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空之城的晨光总是带着一丝冷冽的蓝。我站在琼华宫的露台上,看着脚下翻滚的云海,金色的发丝在风中飘扬。五十年来,我始终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发色与城中其他人不同——他们都是青丝墨染的黑发,而唯独我,是一头灿烂如朝阳的金黄。

青莲,又在发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便看见霖丰倚在玉柱旁,墨发用一根青色丝带松松束着,眼中含着笑意。

父帝说我的发色是天生异象,代表祥瑞。我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发梢,可我总觉得...

觉得什么霖丰走近,他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是天界少有的气息。大多数仙君身上都是冷冽的灵气,唯有他,因为常去人间执行任务,沾染了烟火气。

我摇摇头,没敢说出后半句——我总觉得这金色像是某种残缺。每当我在镜中看到自己与周围的仙君们站在一起时,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会如影随形。

别胡思乱想。霖丰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今日是甲子祭典前的灵力测试,准备好了吗

我顿时垮下脸来。作为天帝之女,我的灵力却微弱得可怜,每次测试都让父帝失望。霖丰是极少数不会因此嘲笑我的人。

我可能又要让父帝失望了。我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霖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走吧,我陪你。

祭坛设在天空之城正中央的通天塔顶。我们到时,五位帝君已在高台上就座。父帝泽天居于正中,一袭玄色龙纹长袍,不怒自威。他左侧是掌管兵戈的赤炎帝君,右侧是司掌药石的青木帝君,再两侧分别是白水帝君与黄土帝君。这五位帝君共同统治着天空之城,而父帝是他们的领袖。

青莲拜见父帝,拜见各位帝君。我恭敬行礼,心跳如擂鼓。

泽天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我身后的霖丰身上,两人交换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眼神。

开始吧。泽天淡淡道。

我站到祭坛中央的水晶圆盘上,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体内那微薄的灵力。水晶盘渐渐泛起微弱的金光,比上次测试时还要暗淡几分。

高台上传来几声轻蔑的嗤笑。我咬住下唇,眼眶发热。

就这点能耐,也配做天帝之女赤炎帝君毫不掩饰地嘲讽道。

泽天的脸色阴沉下来。够了。他抬手制止了赤炎的话,转向我时,眼中是我熟悉的失望,青莲,你退下吧。

我仓皇逃离祭坛,泪水模糊了视线。转过回廊拐角时,我撞上了一个人——是常年服侍父帝的老仆朱青山。他头发花白,面容枯槁,与仙灵族人应有的青春永驻大相径庭。更奇怪的是,他从不说话,只用那双浑浊的眼睛静静看着一切。

朱青山扶住我摇晃的身躯,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我没事,朱伯。我勉强笑了笑,挣脱他的搀扶,逃也似地跑开了。

我没看见身后朱青山望着我背影时眼中的泪光,也没看见霖丰站在阴影处握紧的拳头。

甲子祭典前夜,天空之城突然剧烈震动。我从睡梦中惊醒,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披衣出门,我看见天边原本稳定的灵力屏障出现了裂痕,细碎的光点如雪花般飘落。

怎么回事我拦住一个匆匆跑过的仙侍。

回禀公主,天空之城的灵力在流失!按这个速度,不出二十年,整座城就会坠入人间界!

我震惊地站在原地。天空之城是悬浮在人间界之上的圣地,若真的坠落...那将是三界浩劫!

匆忙赶到凌霄殿,我看见五位帝君正在激烈争论。见我进来,他们立刻噤声。

父帝,天空之城出了什么事我急切地问。

泽天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对殿内其他人挥了挥手:都退下。

待殿内只剩我们二人时,泽天从宝座上走下来,第一次用我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看着我:青莲,为父有要事告诉你。

他带我来到一面古老的铜镜前,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画面——那是五十年前的天空之城,几个碧青色头发的仙人正在使用灵力救治五个受伤的凡人。忽然画面一转,凡人露出狰狞面目,开始屠戮碧青色头发的仙人们...

这是...我困惑地看向父帝。

这是真相。泽天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不是我的女儿,青莲。他们才是你的族人,你是仙灵族最后一任族长之女。

我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可能!那我的父母...

被我杀了,他们真是善良的愚蠢,不过就是仗着先天优势降生在这座城中罢了,根本不配主宰这座城,不配为仙。泽天平静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准确地说,是被我们五人联手杀的。我们就是镜中那些凡人。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迅速朝泽天扑去,世界天旋地转,五十年来的认知在这一刻崩塌。

就凭你这微弱的灵力和废灵根吗泽天讥讽笑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颤抖着问。

因为天空之城需要真正的仙灵族族长每隔一甲子施展一次仙灵秘术才能维持。泽天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痛,而你,就是那个族长继承人。

我低头看着自己金色的头发,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的发色本该是碧青色,对吗是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泽天冷笑:聪明的女孩。当年我们给你下了毒,改变了你的发色,削弱了你的灵力。但现在,我们需要你恢复力量。

他拖着我向殿外走去,我挣扎着,却敌不过他的力量。霖丰!我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霖丰救我!

别傻了。泽天讥讽道,霖丰是我派去监视你的。你以为他真的爱你

我们来到一处我从未见过的平台——乾坤台。台上漩涡状的灵力流转不息,据说跳下去的人会失去记忆,转世人间。

朱青山被两个天兵押着站在台边,他看见我,眼中满是悲痛。

朱长老说,送你去人间历劫是恢复你力量的唯一方法。泽天松开我,跳下去,青莲。为了天空之城。

不!我惊恐地后退,我会忘记一切!那和死有什么区别

泽天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抬手,一道灵力击中我的膝盖,我跪倒在地。你以为我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吗

就在这时,霖丰出现在乾坤台入口。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向他伸出手:霖丰,求你...

