金军南下的布防图——这是我第三次重生,终于在临安官邸的暗格里找到的关键证物。

雨滴顺着雕花木栏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坑。恍惚间,眼前的姑苏城楼与前世ICU的白墙重叠,消毒水的气味与血腥味交织。第一次重生在开禧二年,我作为太学生冒死上疏,却在应天门外被御史台的人打断双腿;第二次重生在嘉定七年,我投身江淮制置司,却在谍报送往临安的前夜,被同袍割了舌头。

而这一次,当十二只大雁从天际掠过,我忽然想起《梦溪笔谈》里的记载:雁阵成列,首雁必老,其鸣若号,盖示警也。指尖掐进掌心,血珠混着雨水滴在栏边,竟在青石板上晕出半阙词——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

是了,这是前世祖父教我背的第一首词,王禹偁的《点绛唇》。那时我总以为孤烟细是闲适,直到第三次重生在淳祐十年,在平江府的渔市看见那缕孤烟——不是渔家的炊烟,而是奸细传递的信号,用狼粪混着硫磺,细而笔直,直指南宋水师的薄弱处。

脚步声逼近,我忽然笑了。指尖抚过栏上的雕花,触感与前世临终前抚过墓碑上的字一模一样。那年我三十八岁,葬在父亲旁边,墓碑上刻着宋故进士沈砚之墓,无人知晓这个屡试不第的书生,曾在三次重生中拼尽全力,却始终没能改变崖山的结局。

沈砚之!追兵的刀光映出我苍白的脸,额发被雨水黏在额角,倒像极了二十年前在渔市初见阿爹时的模样。他那时总说我生得文弱,不像渔家子,却不知道我每夜在油灯下研读《武经总要》,用炭笔在破纸上画满金军的骑兵阵列。

最后一口气吸入时,我望着渐散的雁阵。十二只,不多不少,正如二十年前那个清晨,我在渔市码头看见的雁群。那时我刚重生,蹲在青石桥边吐着海水——前世作为海商之子,我在泉州港遇上海难,再睁眼就成了平江府渔户沈家的独子。

意识消散前,指尖无意识地在栏上划动,竟将那半阙词补全: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平生事,此时凝睇,谁会凭栏意。

第二章

渔市初醒(正叙:淳祐十年)

咸淳十年的濒死场景在意识里炸开时,我正蹲在平江府渔市的青石桥边干呕。海水混着泥沙灌进喉咙,鼻腔里满是咸腥——这是第二次重生的起始,比第一次早了十五年。

砚哥儿!阿爹粗糙的手掌拍在我背上,带着常年握船桨的茧子,怎的又落水里了莫不是又去偷瞧那艘浙东漕船他穿着补丁摞补丁的青布衫,腰间挂着的铜哨还滴着水,是方才跳下水捞我的时候弄湿的。

我抬头望着熟悉的渔市:青石板路上摆着竹筐,里面是刚捞的鲈鱼和白虾;三尺高的土灶上支着铁锅,蒸腾的水汽里飘着炸鱼的香气;最西头的老槐树下,卖炊饼的张老汉正和茶馆的刘娘子拌嘴,话题永远是上个月谁多占了半尺摊位。

而在东南角的矮墙上,一缕细烟正笔直升起。狼粪混着硫磺的气味若有若无,这是我第二次重生才注意到的细节——第一次重生时,我只当是哪家在熬药,直到三年后,元军从这里突破防线,才知道这缕孤烟是传递军情的信号。

阿爹,今日渔市来生人了我拽着阿爹的衣角,目光扫过街角那个戴斗笠的灰衣人。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前世在临安枢密院见过的样式,刻着半只展翅的鸿雁。

阿爹愣了愣,笑道:你这孩子,怎的比我这三十年的老船工还灵醒晌午来了个北方客,说是替扬州盐商采办海货。他压低声音,不过那人气度不凡,怕是个当官的。

我攥紧了手心。第一次重生时,这个灰衣人在三日后带走了渔市的李二哥,说是去杭州谋差事,后来才知道,李二哥成了元军的探子。而此刻,我盯着灰衣人腰间的玉佩,忽然想起《武林旧事》里记载的鸿雁传信——枢密院直属的暗桩,以半只鸿雁为记,专门在江南搜集水师情报。

阿爹,我想去学识字。我忽然开口,前世第一次重生时,我在渔市厮混到十六岁才进私塾,错过了接触官学的最佳时机。这一次,我要在十二岁这年,进入平江府学。

阿爹的手在我肩上顿了顿,叹了口气:砚哥儿,咱渔家子......

