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潮气像块浸满的棉絮,裹着铁锈味和腐叶气息钻进林夏的鼻腔。她的指尖抚过锈迹斑斑的铁门,冰凉的金属表面布满细密的凹坑,像是被无数小齿啃噬过。门楣上歪斜的六年二班木牌摇摇欲坠,剥落的漆片下,二十年前用钥匙刻的林夏+苏棠字样已模糊不清,却在某个角度能看见底下重叠的猫爪形状刻痕。

这地方该让《走近科学》来拍三集。苏棠的登山杖戳进齐膝高的野蔷薇,暗红花瓣混着晨露溅在她卡其色裤脚,像极了风干的血点。她忽然驻足,视线被三楼走廊的白影拽住——那个佝偻的身影正用枯瘦的手指擦拭玻璃,指节泛着青白,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污垢,每擦一下,玻璃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啦声,如同指甲刮过黑板。

陈老师林夏的呼唤惊飞了檐角三只乌鸦,鸦鸣刺破寂静的瞬间,老教师缓缓转身。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浑浊得像结了冰的鱼塘,怀里抱着的小女孩把脸埋在他胸前,只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绷带边缘渗着暗褐色液体,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是你们啊......陈老师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轨,小悠,叫人。

女孩抬起头,唇角扯出一个过于标准的微笑,两排乳牙白得发青,脖颈处三道新鲜的抓痕呈品字形排列,伤口边缘翻卷着细小的绒毛,像是被带毛的爪子撕扯所致。姐姐们要来玩捉迷藏吗她的声音甜腻得反常,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陈老师白大褂口袋,那里鼓起的轮廓分明是个金属笼子,边缘露出半截灰黑色的尾巴。

阿强的粗嗓门打破凝滞:林夏你当年翻围墙把我甩下来,害我在医院躺了三天!他拍着锈铁门大笑,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震落的铁锈在地面积成细小的沙堆,隐约拼成三个首尾相连的猫爪印。

苏棠凑近林夏,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你注意到小悠的眼睛吗虹膜边缘有圈极细的绒毛,像猫的眼线。她的视线扫过陈老师的白大褂下摆,那里沾着几点暗黄污渍,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是福尔马林混着猫粮的腥甜,我在动物实验室闻过这种味道。

四人跟着陈老师走向教学楼时,林夏突然被墙根的阴影绊住。剥落的墙皮下,用指甲刻着歪扭的简笔画:穿碎花裙的小人被十几只猫爪撕扯,每个猫爪都滴着暗红的液体,旁边用拼音写着疼眼睛爸爸坏,最新的划痕还带着湿润的土色,显然是今早刚刻的。

走廊尽头,陈老师的宿舍门虚掩着,飘出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气味。小悠突然挣脱父亲的怀抱,拽着林夏的手往反方向跑:姐姐看我的秘密基地!她的手掌冰冷,指腹上有层薄茧,像是长期抓握金属笼子磨出的。

音乐教室的木门推开时,一股混杂着猫毛与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小悠蹦跳着走在前面,碎花裙的腰带松垮地垂着,露出后腰处三块硬币大小的青斑,形状恰似猫的掌印。

到啦!小悠推开木门,门轴发出的吱呀声里夹杂着细碎的喵喵。蒙着黑布的钢琴像具盖着殓布的尸体,黑布边缘结着暗褐色的硬块,林夏伸手触碰时,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那是干涸的血渍。

爸爸说这里的幽灵会弹《致爱丽丝》。小悠掀开黑布,褪色的琴键间卡着成团的灰白毛发,中央三个琴键凹陷下去,缝隙里嵌着指甲盖大小的骨片,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苏棠刚要触碰,小悠突然转身,瞳孔在暗处缩成细长的竖线:姐姐知道幽灵怎么吃东西吗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先挖眼睛,再啃爪子。

陈老师的咳嗽声突兀地响起:小悠别闹,回房间吃药。他快步上前,白大褂口袋里的金属盒不慎掉落,滚到林夏脚边。盒盖上刻着实验样本20230915,掀开一角,三管淡蓝色液体在光线里折射出猫眼状的光斑,液体表面漂浮着细小的绒毛,凑近能听见极微弱的心跳声。