他面无表情地走近,眼中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带她过来。泽天命令道。

霖丰沉默地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拖向乾坤台边缘。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你一直都在骗我

他没有回答,但在泽天看不见的角度,他的手指轻轻在我腕上按了按,像是某种无言的安慰。

下一刻,他松开了手。

我坠入无尽的漩涡中,最后的意识是霖丰复杂的眼神和朱青山无声的呐喊。

2

剧痛。这是我转世为人后第一个清晰的感觉。

我出生在湖塘村的一个雨夜,母亲在生下我后便咽了气,父亲也在同日因悲痛过度随她而去。村民们说这是不祥之兆,差点将我扔进深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老樵夫收养了我,他叫朱青山。

奇怪的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陌生婴儿,而像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三岁那年,村里来了个年轻修士,自称霖丰。他说与我有缘,愿收我为徒。朱伯伯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现在的名字叫莲娘——在朱伯伯和霖丰师父的照料下长大。

师父,为什么我的头发是金色的七岁那年,我坐在溪边,看着水中倒影问道。

霖丰正在教我辨认草药,闻言手指微微一顿:因为...你很特别。

特别不好吗

他放下手中的草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不,特别很好。只是...有时候会带来麻烦。

我不太明白他的话,但喜欢他抚摸我头发的感觉。霖丰师父虽然总是淡淡的,但眼中常有我读不懂的情绪,像是藏着很多秘密。

朱伯伯不能说话,但他会写字。他教我认字读书,教我分辨善恶。奇怪的是,他教我的很多东西都不像是一个普通樵夫该知道的——比如星辰运转的规律,比如草药中蕴含的灵力。

十二岁那年夏天,我在山里迷了路,误入一处山洞。洞壁上有奇怪的壁画,画着碧青色头发的人们生活在云端之城。我伸手触摸那些壁画,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闪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莲娘!

霖丰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站在洞口,逆光中的身影挺拔如松。那一刻,我恍惚觉得他不是我的师父,而是别的什么更重要的存在。

师父,这些画...我指着壁画。

霖丰的脸色变了:谁带你来的

我...我自己迷路找到的。我有些害怕他严厉的语气。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我离开山洞:忘记你今天看到的。这对你很重要。

我点点头,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那晚,我梦见自己站在云端,周围都是碧青色头发的人,他们叫我青莲。

第二天,我把梦讲给朱伯伯听。他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在沙地上写下:梦只是梦。

但随着年龄增长,那些梦境越来越清晰。我开始在无人时尝试调动体内那股微弱的力量——有时能让花朵提前开放,有时能让伤口快速愈合。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霖丰师父。

十五岁生日那天,村里来了天界的使者,宣布要在人间选拔十五岁少女上天修行。我的发小桂芳兴奋不已,我却感到莫名不安。

听说被选中的人能活五百岁呢!桂芳眼睛亮晶晶的,莲娘,我们一起去报名吧!

我勉强笑了笑:你先去吧,我得问问朱伯伯和师父。

回家后,我将消息告诉了他们。两人同时变了脸色,沉默地走进内室商议。我贴在门上,隐约听见霖丰说:...时间不多了...必须告诉她真相...

什么真相关于我的金色头发关于那些奇怪的梦还是关于...他们看我的那种,仿佛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的眼神

当晚,我决定偷偷报名。不管天界有什么在等待我,那一定与我梦境中的碎片有关。当我蘸墨写下莲娘二字时,手腕上的胎记突然灼热起来——那是一个青莲形状的印记。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坠向远方的山峦。不知为何,我觉得那是天空之城坠落的一片碎片,而我的命运,正与那座城的存亡紧密相连。

3

报名后的第三天清晨,我在湖边梳洗时,水中倒影忽然闪过一丝异色。我眨了眨眼,凑近水面——我的瞳孔边缘竟泛着一圈极淡的碧色,像是翡翠镶在了琥珀里。

看错了吧...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水面时,那抹碧色已经消失了。

莲娘!桂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站起身,水波荡漾间打碎了那个奇怪的倒影。

桂芳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身边,脸颊因奔跑而泛红:天界的选拔队伍明天就到村里了!村长说所有报名的姑娘都要去祠堂集合。

我捏了捏衣角,那种莫名的不安又涌上心头:这么快

听说特别急。桂芳压低声音,隔壁村王婶的女儿说,天界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急需人手呢。

回家路上,我的手腕胎记又开始发热。这胎记自小就有,平日里不痛不痒,但每当那些奇怪的梦境出现后,它就会隐隐发烫。朱伯伯说那是我前世留下的印记,却不肯细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前世。

推开柴门,霖丰师父正在院中擦拭他的长剑。阳光透过梨树枝叶斑驳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见我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手中动作不停:报名了

我心头一跳:师父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决意的气息。他将长剑归鞘,金属摩擦声清脆冷冽,就像三年前你执意要救那只折翅的鹤一样。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霖丰师父总能看穿我的心思,仿佛我对他而言是一本敞开的书。但更多时候,我觉得他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某个他认识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师父反对我去吗我试探着问。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我僵在原地。他的手指很凉,像浸过山泉的玉石。

你的眼睛...他喃喃道,眉头微蹙。

我的眼睛怎么了

他猛地收回手,转身走向屋内:没什么。今晚加练一个时辰的剑法。

我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最近总有人盯着我的眼睛看,先是桂芳说我眼睛颜色变深了,现在又是霖丰师父...

夜深人静时,我在院中练剑。霖丰师父坐在石凳上看着,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不知为何,今晚的剑格外顺手,每一式都比往日流畅。剑锋划过空气时,我甚至能看到一丝微弱的金光残留在轨迹上。

停。霖丰突然出声。

我收势不及,剑尖划过梨树枝桠,一道金光闪过,那截树枝竟无声断落,断口平滑如镜。

我和霖丰同时愣住了。这不是普通剑法能达到的效果。

师父,我...

今天就到这里。他打断我,声音异常严肃,去休息吧。

我低头应是,却在转身时瞥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似乎装着什么发光的东西。他对着那东西低语了几句,盒中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他。

那是什么师父从未提起过...

第二天一早,村里锣鼓喧天。我穿上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裙,准备去祠堂。朱伯伯却拦在门口,在沙地上急急写下:别去。

为什么我困惑不解,桂芳都去了。

朱伯伯灰白的眉毛紧锁着,又在沙地上写:危险。

我还想追问,霖丰师父从屋内走出:让她去。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似有无形的交锋。最终朱伯伯颓然退开,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色玉佩挂在我脖子上,做了个藏好的手势。

祠堂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姑娘。桂芳朝我招手,我挤到她身边。

听说这次只选三个人呢。桂芳紧张地绞着手指,选中的可以直接去天界修行,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我正想回应,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祠堂屋檐上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所有人都抬头望去,我却觉得那铃声像是在我脑海中直接响起,伴随着无数模糊的画面——

碧青色的长发...云端上的城池...一个温柔的女子抱着婴儿轻唱摇篮曲...