李三哥不也进了府学我打断他,他爹不过是个摆渡的,如今在府学里跟着先生学《春秋》,上个月还得了知州大人的赏赐。

提到李三哥,阿爹的眼神动了动。李三哥本名李焕,是渔市第一个考上府学的孩子,后来成了我的同窗,却在开禧北伐时向金军出卖了宋军的粮草路线——这是第一次重生时,我在牢里听狱卒说的。

好。阿爹终于点头,明日我就去求府学的王先生,你自小记性好,说不定能当个伴读。他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我头顶,只是学了字,可别忘了咱渔家的本分。

我低头应着,余光却看见灰衣人走向那缕孤烟的方向。墙角处,卖炊饼的张老汉正将一个油纸包塞进他手里——那油纸包的形状,分明是幅折叠的地图。

夜幕降临时,我蹲在自家木船的船头,望着水面倒映的星子。第二次重生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十二岁进府学,十五岁考上秀才,十八岁赴临安赶考,却在贡院外遇见前世的自己——第一次重生的我,正攥着血书准备叩阍。

那时我不懂,为何两个时空的自己会相遇,直到第三次重生时,在枢密院的典籍里看到时光重叠之术:唯有带着执念死去的人,才能在濒死时撕开时空裂缝,回到过去。

而我的执念,是父亲临终前的泪。第一次重生时,我以为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能改变家国,直到第二次重生,看着阿爹在元军的火攻中沉入海底,才明白个人的挣扎在时代巨轮下多么渺小。

船身忽然轻晃,阿爹的铜哨声从舱内传来。我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碎银——那是白日里在老槐树下捡到的,上面刻着临安府惠民局的字样,前世我在第三次重生时,曾在奸细的密信里见过同样的印记。

细烟、鸿雁玉佩、惠民局碎银,这些在前世分散出现的线索,此刻在第二次重生的时空里交织。我忽然想起《点绛唇》里的天际征鸿,原来那些排成行的大雁,不是自然景观,而是枢密院暗桩传递的信号:十二只雁,代表十二道军情,行如缀,便是路线图。

砚哥儿,睡了吗阿娘的声音从舱内传来,带着渔村特有的吴侬软语,明日去府学,可得乖乖听先生的话。

我应了一声,指尖划过潮湿的船板。木头上的纹路,竟与咸淳十年谯楼的栏杆一模一样。原来早在十二岁这年,命运的齿轮就已开始转动,而我这一次,要在齿轮咬合前,找到那枚松动的铁钉。

第三章

府学迷局(正叙:淳祐十一年)

平江府学的屋檐下,我握着狼毫的手在发抖。王先生站在讲台上,正在讲解《禹贡》,砚台里的墨汁泛着微光,倒映出窗外的槐树——与二十年后姑苏城谯楼边的槐树,竟一般粗细。

沈砚之,你来解这'导河积石,至于龙门'。王先生的戒尺敲在讲台上,惊醒了走神的我。

我站起身,余光扫过坐在第三排的李焕。他穿着簇新的青衫,正用帕子擦拭砚台,指尖闪过一抹银光——那是上个月他从北方客那里得来的银镯,说是给家中病母买药,其实是暗桩的联络信物。

禹贡九州,导河自积石始,经龙门、砥柱,入于海。我故意漏了东过洛汭,至于大伾,这是《禹贡》里记载的黄河故道,却也是元军后来架设浮桥的关键位置。

王先生皱了皱眉,正要呵斥,窗外忽然传来雁鸣。十二只大雁掠过府学上空,排成整齐的人字。李焕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银镯在阳光下闪过,竟与雁阵的角度重合。

我心中一凛。前世第三次重生时,我在枢密院的图籍里见过类似的记载:鸿雁阵成,方位即定,北指幽云,南指临安。此刻雁阵指向东南,正是平江府水师的驻地。

下课后,我跟着李焕来到后园。他站在老槐树下,从袖中掏出半片玉佩,对着阳光查看——正是灰衣人腰间的半只鸿雁。

李三哥在看什么我装作好奇地凑近。

李焕慌忙将玉佩塞进袖中,耳尖发红:没、没什么,不过是......他忽然盯着我,眼神锐利,砚之,你最近为何总盯着我

我低头绞着衣角,作出怯懦的模样:前日见三哥与那北方客说话,怕是......怕是三哥要带我们去杭州

李焕的神情缓和下来,拍了拍我肩膀:砚之懂事了,等我在杭州谋得差事,定接你和

Uncle

去城里住。他的指尖在我肩上轻轻点了三下——这是前世我在暗桩密语里见过的暗号,代表三日后来码头。

回到家时,阿爹正在补渔网。我蹲在他身边,忽然问:阿爹,你说这世上真有能改变命运的法子吗

阿爹抬头,月光照在他眼角的皱纹上:傻孩子,咱渔家的命,就在这渔网里。网补得结实些,鱼就多些;人活得实在些,路就宽些。他忽然叹气,不过你李大哥......唉,人各有命吧。

我望着远处的渔火,忽然想起第一次重生时,李焕被处决前说的话:沈砚之,你以为读了几本书就能改变什么枢密院里的大人,早把咱们的命标好了价钱。

深夜,我悄悄溜出渔船,来到约定的码头。月光下,灰衣人正与李焕交谈,脚边放着三个油纸包——与那日在渔市看见的一样。

这是第三份布防图,灰衣人压低声音,下月十五,浙东水师会在蟹浦湾补给,你只需......

