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及笄惊变
我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满头珠翠的少女。正红织金凤穿牡丹的礼服,衬得肌肤如雪。眉间一点朱砂,是母亲临终前亲手为我点上的。
小姐今日真美。小桃为我整理着腰间玉佩,声音里带着哽咽,若是夫人在天有灵......
我按住她微微发抖的手：今日是我沈灼华的及笄礼,母亲会看到的。
窗外传来喜庆的乐声。今日之后,我将正式成为太子未婚妻,宁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将更加尊贵。父亲虽因母亲去世冷淡了我许多,但该有的体面一样不少。
婉柔小姐来了。门外丫鬟通报。
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沈婉柔,我同父异母的庶妹,母亲去世后姨娘扶正,她也从见不得光的庶女变成了国公府二小姐。
姐姐。沈婉柔穿着一身浅粉衣裙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这是我亲手为姐姐准备的及笄礼。
我接过锦盒,里面是一对翡翠耳坠。成色普通,但做工精细。
多谢妹妹。我客气地道谢,却没有立即戴上。自从母亲去世,我对这对母女始终心存戒备。
沈婉柔似乎没察觉我的冷淡,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臂：姐姐,宾客都到齐了,太子殿下也来了呢。
前院传来阵阵笑声。我的未婚夫萧景桓,当今太子,向来对我温柔体贴。想到他,我心头微暖。
及笄礼在宁国公府正厅举行。当我缓步走入时,满堂宾客的赞叹声如潮水般涌来。
不愧是京城第一贵女......
这气度,天生就是做皇后的料......
太子殿下好福气......
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角余光看到太子站在父亲身侧,正含笑望着我。礼部尚书之女王若兰、镇远侯嫡女林月如等往日与我交好的贵女们,也都穿着华服站在一旁。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直到饮下那杯及笄酒。
酒液入喉,我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头晕目眩间,我看到沈婉柔嘴角转瞬即逝的冷笑。
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太高兴了她假意关切地扶住我,我送姐姐去休息吧。
我想推开她,却发现四肢无力。恍惚中,我被扶进了一间厢房。床榻上似乎已经有人......
不好了！沈大小姐与人私通！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
我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房门被猛地推开,父亲、太子、还有满堂宾客震惊的面孔映入眼帘。
不......这不是真的......我艰难地撑起身子,却看到沈婉柔惊慌失措地捂住嘴：姐姐,你怎么能......今天可是你的及笄礼啊！
那陌生男子突然跪地求饶：国公爷饶命！是大小姐约我来的,说今日府中忙乱好相会......
我如坠冰窟。这是个圈套！
第二章
众叛亲离
孽障！父亲一巴掌将我扇倒在地,我宁国公府百年清誉,竟毁在你手上！
我嘴角渗血,挣扎着爬向太子：景桓,你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
太子后退一步,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厌恶：沈小姐请自重。你我婚约,就此作罢。
满堂宾客指指点点,那些往日对我阿谀奉承的贵女们,此刻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早就看出她不是个安分的......
装得一副清高样子,背地里......
幸好太子殿下及时看清她的真面目......
王若兰甚至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沈灼华,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我浑身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我看向沈婉柔,她躲在父亲身后,眼中是掩不住的得意。
父亲,我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女儿是被人下药陷害,求父亲明察！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父亲怒不可遏,来人,把这不知廉耻的东西赶出府去！从今往后,我沈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被粗暴地拖出大厅。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我脸上的泪与血。身后,我听见沈婉柔假惺惺的哭声：父亲别气坏了身子,姐姐她只是一时糊涂......
暴雨中的街道空无一人。我跌跌撞撞地走着,华贵的礼服早已泥泞不堪。不知走了多久,我跪倒在雨中,仰天嘶吼：为什么——！
因为你太耀眼了,耀眼得让人想毁掉。
我猛地回头,看见小桃撑着伞站在身后,脸上满是泪痕。
小姐,我偷听到......是二小姐在酒里下了药,那个男人也是她安排的......小桃哭着说,我去告诉老爷！
没用的。我惨笑,父亲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小桃突然跪下：小姐去哪,小桃就去哪。夫人临终前嘱咐过我,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我抱住这个忠心的丫头,在雨中痛哭失声。
第三章
绝处逢生
我们在城外破庙躲了三日。高烧让我神志不清,小桃变卖了随身首饰换来汤药,却杯水车薪。
小姐,我去求老爷......
不准去！我抓住她的手,我宁可死,也不向他们摇尾乞怜！
第四日清晨,庙门被推开。我以为是要驱赶我们的衙役,却看见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逆光中。
这就是宁国公府弃女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看起来快死了。
小桃挡在我身前：你是谁
男子轻笑一声,扔来一个药瓶：给她服下,能退烧。
我警惕地看着他：为何帮我
好奇罢了。他走近几步,我终于看清他的面容——剑眉星目,唇角含笑,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闻名京城的才女,落得如此下场,不觉得冤吗
我冷笑：阁下是来看笑话的
我是来谈生意的。他蹲下身,与我平视,我可以给你新生,给你复仇的力量。作为交换,你要成为我最锋利的刀。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是谁
墨九。一个商人。他轻描淡写地说,却让我心头一震。
墨九,掌控大周朝近半商路的幕后之主,连皇室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为什么选我
你眼中有恨,也有智慧。他站起身,恨能让你坚持,智慧能让你成功。我给你三天考虑。
他离开后,小桃忧心忡忡：小姐,这人来路不明......
我握紧药瓶：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服药后,我的烧退了。第三天傍晚,墨九如约而至。
想好了
我有一个条件。我直视他的眼睛,我要亲手毁掉那些人,你不能干涉。
墨九大笑：正合我意。他伸出手,欢迎加入'锦瑟阁',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弟子,也是我最看重的'奇货'。
第四章
三年蛰伏
墨九的别院藏在江南水乡深处。第一天,他就给了我当头棒喝。
把这些背熟。他扔给我一摞账本,三天后考核。
我翻开一看,全是复杂的商路往来记录。曾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国公府小姐,如今要从头学起铜臭之术。
我三天三夜没合眼。考核时,墨九随意提问,我对答如流。
不错。他难得赞许,接下来学易容。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地狱。白天学经商算账、情报收集、毒药暗器；晚上学媚术心计、权谋韬略。墨九请来各行业顶尖高手教导我,稍有懈怠就是一顿责罚。
最痛苦的是练武。我从小娇生惯养,如今却要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扎马步、练剑法。常常练到双手血肉模糊,墨九却只是冷眼旁观。
疼吗有一次他问我。
不疼。
说谎。他抓起我鲜血淋漓的手,但很好,学会忍痛是第一步。
一年后的某天,墨九带我去见了一个人——当年那个在及笄礼上陷害我的男子。他被关在地牢里,已经不成人形。
人交给你了。墨九递给我一把匕首。
我接过匕首,走到那人面前。他惊恐地看着我：小姐饶命！是二小姐指使我的,她说事成后给我一百两银子......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然后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墨九挑眉：我以为你会折磨他。
浪费时间。我擦干净匕首,真正的仇人还在京城逍遥。
又过了两年,我已经脱胎换骨。琴棋书画的才女变成了精通各种杀人技艺的暗夜修罗。墨九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欣赏。
你可以出师了。三年期满的那天,墨九对我说,记住,锦瑟阁是你的后盾,但复仇之路要你自己走。
我跪地叩首：师父教诲,弟子永志不忘。
他扶起我,难得温和：去吧,让京城看看,涅槃重生的沈灼华是什么样子。
第五章
华丽归来
阳春三月,京城最负盛名的赏花宴在长公主别院举行。往年这种场合,总是以王若兰、林月如等贵女为首,如今又多了一个沈婉柔——自从我身败名裂后,她成功顶替了我的位置,成了太子侧妃的热门人选。
听说今年赏花宴,长公主请了位神秘嘉宾。
据说是江南来的锦瑟夫人,富可敌国呢......
马车内,我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下面纱。三年过去,我的容貌更加明艳动人,但气质已全然不同。眼波流转间,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单纯的国公府小姐,而是历经淬炼的暗夜蔷薇。
小姐,到了。小桃轻声提醒。她也已不是当年那个怯懦的小丫鬟,而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当我踩着金丝履走下马车时,满园春色似乎都为之一黯。我穿着月白色织金凤尾裙,外罩浅碧纱衣,腰间一块血玉佩价值连城。面纱遮住了半张脸,却更添神秘美感。
长公主亲自迎上来：锦瑟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我微微颔首：长公主客气了。
园中贵女们窃窃私语,都在猜测我的身份。我眼角余光看到沈婉柔站在太子身边,一袭粉裙娇俏可人。王若兰、林月如等人也都在场,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听闻夫人精通音律,不知今日可否一展才艺长公主笑问。
我淡淡一笑：献丑了。
琴案早已备好。我轻抚琴弦,弹的正是当年及笄礼上未完成的《凤求凰》。琴音一起,满座皆惊。这技艺,已臻化境。
曲终时,我看到太子眼中闪过惊艳,沈婉柔脸色微变。王若兰不甘示弱地站出来：锦瑟夫人琴技超群,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我心中冷笑,鱼儿上钩了。
王小姐请。我优雅起身,将琴位让给她。
王若兰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确实技艺不凡。弹完后,她得意地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请夫人指教。
我轻轻鼓掌：不错。只是第七段转调时稍显生硬,另外......我顿了顿,王小姐右手小指似乎有旧伤
王若兰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三年前,她当众羞辱我时,我曾抓住她的小指狠狠掰过。这伤,是我留给她的纪念。
猜的。我莞尔一笑,转向其他人,听闻礼部尚书家教甚严,王小姐想必从小苦练琴艺吧
王若兰的父亲礼部尚书,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贪财好色。我早已掌握他收受贿赂的证据,只待时机成熟。
宴会进行到一半,一个侍女不小心打翻了酒杯,弄湿了我的面纱。当面纱落下那一刻,满场寂静。
沈......沈灼华！王若兰惊叫出声。
我优雅地拾起面纱：王小姐认错人了。我是锦瑟,江南人士。
众人将信将疑。我与三年前的沈灼华容貌相似,但气质天差地别。沈婉柔死死盯着我,眼中满是惊疑。
太子突然走过来：这位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微笑颔首。走到僻静处,太子急切地问：你是灼华对不对当年的事我后来察觉有异,但......
殿下认错人了。我冷淡地打断他,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关于殿下未婚妻的趣事。
我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太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我告诉他,沈婉柔与他最信任的侍卫有染,还怀了身孕。
看着太子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我唇角微扬。这只是开始,我亲爱的妹妹。
回程马车上,小桃兴奋地说：小姐,王若兰的脸色难看极了！还有沈婉柔,太子好像跟她吵架了......
我闭目养神：明日把礼部尚书受贿的证据送到御史手上。另外,安排人散布王若兰与马夫私通的谣言——就用当年她诬陷我的那套说辞。
是！小桃犹豫了一下,小姐,今天太子似乎对您......