对不起,是给流浪猫准备的营养剂。陈老师慌忙捡起铁盒,指腹在盒盖划痕上反复摩挲,像是在擦拭猫眼移植四个字。小悠却突然抓住苏棠的手腕,绷带下的皮肤冷得像冰柜里的冻肉:姐姐的手腕在流血哦,咪咪们闻到了。她仰头望着苏棠,嘴角勾起的弧度让林夏想起橱窗里的机械玩偶。

阿强突然指着墙角惊呼:看墙上!剥落的墙纸上,用暗红颜料画着扭曲的五线谱,每个音符都长着猫耳形状的装饰,谱尾写着第20次实验失败,墨迹新鲜得能蹭脏指尖。更骇人的是,五线谱下方用指甲刻着密密麻麻的救我,每个字都带着深浅不一的划痕,其中有个我字的末笔拖出长长的血痕,像是书写者的指甲被掀掉了。

小悠突然捂住耳朵尖叫:它们在笑!钢琴键无风自动,发出不成调的杂音,混杂着幼猫的呜咽。林夏分明看见琴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陈老师抱着位穿白大褂的女性,背景是城郊动物园的蓝眼猫展区,女人怀中的黑猫正扭头看向镜头,瞳孔里倒映着三个模糊的人影——正是此刻站在教室里的林夏、苏棠、阿强。

你们先出去,小悠需要休息。陈老师的语气突然冰冷,像换了个人。他抱起抽搐的女儿,白大褂下露出的后颈处,竟长着簇灰白色的毛发,与小悠绷带下露出的发丝一模一样。

四人退到走廊时,苏棠突然指着陈老师的背影:他的白大褂领口有血迹,不是新鲜的,是暗褐色的,喷溅形状,像被什么东西抓挠过。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还有小悠刚才说的'咪咪们',你记得吗她的布偶就叫咪咪,可那只布偶的左耳,分明是被剪掉的。

暮色开始浸染校园时,林夏在操场角落发现了异常——双杠的阴影里,散落着几簇灰白相间的毛发,毛发根部带着皮肉组织,像是被暴力撕扯下来的。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沙坑里用小石子摆着个猫脸图案,眼睛位置嵌着两颗玻璃珠,幽蓝的光芒在渐暗的天色中格外刺眼。

暮色将教学楼染成紫黑色时,小悠的尖叫像根钢针扎进众人耳膜。林夏冲进走廊,看见女孩蜷缩在消防栓旁,指甲深深抠进脖颈,三道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边缘翻卷着细小的绒毛,像皮肤下钻出了猫的胡须。她的羊角辫散落在地,发梢沾着几片灰白色的毛屑,不是人类的头发。

爸爸骗人!小悠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左眼瞳孔迅速收缩成竖线,幽蓝色的光芒在暮色中流转,他把咪咪的眼睛挖出来缝在我眼眶里!陈老师死死按住女儿抽搐的身体,白大褂下露出半截带血的注射器,标签上的猫眼神经接驳剂字样清晰可见,针管里残留的淡蓝色液体正在凝固成猫眼形状。

苏棠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所有应用图标都变成了猫眼形状。她慌忙打开相机,镜头里映出小悠背后的墙面:无数幽蓝光点正从墙缝里渗出,聚集成猫群的轮廓,为首的瘸腿黑猫脖颈戴着生锈的项圈,上面刻着MiMi——正是小悠常抱的布偶名字,而布偶的左耳,此刻正缺了一块。

姐姐看!小悠突然挣脱陈老师,歪头盯着林夏,右眼瞳孔也开始泛蓝,咪咪们说外面的世界好冷,要住在我的眼睛里。她伸出的手指关节异常粗大,指甲缝里卡着灰白色的毛屑,指尖在墙面轻轻一划,便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墙内传来幼猫的呢喃:饿......

救护车的鸣笛声穿透校园时,陈老师对着担架上的女儿喃喃自语:这次会成功的,和你妈妈当年一样......林夏听见妈妈二字,猛然想起二十年前的档案:陈老师的妻子曾是基因研究员,在蓝眼猫的异体移植实验中暴毙,尸检报告显示她的眼窝内嵌着未完成融合的猫眼,视网膜组织已完全猫科动物化。

她弯腰捡起小悠掉落的发卡,齿缝间卡着半片焦黑的猫耳——不是布偶的装饰,而是真正的动物耳朵,耳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血管里残留着淡蓝色的液体,和陈老师铁盒里的药剂颜色一致。

林夏,你看她的手指!苏棠突然指着担架上的小悠。女孩的无名指和小指异常弯曲,指尖长出了半厘米长的尖爪,正无意识地抓挠着床单,留下三道平行的痕迹,与她脖颈的抓痕一模一样。