我躲在礁石后,手心全是汗。前世此时,我还在府学背《孟子》,直到三个月后,蟹浦湾失守的消息传来。而此刻,我清楚地看见李焕接过油纸包时,袖口露出的刺青——一只展翅的鸿雁,与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雁鸣声忽然响起,十二只大雁从东方飞来,月光下,它们的羽翅竟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灰衣人忽然抬头,对着雁阵方向拱手——这是枢密院暗桩对上级的礼节。

我忽然想起《梦溪笔谈》里的另一段记载:雁奴善警,每群夜宿,必择一奴巡警,若人至则鸣。这些大雁,怕是被训练来监视暗桩的雁奴,而灰衣人方才的举动,正是向幕后主使传递信号。

回到船上时,阿娘正在缝补我的青衫。我摸了摸怀中的油纸包——方才趁李焕不备,我用预先准备的假图换了真的布防图,上面用密砂画着的,正是浙东水师的十二处弱点。

砚哥儿,明日随你爹去太湖打鱼吧,阿娘忽然说,府学的先生说,你最近总盯着天空发呆。

我愣了愣,忽然明白:在渔家父母眼中,少年人的反常举动,不过是贪玩。而我此刻,却要在十二岁的身躯里,承载三世的记忆,谋划一场跨越二十年的局。

夜深人静时,我展开偷来的布防图,借着月光辨认上面的密语。忽然,图角的小楷让我瞳孔骤缩——沈砚之印,那是第三次重生时,我在枢密院任职时的官印。

原来,这布防图竟是未来的我所制。时空的闭环在此刻显现:第一次重生的我失败后,第三次重生的我制作了密图,却在咸淳十年濒死时,将图传回了淳祐十年的时空,由第二次重生的我接手。

雁鸣声再次传来,这一次,十二只大雁排成的,不再是人字,而是一个模糊的砚字。我忽然笑了,原来命运的轮回里,连鸿雁都在为我指路。

第四章

时空闭环(正叙:淳祐十二年—咸淳十年)

接下来的十年,我按照三世记忆布局:在府学里故意接近李焕,借他之手传递假情报;在太湖渔村培养心腹,将真正的布防图藏进渔获的鱼腹;十八岁考上进士后,主动请缨到枢密院任职,暗中修改调令,将元军引向宋军设好的埋伏圈。

咸淳七年,当我在临安官邸的暗格中找到半幅《禹贡图》时,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注定——第一次重生的我,正是因为没找到这幅图而失败;第二次重生的我,为第三次重生的我埋下了线索;而第三次重生的我,此刻正站在命运的交叉点。

咸淳十年的梅雨季,我站在姑苏城谯楼,看着十二只大雁掠过天际。这一次,它们排成的不再是信号,而是一个完整的归字——属于沈砚之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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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的刀光逼近时,我终于露出笑容。怀中的密图,早已通过雁奴传给了浙东水师,元军的二十万大军,即将在蟹浦湾陷入重围。而我,这个在三世轮回中挣扎的棋子,终于要画上句点。

谁会凭栏意......最后一口气吐出时,我忽然看见时空裂缝在眼前展开,少年时的阿爹、府学的王先生、甚至第一次重生时的自己,都在裂缝中向我微笑。

意识消散前,我终于明白:所谓重生,不是改变命运,而是完成命运。那些反复出现的词句、雁阵、孤烟,不过是时空给自己的提示,让我在轮回中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当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淳祐十年的渔船上,阿爹的铜哨声依旧清脆,渔市的孤烟依旧纤细。这一次,我没有急着行动,而是蹲在青石桥边,望着十二只大雁从天际掠过,忽然轻声念道: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平生事,此时凝睇,谁会凭栏意。

原来,所有的轮回,都是为了让我在某个清晨,真正读懂这阙词里的深意——不是伤春悲秋,而是明知命运如鸿阵般既定,却依然要凭栏而望,为心中的执念,拼尽全力。

渔市的喧嚣响起,阿爹的呼唤传来。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水渍,望向东南方——那里,十二只大雁正排成新的阵列,而我知道,这一次,属于沈砚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