我睁开眼,眸中寒光乍现：小桃,记住。我回来不是为了重修旧好,而是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马车驶过宁国公府,我掀起车帘看了一眼。曾经的家,如今只是仇敌的巢穴。
很快,我轻声说,我就会堂堂正正地走进去,看着他们跪在我脚下求饶。
第六章
以牙还牙
赏花宴后第三天,京城爆出两件大事。
一是礼部尚书王大人因贪污受贿被御史弹劾,证据确凿,皇上下令彻查。二是其女王若兰与马夫私通的丑闻传遍大街小巷,据说被人当场撞见,与三年前沈家大小姐的情形如出一辙。
小姐,您看这个。小桃兴冲冲地跑进我在京城的别院,手里拿着最新刊印的小报,上面说王若兰昨晚投湖自尽,被救起来后已经疯了！
我接过小报,扫了一眼那夸张的标题——《礼部尚书府千金羞愤投湖,疑为情所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才这种程度就疯了真是高估她了。
小桃给我倒了杯茶：尚书府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王尚书今早被锦衣卫带走时,据说裤子都尿湿了。
我轻啜一口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墨九说得对,复仇最好的方式不是直接杀人,而是摧毁对方最珍视的东西。对王尚书而言是官位,对王若兰而言是名声。
沈婉柔那边有什么动静
听说太子殿下回去后大发雷霆,命人搜查了二小姐的闺房,果然找到了堕胎药的方子。小桃压低声音,现在二小姐被关在府里闭门思过,太子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娶她了。
我放下茶杯,走到窗前。窗外春光明媚,与我阴冷的心境形成鲜明对比。三年前那个雨夜,我发过誓要让所有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如今,第一个已经倒下。
小姐,接下来对付谁林月如吗小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摇摇头：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片刻后,侍卫来报：夫人,宁国公府派人送来请帖,说是国公夫人寿辰,邀您过府一叙。
我与小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讥讽。国公夫人那就是当年扶正的姨娘,沈婉柔的生母赵氏。
回复他们,我自会准时赴约。我淡淡地说。
侍卫退下后,小桃急道：小姐,这明显是鸿门宴！
我知道。我抚摸着腰间血玉佩,但正合我意。
这枚玉佩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据说是外祖家传家宝。三年来我从未离身,它提醒着我复仇的初衷。
当晚,我收到墨九的飞鸽传书,只有简单几个字：玩火自焚,适可而止。
我烧掉纸条,没有回复。他知道我的计划,却不赞成我这么快就对宁国公府下手。但仇恨的火焰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一刻也等不了了。
第七章
重返国公府
国公夫人寿辰这日,我刻意打扮得素雅端庄。一袭天水碧的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腰间仍是那枚血玉佩。
小姐怎么不穿得华丽些小桃不解地问。
我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襟：今日主角是国公夫人,我怎能抢风头顿了顿,又道,去把前日得的那对翡翠耳坠拿来。
小桃取来沈婉柔三年前送我的那对耳坠,恍然大悟：小姐是要......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戴上耳坠,冷笑一声,走吧,该回'家'了。
宁国公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当我递上拜帖时,门房明显愣了一下：锦、锦瑟夫人
我微微颔首,带着小桃径直入内。一路上,不少宾客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来我这张与沈灼华相似的脸,已经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位就是江南来的锦瑟夫人
太像了......
不可能,那贱人早就死了......
我充耳不闻,缓步走向正厅。父亲——现在该称宁国公了——正与几位朝中大臣寒暄。三年不见,他鬓角已生白发,但气色红润,看来我离开后他过得不错。
宁国公。我行了一礼。
父亲转身,在看到我的瞬间瞳孔骤缩,手中酒杯啪地掉在地上。
你......他声音发颤。
妾身锦瑟,久闻国公大名,特来拜会。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失态。
父亲很快镇定下来：原来是锦瑟夫人,久仰。
我故意侧了侧脸,让他看清我戴的翡翠耳坠：国公爷觉得这对耳坠如何据说出自贵府。
父亲脸色又是一变,刚要说话,一个尖利的声音插了进来：老爷,这位是......
赵氏——现在的国公夫人——挽着沈婉柔走了过来。母女二人在看到我时,表情精彩极了。赵氏倒吸一口冷气,沈婉柔则直接尖叫出声：沈灼华！
我故作惊讶：这位小姐认错人了吧
沈婉柔指着我耳朵上的翡翠耳坠：那是我送给姐姐的！你从哪偷来的
满堂宾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我摸了摸耳坠,轻笑道：原来这是沈二小姐的东西三年前我在江南一家当铺购得,掌柜的说是一位京城贵女典当的。
沈婉柔脸色煞白。这对耳坠她确实典当过,为了凑钱收买那个陷害我的男人。
柔儿！赵氏厉声喝止女儿,然后强笑着对我道,夫人见谅,小女认错人了。她有个姐姐三年前......去世了,所以......
无妨。我大度地摆摆手,听闻二小姐曾与太子有婚约,怎么今日不见太子殿下
这一问正中痛处。沈婉柔眼眶顿时红了,赵氏也面露尴尬。父亲赶紧打圆场：太子殿下公务繁忙......
原来如此。我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婉柔一眼,可惜了。
寿宴正式开始后,我被安排在了女宾首桌,与几位诰命夫人同席。赵氏母女不时偷瞄我,眼中满是惊疑。酒过三巡,沈婉柔终于按捺不住,借口更衣离席。我见状也起身告退。
后花园里,沈婉柔果然在等我。
你到底是谁她拦住我的去路,眼中满是怨毒。
我轻摇团扇,笑而不语。
别装了！你就是沈灼华！沈婉柔逼近一步,三年前怎么没死在外面
我冷下脸来：托妹妹的福,我活得很好。
听到我承认身份,沈婉柔反而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来给母亲上炷香。我抬头看向祠堂方向,顺便看看,我的好妹妹和继母过得如何。
沈婉柔突然笑了：你以为回来就能报仇别做梦了！父亲永远不会认你,太子殿下也早就忘了你！
是吗我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那这是什么
沈婉柔看清信封上太子的私印,脸色大变：你怎么会有......
太子殿下似乎很怀念我呢。我将信收回袖中,听说他最近冷落你了
沈婉柔扬手就要打我,我轻松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就痛得弯下腰去。三年苦练,我的身手早已不是这些闺阁小姐能比的。
沈婉柔,记住。我贴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只是开始。你和赵氏加诸在我身上的,我会十倍奉还。
说完,我松开她,整理了一下衣袖,若无其事地回到宴席上。片刻后,沈婉柔也回来了,脸色惨白,手腕上一圈明显的红痕。
赵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她知道,当年的沈灼华回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第八章
母亲之死
寿宴结束后,我借口醉酒,向父亲请求在府中暂歇片刻。或许是那对翡翠耳坠让他想起了什么,他竟同意了,安排我在一处偏僻的厢房休息。
待所有人都回到前院,我悄悄溜了出来,直奔母亲生前居住的听雨轩。
三年过去,听雨轩已经荒废。门窗紧闭,廊下结满蛛网。我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钥匙——临行前墨九交给我的,说是或许用得上。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内摆设依旧,只是积了厚厚的灰尘。母亲的琴还摆在窗前,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我轻抚琴弦,想起母亲教我弹琴的时光。她总是那么温柔,那么美丽,即使病中也保持着大家闺秀的体面。谁能想到,一场风寒就夺走了她的生命......
突然,我注意到琴案下有个暗格。这在我小时候是没有的。我蹲下身,摸索片刻,果然找到一处松动的木板。撬开后,里面是一个锦盒。
锦盒中是一叠信笺和一枚龙纹玉佩。信笺已经泛黄,字迹却依然清晰。我随手翻开一页,顿时如遭雷击。
吾爱瑶琴：皇子安好,眉眼愈发像你。皇上疑心日重,万勿再联系。宁国公待你如何若有不周,我必......
落款是一个睿字。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睿亲王萧景睿,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十五年前因谋反被赐死。母亲闺名瑶琴,这封信分明是写给她的！
我又翻看其他信笺,全是睿亲王与母亲的往来情书。时间跨度长达数年,最后一封写于母亲去世前一个月：
瑶琴：灼华身世恐将暴露,早做打算。赵氏已起疑心,勿食其送来的药膳......
我脑中轰然作响。母亲不是病死的我的身世难道我根本不是宁国公的女儿,而是睿亲王的......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迅速将信件和玉佩藏入袖中,刚站起身,赵氏就带着两个婆子闯了进来。
果然在这里！赵氏冷笑,沈灼华,你还敢回来
我镇定地看着她：国公夫人这是何意妾身只是醉酒散步,误入此处。
少装蒜！赵氏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一左一右逼近,三年前让你逃了,今天可没那么好运！
我叹了口气：赵姨娘这是要杀人灭口就像当年毒死我母亲一样
赵氏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这些年来,你每晚能睡得安稳吗我缓步向前,就不怕母亲的冤魂来找你索命
拦住她！赵氏尖叫道。
两个婆子扑上来要抓我。我身形一闪,轻松避开,同时袖中银针飞出,正中二人穴道。她们顿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赵氏见势不妙,转身要跑。我一个箭步上前,掐住她的后颈：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放、放开我！赵氏挣扎着,你母亲是病死的,全府上下都知道！
我手上加力：那睿亲王呢
听到这个名字,赵氏如遭雷击,顿时瘫软下来：你、你都知道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嘈杂的人声。赵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正要呼救,我一记手刀劈在她颈侧,她立刻昏死过去。
我从后窗翻出,借着夜色掩护,顺利回到暂歇的厢房。刚整理好衣衫,房门就被推开,父亲带着几个家丁闯了进来。
锦瑟夫人,府中进了贼人,为安全起见,还请速速离府。父亲语气生硬,眼神却闪烁不定。
我故作惊讶：竟有此事那妾身这就告辞。
离开宁国公府时,我回头望了一眼。父亲站在门口,目光复杂地目送我离去。不知他是否也察觉到了什么。
回到别院,我彻夜未眠,反复研读那些信件。母亲与睿亲王的私情,我的身世之谜,还有母亲的死因......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天亮时分,我写了一封长信,将发现的一切告诉墨九。他见多识广,或许能帮我解开这个谜团。
第九章
墨九的秘密
墨九的回信来得很快,却出乎我的意料。
即刻停手,离开京城。真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三日后子时,老地方见。
我捏着信纸,眉头紧锁。墨九知道什么为何如此紧张更让我不安的是,他竟亲自来了京城,这在他隐世不出的习惯中极为罕见。
三日后的子时,我独自来到城郊一处废弃的茶寮。这是当年我流浪时与墨九初次见面的地方。
茶寮内,墨九背对着我,正在煮茶。月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师父。我轻声唤道。
他转过身,三年过去,他几乎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只是今夜,他眼中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担忧。
你看了那些信。这不是问句。
我点点头,取出睿亲王的玉佩：师父知道这是什么,对吗
墨九接过玉佩,手指轻轻摩挲上面的龙纹：这是睿亲王的贴身之物,当年与他一起下葬了。
可我母亲......
你母亲林瑶琴确实是睿亲王的情人。墨九打断我,但你不是他的女儿。
我瞪大眼睛：那我是......
宁国公的嫡女,如假包换。墨九倒了杯茶推给我,睿亲王与你母亲相识时,你已经五岁了。
我松了口气,却又更加困惑：那赵氏为何要毒杀我母亲那些信上说的'身世'又是指什么
墨九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你母亲怀过睿亲王的孩子,是个男孩。那孩子出生不久就被秘密送走了。赵氏以此要挟你母亲,想逼她让出正室之位。
我还有个弟弟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曾经有。墨九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那孩子七岁时病死了。
我心头一颤：师父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月光下,墨九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缓缓摘下一向戴着的黑色手套,露出手背上一个清晰的龙纹刺青——与玉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因为......他声音沙哑,我就是那个本该病死的孩子。
我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热茶溅了一身却浑然不觉。
第十章
姐弟相认
不可能......我声音发颤,睿亲王全家都被赐死了......
墨九——现在该叫他萧景钰了——苦笑一声：所以我必须'病死',才能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
他告诉我,当年睿亲王察觉皇上要对他下手,提前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心腹,也就是后来的墨家老爷。墨家是江南豪商,与睿亲王有救命之恩。那孩子被带去江南,改名墨九,从此与皇室再无瓜葛。
母亲知道你还活着吗我轻声问。
墨九摇摇头：不知道。父王只告诉她孩子被送走了,为的是保全性命。
我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三年来亦师亦友的男人,竟是我的亲弟弟难怪他当初会救我,会倾囊相授......