莲娘莲娘!桂芳摇晃我的肩膀,你怎么哭了

我抬手摸脸,果然一片湿润。那些画面带来的悲伤如此真实,仿佛是我亲身经历过的记忆。

选拔开始了。天界来的使者是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他让所有姑娘排成一列,手持一面铜镜依次照过每个人。

没有灵根的凡人,镜面不会有反应。他公事公办地解释。

前面几个姑娘照过,铜镜毫无变化。轮到桂芳时,她紧张得手都在抖。然而当铜镜照到她时,镜面突然泛起微弱的白光。

合格。使者点头,示意桂芳站到一旁。

桂芳惊喜地捂住嘴,眼中闪着泪光。我由衷地为她高兴,却也有种说不清的失落——如果她被选中去了天界,我就要失去唯一的朋友了。

轮到我了。我深吸一口气站到铜镜前。使者将镜子对准我,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就在他准备移开镜子时,异变陡生——

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迸发出刺目的金光!那光芒如此强烈,照得周围人睁不开眼。我惊愕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金色长发无风自动,而我的眼睛...竟然完全变成了碧色!

仙灵族血脉!使者失声惊呼,随即脸色大变,猛地收起铜镜,你...你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霖丰师父大步走来,身后跟着面色凝重的朱伯伯。

这是我徒弟。霖丰师父挡在我面前,声音冷得像冰,她不去天界。

使者盯着霖丰看了许久,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您就是...

霖丰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两人之间似乎有无声的交流,最终使者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下明白了。不过这位姑娘...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她的情况特殊,恐怕...

我会处理。霖丰打断他,你可以带走其他合格者。

就这样,桂芳和其他两个女孩被选中了。临行前,桂芳抱着我哭成了泪人:莲娘,我会想你的!等我在天界站稳脚跟,一定想办法接你上去!

我强忍泪水点头,却不知为何觉得,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朱伯伯的脚步比往日沉重,霖丰师父的背脊比往常挺得更直。而我,满脑子都是铜镜中那双碧色的眼睛...

那晚,我被噩梦惊醒。梦中天空在燃烧,无数碧青色头发的人从云端坠落,一个绝美的女子将婴儿交给了一个长的很像朱伯伯的人,不过他的头发也是碧青色的,然后转身迎向火海...

醒来时,枕畔已湿了一片。窗外月光皎洁,我鬼使神差地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在月光下,我的瞳孔边缘又泛起了那抹碧色,比白天更加明显。

这不是错觉。我的眼睛,真的在变色。

一阵轻响从院中传来。我悄悄撩开窗幔,看见霖丰师父和朱伯伯站在梨树下低声交谈。月光下,朱伯伯竟然在说话!他的声音嘶哑难辨,但确实是在说话!

...碧眼已现,时间不多了...朱伯伯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

霖丰背对着我,但我能看到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泽天已经起疑。今天来的使者认出了我。

你必须做选择了。朱伯伯的声音沉重如铁,是继续当泽天的走狗,还是救她

我从未...霖丰的声音陡然提高,又猛地压低,这六十五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后悔什么我不小心碰倒了窗边的水杯,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我的窗口。我慌忙缩回身子,心跳如鼓。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我强作镇定:谁

是我。霖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做噩梦了

我犹豫了一下,开门让他进来。月光从窗口流泻而入,照在我们之间。他站在光影交界处,半张脸隐在阴影中。

师父和朱伯伯...在商量什么我直接问道。

他明显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沉默了片刻:一些往事。

关于我的身世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铜镜里...我的眼睛变成了绿色。我直视着他,使者说那是'仙灵族血脉'。仙灵族是什么为什么我会...

莲娘。他突然打断我,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疲惫,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危险。

但我有权知道!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提高了声音,那些梦境,那些记忆碎片...它们都是真的,对不对我不是普通的农家女,我是...

一阵剧痛突然从手腕胎记处传来,我痛呼一声跪倒在地。霖丰立刻上前扶住我,却在碰到我的一瞬间被一道金光弹开!

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下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有熔金在血管中流动。更可怕的是,我的长发开始无风自动,发丝间闪烁着碧青色的光点...

控制呼吸!霖丰从地上爬起来,急切地说,别抗拒它,让它自然流动!

我尝试按照他说的做,但那股力量太强大了,像是要冲破我的身体。屋内的物品开始震颤,茶碗从桌上滚落,在触地前就碎成了齑粉。

朱伯伯冲了进来,见状立刻将我脖子上的青色玉佩按在我额头上。玉佩触肤冰凉,那股狂暴的力量顿时被压制了些许。

青莲...朱伯伯嘶哑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我,记住...你是仙灵族最后的希望...

青莲。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扇门。更多画面涌入脑海:天空中漂浮的城池,温柔的女子叫我青莲,还有...一双将我推下高台的手...

啊!我抱住头尖叫起来,体内积蓄的力量终于爆发。一道金色光柱从我体内迸发,冲破屋顶直射夜空!院中的梨树在这股力量下化为碎片,而近在咫尺的霖丰和朱伯伯却被一道碧色光罩保护着,毫发无伤。

当光芒散去时,我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最后的意识中,我看到霖丰冲过来抱起我,他的眼中满是...泪水

对不起...我听见他哽咽的声音,青莲,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屋内的床上,窗外已是黎明。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香,朱伯伯正在煎药,而霖丰师父...不,现在我知道他不只是我的师父了...他坐在床边,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你醒了。他声音沙哑,伸手想碰我的额头,又在半途收了回去,似乎是怕被我的力量弹开。

我的喉咙干得冒火:水...

他连忙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我。喝完后,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现在,告诉我真相。全部真相。

霖丰与朱伯伯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点头:好。但这个故事很长,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从怀中取出那个我见过的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朵晶莹剔透的青莲,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礼物,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讲一个童话,来自天空之城的仙灵族公主...