救护车消失在雾中后,四人在陈老师的宿舍里发现了更骇人的证据——床头柜抽屉里,整齐码着二十个玻璃瓶,每个瓶中都浸泡着幽蓝色的猫眼,瓶身标签写着实验体1-19,最新的20号瓶标注日期正是今天,液体里漂浮着几缕人类的头发,发质和小悠的完全一致。

次日清晨,校园被浓重的雾霭笼罩,十米外的教学楼只剩模糊的轮廓,像具浸在墨汁里的棺木。林夏的手机显示时间是8:00,但屏幕右上角的信号格始终是灰色,地图软件上的定位点疯狂闪烁,最终变成一个扭曲的猫眼符号,周围环绕着二十个小点,其中四个正在快速靠近中心。

见鬼,我手机里的旧照片全没了!阿强突然惊呼,相册里只剩张诡异的新照片:三人站在铁门前,背后的围墙上爬满带刺的藤蔓,藤蔓末端开着血红色的花,每朵花都有五片花瓣,形状像极了小悠脖颈的抓痕。更骇人的是,照片里的三人影子异常扭曲,林夏的影子头顶多出两个尖尖的凸起,像猫耳。

苏棠在陈老师的宿舍里发现了上锁的铁皮箱,撬开锁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箱底整齐码着二十个玻璃瓶,每个瓶里都浸泡着幽蓝色的猫眼,虹膜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像流动的星图。瓶身标签写着实验体1-20,最新的20号瓶标注日期正是昨天,液体里漂浮着几缕人类的头发,发质和小悠的完全一致。

林夏你看!她指着箱底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写满狂草:猫眼移植第19次失败,受体出现排斥反应,皮肤角质层猫化,瞳孔无法恢复圆形。小悠的HLA分型与蓝眼猫完全匹配,或许该尝试活体神经共生......字迹在某页突然变得混乱,画满被刀划烂的猫眼,旁边写着它们在她的眼睛里说话,用我的声音。

四人返回音乐教室时,钢琴盖不知何时被打开,琴键上摆着个血肉模糊的物体——是个剥了皮的猫头,眼窝处嵌着小悠的发卡,嘴角用黑色缝线缝成诡异的微笑,露出两排尖锐的猫齿。阿强突然指着窗外尖叫:数十只流浪猫蹲在围墙上,每只都长着幽蓝的眼睛,为首的瘸腿黑猫正低头舔舐爪子,爪子上沾着人类的皮肤碎屑,碎屑上有枚和林夏同款的蝴蝶纹身。

更骇人的是,围墙铁门上不知何时刻满了猫爪印,每个爪印里都嵌着细小的玻璃片,在雾中折射出无数个小悠的笑脸。林夏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转身看见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碎花裙的衣角一闪而过,伴随着幼童的哼唱: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这次的尾音拖得很长,像猫的呜咽。

当他们再次回到陈老师的宿舍,发现小悠的遗照歪斜地挂在墙上,相框玻璃裂痕里夹着张泛黄的报纸:三年前城郊动物园发生火灾,二十只珍稀蓝眼猫葬身火海。照片里烧焦的幼猫,睁着与昨晚那只一模一样的幽蓝瞳孔,而在照片的角落,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和陈老师同款的白大褂。

暮色四合时,林夏和苏棠握着强光手电推开小悠的房门。门轴转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猫尿与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作呕。床上的碎花被单蠕动着,像是有活物在下面钻行,被角处露出半截灰黑色的尾巴,正在有节奏地敲打床垫。

小心!苏棠的手电照向床垫,边缘渗出的黑褐色液体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案——那是个猫脸轮廓,眼睛处正是她们站立的位置。当她们掀开床单,腐臭的气浪几乎将人掀翻:生锈的鸟笼里堆叠着至少二十具猫尸,每具尸体的脖颈都有整齐的切口,眼窝处空荡荡的,血管还连着细小的神经束,只有最上层的幼猫还留着眼睛——正是小悠发病时出现的幽蓝色,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

这些切口是手术刀划的,切口边缘有灼烧痕迹。林夏的声音在发抖,手电扫过墙面,卡通贴纸下渗出暗红的血迹,用指甲刮开后,露出歪扭的字迹:爸爸说妈妈在猫眼里面,我每天半夜都能听见她哭,说'小悠快跑'。可是咪咪们好饿,它们咬我的喉咙,喝我的血......文字最后是无数重叠的猫爪印,其中一个爪印里嵌着人类的指甲,指甲边缘涂着和苏棠同款的豆沙色指甲油。

突然,整栋楼的灯光诡异地亮起,暖黄色的灯光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走廊传来皮鞋撞击地面的嗒嗒声,混着小悠的童谣: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林夏注意到,这次的童谣多了后半段:挖眼睛,剁爪子,放在钢琴缝里藏......