那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我本打算永远不说。墨九——萧景钰直视我的眼睛,但看你执意复仇,越陷越深,我不得不阻止你。
阻止我我猛地站起来,他们害死了母亲！
赵氏确实下毒害死了母亲,但宁国公并不知情。萧景钰也站了起来,而且你想过没有,一旦你的身世被翻出来,牵连的不仅是宁国公府,还有整个睿王一脉！皇上至今仍在追查父王的余党！
我如遭雷击。是啊,若被人知道我与睿亲王之子有联系,不仅我会没命,连萧景钰也会暴露。
所以,收手吧。萧景钰语气软了下来,离开京城,我带你回江南。宁国公府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我看着他与母亲相似的眉眼,心中挣扎不已。放弃复仇那这三年的苦修算什么母亲的冤屈又算什么
给我三天考虑。最终我说道。
萧景钰点点头,递给我一个小巧的玉哨：有危险就吹响它,我的人随时待命。
回程路上,我思绪万千。萧景钰的出现打乱了我全部计划。但有一点他错了——我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沈灼华了。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为母亲讨回公道。
只是现在,我必须更加小心。
刚回到别院,小桃就慌慌张张地迎上来：小姐,太子殿下来了,等您半个时辰了！
我心头一紧：他一个人
带着几个侍卫,说是......小桃压低声音,说是认出您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请太子殿下前厅相见。
太子萧景桓,我的前未婚夫。三年过去,他更加俊美挺拔,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看到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灼华......他轻声唤道,仿佛怕惊跑了我。
我行了一礼：太子殿下认错人了。妾身锦瑟,江南人士。
别装了。太子苦笑,那首《凤求凰》,全天下只有你能弹出那种韵味。
我沉默片刻,索性摘下面纱：殿下有何贵干
看到我真容,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真的是你......这三年,你去哪了
流浪,等死,然后重生。我冷淡地说,殿下若是来叙旧的,恐怕要失望了。
太子上前一步：当年的事,我后来查清了。是沈婉柔设计害你,我已经......
已经什么我冷笑,已经训斥了她还是已经为我平反了
太子面露愧色：我当时太冲动了......
殿下,直说吧,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打断他的忏悔。
太子深吸一口气：我想补偿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恢复婚约。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补偿多么轻巧的词。三年前那个雨夜,我跪在泥泞中求他相信我时,他怎么没想到补偿
殿下好意心领了。我直视他的眼睛,但锦瑟已非昔日沈灼华,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不是施舍！太子急切地说,我一直......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一队锦衣卫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陆沉。
奉皇上口谕,捉拿睿王余党！陆沉冷声道,锦瑟夫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太子大惊：陆指挥使,这是何意
陆沉亮出一块令牌：太子殿下,此女涉嫌勾结逆党,皇上命我即刻拿人。
我心头一凛。是谁走漏了风声萧景钰的身份暴露了
就在锦衣卫要上前拿人之际,太子突然挡在我身前：陆指挥使,此女是本宫重要证人,暂由东宫看管。你回去禀告父皇,本宫明日亲自带她入宫解释。
陆沉犹豫片刻,终究不敢违逆太子,只得带人退下。
待锦衣卫离开,太子转身看我,眼中满是震惊：灼华,你到底卷入了什么睿王余党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太子或许能成为我复仇路上最有力的盟友。毕竟,没有谁比储君更了解皇室的秘密。
殿下真想补偿我我轻声问,那就帮我查清一件事——我母亲林瑶琴的真正死因。
第十一章
东宫密档
太子东宫的书房比我想象中简朴。四壁书架上摆满典籍,案几上奏章堆积如山,一盏青铜灯台映出暖黄的光。
这里说话安全。太子萧景桓示意我坐下,东宫内外都是我的人。
我没有坐,而是走到窗前,确认外面无人偷听：殿下为何帮我
太子苦笑：因为我欠你的。
因为愧疚我转身直视他,还是因为我突然成了'睿王余党',对殿下有了利用价值
都有。出乎意料,太子竟坦然承认,但我更想知道真相。当年睿王案发生时我才十岁,所知不多。后来在整理东宫档案时,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记录。
他走到一个隐蔽的书架前,取出一卷用黄绫包裹的竹简：这是先帝时期的密档副本,记载着睿王一案的始末。
我接过竹简,手指微微发抖。竹简很旧,但保存完好。展开后,一行朱批赫然入目：
睿王景睿私通巫族,意图以妖术乱政,着即赐死。其子景钰体有异状,一并处决。
巫族我抬头,这是什么
太子摇头：我也不清楚。但父皇对此极为忌惮,当年凡是与睿王有牵连的家族,都被清洗一空。
我继续往下看,突然瞳孔一缩——竹简末尾记载着睿王有个秘密情人,是宁国公夫人林氏。更惊人的是,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林氏所诞女婴血脉纯净,留待后用。
这......我声音发颤,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神色复杂：我也不确定。但三年前你出事那晚,父皇曾召我入宫,特意问起你......问你可有什么异于常人之能。
我如坠冰窟。异于常人之能除了比常人聪明些,我并无特别之处。难道这就是母亲被杀的真正原因因为皇上想控制我这个血脉纯净的棋子
灼华,太子突然握住我的手,无论你有什么秘密,我都会保护你。
我抽回手,冷笑：就像三年前那样保护
太子面色一白：那时我年少无知,被沈婉柔蒙蔽。但现在不同了,我——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太子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同时从案下抽出一把短剑。
谁
窗户无声滑开,一个黑衣人轻盈跃入。借着灯光,我认出那是墨九——不,现在该叫他萧景钰了。
睿王世子！太子惊呼出声,手中短剑直指萧景钰咽喉。
萧景钰不躲不闪,只是看着我：姐姐,你太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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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太子震惊地看向我,灼华,这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住了：殿下,这是我弟弟萧景钰,睿亲王之子。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实际上......
实际上我被墨家所救,隐姓埋名活到现在。萧景钰冷冷地打断我,太子殿下,我姐姐已经卷入危险,请你远离她。
太子看看我,又看看萧景钰,突然笑了：有趣。父皇追查多年的睿王余党,竟然一个是我的前未婚妻,一个是早已'病死'的世子。
萧景钰眼中杀机一闪：太子想怎样
我想合作。太子收起短剑,我们有共同敌人。
谁
沈婉柔背后的人。太子沉声道,她能在国公府一手遮天,又差点成为我的侧妃,靠的不仅是小聪明。
我与萧景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太子继续道：我怀疑她与宫中的丽妃有联系,而丽妃......是北境巫族的后裔。
巫族！又是这个词。我忽然想起母亲留下的那些信中,睿亲王曾提到巫族秘术。难道这一切都与此有关
殿下知道多少巫族的事我问。
太子摇头：不多。只知道他们有些特殊能力,被皇室视为禁忌。父皇对巫族后裔格杀勿论,唯独对丽妃......他顿了顿,格外宽容。
萧景钰突然脸色一变：不好！灼华,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怎么了我问。
我安排在锦衣卫的人传来消息,陆沉带人朝东宫来了,说是奉了皇上口谕搜查逆党！
太子脸色大变：不可能！父皇不会饶过我直接搜查东宫！
除非有人从中作梗。我冷笑,看来我们中间有内鬼。
萧景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没时间了,从密道走！
太子犹豫片刻,指向书架后方：那里有暗道通往后花园。灼华,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萧景钰不等他说完,拉着我就往密道跑。进入密道前,我回头看了太子一眼,他站在灯下,目光复杂地目送我们离开。
第十二章
血脉觉醒
密道阴冷潮湿,我们借着萧景钰手中的夜明珠勉强辨路。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微弱亮光。
出口是御花园的假山。萧景钰低声道,我已安排人在宫外接应。
我拉住他：等等。那个陆沉是什么来头为何对睿王余党如此执着
萧景钰神色古怪：说来讽刺,他本是我父王的心腹,后来倒戈成了皇帝的爪牙。这些年来,就是他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萧景钰立刻熄灭夜明珠,将我护在身后。
世子......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是老奴啊......
一个佝偻老者从暗处走出,手中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萧景钰身体一震：德公公
老者颤巍巍行礼：世子长大了......老奴当年伺候睿王爷,后来被派来守着这条密道,就等有朝一日能帮上您......
我警觉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太监：为何现在才现身
因为时机到了。德公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郡主血脉即将觉醒,老奴奉命相助。
郡主我还未来得及询问,密道另一端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快走！德公公推着我们往另一个方向去,这边直通冷宫,没人把守。
萧景钰拉着我疾奔,德公公在后面断后。跑出一段距离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德公公！萧景钰想回头,我死死拽住他。
别停！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我们拼命奔跑,终于看到一丝月光从头顶的井口洒下。萧景钰先爬上去,然后伸手拉我。就在我即将爬出井口的瞬间,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我的肩膀。
剧痛让我差点松手,萧景钰死死抓住我,硬是将我拖了上来。我咬牙折断箭杆,鲜血已经浸透半边衣衫。
他们发现我们了！萧景钰扶着我躲进一间破败的宫殿。
冷宫阴森荒凉,蛛网密布。我们藏在一张倾倒的屏风后,听着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分头找！是陆沉冷酷的声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按住流血的肩膀,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萧景钰撕下衣袖为我包扎,眼中满是焦急。
姐姐,坚持住......
我没事。我强撑着,只是......好冷......
一股奇异的寒意从伤口蔓延至全身,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又清晰,奇怪的是,即使在黑暗中,我竟能看清十丈外一只蚂蚁爬行的轨迹。耳边,原本微弱的脚步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甚至能听到远处侍卫们的心跳声。
景钰......我惊恐地抓住他的手,我这是怎么了
萧景钰脸色大变：血脉觉醒！德公公说的没错......
什么血脉什么觉醒我声音发颤,全身如坠冰窟又似火烧。
巫族血脉。萧景钰紧紧抱住发抖的我,我们睿王一脉有巫族血统,所以皇上才......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陆沉已经带人破门而入。
找到你们了。陆沉冷笑,睿王余党,束手就擒吧！
萧景钰挡在我面前：陆沉,你这个叛徒！当年我父王待你不薄！
陆沉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世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做了个手势,所有侍卫竟齐刷刷退了出去。
什么意思萧景钰警惕地问。
陆沉突然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世子、郡主。这些年潜伏皇上身边,就是为了等待今日。
我和萧景钰都愣住了。陆沉继续道：王爷生前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特意安排属下假意投诚,实则保护世子。如今郡主血脉觉醒,正是我们反击之时！
我体内的异样感觉越来越强烈,眼前开始出现奇怪的画面——陆沉没有说谎,他确实是睿亲王的心腹；皇上对巫族的恐惧源于一场预言；而我的母亲......是被丽妃毒杀的！
丽妃......我艰难地开口,是她害死了我母亲......
陆沉震惊地看着我：郡主怎么知道
我看见......我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就像做梦一样,但我知道是真的......
萧景钰倒吸一口冷气：巫族天赋——通灵之眼！
陆沉激动不已：王爷当年就有此能力,能看穿人心,预见片段未来。郡主继承的正是最纯净的巫族血脉！
我头痛欲裂,更多画面涌入脑海：母亲被赵氏下毒的场景；沈婉柔与丽妃秘密会面；还有一个模糊的预言——双月同天,巫女临朝......
突然,所有声音和画面如潮水般退去,我陷入一片黑暗。
第十三章
身世之谜
我醒来时,躺在一间简朴的竹屋里。阳光透过窗棂洒落,空气中飘着药香。
醒了萧景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坐在床边,眼下挂着浓重的黑影,显然守了很久。
我试着坐起来,肩膀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不再流血,但一动还是钻心地疼。
这是哪我们安全了吗
锦衣卫的秘密据点。萧景钰递给我一碗药,陆沉安排的。皇上以为我们逃出城了,正全城戒严搜捕。
我接过药碗,皱眉喝下。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萧景钰神色复杂,你一直在说胡话,提到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事。
我揉了揉太阳穴：比如
比如丽妃的真实身份,比如'双月同天'的预言,还有......他顿了顿,母亲临终前对你说的话。
我心头一震。母亲临终时,确实在我耳边说过什么,但那时我太小,记忆模糊。如今在昏迷中,那段记忆竟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说......我声音发颤,'灼华,你不是沈家的孩子,你的生父是......'
是什么萧景钰急切地问。
我摇摇头：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母亲就......喉咙突然哽住,那个雨夜,母亲在我怀中渐渐冰冷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
萧景钰握住我的手：别急,慢慢想。陆沉去查丽妃的底细了,等他回来,或许能有更多线索。
正说着,竹门被推开,陆沉大步走入。看到我醒了,他明显松了口气：郡主无碍就好。
陆指挥使,我直入主题,丽妃与沈婉柔是什么关系
陆沉似乎已经习惯我能看穿一些事,不再惊讶：据属下调查,丽妃是沈婉柔的生母。
什么我和萧景钰异口同声。
陆沉点头：当年赵氏只是幌子,真正与宁国公私通的是丽妃。沈婉柔出生后,丽妃借赵氏之手将她养在宁国公府,为的是......