4

霖丰的声音在说到仙灵族公主时微微发颤。屋外晨光渐亮,照在那朵悬浮的青莲上,折射出七彩光晕。

我母亲...我伸手想触碰那朵青莲,却在即将接触时停住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攥住我的心脏——碰到它,就意味着接受那个我逃避了十五年的身份。

这是你出生时,天空之城灵力凝结而成的本命花。霖丰轻声解释,每个仙灵族孩子都有,但族长的子嗣...本命花会格外强大。

朱伯伯——现在我知道他其实是仙灵族最后的长老——默默递来一面铜镜。镜中的我金发间已夹杂着明显的碧青色丝缕,而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翡翠般的碧色。

为什么我的头发还是金色我摸着发梢问道。

当年泽天给你下的毒改变了发色。朱长老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但随着碧眼觉醒,你的仙灵血脉正在复苏。头发...最终会恢复成本来的颜色。

我猛地抬头:你能说话了

朱长老苦笑:你昨晚爆发的灵力冲开了部分封印。不过...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灵根已毁,我只能短暂发声。

霖丰神情严峻:青莲,时间不多了。天空之城正在坠落,泽天已经派人搜寻你的下落。我们需要尽快...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手腕胎记处炸开!我痛呼一声蜷缩起来,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胎记处散发出耀眼的青光,在皮肤上形成一朵盛开的青莲图案。

怎么回事霖丰一把扶住我。

朱长老脸色大变:是血脉共鸣!有族人在呼救!

我疼得眼前发黑,却在朦胧中看到一些画面:桂芳被关在一个玄铁制成的笼子里,几个穿白衣的人正往她身上贴符咒...桂芳手腕上,赫然有一个与我相似的青莲印记!

桂芳...她有仙灵血脉!我挣扎着说道,他们在伤害她!

霖丰与朱长老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难怪会被选中...霖丰喃喃道,泽天一定发现了她体内的稀薄血脉,想利用她...

疼痛稍减,我喘着气坐直身体:我们必须救她。

太危险了。朱长老摇头,你现在还未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贸然上天界等于自投罗网。

那就看着她死吗我声音陡然提高,屋内的器皿又开始震颤,她是我的...我的...我突然哽住,不明白为何对桂芳有如此强烈的保护欲。

霖丰若有所思:青莲,你和桂芳从小就有特殊的感应,对吗

我点头:我们同一天出生,总能感知对方的情绪。有一次她摔断了腿,我膝盖也疼了好几天...

血脉共鸣。朱长老恍然大悟,她必是当年离散族人的后裔。仙灵族血脉稀薄至此还能产生共鸣...这是天意。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我们警觉地向外看去——村子上空飘着几个白衣人,正挨家挨户搜查!

泽天的人!霖丰迅速熄灭灯烛,他们找到这里了。

我心跳如鼓,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冷静降临。仿佛某个沉睡已久的灵魂正在我体内苏醒。我不能再躲了。我说,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沉稳,无论是为了桂芳,还是为了天空之城。

朱长老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转身从床底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打开后,里面是一套碧青色的衣裙和一枚玉簪——簪头雕着盛开的青莲,与我胎记一模一样。

这是...我屏住呼吸。

你母亲的衣服,和族长的信物。朱长老双手微颤,我藏了六十五年,就等这一天。

霖丰突然单膝跪地:仙灵族护卫霖丰,恭迎族长归来。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不是泽天的人

我从来都是仙灵族的护卫。他抬头,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当年浩劫中幸存后,我修炼禁术改变发色,假意投靠泽天,只为寻找机会救出你和残余族人。

屋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伸手拿起那枚玉簪,在触碰到它的瞬间,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冲进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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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上的天空之城...温柔的母亲教我辨认星辰...父亲在祭坛上施展秘术维持城池悬浮...五个凡人被抬进神殿求救...然后是毒药、背叛、鲜血...

最痛的一幕:父母将襁褓中的我交给那时头发还未花白的朱长老,转身迎战追兵。母亲最后回眸的眼神,与我在梦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泪水模糊了视线。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浑身散发着柔和的碧光,金发已有一半恢复成了碧青色。玉簪在我手中嗡嗡作响,像是久别重逢的欢欣。

他们来了!霖丰突然警告。

大门被一道白光击碎!三个白衣人持剑闯入,领头的正是昨日那个使者。

果然在这里。使者冷笑,泽天陛下果然神机妙算。

霖丰挡在我面前:滚出去。

叛徒!使者怒喝,陛下待你不薄,你竟敢...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站了起来。当我完全展开体内灵力时,整个屋子都笼罩在碧青色光晕中。玉簪自动飞起,插在我发间。

回去告诉泽天,我的声音带着不属于十五岁少女的威严,青莲回来了。

使者面色大变,踉跄后退:碧眼...真的是她!他仓皇挥手,撤!必须立刻禀报陛下!

三人化作白光遁走,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们很快会带更多人来。霖丰迅速收拾必需品,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朱长老却摇头:你们走,我留下。

不行!我抓住他枯瘦的手腕,他们会杀了你!

老人笑了,那笑容竟有几分我记忆中的慈祥:傻孩子,老朽活了五百多年,早就够本了。而且...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没有灵根的我只会拖累你们。

我还想争辩,大地突然剧烈震动!屋梁嘎吱作响,尘土簌簌落下。远处传来村民惊恐的喊叫。

天空之城坠落加速了!霖丰脸色发白,这种震级...恐怕只剩半月不到了!

朱长老推着我们向外走:去吧,去救桂芳,救我们的族人。至于这些村民...他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老朽自有办法保护。

我们匆匆来到院中,却发现整个村子的村民都聚集在外面,惊恐地看着天空——原本湛蓝的天幕上,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透过裂痕能看到另一片星空和...正在坠落的城池!

天要塌了!老村长跪地痛哭。

我站上高处,碧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村民们看到我变色的头发和眼睛,纷纷倒吸凉气。

乡亲们。我开口,声音因灵力加持传遍全村,我是仙灵族最后的族长青莲。天空之城正在坠落,但我会阻止这一切。

仙...仙灵族老村长结结巴巴,那不是传说中的...

是真的。朱长老走出来,六十五年前的浩劫,仙灵族几乎灭族。现在,唯一能拯救两界的人回来了。

我看向霖丰:我们怎么去天界

正常途径已被泽天封锁。他皱眉思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当年仙灵族留下的秘密通道。朱长老接口,在落霞山巅,有一处通天神木的遗迹。

又是一阵剧烈震动,这次连远处山峰都开始崩塌!村民们尖叫着互相搀扶。

没时间了。我下定决心,转向村民,请大家跟朱伯伯去后山山洞避难。我发誓,一定会阻止这场灾难。

让我意外的是,第一个跪下的竟是平日里最刻薄的张婶:求仙子救救我们!