两人躲进衣柜,柜门缝隙里漏出的光线中,她们看见陈老师抱着个长条形物体经过,白布边缘露出的脚踝上布满鳞片状的灰斑,像是猫的鳞片,脚踝处缠着的绷带渗出液体,在地面留下猫爪形状的脚印。衣柜里挂着小悠的所有衣物,每件裙子的内衬都缝着纸条,林夏摸出最里面的一张,借着手机微光看见:第18次实验,爸爸把咪咪的眼睛缝进我眼皮里,晚上能看见墙里面有好多眼睛在看我。我数过,一共二十个,和妈妈实验室的猫一样多。其中一个眼睛里有姐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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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声突然在房门口停下。林夏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咔嗒声,以及陈老师沉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里夹杂着猫科动物特有的呼噜声。苏棠的指甲掐进她掌心,两人屏住呼吸,看着门缝外的影子逐渐靠近——那影子的头部多出两个凸起,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是猫耳在捕捉声音。

当陈老师的脚步声远去,两人悄悄溜出房间,却在楼梯拐角遇见了瘸腿黑猫。它蹲在阴影里,幽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随后转身走向地下室,仿佛在引导她们揭开最后的秘密。

地下室的铁门锈蚀严重,林夏刚触碰门把,铁锈便簌簌掉落,露出里面刻着的猫脸图案。门后传来密集的抓挠声,像是有无数只爪子在门后奔跑。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铁门,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手术刀的冷冽。

地下室中央的手术台上,摆着个金属盒子,里面掉出沓照片:陈老师的妻子躺在手术台上,眼窝处嵌着幽蓝的猫眼,身体覆盖着细密的猫毛,指尖长着锋利的爪子,旁边的实验记录写着:共生实验成功,受体获得猫眼的夜视能力,但出现意识兽化倾向,开始捕食流浪猫。

他想复活妻子,所以拿女儿做实验!苏棠指着另一张照片,小悠被绑在手术台上,眼周缠着纱布,床头的仪器显示着猫眼神经接驳中,输液管里的淡蓝色液体正流入她体内。更恐怖的是,照片背景里的墙角,堆着至少二十个空玻璃瓶,每个瓶底都刻着编号,和他们在铁箱里看见的一模一样,其中19号瓶底刻着苏棠,20号瓶底刻着林夏。

地下室深处突然传来幼童的笑声,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膜。林夏的手电照到墙面的血字:第20次实验,这次用活的。箭头指向角落的铁笼,里面缩着只瘸腿黑猫,项圈上的MiMi在反光中格外刺眼。当它抬头时,林夏浑身冰凉——黑猫的左眼瞳孔是人类的圆形,和小悠发病时的右眼一模一样,而它的右眼,正是小悠常戴的蓝色美瞳的颜色。

原来它们一直在等......苏棠的话被突然响起的DV声打断。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上的摄像机自动播放,画面里是二十年前的陈老师,正在实验室对着镜头嘶吼:你说共生实验是为了治疗罕见病,结果却让你变成了怪物!你吃了实验室的猫,现在连手指都变成了爪子!镜头剧烈晃动,映出手术台上浑身猫毛的女性,正用爪子撕扯束缚带,瞳孔里泛着幽蓝的光,嘴角沾着动物的毛发:它们在我眼睛里说话,说需要二十个孩子......