为的是接近太子。我恍然大悟,丽妃想通过沈婉柔控制未来的皇帝！
正是。陆沉神色凝重,而且属下怀疑,丽妃给皇上下了慢性毒药。近半年来,皇上性情大变,越发依赖丽妃。
萧景钰皱眉：这与灼华有何关联为何皇上对她如此在意
陆沉看向我,眼中带着敬畏：因为预言——'双月同天,巫女临朝'。皇上认为,能威胁他江山的,只有拥有纯净巫族血脉的女子。而郡主你......
就是那个巫女。我苦笑,所以皇上既想杀我,又想控制我
陆沉点头：丽妃也是巫族后裔,但血脉不纯。她需要郡主的血来完成某种仪式。
我心头一凛,突然想起昏迷中看到的画面——一个祭坛,上面躺着个与我容貌相似的女子,周围站着穿黑袍的人......
我们必须阻止她。我掀开被子下床,却因腿软差点跌倒,萧景钰赶紧扶住我。
姐姐,你现在需要休息！
没时间了。我抓住他的手臂,下一个双月之夜就在七天后,丽妃一定会有所行动！
陆沉惊讶地看着我：郡主怎么知道双月之夜的具体时间
我看见的。我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就像......梦境,但我知道是真的。
萧景钰与陆沉交换了一个眼神。陆沉低声道：通灵之眼能预见未来,王爷当年也有此能力,只是没郡主这么强。
我走到窗前,望向皇宫方向。三年前,我只想报复沈婉柔和赵氏；如今,一个更大的阴谋摆在面前,而我竟成了关键棋子。
陆沉,皇上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就是......睿王女儿的事。
陆沉摇头：应该不知道。否则宁国公府早被抄了。皇上只当你是林氏与宁国公的女儿,只是怀疑你继承了巫族血脉。
我稍稍松了口气。至少父亲——不,宁国公暂时安全。虽然他对我不仁,但我还不至于想牵连整个沈家。
现在怎么办萧景钰问,硬闯皇宫肯定不行。
我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人：太子。他愿意帮我们。
太危险了。萧景钰反对,万一他出卖我们......
他不会。我笃定地说,我能'看'到人心的真假。太子确实悔过,而且......我顿了顿,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萧景钰脸色一沉：姐姐还对他有感情
我摇头：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宫内力量。
陆沉赞同地点头：郡主说得对。属下可以安排与太子密会,但必须万分小心。
就这么办。我下定决心,另外,我需要见一个人——沈婉柔。
什么萧景钰和陆沉同时惊呼。
我冷笑：既然丽妃是她生母,那么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我摸了摸肩膀的伤,有些账,也该清算了。
第十四章
姐妹对决
三日后,我在陆沉的安排下,秘密见到了沈婉柔。
地点选在城外一座废弃的寺庙,这里曾是睿亲王与母亲秘密相会的地方。讽刺的是,如今我在这里会见仇人。
沈婉柔被蒙着眼带来,当眼罩取下时,她先是一愣,继而冷笑：果然是你。我就知道那个锦瑟夫人有问题。
我坐在一张破旧的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壶清茶：坐吧,妹妹。我们有很多话要聊。
谁是你妹妹！沈婉柔嘴上强硬,却还是坐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四周,你把我绑来想干什么太子知道吗
太子不知道,但你母亲一定很着急。我给她倒了杯茶,丽妃娘娘还好吗
沈婉柔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洒了出来：你......你胡说什么！
别装了。我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丽妃是你生母,赵氏只是个幌子。你们母女设计陷害我,为的是......
为的是什么沈婉柔突然笑了,为的是除掉你这个碍眼的贱人！你以为自己多高贵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我逼问。
沈婉柔突然闭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立刻捕捉到这一变化,集中精神看向她。刹那间,一些片段涌入脑海：
——年幼的沈婉柔被一个华服女子抱在怀中,那女子有着与丽妃一样的眉眼；
——赵氏跪在地上,向那女子汇报我的日常起居；
——丽妃将一瓶药交给沈婉柔：找机会让她服下,但不能让她死......
我猛地回神,心跳如鼓。丽妃要我的血！而且是从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你们想要我的血做什么我突然问道。
沈婉柔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她猛地捂住嘴,但已经晚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婉柔,你知道自己只是丽妃的一枚棋子吗她根本不爱你,只是想利用你接近我。
你胡说！沈婉柔尖叫,母亲最疼我了！她说等我成为太子妃,就......
就怎样我冷笑,就让你当皇后别做梦了。丽妃要的是整个大周江山,而你......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过是她血脉不纯的失败品。
沈婉柔猛地推开我：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母亲说你是关键,只要得到你的血,我们巫族就能重见天日！
巫族！她亲口承认了。我乘胜追击：什么仪式需要我的血双月之夜你们要做什么
沈婉柔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脸色煞白。她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我：你去死吧！
我早有防备,轻松避开,同时一个手刀劈在她腕上。匕首当啷落地,沈婉柔痛呼一声。
三年前你害我身败名裂,今天该还债了。我捡起匕首,在她脸上轻轻比划,你说,我该从哪里开始呢
沈婉柔终于怕了,颤抖着往后缩：姐姐......我错了......都是丽妃逼我的......
撒谎。我冷笑,你从小就恨我,因为无论你怎么努力,永远比不上宁国公嫡女。
你不是父亲的女儿！沈婉柔突然喊道,母亲说你是野种！是林瑶琴和野男人生的！
我心头一震,但面上不显：继续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沈婉柔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听说是先帝时期的逆党,被满门抄斩的那种。母亲说,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早就......
早就怎样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萧景钰大步走入,眼中杀意凛然。
沈婉柔看到萧景钰,先是一愣,继而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是......
认识我萧景钰冷笑,看来丽妃跟你说了不少。
沈婉柔抖如筛糠：不可能......睿王世子早就死了......
很遗憾,我还活着。萧景钰看向我,姐姐,问出什么了
我点点头：丽妃确实是她生母,她们想要我的血完成某种巫族仪式,时间就在双月之夜——也就是四天后。
萧景钰眼神一厉：沈婉柔,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他一脚踩在沈婉柔的手上,她疼得尖叫起来。
我说！我说！沈婉柔涕泪横流,母亲......不,丽妃说要开启'巫神祭坛',需要纯净巫族血脉的女子鲜血。她说沈灼华是最合适的人选......
祭坛在哪萧景钰脚下加力。
在......在皇陵地宫！沈婉柔哭喊着,只有皇室血脉才能开启入口。母亲计划在双月之夜带皇上过去,趁机......趁机......
趁机什么
趁机用沈灼华的血替换皇上的血,让巫族重掌大权......
我倒吸一口冷气。丽妃这是要弑君啊！而且还要嫁祸于我！
萧景钰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一个手刀劈晕了沈婉柔,然后看向我：姐姐,现在怎么办
计划有变。我沉声道,我们必须阻止丽妃,但同时也得提防皇上。无论哪边胜了,对我们都不利。
还有太子......萧景钰犹豫道,他知道多少会站在哪边
我想起太子看我的眼神,和他说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心中微暖：太子可以信任。但我们必须有万全之策。
正说着,陆沉匆匆赶来：不好了！丽妃发现沈婉柔失踪,已经派禁军全城搜查了！皇上也下了圣旨,宣称有妖女祸国,要焚香祭天！
焚香祭天我心头一跳,什么时候
三日后,正是双月之夜！
我与萧景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丽妃这是要提前行动！
陆沉,能联系上太子吗我问。
陆沉点头：可以,但风险很大。
值得一试。我下定决心,安排我与太子见面,就在今晚。
第十五章
三方同盟
与太子的会面地点选在城南一处不起眼的茶楼。这里表面上是寻常商铺,实则是锦衣卫的秘密联络点。
我换上一身男装,戴着斗笠,随陆沉从后门进入。太子已经等在雅间里,同样做寻常商贾打扮。
灼华！一见我进来,太子立刻起身,眼中满是担忧,你没事吧我听说锦衣卫在追捕你......
殿下消息灵通。我摘下斗笠,不过追捕我的不是锦衣卫,是丽妃的人。
太子一愣：丽妃她为何......
殿下可知沈婉柔是丽妃的私生女我单刀直入。
太子脸色大变：什么这不可能！
千真万确。我将在沈婉柔那里问出的情报一一告知,只隐瞒了我和萧景钰的真实身份。
太子听完,面色阴晴不定：所以丽妃要借双月之夜弑君可她为何需要你
我犹豫片刻,决定部分坦白：因为我体内有巫族血脉,丽妃需要我的血完成仪式。
巫族......太子喃喃自语,父皇一直讳莫如深的禁忌......
殿下,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急切地说,三天后,丽妃就会行动。我们必须阻止她！
太子沉思良久,突然问道：灼华,你恨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愣：什么
三年前,我当众退婚,害你身败名裂。太子直视我的眼睛,你恨我吗
我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问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恨吗当然恨过。但现在......
不重要了。我最终说道,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太子苦笑一下：是啊,不重要了。他正色道,我会帮你。三日后,父皇要去皇陵祭天,我会随行。你可以混在我的随从里进入皇陵。
太危险了。我摇头,如果丽妃当场发难......
那就将计就计。太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些年我暗中培养了一批死士,就是防备这一天。丽妃野心勃勃,我早有所觉,只是没想到她竟是巫族后裔。
我有些意外。原来太子并非表面那么温顺,暗中也有自己的势力。
还有一事。太子压低声音,父皇近来身体每况愈下,我怀疑......
被下毒了我接话。
太子沉重地点头：御医查不出原因,但我注意到,每次丽妃侍寝后,父皇的病情就会加重。
这与陆沉的情报吻合。看来丽妃确实在慢慢毒害皇上,为双月之夜的仪式做准备。
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犹豫道。
但说无妨。
能否安排我见皇上一面就在仪式前。
太子惊讶：为何
我想......确认一些事。关于我的身世,关于睿亲王案的真相,关于那个预言......或许只有皇上能给我答案。
太子思索片刻,点头答应：可以。但必须小心,丽妃的人时刻监视着父皇。
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鸟鸣——是萧景钰约定的暗号,表示有危险。
我得走了。我起身戴上斗笠,三日后皇陵见。
太子突然抓住我的手：灼华,这次若能平安度过......他欲言又止。
我轻轻抽回手：殿下,保重。
离开茶楼后,萧景钰从暗处闪出：有人跟踪太子,可能是丽妃的眼线。
我们被发现了
暂时没有。但这里不安全了,快走！
我们迅速穿过几条小巷,确认甩掉尾巴后,回到了新的藏身处——陆沉在城郊的一处农庄。
太子答应合作了萧景钰问。
我点点头,将计划说了一遍。萧景钰眉头紧锁：太冒险了。万一太子临时变卦......
他不会。我笃定地说,我能'看'到人心的真假。
萧景钰哼了一声：你对他倒是信任。
我听出他话中的酸意,有些诧异：景钰,你......
没什么。他转身走向书架,我们需要更多关于巫族仪式的信息。陆沉找来了一些古籍,或许有帮助。
我看着他僵硬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什么,心头一震。难道萧景钰对我......不,这不可能。我们是姐弟啊！
压下纷乱的思绪,我走到书桌前,翻开那些泛黄的古籍。其中一页插图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祭坛,上面躺着一名女子,周围站着穿黑袍的人,与我在昏迷中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景钰,快来看！我急切地唤他。
萧景钰走过来,顺着我指的地方看去,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血月祭'......最邪恶的巫族禁术。
我仔细阅读旁边的文字：'以纯净巫女之血,替换王者血脉,可夺其气运,窃其国祚'......
丽妃这是要借你的血,将皇上的龙气转移到巫族身上！萧景钰声音发颤,一旦成功,大周将落入巫族之手！
我合上古籍,心中既惊且怒。丽妃不仅要我的命,还要利用我颠覆整个大周！
我们必须阻止她。我沉声道,但首先,我得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太子答应安排我见皇上,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萧景钰犹豫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半月形玉佩：这是父王留给我的。你拿着,见到皇上后,找机会给他看。
我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精细的龙纹：这是
父王说,这是他与皇上的约定之物。萧景钰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当年他们兄弟情深,这玉佩本是一对......