很快,所有村民都跪了下来。这场景让我喉头发紧——他们不知道,这场灾难的源头,正是我的族人当年救下的那几个凡人...

霖丰拉了拉我的袖子:该走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五年的村庄,点了点头。当我们向落霞山方向奔去时,我手腕上的胎记再次灼热起来——桂芳在呼唤我。

穿过密林时,霖丰突然开口:青莲,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什么

泽天之所以急着抓桂芳...是因为她体内的血脉虽然稀薄,但恰好能与你的灵力共鸣。他神色凝重,在仙灵族秘术中,这种共鸣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替代族长秘术,暂时稳定天空之城。霖丰声音低沉,代价是...作为媒介的那个人会魂飞魄散。

我脚步骤停,心脏几乎停跳:所以他抓桂芳是为了...

用她的命换天空之城多悬浮几年。霖丰点头,我们必须赶在仪式前救出她。

愤怒如岩浆般在我体内沸腾。碧青色光芒不受控制地从我体内迸发,周围树木在这股力量下纷纷倒伏!

泽天...我咬牙切齿,第一次对这个名字充满恨意,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落霞山巅,一棵巨大的枯木矗立在悬崖边。即使已经死亡多年,它依然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就是这里。霖丰检查着树干上的纹路,通天神木是连接天地的桥梁,被仙灵族施法隐藏。需要族长血脉才能唤醒。

我将手贴在粗糙的树皮上,闭眼感受其中残存的灵力。当我的碧眼完全睁开时,树干上的纹路开始发光,逐渐形成一个门户的形状。

成功了!霖丰惊喜道。

就在我们准备踏入的前一刻,身后传来破空声!我本能地侧身,一道白光擦着脸颊飞过,在树干上留下焦痕。

想走没那么容易!赤炎帝君带着数十天兵从天而降,将我们团团围住。他红发如火,眼中满是杀意:泽天陛下有令,活捉仙灵族余孽!

霖丰立刻拔剑挡在我面前: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我拉住他,一起走!

赤炎狂笑:痴心妄想!他双手结印,一道火墙瞬间包围了我们,今天你们插翅难飞!

绝境中,我手腕上的胎记突然剧烈灼烧!与此同时,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是桂芳!通过血脉共鸣,我清晰地感知到她的位置和...她体内被强行激发的灵力!

桂芳...她现在很痛苦!我痛呼出声。

赤炎狞笑:不错,仪式已经开始了。等泽天陛下用那丫头的血完成法阵,天空之城就能再撑四十年!至于你...他指着我,陛下会好好'招待'你这个正牌族长的!

愤怒与恐惧在我体内交织。桂芳的痛苦通过血脉共鸣清晰传来,而眼前的敌人又如此强大...我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通天神木突然剧烈震动!树干上的门户完全开启,散发出耀眼的碧光。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光中传来:

族长大人,快进来!

我和霖丰震惊地对视一眼——那是桂芳的声音!但她明明在天界...

没有时间思考了。我拉住霖丰的手,纵身跃入光门。赤炎的怒吼和火焰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旋转的碧青色光芒...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我们站在一个陌生的白玉平台上。四周云雾缭绕,远处可见漂浮的宫殿——这里是天空之城!

更令人震惊的是,平台上等着我们的,是手腕流着血却面带笑容的桂芳,以及...十几个碧青色头发的仙灵族人!

桂芳你怎么...

她扑上来抱住我,泪水打湿了我的肩膀:青莲,我终于等到你了!他们把我抓来后,这些族人暗中救了我。我们一直在等你...

我看向那些陌生的面孔,却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熟悉的亲切。一个年轻女子上前行礼:族长大人,我们是当年浩劫中幸存的分支族人。六十五年来,我们潜伏在天界各处,就等您归来领导我们。

霖丰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不安全,泽天很快会...

已经来了。桂芳突然脸色煞白,指着远处——乌云般的军队正朝平台涌来,为首的正是黑袍翻飞的泽天!

走!我拉起桂芳,大家跟我来!

当我们冲向最近的神殿时,桂芳边跑边说:青莲,他们想用我的血做法阵,但这些族人救了我。他们说...说我的血脉能与你共鸣,我们可以一起...

不!我打断她,我不会用你的命换天空之城!

但这是唯一的方法!桂芳急切地说,而且我愿意...

有别的办法。我坚定地说,碧眼在昏暗的走廊中闪闪发光,我是仙灵族长,我会用真正的秘术拯救我们的家园。

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当我们冲进一座圆形神殿时,我立刻认出了这里——梦境中,父亲就是在这里施展秘术维持天空之城的悬浮。

就是这里!我跑到中央的祭坛前,霖丰,带大家守住入口!

他点头拔剑:需要争取多长时间

三天两夜。我深吸一口气,族长秘术需要这么长时间来完成。

桂芳握住我的手:我能做什么

我看着她手腕上仍在渗血的伤口,突然有了主意:你的血...不要浪费了。我蘸取一些抹在自己眉心,以血为引,让我们共鸣。

当我的灵力与桂芳的血接触时,一道碧青色光柱冲天而起!整个神殿开始震颤,墙壁上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

外面的喊杀声突然变得遥远。在这神奇的一刻,我与桂芳通过血脉共鸣建立的联系,让我看到了她体内流淌的仙灵血脉——虽然稀薄,却纯净如初。

我明白了...我喃喃道,你不是普通的分支族人。你的先祖是...

是什么桂芳睁大眼睛。

我微笑起来:是我的姑姑,上一任族长的亲妹妹。我们是血亲,桂芳。所以你才能与我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

她震惊地张大嘴,而这时,神殿大门被一道强力轰开!泽天带着四位帝君闯入,却在看到祭坛上的我们时停住了脚步。

泽天道貌岸然的说道青莲

来的正好,正到处找你呢,回来就好,快来父帝这边,霖丰说你这十五年刻苦修炼,但还是没办法领悟仙灵族秘术,没事,为父已经找到其他办法了。

其他办法

抽干桂芳的血,来续你那肮脏的帝位吗我剑指泽天,嗓音冷得凝出冰霜。泽天,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霖丰和朱长老也都告诉了我当年的真相,今天就是你们五个伪帝君的死期...我一剑掀翻泽天的九龙冠,他的额间赫然露出一个黑印。

若早知你如此不知好歹,当初就该让你们一家人在地府团聚泽天脸色剧变,抓住桂芳,杀了青莲!