视频最后定格在实验室的标本柜,里面泡着二十个猫眼,每个猫眼下方都贴着标签,标签上的名字依次是:林夏、苏棠、阿强......以及他们今天遇到的所有朋友。当镜头拉近,林夏看见自己对应的猫眼虹膜上,清晰地映着小悠的笑脸,而笑脸的嘴角,正滴着血。

瘸腿黑猫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地下室的墙壁开始震动,墙缝里渗出幽蓝的光芒,无数猫眼石在黑暗中亮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瞳孔,瞳孔中央,小悠的身影缓缓浮现,她的眼睛是两团跳动的蓝火,嘴角咧开的弧度里露出尖尖的犬齿。

第七章:逃离与终章(1500字)

陈老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地下室门口,他的皮肤已覆盖了细密的绒毛,指尖变成锋利的爪子,镜片后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竖线:小悠说她需要二十个朋友,这样就能凑齐当年妈妈实验室的猫群数量,打开往生之门。他微笑着逼近,你们看,她已经学会用猫眼控制时间了。

窗外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猫叫,整栋教学楼开始晃动,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镶嵌的猫眼石,每颗石头里都倒映着小悠的笑脸,而笑脸的周围,是他们四人被困在校园的无数个循环画面。阿强突然指着钢琴尖叫:琴键上不知何时站着二十只幼猫,每只都长着他们四人的眼睛,正整齐地哼唱着童谣,而钢琴内部,传来骨骼碰撞的声响——那是人类指骨与猫骨拼接的声音。

瘸腿黑猫突然跃上窗台,对着月亮发出长嚎。林夏看见它项圈下的毛发里,露出半道人类的伤疤——和陈老师后颈的抓痕完全吻合,而在伤疤的末端,纹着个极小的字母M,正是小悠妈妈名字的首字母。当第一簇幽蓝的火焰从钢琴燃起时,小悠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中,她的眼睛是两团跳动的蓝火,嘴角咧开的弧度里露出尖尖的犬齿,左手牵着瘸腿黑猫,右手向他们伸出:姐姐们,来做永远的好朋友呀......

四人跟着黑猫冲进密道,潮湿的石壁上嵌着发光的猫眼石,每走几步就会看见新的涂鸦:第1次实验,咪咪的眼睛会说话,说'小悠疼'第10次实验,爸爸割了我的舌头,说这样才能听懂猫语,可是我更疼了第19次实验,妈妈的眼睛在猫眼里哭,说'别让爸爸找到第20个孩子'。最深处的墙面上,用鲜血画着完整的实验流程图,二十个圆圈首尾相连,最后一个圆圈里画着他们四人的简笔画,每个都长着猫眼,而圆心处写着:猫眼网络闭合时,二十个灵魂换一个复活。

出口突然出现在眼前,是校园的后墙。当他们跌跌撞撞地翻出围墙,身后的教学楼已被幽蓝的火焰吞噬,火中传来小悠的童谣声,这次的歌声异常清晰,带着合唱般的回响:

找呀找呀找朋友,

找到二十个好朋友,

挖眼睛,缝猫眼,

我们永远不分开......

五年后,林夏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一个陌生的U盘,外壳上刻着细小的猫爪印。插入电脑的瞬间,屏幕上跳出无数个猫眼窗口,每个窗口都播放着同一段监控:苏棠站在废弃的校门前,眼神空洞如傀儡,手中握着当年的铁盒,盒盖打开,三管淡蓝色液体正在蠕动,表面浮现出林夏的脸,液体里的绒毛聚集成猫眼形状,瞳孔正对着镜头眨动。

视频突然中断,弹出一条新消息:姐姐,你的眼睛还没借我呢。消息框里附着张照片,是林夏熟睡的侧脸,眼皮下透出淡淡的蓝光,枕边放着个陌生的布偶——缺了左耳的MiMi,布偶的嘴角用红线缝着,线尾沾着新鲜的血迹。

她颤抖着拉开窗帘,夜色中,母校的方向亮起幽蓝的光,光点组成的图案正是二十年前他们刻在墙上的笑脸,只是每个笑脸都长着竖线瞳孔,而在笑脸的下方,二十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围墙内游荡,其中四个身影逐渐清晰,正是当年的他们。

楼下的信箱传来咔嗒轻响,林夏知道,那个装着猫眼石的包裹终于还是寄到了。当她弯腰捡起信封,指尖触到封口处的猫爪印,突然听见身后的电脑传来童谣声,这次的歌声异常清晰,带着合唱般的回响:

找呀找呀找朋友,

找到二十个好朋友,

挖眼睛,缝猫眼,

我们永远不分开......

电脑屏幕上,所有文件图标都变成了猫爪形状,其中一个文档自动打开,上面用新鲜的血迹写着:第21号实验体已激活,猫眼网络即将闭合——这次,换你们当宿主。末尾画着个歪扭的笑脸,笑脸的眼睛里,倒映着无数个被困在时空循环里的自己,每个自己的脖颈处,都浮现出三道逐渐加深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