我明白了。这是睿亲王与皇上兄弟情谊的见证,或许能触动皇上,让他说出真相。
我会见机行事。我将玉佩贴身收好,现在,我们得为三天后做准备了。
萧景钰突然握住我的肩膀：姐姐,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我看着他与母亲相似的眉眼,心中一软：我答应你。
窗外,一轮圆月正缓缓升起。三天后,就是决定命运的双月之夜了。
第十六章
双月之夜
双月之夜,天象异常。一轮血月高悬,旁边竟隐约可见另一轮月亮的虚影,正是古籍记载的双月同天异象。
我穿着太子侍卫的服饰,混在随行队伍中。皇陵外围戒备森严,禁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太子骑马在前,不时回头看我一眼,眼中满是担忧。
紧张吗萧景钰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也扮作侍卫,腰间的佩剑是特制的,能破巫族法术。
有点。我低声回应,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半月玉佩,皇上真会单独见我
太子既然答应,自有办法。萧景钰目视前方,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冲动。我们的首要目标是阻止丽妃的仪式。
我点点头,掌心却渗出冷汗。三年复仇,今日终于要面对最大的仇人——那个默许我身败名裂的皇上。更让我不安的是,今晚或许会揭开我身世的全部真相。
队伍行至皇陵正门,所有人下马步行。皇陵依山而建,气势恢宏。正中的神道直通享殿,两侧石像生庄严肃穆。
父皇先去享殿祭祖,随后会到偏殿休息。太子悄声告诉我,那时我会安排你进去。
祭祖仪式漫长而繁琐。我站在殿外,看着里面香烟缭绕,皇上身着祭服,在礼官指引下行三跪九叩大礼。他比我想象中苍老许多,脸色灰暗,步履蹒跚,完全不像五十出头的人。
丽妃紧随其后,一袭正红宫装,美艳不可方物。她搀扶着皇上,看似体贴,实则每次接触都在暗中输送着什么——我新觉醒的能力让我看到一丝黑气从她指尖渗入皇上体内。
她在下毒。我低声对萧景钰说。
萧景钰眯起眼睛：不是普通毒药,是巫族秘术'蚀心蛊',能让人慢慢失去神智,最终变成施术者的傀儡。
我心头一凛。难怪皇上近来性情大变,原来早已被丽妃控制。
祭祖完毕,皇上果然去了偏殿休息。太子使了个眼色,我悄悄跟上。偏殿门口只有两个侍卫,见太子到来,立刻行礼退开。
记住,只有一刻钟。太子低声叮嘱,丽妃很快会来。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偏殿内光线昏暗,皇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微微睁眼：桓儿
陛下。我跪下行礼,声音却是我自己的。
皇上猛地坐直身体,浑浊的双眼突然锐利起来：你是谁
我抬起头,让他看清我的脸：沈灼华,宁国公嫡女。
是你！皇上脸色大变,那个巫族余孽！来人——
陛下且慢！我急忙掏出半月玉佩,请看看这个。
看到玉佩,皇上如遭雷击,伸向唤人铃的手僵在半空。他颤抖着接过玉佩,眼中竟泛起泪光：这......这是睿弟的......
睿亲王萧景睿。我直视皇上的眼睛,我的生父。
皇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愤怒、悲伤、怀念交织在一起：不可能......瑶琴说那孩子已经......
瑶琴我母亲我心头一震：陛下认识我母亲
皇上苦笑一声：何止认识......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黑血。
我下意识上前扶住他,触碰到他手腕的瞬间,一连串画面涌入我的脑海——
年轻的皇上与睿亲王在御花园比武,兄弟情深；
母亲林瑶琴作为国公夫人入宫觐见,皇上对她一见钟情；
睿亲王与母亲秘密相会,被皇上发现后的震怒；
还有......母亲跪在皇上面前,哀求他放过腹中孩子的场景......
你......你能看见皇上震惊地看着我,通灵之眼
我收回手,心跳如鼓：陛下,我母亲到底是谁我的生父又是谁
皇上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瑶琴是巫族圣女,当年为避追杀隐姓埋名嫁入宁国公府。朕与睿弟同时爱上了她......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后来她选择了睿弟,怀了他的孩子。朕一怒之下......
赐死了睿亲王。我声音发冷。
不！皇上猛地抓住我的手,朕从未想杀睿弟！是丽妃......不,那时她还叫兰儿,是瑶琴的侍女,她告发睿弟私通巫族,朕在群臣压力下不得不......
我脑中轰然作响。丽妃曾是母亲的侍女那她对我的恨意就说得通了！
那孩子......皇上颤抖着抚摸我的脸,朕以为瑶琴已经打掉了,没想到......是你......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太子急促的声音响起：父皇,丽妃娘娘来了！
皇上脸色大变,迅速将玉佩塞回我手中：快躲起来！别让她看见你！
我刚躲到屏风后,丽妃就推门而入：陛下,该去地宫了。
朕有些乏了......皇上虚弱地说。
丽妃轻笑一声,声音突然变得诡异：由不得陛下呢。她拍了拍手,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进来,架起皇上就往外走。
我从缝隙中看到,皇上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显然是被控制了。丽妃环顾四周,突然对着屏风方向深深吸了口气：我闻到......巫族血脉的味道。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雷。丽妃似乎不确定我的具体位置,犹豫片刻后还是跟着皇上出去了。
太子闪身进来：灼华！你没事吧
我从屏风后走出,脸色苍白：丽妃要带皇上去地宫举行仪式了。我们必须跟上！
地宫入口在享殿后室。太子快速说道,我已经安排景钰和陆沉混进去了。我们走！
我们悄悄跟上丽妃一行。享殿后室,一个隐蔽的机关打开了一条向下的阶梯。阴冷的风从地底涌出,带着腐朽的气息。
跟紧我。太子握住我的手,地宫错综复杂,极易迷路。
阶梯尽头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墙壁上刻满古怪的符文,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幽幽青光。甬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地宫,正中是一座黑石祭坛,周围七根石柱上绑着铁链,柱身刻满与墙壁相似的符文。
祭坛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我震惊地发现,那竟是沈婉柔！
她不是......我疑惑地看向太子。
太子也一脸惊讶：丽妃连亲生女儿都牺牲
萧景钰和陆沉从暗处现身：不是牺牲,是替身。萧景钰低声道,丽妃知道我们抓过沈婉柔,怕她泄露秘密,所以干脆用她做诱饵。
果然,丽妃将皇上扶到祭坛前的主位坐下,然后环顾四周,冷笑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这里。
我们对视一眼,不再隐藏,从暗处走出。
沈灼华。丽妃——不,兰儿——怨毒地看着我,你果然来了。和你母亲一样愚蠢。
兰儿。我直呼她旧名,你背叛我母亲,害死睿亲王,如今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
丽妃大笑：女儿那不过是个容器！就像你母亲是容器一样！她猛地扯开沈婉柔的衣襟,露出心口处一个诡异的符文,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血月祭'！
皇上突然挣扎起来：兰儿,你答应过不伤害瑶琴的孩子......
闭嘴！丽妃一巴掌扇在皇上脸上,老东西,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她转向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沈灼华,你母亲抢走了我的一切——兰家被灭门时,是她见死不救；睿亲王爱上她时,是我在背后促成；就连皇上......她冷笑,也是我先看上的！
我这才明白她扭曲恨意的来源。萧景钰上前一步：所以你利用皇上对巫族的恐惧,陷害我父王
不错。丽妃得意地说,睿亲王一死,瑶琴伤心欲绝,我趁机给她下毒。可惜她到死都护着你这个孽种！
我怒火中烧,却强自冷静：那你现在要做什么用沈婉柔的血完成仪式
她丽妃轻蔑地瞥了眼昏迷的沈婉柔,她血脉不纯,只能做引子。真正的祭品......是你！
她突然拍手,四周涌出数十名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第十七章
血月祭坛
黑衣人迅速将我们分开。萧景钰和陆沉被五六个高手缠住,太子则被两名黑衣人挟持。丽妃亲自向我走来,手中握着一把镶嵌黑宝石的匕首。
别反抗了。她狞笑,你母亲的血脉今日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我后退几步,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已退到祭坛边缘。丽妃一挥手,两名黑衣人上前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拖上祭坛,按在沈婉柔旁边。
你知道吗丽妃俯身在我耳边低语,你母亲死前最挂念的就是你。她哀求我放过你,甚至愿意喝下我给的毒药......
我眼眶发热,怒火在胸中燃烧：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丽妃大笑：就凭你她转向皇上,陛下,该开始了。
一直呆坐的皇上突然站起身,眼神空洞地走到祭坛中央。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半月玉佩——与我那块正好是一对！
双月合璧,祭坛开启。皇上机械地念道,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
刹那间,整个地宫剧烈震动。七根石柱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祭坛中央裂开一道缝隙,一股古老而邪恶的气息从中涌出。
终于！丽妃激动得浑身发抖,沉睡的巫神之力终于要苏醒了！
萧景钰趁乱挣脱黑衣人,冲向祭坛：灼华！
拦住他！丽妃厉喝。
三名黑衣人立刻拦截,萧景钰虽武艺高强,但寡不敌众,很快又陷入苦战。太子也被牢牢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丽妃举起匕首,在我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在祭坛上,立刻被吸收,那些符文越发鲜红。
以纯净巫女之血,唤醒沉睡的巫神......丽妃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
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抽取我的生命力。祭坛下的气息越来越强,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不......能......让......她......成......功......皇上突然艰难地开口,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灼华......玉佩......
我这才发现,合二为一的玉佩正悬浮在祭坛上方,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与血红色的符文对抗。丽妃也注意到了,脸色大变：老东西,你竟敢反抗我！
她一把推开皇上,伸手去抓玉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婉柔突然睁开了眼睛！
母......妃......她虚弱地呼唤。
丽妃不耐烦地回头：闭嘴！没用的东西！
沈婉柔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突然用尽全力撞向丽妃！丽妃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我趁机挣脱束缚,扑向那把匕首。丽妃怒吼一声,一掌击在沈婉柔心口,沈婉柔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祭坛上抽搐。
婉柔！我惊呼,却无法顾及她。丽妃已经向我扑来,面目狰狞如恶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闪过,丽妃惨叫一声,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萧景钰终于杀出重围,挡在我面前！
景钰！我既惊又喜。
姐姐,没事吧他背对着我,剑指丽妃。
丽妃捂住伤口,阴森森地笑了：好一对姐弟情深。可惜,你们阻止不了仪式！
她突然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血符。血符成型瞬间,祭坛下的气息猛然爆发,一股黑气冲天而起,直扑我和萧景钰而来！
小心！萧景钰推开我,自己却被黑气击中,顿时跪倒在地,面色惨白。
景钰！我想去扶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祭坛中央。丽妃站在祭坛边缘,疯狂大笑：晚了！巫神已经选中了你！
黑气缠绕着我,像无数触手将我固定在祭坛上。我感到生命力在快速流失,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中,我看到太子挣脱束缚,冲向皇上；看到陆沉浑身是血,仍在苦战；看到萧景钰艰难地爬向祭坛......
灼华！太子突然大喊,玉佩！用玉佩！
我勉强抬头,看到那对合二为一的玉佩仍悬浮在空中。丽妃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去,脸色大变：不！
她扑向玉佩,却被皇上拦住。皇上虽然虚弱,却死死抱住丽妃的腿：瑶琴......朕对不起你......今天......朕赎罪......
老东西！放手！丽妃拳打脚踢,皇上却死不松手。
我集中全部意志,伸手向玉佩的方向。奇怪的是,随着我的动作,那些黑气似乎也受到了牵引,开始向玉佩流动。
不！丽妃尖叫,那是巫神之力！你不能——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已触碰到玉佩。刹那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我的脑海——
我看到巫族的起源,看到他们如何被皇室剿杀；看到母亲作为最后一位圣女,如何隐姓埋名；看到睿亲王发现她的身份后,不仅没有告发,反而爱上了她；我还看到......看到皇上对母亲的爱而不得,如何被兰儿利用......
最惊人的是,我看到一个婴儿——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婴——被秘密送出了宫。那个孩子才是睿亲王与母亲的第一个孩子,而我......