你没了我,六十年以后去哪里找仙灵族秘术维持天空之城呢,你又该怎么继续当你的伪帝君呢我挑衅道。

哈哈哈...本尊不过是余生漫长,想看看你们这些蝼蚁能掀出个什么浪来,陪你们这群低贱的仙灵族人玩个小游戏罢了,既如此,那便结束这场游戏吧泽天癫狂笑道,给我全部斩杀!

我眉头一拧,不明白泽天的言外之意。青莲,小心!思索间,我被霖丰猛的拽到身后,他微微转头对我说我掩护你,先去施展秘术稳住天空之城。

解救两界危机要紧,容不得我多想,我转身冲向桂芳,带着她跃上高台,我双手按在祭坛上,碧眼完全睁开,体内沉睡的族长血脉彻底苏醒。桂芳站在我身旁,她的血与我的灵力交融,形成一张覆盖整个天空之城的碧青色光网。

以仙灵族长青莲之名,我的声音回荡在神殿中,唤醒天空之城沉睡的灵力!

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爆发开来,吞没了一切...

5

刺目的碧光中,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能感觉到天空之城每一寸土地都在回应我的呼唤,沉睡的灵力如涓涓细流汇入中央祭坛。桂芳的血在我眉心发烫,我们之间的血脉共鸣形成了一张精妙的灵力网络,覆盖整座城池。

泽天和四位帝君被这股力量逼退数步,他们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不可能!赤炎帝君怒吼,她才多大怎么可能掌握完整的族长秘术

泽天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扭曲的愤怒。他黑袍鼓动,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黑色法印: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小族长

法印成型的瞬间,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那根本不是仙灵族或凡人应有的灵力,而是某种污浊的、充满吞噬欲望的黑暗能量!

这是...煞魔气!霖丰脸色剧变,你不是凡人!你是——

煞魔尊的一缕分魂转世。泽天狂笑,面容在黑色能量中扭曲变形,六十五年前,我故意受伤引仙灵族相救,就是为了占据这座天空之城!

我浑身发冷。煞魔尊——仙灵族古籍记载的上古魔头,以吞噬灵力为生,曾被初代族长封印在九幽之下。

那些被你'囚禁'的族人...我声音颤抖。

当然是被我一点点吃掉了。泽天舔了舔嘴唇,露出森白牙齿,仙灵族的灵力...真是美味啊。可惜朱青山那个老东西自废灵根,让我无从下口。

桂芳在我身旁发抖,我却因愤怒而异常清醒。因为有桂芳的加持,祭坛上的符文已亮起大半,只需要再坚持一天,秘术就能提前完成。但泽天显然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

霖丰。我低声唤道,带桂芳和其他族人退到神殿后方。

不行!霖丰斩钉截铁,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

泽天冷笑一声:真是感人。可惜,你们今天一个都跑不了。他猛地挥手,黑色能量如潮水般涌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咬破手指,在祭坛上画下一个古老符文。神殿四壁突然射出无数碧青光箭,与黑潮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仙灵守护阵黄土帝君惊呼,这丫头怎么会...

因为她才是真正的族长。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我们转头看去——朱长老带着一群村民站在门口!他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块发光的青色石头。

朱伯伯!我惊喜交加,你怎么...

朱长老微微一笑:老朽说过有办法保护村民。这些是通灵玉,能短暂储存灵力。他将石头分发给仙灵族人们,现在,让我们助族长一臂之力!

随着村民们将通灵玉放在地上,幸存的仙灵族人开始引导其中灵力注入祭坛。秘术完成度瞬间飙升!

泽天暴怒:找死!他双手一推,更多黑潮涌向门口!

保护村民!霖丰大喝一声,挥剑迎上。其他仙灵族人也纷纷施展法术,在殿门前筑起一道灵力屏障。

桂芳紧紧握住我的手:青莲,我们该怎么做

我看着祭坛上还差三分之一未点亮的符文,又看向正在苦战的众人,心如刀绞。按照正常速度,至少还需要一天才能完成秘术...但我们可能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了。

还有一个办法。我轻声说,但需要你的配合。

告诉我!

我指向祭坛中央的凹槽:这种方法的施展需要两位血脉相近者共同完成。一人主外,维持法阵;一人主内,充当媒介。我顿了顿,现在我是主外者,而你...可以作为主内者。

桂芳毫不犹豫:我该怎么做

躺进凹槽,我会引导你的血脉灵力直接激活最后部分符文。我没有告诉她的是,作为主内者将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甚至有魂飞魄散的风险。

桂芳却像是看穿了我的顾虑,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不怕。说完便主动躺进凹槽。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凹槽边缘,开始吟诵古老的咒文。随着咒语响起,桂芳的身体逐渐被碧光笼罩,她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一声不吭。

祭坛上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点亮,转眼间就完成了大半。但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霖丰被泽天的黑潮击中,重重撞在墙上!

霖丰!我心神大震,差点中断施法。

别管我!他挣扎着爬起来,嘴角带血,继续!

泽天见状狂笑:看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啊,小族长。他突然转向霖丰,你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吗当年我命令你接近她,监视她。你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

霖丰擦去嘴角鲜血,冷笑回应:那你知不知道,这六十五年来我每次向你汇报的内容,都是精心编造的谎言

泽天脸色一沉,黑潮攻势更加凶猛。仙灵族人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痕,朱长老和几个村民已经力竭倒地。

符文还差最后十分之一未点亮,但桂芳已经面色惨白,接近极限。我心如刀绞,却无法停下。

坚持住,桂芳!我鼓励道,马上就...

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神殿穹顶被整个掀开!五位帝君联手施展的破界术直接暴露了天空。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

天空之城的边缘已经开始崩解,大块大块的陆地剥离坠落,露出下方漆黑的空间裂缝。更可怕的是,城池正下方的人间界已经能看到明显的地貌——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三日,两界都将毁灭!

看到了吗泽天张开双臂,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现在投降,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我冷笑回应:然后像那些被你'囚禁'的族人一样,成为你的食粮

泽天眯起眼睛:聪明的小族长。不过...他突然诡异一笑,你还天真的以为我只是想占据你的天空之城做个天帝吗

不等我反应,他猛地跺脚,整个神殿地面瞬间龟裂!从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如实质的黑色能量——这些能量形成无数触手,缠绕住最近的仙灵族人,开始疯狂吞噬他们的灵力!

煞灵大阵!朱长老嘶声喊道,他早就布好了!

泽天狂笑着升到半空:六十五年来,我暗中在天空之城每个角落埋下煞灵符咒。今天,整座城都将成为我的养料!等我吞噬了这座城和所有仙灵族,就算是初代族长复生也奈何不了我!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真正计划——他根本不在乎天空之城坠落,他要的是彻底吞噬这座城和所有仙灵族人的灵力!

祭坛上的桂芳突然发出一声痛苦呻吟——黑色触手已经缠上了她的脚踝!

桂芳!我试图救她,却发现自己也被触手缠住。更糟的是,祭坛符文还差最后一点未能完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精准斩断了缠绕我和桂芳的触手!霖丰手持一柄金光闪闪的长剑冲来,那剑上刻满了仙灵族文字。

初代族长的斩魔剑泽天脸色大变,不可能!这把剑早就...

早就被朱长老秘密收藏了。霖丰冷笑,挥剑又斩断几条触手,六十五年来,我们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

朱长老挣扎着爬到祭坛边:青莲,还差最后一步!用我的血!

我看着他枯瘦的手腕,摇了摇头:不,朱伯伯,你已经...

老朽活够了。他慈爱地看着我,让我最后为仙灵族做点事。

不等我回应,他直接用指甲划破手腕,将血滴在祭坛最后的空白符文上!

不!泽天怒吼,一道黑潮直奔朱长老而去!

我眼睁睁看着黑潮贯穿了朱长老的胸膛...但在最后一刻,他对我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右手三指并拢点在左肩,那是仙灵族的秘密祝福手势。

随着朱长老的血渗入符文,整个祭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所有符文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碧青光罩,将煞灵触手全部隔绝在外!

桂芳从凹槽中坐起,虽然虚弱,却面带微笑:成功了...

我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族长秘术完成了!天空之城停止了下坠,边缘开始自我修复。更神奇的是,城中各处亮起了细小的碧光,那是沉睡的净化法阵被激活了!

不!这不可能!泽天歇斯底里地咆哮,我的煞灵大阵怎么会...

因为仙灵族秘术与煞魔气相克。霖丰持剑挡在我面前,你的计划失败了,魔头。

泽天的表情从愤怒转为诡异的平静:是吗他突然笑了,那这样呢

他双手猛地合十,整个身体开始膨胀变形!黑袍撕裂,露出下面非人的躯体——皮肤上布满黑色符文,胸口处有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吧!泽天的声音变成了多重混响,我会引爆体内的煞灵核心,拉着整座城陪葬!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煞魔尊的分魂要自爆!那种级别的爆炸足以摧毁方圆千里的一切!

大家快撤!我对殿内众人大喊,他要自爆!

仙灵族人和村民们开始仓皇撤离,但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泽天体内的黑洞已经扩大到一人多高,恐怖的吸力开始拉扯周围的一切。

霖丰,带桂芳走!我推了他一把,我来拖住他!

霖丰却一动不动:不,这次我绝不离开你。

傻瓜!我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总得有人活下来照顾族人!

桂芳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青莲,你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朱长老倒下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青色光点。那是...他临终前做的那个手势留下的

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我转向霖丰:斩魔剑能暂时封印煞魔气吗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撑...他突然明白了我的意图,不行!太危险了!

没时间了!我看着已经膨胀到极限的泽天,相信我!

不等他回应,我一把夺过斩魔剑,冲向泽天!黑洞的吸力几乎将我撕碎,但我咬牙坚持,将全身灵力注入剑中。

青莲!霖丰的喊声在身后响起。

斩魔剑发出刺目金光,我双手持剑,对准泽天胸口的黑洞狠狠刺入!

没用的,小族长!泽天狞笑,你阻止不了爆...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剑尖刺入黑洞的瞬间,我手腕上的青莲胎记突然脱离皮肤,化作实体青莲缠绕在剑身上!碧光与金光交融,形成一张光网,开始反向包裹黑洞!

这是...本命青莲泽天终于露出恐惧,不!你怎么能...

为了仙灵族,为了天空之城。我咬牙将剑更深地刺入,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黑洞开始不稳定地收缩,泽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但我也到了极限——本命青莲离体后,我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

恍惚中,我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是霖丰,他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输给我。

坚持住...他在我耳边哽咽道,求你了...

桂芳也冲了过来,她割开手腕,让自己的血滴在剑柄上:血脉共鸣,记得吗我们是一体的!

碧光、金光与血色交融,形成一道璀璨光柱直冲云霄!泽天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他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

这不算完!煞魔尊终将归来!

随着这声怒吼,他的身体彻底炸裂,但黑洞却被光柱完全封印,化作一颗黑色珠子坠落在地。

我精疲力竭地倒下,被霖丰接在怀中。视线模糊中,我看到天空之城的边缘正在飞速修复,碧青色的灵力如潮水般漫过每一寸土地。

桂芳捡起那颗黑珠,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这东西得妥善保管...

我虚弱地点头,然后看向霖丰。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泪水不断滴落在我脸上。

别哭...我抬手想擦他的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变得透明,我...好像不行了...

不!不许说这种话!霖丰紧紧抱住我,你答应过要带领仙灵族复兴的!你答应过...

我的视线越来越暗。最后看到的,是桂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张朱长老留下的符咒...

6

黑暗。无边的黑暗。

我感觉自己正在下沉,像一片落叶飘向深不见底的幽潭。远处有微弱的光,却遥不可及。这就是死亡吗我模糊地想。

青莲...

谁在叫我声音似曾相识...