我是皇上的女儿。
第十八章
身世真相
这个惊人的真相如雷霆般击中我。我是皇上的女儿那萧景钰又是谁
纷乱的思绪被丽妃的尖叫打断：不可能！你怎么能吸收巫神之力！
我这才发现,缠绕着我的黑气正在被我吸收。不,准确地说,是被我体内的某种力量同化。玉佩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将黑气净化后融入我的身体。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我体内涌动。我看到每个人的内心——丽妃扭曲的恨意,皇上深藏的愧疚,太子复杂的感情,还有......萧景钰眼中超越姐弟的情愫。
最奇怪的是,我感觉到沈婉柔体内微弱的巫族血脉正在消散。她还没死,但已奄奄一息。
为什么......丽妃瘫坐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为什么巫神选择你而不是我......
我站起身,黑气已完全被我吸收。整个地宫恢复了平静,只有七根石柱上的符文还在微微发亮。
因为血脉。我走向丽妃,我才是真正的巫族圣女后裔,而你......只是个叛徒。
丽妃脸色惨白：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兰儿,我母亲的侍女。我冷冷地说,我知道你背叛巫族,向皇室告密换取荣华富贵。我还知道......我看向皇上,你欺骗了所有人,包括皇上。
皇上的眼神已经完全清明,他震惊地看着我：灼华......你刚才说......
我是您的女儿,陛下。我轻声说,母亲在睿亲王死后才发现怀了我。为了保护我,她谎称孩子已经打掉了。
皇上的眼泪夺眶而出：瑶琴......朕辜负了你......
萧景钰挣扎着站起来,脸色苍白：那......那我呢我是谁
我走向他,握住他的手：你确实是睿亲王的儿子,但不是母亲所生。你的生母是......我看向丽妃,是她。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丽妃。她疯狂摇头：不！不是的！
你在入宫前就生下了景钰。我继续道,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你把孩子交给了睿亲王,谎称是巫族遗孤。睿亲王心地善良,收留了景钰,视如己出。
萧景钰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几步：所以......我们根本不是姐弟
我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真相解开了我对萧景钰复杂感情的枷锁,却也带来了新的困惑。
够了！丽妃突然暴起,捡起地上的匕首向我刺来,去死吧！
我本能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击飞。丽妃撞在石柱上,喷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已经能操控巫力了......
皇上在太子的搀扶下走过来：灼华......朕的女儿......
我看着他苍老的面容,心中既无恨也无爱,只有淡淡的怜悯：陛下,这一切该结束了。
是啊,该结束了。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入口处传来。
我们齐齐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地宫。他面容平凡,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周先生太子惊讶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先生——太子的首席谋士,微笑着向我们走来：殿下,老臣来迟了。
但我看穿了他的伪装。这个人内心漆黑如墨,满是算计。更可怕的是,他与丽妃之间有某种精神联系！
小心！我大喊,他不是好人！
太迟了。周先生突然出手,一掌击在太子后背。太子闷哼一声,向前扑倒。皇上想扶住他,却被周先生一脚踹开。
废物。周先生冷冷地看着丽妃,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
丽妃瑟瑟发抖：主人......我......
主人我心头一震。难道丽妃背后另有主使
周先生转向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沈灼华,不,应该称你为公主殿下。你的血脉比我想象的还要纯净。
你是谁我护在萧景钰身前,暗中调动体内新获得的力量。
周天师,巫族最后的大祭司。他微微一笑,也是兰儿的师父。
我这才明白一切。原来丽妃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这个潜伏在太子身边的谋士！
你想干什么萧景钰厉声问,尽管虚弱,仍挺剑而立。
周天师轻笑：借公主的血,完成兰儿失败的仪式。他抬手一挥,一股比丽妃强大数倍的黑气向我们袭来！
第十九章
血脉之力
黑气如潮水般涌来,我本能地张开双臂,体内那股新获得的力量自动形成一道屏障,将萧景钰和太子护在身后。
黑气与屏障相撞,发出刺耳的嘶鸣声。周天师挑眉：有趣,刚觉醒就能运用巫力到这种程度。
我无暇回应,全部精力都用在维持屏障上。周天师的力量远超丽妃,我的屏障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姐姐......萧景钰虚弱地唤我,用玉佩......
我这才想起悬浮在半空的玉佩。心念一动,玉佩立刻飞到我手中。握住它的瞬间,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屏障顿时稳固了许多。
周天师脸色微变：双月玉佩睿亲王竟把它留给了你！
我无暇思考他话中的含义,全神贯注对抗他的攻击。身后,太子挣扎着爬起来,扶起奄奄一息的皇上。
灼华......皇上虚弱地呼唤,朕的错......连累了你......
周天师冷笑：父女相认感人至深。可惜,你们今天都得死！
他双手结印,黑气凝聚成无数尖刺,铺天盖地射来。我拼尽全力维持屏障,仍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姐姐！萧景钰想上前帮忙,却被余波掀翻在地。
就在我即将支撑不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手了——丽妃！她突然扑向周天师,手中匕首直刺他后心！
叛徒！周天师怒吼,回身一掌击在丽妃胸口。
丽妃喷出一口鲜血,却死死抱住周天师的腿：灼华......快......杀了他......
我愣住了。这个恨我入骨的女人,为何突然帮我
丽妃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惨笑道：我不是......帮你......只是......不想再做......他的傀儡......
周天师暴怒,又一掌劈在丽妃天灵盖上。丽妃双眼凸出,当场气绝,但双手仍死死抓着他的衣袍。
这短暂的干扰给了我喘息之机。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力量注入玉佩。玉佩光芒大盛,化为一道白光直射周天师！
雕虫小技！周天师一挥袖,黑气凝聚成盾,挡住白光。
然而他低估了我的决心。我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玉佩上：以我之血,破尔邪术！
这是我脑海中突然浮现的咒语,仿佛有人在我耳边低语。血染玉佩的瞬间,白光暴涨,化为一条白龙,咆哮着冲向周天师！
不可能！周天师终于露出惊恐之色,你怎会巫族禁术！
白龙与黑盾相撞,地宫剧烈震动,碎石纷纷落下。周天师被冲击力掀飞,重重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我乘胜追击,指挥白龙再次扑去。周天师仓皇结印,在身前布下层层黑气防御,同时大喊：你们还在等什么动手！
我心头一凛,难道他还有同伙果然,原本昏迷的沈婉柔突然从祭坛上跃起,手持一柄淬毒短剑,直刺我后背！
小心！萧景钰飞身扑来,用身体挡在我身后。
短剑刺入他胸膛,鲜血瞬间染红衣襟。沈婉柔狞笑着还想再刺,被赶来的陆沉一剑穿心！
景钰！我顾不上追击周天师,转身接住倒下的萧景钰。
他脸色惨白,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姐姐......没事......就好......
别说话！我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伤口,却发现毒已扩散,坚持住,我救你......
周天师的狂笑传来：没用的！那是巫族秘制的'断魂散',无药可解！
我抬头怒视,却见他已趁机逃向出口。太子想去追,被我一喝：别追！先救景钰！
我尝试将体内巫力注入萧景钰体内,却发现毒素与巫力相克,反而加速了扩散。萧景钰的呼吸越来越弱,瞳孔开始扩散。
不......不要......我泪如雨下,紧紧抱住他,你不能死......
皇上在太子搀扶下走过来,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这是西域进贡的'九转还魂丹'......或许......
我一把抓过玉瓶,倒出里面唯一一颗金色药丸,小心喂入萧景钰口中。药丸入口即化,萧景钰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些,但脸色依旧惨白。
只能暂时压制毒性......皇上虚弱地说,要解毒,需要......巫族秘方......
巫族秘方我猛然想起丽妃临死前的话。她曾是巫族,身上或许带着解药！
我轻轻放下萧景钰,快步走到丽妃尸体旁搜查。果然在她腰间暗袋里找到几个小瓷瓶。凭借新获得的能力,我能感知到哪个瓶子里装着解药。
这个！我拿起一个青色小瓶,跑回萧景钰身边。
小心喂他服下解药后,萧景钰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有了血色。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他没事了。太子拍拍我的肩,多亏你。
我摇摇头,看向四周。地宫一片狼藉,沈婉柔的尸体倒在祭坛边,丽妃死在周天师脚下,而周天师本人已经逃之夭夭。
结束了我喃喃自语,却知道远未结束。周天师逃脱,意味着后患无穷。
皇上虚弱地咳嗽几声：灼华......朕......
我看着他苍老的面容,心中复杂难言。这个人是我的生父,却也是造成母亲和睿亲王悲剧的元凶。
陛下需要休息。我最终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太子点点头,扶起皇上。陆沉则背起仍在昏迷的萧景钰。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罪恶的地宫,转身跟上他们。
走出皇陵时,天已微亮。血月褪去,东方泛起鱼肚白。禁军见我们出来,纷纷跪地行礼。
传朕旨意......皇上虚弱但坚定地说,丽妃谋逆,现已伏诛。沈灼华救驾有功,封......
陛下。我打断他,不必封赏。我只求一事。
皇上看着我：你说。
请为睿亲王平反。我直视他的眼睛,还他清白。
皇上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准奏。
第二十章
新的开始
三日后,睿亲王平反的诏书公告天下。皇上以忧思过度为由退位,太子萧景桓继位,改元永安。
我站在新皇身侧,看着百官朝拜。萧景钰因伤势未愈未能出席,但已被新皇封为睿郡王,恢复了皇室身份。
灼华。典礼结束后,新皇私下对我说,朕想立你为后。
我愣住了：陛下,这......
朕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他认真地说,朕不在乎巫族血脉,也不在乎你曾是'沈灼华'。朕只在乎你。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感动却无法答应：陛下,我......
不必现在回答。他温柔地打断我,朕给你时间考虑。
离开皇宫后,我去了睿郡王府。萧景钰——现在该叫萧景睿了——正在庭院里练剑,虽然动作还有些迟缓,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姐姐。他看到我,立刻收剑走来,宫里怎么样
我把新皇的提议告诉了他。萧景钰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萧景钰沉默片刻,突然说：我们不是亲姐弟了。
我心头一跳：是啊。
那......他鼓起勇气,如果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呢
我看着他与母亲相似的眉眼,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意。这三年来,他对我的保护、关心,早已超出了姐弟之情。而我对他......
景钰,我需要时间。我最终说道,太多事情需要消化。
他理解地点点头：我等你。无论多久。
离开郡王府,我去了最后一个地方——宁国公府。
得知我要来,宁国公——不,现在该叫父亲了——亲自到大门迎接。三年不见,他老了许多,鬓角全白,腰背也不再挺拔。
灼华......他声音发颤,为父对不起你......
我看着这个曾经将我逐出家门的男人,心中已无恨意。经历了这么多,我明白他也不过是个被蒙蔽的可怜人。
父亲。我轻声唤道,我回来了。
父亲老泪纵横,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放。赵氏已经畏罪自尽,府里清净了许多。沈婉柔的死被解释为随丽妃谋逆被诛,宁国公府虽受牵连,但因我之故得以保全。
在家中小住几日后,我决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新皇准我所请,赐我永宁公主封号,允许我游历四方。
临行前夜,新皇微服来送我。
真的要走他问。
我点点头：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朕会等你。他像萧景钰一样说道,无论多久。
我微笑着行了一礼：谢陛下。
第二天清晨,我带着小桃轻装出发。城门外,萧景钰骑马等候多时。
不告而别他挑眉。
我笑了：就知道瞒不过你。
我送你一程。他调转马头,与我并行。
我们沉默地走了一段,直到京城消失在视野中。
接下来去哪他问。
江南。我望向远方,去看看师父——不,墨家的风景。
萧景钰点点头：周天师还没抓到,自己小心。
我会的。我顿了顿,你也是。
我们在岔路口分别。他向南,我向东。临别时,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记得回来。
我握了握他的手,没有承诺,但心中已有了答案。
马车缓缓东行,我取出母亲留下的血玉佩,在阳光下细细端详。玉佩内侧有一个极小的符文,之前从未发现。现在我能读懂它的含义——巫族圣女,血脉永续。
我微笑着收起玉佩,望向远方的地平线。复仇结束了,但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一章
江南烟雨
江南的雨,细如牛毛,软如棉絮。我站在墨家别院的廊下,看着雨丝落入荷塘,激起无数细小的涟漪。
离开京城已半月有余,一路南下,终于在昨日抵达了墨家祖宅。这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透着江南园林的精致。墨老爷——萧景钰的养父——是个和蔼的老人,对我极为热情,仿佛早已知晓我的身份。
永宁公主,老奴给您送茶来了。一个年迈的侍女端着茶盘走来。
我连忙接过：嬷嬷不必多礼,叫我灼华就好。
老嬷嬷笑着摇头：礼不可废。少爷——啊,现在该叫郡王爷了——特意来信嘱咐,要好生伺候公主。
我心头一暖。萧景钰虽因伤势未愈不能同行,却一直关心着我的行程。
茶是上好的龙井,清香扑鼻。我轻啜一口,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嬷嬷,那边是什么山
回公主,那是灵隐山。传说古时有仙人在此隐居,山上有些古怪的石头和洞穴,本地人很少上去。
古怪的洞穴我心中一动：可有巫族的传说
老嬷嬷手一抖,茶壶差点打翻：公、公主怎么知道她压低声音,确实有传言说那是巫族最后的圣地,但没人敢公开谈论......
我放下茶杯,若有所思。体内那股自皇陵觉醒的力量,似乎在听到灵隐山三个字时微微颤动,仿佛在呼应什么。
我明日想去看看。我做出决定。
老嬷嬷面露难色：山路险峻,又逢雨季......
无妨。我微笑,我自有准备。
当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个与母亲容貌相似的女子站在山洞前向我招手,她手中拿着一块与我腰间血玉佩极为相似的玉牌,只是颜色是深蓝色的。
来找我......她的声音如烟似雾,时间不多了......
我猛然惊醒,窗外仍是沉沉夜色。手按在血玉佩上,竟感到微微发烫。
天刚蒙蒙亮,我便带着小桃和两名墨家护卫出发了。灵隐山离墨家别院不远,骑马半个时辰便到山脚。山路确实如老嬷嬷所说崎岖难行,我们只得下马步行。
越往山上走,我体内的巫力波动越明显。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指引着我,仿佛曾经来过这里。拐过一道山脊,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洞口石壁上刻着与皇陵地宫相似的符文。
就是这里。我轻声说,心跳加速。
小桃担忧地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小姐,真要进去吗看着怪瘆人的......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取下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护卫想劝阻,但我态度坚决。最终他们妥协了,只要求我系上一根长绳,若有危险就拉动绳子求救。
点燃火折子,我弯腰进入山洞。出乎意料,洞内并不潮湿阴冷,反而干燥通风。走了约莫十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呈现在眼前,四壁刻满精美的壁画,正中是一个圆形祭坛,与皇陵地宫的极为相似,只是小了许多。
火光照耀下,壁画栩栩如生。我凑近细看,第一幅描绘的是一群身着奇异服饰的人在山顶祭祀,他们围着一个发光的物体跪拜。
巫族......我喃喃自语。
第二幅画显示两个部族交战,一方明显是巫族,另一方则打着龙旗——皇室军队。第三幅画中,巫族几乎被屠戮殆尽,只剩一名怀抱婴儿的女子逃入深山。
我的心砰砰直跳。这是巫族的历史！继续往下看,第四幅画中,那女子长大成人,在山洞中——就是这个山洞！——将一样东西交给怀中的婴儿,那婴儿胸口有一个与我血玉佩形状相同的标记。
第五幅画更加神秘,显示成年后的婴儿站在两个月亮下,一手持玉佩,一手持玉牌,面前跪着两群人——一群是巫族打扮,另一群则是皇室成员。
双月同天,巫女临朝......我念出壁画下方的古老文字,突然明白这预言并非指篡权,而是指调和！
最后也是最巨大的一幅壁画占据了整个后壁,显示一个女子站在高山之巅,左手持红色玉佩,右手持蓝色玉牌,脚下是和睦相处的巫族与皇室子民。壁画上方用金色颜料写着：天命之女,平衡两界。
我浑身颤抖。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不是复仇,不是权力,而是......平衡
正思索间,腰间血玉佩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与此同时,祭坛中央裂开一道缝隙,一道蓝光射出！我小心走近,发现祭坛中静静躺着一块深蓝色玉牌,与梦中女子所持的一模一样！
就在我伸手去拿的瞬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果然在这里。
我猛地回头,只见周天师站在洞口,灰袍上沾满血迹,显然已经解决了外面的护卫和小桃！
第二十二章
双玉合璧
你把小桃怎么了我厉声质问,同时暗中调动体内巫力。
周天师阴森一笑：那个聒噪的丫头暂时死不了。他缓步逼近,把玉牌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我护在祭坛前：休想！
愚蠢！周天师突然暴喝,你以为这是什么玩具吗这是巫族圣物'海月牌',与你腰间的'血阳佩'本是一对！落在你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血阳佩我低头看了眼腰间的血玉佩,原来它真名是这个。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周天师得逞！
为什么执着于巫族力量我拖延时间,同时感受着体内巫力的流动,你已经是顶尖的修道者了。
周天师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顶尖在那些皇室贵族眼里,我永远是个下贱的方士！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个丑陋的烙印,看！这是先皇赐给我的'巫'字烙,就因为我有一丝巫族血脉！
我这才明白他扭曲恨意的来源。但同情归同情,他的所作所为不可原谅。
所以你要报复利用丽妃,害死那么多人
报复周天师狂笑,我要的是颠覆！巫族本该统治这片土地,而不是做丧家之犬！他伸手一抓,一股无形力量扼住我的喉咙,最后问一次,交不交出来
我呼吸困难,但仍咬牙摇头。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腰间血阳佩突然红光大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轻易挣脱了周天师的束缚！
什么！周天师大惊,你竟能催动圣物！
我没时间思考,本能地伸手抓起祭坛中的海月牌。蓝光与红光交织,形成一道绚丽的光柱直冲洞顶！周天师被光柱波及,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
光柱中,无数画面涌入我的脑海——巫族与皇室的千年恩怨,两件圣物的来历,以及我真正的使命。原来血阳佩与海月牌分别代表巫族与皇室的力量,而天命之女的任务就是平衡两者,避免一方压倒另一方造成灾难。
光柱渐渐消散,我发现自己左手持海月牌,右手握血阳佩,两件圣物完美地共鸣着。周天师艰难地爬起来,眼中满是怨毒：你......
结束了,周天师。我平静地说,巫族与皇室的仇恨该画上句号了。
做梦！他怒吼一声,双手结印,黑气如潮水般涌来。
我下意识地交叉双臂,两件圣物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红蓝光芒交织成网,将黑气尽数挡回。周天师被自己的法术反噬,喷出一口黑血,踉跄后退。
不可能......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双玉合璧的威力竟如此......
话音未落,洞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萧景钰带着一队侍卫冲了进来,剑指周天师：逆贼！还不伏诛！
周天师见势不妙,咬牙捏碎一枚符咒,身形瞬间被黑雾笼罩。待雾气散去,人已不见踪影。
瞬移符！萧景钰懊恼地跺脚,又让他跑了！
我这才注意到萧景钰脸色苍白,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你的伤还没好,怎么来了
感应到你遇到危险。他简单解释,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两件圣物上,这是......
血阳佩和海月牌。我将它们分开,光芒立刻减弱,巫族圣物。
萧景钰若有所思：和我的金曜剑一样,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器。
金曜剑我第一次听说这个。
萧景钰从腰间解下一柄金色短剑：养父给我的,说是生父遗物。之前在地宫就是用它与周天师对抗。
我仔细看那短剑,剑身刻满古老符文,与两件玉器上的纹路有异曲同工之妙。
外面的人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小桃和护卫。
护卫重伤,小桃只是昏迷,已经送回别院医治了。萧景钰安慰我,别担心。
我松了口气,将海月牌小心收好。离开山洞前,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壁画,特别是最后那幅天命之女的图像,心中已有了决断。
回程路上,萧景钰告诉我他是收到墨家飞鸽传书,说我执意要上灵隐山,他不放心才匆匆赶来。
幸好来了。他心有余悸,周天师显然一直在跟踪你。
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金光,转瞬即逝：你的眼睛......
萧景钰一愣：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可能是光线错觉。
回到别院,老嬷嬷红着眼眶迎上来：公主没事就好！老奴担心死了......
我安抚了她几句,立刻去看小桃。小丫头已经醒了,只是还有些虚弱,见我就哭：小姐,奴婢没用,没能拦住那恶人......
傻丫头,你能活着就好。我摸摸她的头,好好休息。
当夜,我在灯下仔细研究两件圣物。血阳佩我戴了多年,已经很熟悉。海月牌则是第一次接触,触手冰凉,但握久了会有种心神宁静的感觉。
两件玉器背面分别刻着半句诗。血阳佩上的是血染双月山河变,海月牌上则是海纳百川天下平。合在一起,似乎预示着某种未来。
正思索间,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我警觉地抬头,只见一道人影闪过。
谁我收起玉器,抽出枕下短剑。
没有回应。我小心推开窗户,四下查看,却见院中桂花树下站着一个人——萧景钰。月光下,他的眼睛竟完全变成了金色！
景钰我轻声唤道。
他抬头看我,金色眼眸中满是痛苦：灼华......帮我......
第二十三章
金瞳秘密
我匆忙披衣下楼,跑到院中。萧景钰跪在桂花树下,双手抱头,浑身颤抖。那金色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非人的光芒。
景钰,你怎么了我扶住他的肩膀,触手滚烫。
头......要裂开了......他痛苦地呻吟,有东西......在我脑子里......
我立刻想到巫力或许能帮他。一手按住他的额头,尝试将一丝温和的巫力输入他体内。谁知我的巫力刚进入,就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
啊！我们同时痛呼一声,各自后退。
萧景钰眼中的金光更盛,他猛地抬头,表情变得陌生而威严：瑶琴的女儿......
我浑身一颤。这声音......不是萧景钰的！
你是谁我厉声质问,同时暗中握紧了海月牌。
'我'是你生父的弟弟。萧景钰——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那个存在——缓缓站起,睿亲王萧景睿。
我如遭雷击：不可能！睿亲王已经......
死了他苦笑,是啊,我的身体早已化为黄土。但这缕残魂一直依附在金曜剑上,直到这孩子的巫族血脉觉醒,才找到寄宿之所。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别怕。睿亲王——暂且这么称呼他——语气温和,我无意伤害你或景钰。相反,我一直保护着这孩子,就像保护你一样。
保护我
你以为那些年你在宁国公府平安长大是运气他摇头,每当有人想伤害你,总会'意外'受阻。那是我在暗中干预。
我回想起儿时几次化险为夷的经历,确实蹊跷。但我不敢轻信：为何现在才现身
因为时间不多了。睿亲王神情凝重,我那皇兄——现在的太上皇——被周天师下了噬心蛊,命不久矣。而周天师正计划利用新皇完成最后的仪式。
什么仪式
复活巫族始祖的仪式。睿亲王沉声道,需要三样东西：皇室嫡系血脉,巫族圣女之血,以及......他指向我手中的海月牌,这个。
我心头一震：所以他追杀我不只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海月牌！
不错。血阳佩代表巫族力量,海月牌象征皇室权威。双玉合璧,加上特定仪式,就能唤醒沉睡的巫祖。睿亲王解释道,当年巫族与皇室大战,巫祖被封印。如今周天师想借巫祖之力颠覆大周。
那我们该怎么办
首先,你要学会完全控制双玉的力量。睿亲王说,其次,景钰需要掌握金曜剑的真谛。至于我......他苦笑,这缕残魂很快就会消散了。
萧景钰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金色眼眸时明时暗。显然,睿亲王的残魂无法长时间占据他的身体。
记住......睿亲王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周天师不是......真正的敌人......他背后......还有......
话未说完,萧景钰猛地弯下腰,一阵干呕后,眼中的金光消失了。他虚弱地抬头,又恢复了原本的眼神：灼华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扶起他,简单解释了刚才的事。萧景钰听完,脸色更加苍白：所以金曜剑里一直藏着睿亲王的残魂
似乎是。我点头,他说周天师背后还有人,但没来得及说完。
萧景钰沉思片刻：无论如何,我们得尽快回京。如果太上皇真有危险......
明日就启程。我做出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告别墨老爷,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小桃和护卫留在江南养伤,只带了少数精锐侍卫同行。
一路上,萧景钰教我如何更好地控制双玉力量,我则帮他熟悉金曜剑的特性。奇怪的是,每当我们一起练习时,两件玉器和金剑都会产生共鸣,威力大增。
睿亲王说我们相辅相成。一次休息时,萧景钰若有所思,就像血阳佩和海月牌,分开虽强,合璧更胜。
我看着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自从知道我们不是亲姐弟,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便越发明显。但想到新皇萧景桓,我又陷入矛盾。
七日后,我们终于回到京城。刚入城就听到消息：太上皇病危,新皇日夜守候在侧。
直接进宫。我对萧景钰说,我有不祥的预感。
皇宫守卫见是我们,立刻放行。在内侍引领下,我们直奔太上皇寝宫。殿外,一群御医正在低声讨论,个个面带忧色。
新皇萧景桓从殿内走出,看到我们时明显一怔：灼华景钰你们怎么......
我上前行礼：陛下,听说太上皇病重,特来探望。
新皇面露疲惫：父皇他......话未说完,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们顾不得礼仪,冲进殿内。只见太上皇直挺挺坐在床上,双目圆睁,口中不断涌出黑血。一名宫女正惊恐地后退,打翻了药碗。
父皇！新皇扑到床前。
我一眼看到太上皇胸口萦绕的黑气——与丽妃当初控制他时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浓重！
是噬心蛊发作了！我厉声道,所有人都出去！景钰,守住门口！
新皇还想说什么,萧景钰已经利落地清场,只留下我们三人。我取出海月牌,放在太上皇额头上,同时念动睿亲王教我的净化咒语。
蓝光笼罩太上皇全身,黑气如沸水般翻腾抵抗。我额头沁出冷汗,这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我来帮你。新皇突然握住我的手,一股温暖的力量传来。惊讶的是,这力量竟与海月牌极为契合！
在新皇协助下,蓝光大盛,黑气节节败退。就在即将大功告成时,殿门突然被撞开,那名打翻药碗的宫女冲了进来,手中握着一把淬毒匕首！
去死吧！她尖叫着刺向新皇后背。
萧景钰反应极快,金曜剑出鞘,一剑刺穿宫女咽喉。宫女倒地前,我看到她手腕内侧有一个蛇形胎记——与周天师衣襟上的绣纹一模一样！
这一打岔,净化进程被打断。太上皇剧烈抽搐起来,黑气反扑！
坚持住！我咬牙加大巫力输出。
新皇也全力相助。就在我们即将力竭时,萧景钰突然将金曜剑平放在太上皇胸口。金光、蓝光与黑气交织,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以剑为媒,以玉为引......萧景钰念出睿亲王教他的咒语,净！
金光爆发,黑气如雪遇朝阳,瞬间消融殆尽。太上皇长呼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呼吸趋于平稳。
我们三人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相视一笑。
谢谢你们。新皇真诚地说,尤其是你,灼华。又一次救了我。
我摇摇头：是三人合力。看了眼地上宫女的尸体,陛下认识她吗
新皇皱眉：新来的宫女,说是丽妃以前的婢女。我看她可怜......
周天师的人。萧景钰检查着尸体,看这胎记。
我将宫女与周天师的关联告诉了新皇,他面色凝重：如此说来,周天师已经渗透到朕身边了
不止如此。我沉声道,他背后还有人,一个比丽妃更危险的存在。
第二十四章
幕后黑手
太上皇虽然脱离危险,但仍需静养。新皇加强了宫中戒备,同时秘密调查那名宫女的来历。
我暂住宫中,每日与萧景钰一起研究双玉一剑的奥秘。新皇政务之余也常来参与,奇怪的是,他对海月牌有种天然的亲近感,能轻易激发它的力量。
或许因为海月牌代表皇室权威。萧景钰推测,陛下是真龙天子,自然与之契合。
新皇却若有所思：朕总觉得......这玉牌似曾相识。
三日后,陆沉从江南传来密报：周天师出现在灵隐山,似乎在寻找什么。更奇怪的是,他身边跟着一个黑袍人,身份不明。
我们必须去灵隐山。我当即决定,周天师可能是冲着巫族遗迹去的。
新皇本想同往,但国事缠身,只得派精锐禁军随行。临行前,他将一枚龙形玉佩交给我：带着它,如有危险,朕会感应到。
萧景钰看到玉佩,眼神一暗,但没说什么。
快马加鞭赶回灵隐山,远远就看到山顶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黑云。我们带人悄悄摸上山,发现山洞入口的藤蔓已被烧毁,洞内隐约传出吟诵声。
你们守在外面。我对禁军统领说,我和郡王进去。
洞内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周天师站在祭坛前,黑袍人背对我们而立,祭坛上躺着一个人——竟是昏迷的沈婉柔！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周天师吟诵着,手中匕首划开沈婉柔的手腕,鲜血流入祭坛凹槽。
住手！萧景钰厉喝,金曜剑出鞘。
周天师猛然回头,看到我们却不惊慌：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们了。
黑袍人缓缓转身,兜帽下是一张与太上皇有七分相似的脸,但更加年轻,眼神阴鸷。
先......先帝！萧景钰失声惊呼。
我心头大震。先帝那不是已经驾崩多年的太上皇之父吗
错了。黑袍人开口,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我是他的先祖,大周开国皇帝——萧衍。
这怎么可能萧衍已经死了几百年！但那双眼睛里的威严与疯狂,确实不像常人所有。
残魂附体。萧景钰低声道,他附在了周天师身上！
萧衍——姑且这么称呼他——大笑：聪明。我沉睡多年,直到这个不肖子孙——他指了指周天师,在皇陵发现了我的遗骸和秘典,才得以苏醒。
周天师恭敬地低头：能为先祖效劳,是晚辈的荣幸。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周天师背后的人竟是开国皇帝萧衍！当年正是他下令剿灭巫族,如今又想借巫族力量复活！
为什么我质问,你已经是开国皇帝,名垂青史,为何还要......
因为我不甘心！萧衍怒吼,我一手创立的大周,本该千秋万代！可看看现在,被一群废物子孙败成什么样子！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要复活,要重塑大周,要让巫族永远臣服在萧氏脚下！
疯子！我心中暗骂。这个开国皇帝已经彻底癫狂了。
需要三样东西。萧衍狞笑着看向我,皇室血脉——他指向沈婉柔,巫族圣女——又指向我,还有双玉合璧。最后目光落在我腰间。
我下意识护住血阳佩和海月牌。萧景钰挡在我身前：你休想！
睿王的孽种。萧衍轻蔑地说,当年就该把你和你父亲一起处死。
萧景钰怒极,金曜剑金光大盛,直刺萧衍。周天师闪身挡在前面,与萧景钰战作一团。
萧衍则向我走来,每走一步,威压就强一分。我催动双玉,红蓝光芒交织成盾,却被他随手一挥就击碎！
丫头,你还太嫩。萧衍冷笑,把玉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咬牙坚持,但实力差距太大。就在危急时刻,洞外突然射来一道金光,正中萧衍后背！
谁！萧衍怒吼转身。
新皇萧景桓手持一柄金色长弓站在洞口,身后是大队禁军：朕的祖宗,该安息了。
第二十五章
天命之女
萧衍看到新皇,不怒反笑：好,好！正主来了！省得我再去找你！
新皇大步走入,金弓连射,每一箭都带着耀眼的金光。萧衍不敢硬接,连连闪避。我趁机退到萧景钰身边,他正与周天师打得难解难分。
陛下怎么来了我低声问。
龙形玉佩。萧景钰简短解释,能互相感应危险。
新皇加入战局,局势立刻扭转。萧衍虽强,但毕竟只是残魂附体,面对当今天子、巫族圣女和睿王世子的联手,渐渐落入下风。
废物！萧衍对周天师怒吼,还等什么启动血祭！
周天师咬牙逼退萧景钰,扑向祭坛上的沈婉柔,匕首直刺她心窝！
不要！我本能地掷出血阳佩,红光如箭,击中周天师手腕。匕首偏斜,只划破沈婉柔肩膀。
萧衍暴怒,突然放弃对新皇的攻击,转而扑向我！他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没有血祭,用你也行！他狞笑着,另一只手抓向海月牌。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钰和新皇同时出手。金曜剑与金弓的光芒交织,直刺萧衍后心！萧衍不得不松手回防,我趁机挣脱,但海月牌已被他夺去！
哈哈哈！萧衍狂笑,还差一件！
他再次向我扑来,这次目标是血阳佩。新皇和萧景钰拼命阻拦,但萧衍实在太强,眼看就要得手——
祭坛上的沈婉柔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虚弱但坚定地喊道：先祖......我才是......您最后的......血脉......
说完,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周天师掉落的匕首刺入自己心口！
不！萧衍和周天师同时惊呼。
沈婉柔的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洒在祭坛上。奇怪的是,血没有流入凹槽,而是化为血雾,笼罩了整个祭坛。
叛徒！萧衍怒吼,你竟敢......
沈婉柔惨笑：我恨......沈灼华......但更恨......被你们......利用......
她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仿佛所有血液都被祭坛吸收。吸收了沈婉柔鲜血的祭坛突然亮起刺目的血光,将萧衍和周天师笼罩其中！
不！这是反噬！周天师尖叫,先祖救我！
萧衍想逃,却被血光牢牢束缚。他疯狂挣扎,却无济于事。血光如活物般缠绕着他们,一点点吞噬。
为什么！萧衍不甘地咆哮,我才是开国皇帝！我......
血光爆发,萧衍和周天师的身影瞬间被吞没。当光芒散去,地上只剩两具干尸,面目狰狞,仿佛经历了极度的痛苦。
洞内一片死寂。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就这样结束了。
沈婉柔......我走向祭坛,她已气绝,但嘴角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这个恨我入骨的妹妹,最后竟以这种方式赎罪。我轻轻合上她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新皇走过来,将海月牌还给我：结束了。
我摇摇头,看向洞壁上的壁画：不,这才刚刚开始。
壁画上的天命之女手持双玉,脚下是和睦相处的巫族与皇室。我的使命不是复仇,不是权力,而是平衡。
离开山洞时,我将沈婉柔的遗体也带了出来,准备安葬。她虽有罪,但终究是可怜人。
回到京城,太上皇已经苏醒,听闻事情经过后老泪纵横。他下诏为睿亲王彻底平反,追封萧景钰为睿亲王,并公开承认我是他的女儿,封为永宁长公主。
至于开国皇帝萧衍的事,我们决定永远保密。有些秘密,还是埋藏在历史中比较好。
一个月后,皇宫举行了盛大的册封典礼。我身着公主朝服,接受百官朝拜。典礼结束后,新皇在御花园单独召见我和萧景钰。
灼华。他开门见山,朕的求婚依然有效。
萧景钰脸色一变,但没说话。我看着这两个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心中已有了答案。
陛下。我缓缓跪下,请恕臣妹不能接受。
新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恢复平静：是因为景钰吗
我抬头看他：是因为我的使命。'天命之女'的任务是平衡巫族与皇室力量。若我成为皇后,就失去了中立性。
新皇若有所思：有道理。他看向萧景钰,那睿亲王呢
萧景钰单膝跪地：臣愿辅佐陛下,永镇边疆。
新皇笑了：你们啊......他扶起我们,罢了,朕不强求。但灼华,朕要你答应一件事。
陛下请讲。
留在京城,成立'天机阁',监察巫族与皇室的力量平衡。新皇郑重地说,直接对朕负责。
我欣然应允。这比成为皇后更适合我。
离开御花园,萧景钰与我并肩而行。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真的决定了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取出海月牌递给他：这个给你保管。血阳佩我留着。分开保管,更安全。
萧景钰接过玉牌,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一丝电流般的悸动传遍全身。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他望着远方,互相扶持,却又若即若离
我微笑：这样不好吗
他也笑了：很好。
夕阳西下,新的篇章即将开始。我不是皇后,不是王妃,而是独一无二的永宁长公主,天命之女。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