青莲,回来...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突然,一只有力的手穿透黑暗,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光芒让我立刻又闭上了眼。喉咙火辣辣的疼,全身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过。

她醒了!桂芳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我再次尝试睁眼,这次适应了些许光线。模糊的视线中,桂芳和霖丰的脸凑得很近,两人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

我...没死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霖丰紧紧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我的骨头:差点...你差点...他说不下去了,将额头抵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肩膀微微发抖。

桂芳抹着眼泪解释:是朱长老...他临终前那个手势,其实是仙灵族的灵魂契约。他把一半魂力封存在这张符咒里。她举起一张已经烧焦大半的黄色符纸,我们用它把你的本命青莲重新种回了体内。

我艰难地抬手摸向胸口,能感觉到那里有微弱的跳动——不是心脏,而是另一股温暖的力量。朱伯伯...

他...真的走了我轻声问,尽管已经知道答案。

桂芳点点头,泪水又涌了出来:但他的魂力会一直守护你。他说...说这是老家伙最后能做的。

我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记忆中那个总是沉默的白发老人,原来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我,直到最后一刻。

黑珠...我突然想起泽天留下的危险物品,挣扎着要起身。

别急。霖丰按住我,它被封印在玄冰匣里,暂时安全。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墙壁是半透明的碧玉,窗外能看到流动的云海——这里应该是天空之城的某座宫殿。

天空之城...

完全修复了。桂芳眼睛亮了起来,秘术成功了!城池不仅停止了坠落,边缘还新长出了几里地的灵田呢!

我试着调动体内灵力,惊讶地发现虽然虚弱,但比之前更加精纯。更神奇的是,我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碧青色,只在发梢还残留着些许金色。

我昏迷了多久

七天七夜。霖丰终于平静了些,但眼睛仍盯着我,好像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仙灵族人们轮流为你输送灵力。那些被泽天囚禁的族人也都被救出来了。

我想起战斗中见到的那些陌生面孔:他们...还好吗

身体虚弱,但性命无忧。桂芳帮我掖了掖被角,多亏你及时完成秘术,净化法阵清除了城中大部分煞魔气。

我看向窗外漂浮的云朵,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人间界呢天空之城坠落造成的伤害...

比预计的小很多。霖丰递给我一杯温水,只有边缘几个村庄受了些损失。朱长老...他引导村民提前撤离了。

我小口啜饮着温水,感受生命一点点回到体内。太多信息需要消化,太多情绪需要宣泄,但此刻,我只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

再睡会儿吧。桂芳轻抚我的额头,等你好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族长大人处理呢。

我点点头,眼皮沉重如铅。临睡前,我看到霖丰仍坐在床边,目光片刻不离。不知为何,这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我感觉好多了,甚至能下床走几步。推开房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传来人声。

循声走去,我来到一个宽敞的露台。十几个碧青色头发的仙灵族人正在忙碌,有的在整理药材,有的在练习法术。看到我出现,所有人同时停下动作,齐刷刷跪了下来:

拜见族长大人!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虽然知道自己是族长继承人,但真正面对族人的礼拜还是第一次。

起来吧,不必多礼。我尽量平稳地说。

一个年轻女子走上前来。她看上去二十出头,碧青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眼睛和我一样是翡翠般的碧色。

族长大人,我是红菱,浩劫发生时还是个孩子。她恭敬地说,我们一直在等您归来。

我看着她的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依稀记得朱伯伯给我讲过,我姑姑有个女儿也叫红菱。

红菱...姑姑的女儿我试探着问。

她眼睛一亮:您当时还那么小都记得吗!

是朱长老在人间界的时候跟我提到过你零碎的记忆逐渐拼接。红菱是我表姐,她母亲是我父亲的妹妹,也就是桂芳的先祖。当年浩劫中,红菱被分支族人救走,一直潜伏在天界边缘。

桂芳呢我环顾四周,没看到她的身影。

红菱的表情变得严肃:她和霖丰大人去检查黑珠的封印了。那东西这几天越来越不安分...

正说着,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传来!露台上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远处传来惊呼声。

怎么回事我扶住栏杆稳住身体。

红菱脸色煞白:是从禁地方向传来的!

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我顾不上身体虚弱,朝震动源头奔去。红菱和其他族人紧跟在后。

禁地是原来泽天的私人宫殿,现在用来存放玄冰匣。当我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

宫殿穹顶被炸开一个大洞,霖丰嘴角带血地半跪在地,而桂芳...正悬浮在半空中,双手捧着那颗黑珠,双眼完全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桂芳!我大喊。

她缓缓转头,露出的却是一个狰狞的冷笑:小族长,又见面了。那声音根本不是桂芳的,而是...泽天的!

不可能!霖丰挣扎着站起来,我亲眼看到你魂飞魄散了!

煞魔尊岂是那么容易消灭的被附身的桂芳把玩着黑珠,我早就在这丫头体内种下了一缕魔念,只等合适的时机...

我突然明白了:血脉共鸣!你在利用桂芳与我的联系!

聪明。魔尊控制着桂芳的身体降落到地面,本来想等这丫头离你更近时再动手,但那个讨厌的老头子留下的符咒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暗中调动体内灵力,发现恢复得七七八八:放开桂芳,我们可以谈谈。

谈魔尊大笑,谈你怎么把我再次封印吗他突然收住笑容,不,这次我要彻底毁掉天空之城,让仙灵族永远消失!

说着,他操控桂芳的手猛地捏向黑珠!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闪过——霖丰的剑精准挑飞了黑珠!

红菱!我大喊。

红菱会意,带领族人结阵困住被附身的桂芳。我则飞身接住空中的黑珠,感受到其中汹涌的恶意。

没用的!魔尊在桂芳体内冷笑,这丫头已经是我的容器了!除非你连她一起杀,否则...

闭嘴!我厉声打断,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霖丰,朱长老留下的古籍在哪

在...在藏书阁...他一边维持困阵一边回答。

红菱,这里交给你!我将黑珠塞给最近的族人,千万不能让它接触桂芳!

说完,我冲向藏书阁。朱长老生前博览群书,如果有什么方法能驱逐魔尊而不伤害宿主...

藏书阁一片狼藉,显然也被刚才的震动波及。我疯狂翻阅着能找到的所有古籍,终于在一本破旧的《仙灵秘典》中找到了想要的内容——

双生莲华:需两位血脉相连的仙灵族人,以本命青莲为引,可净化一切邪祟...

我如获至宝,抱着书跑回禁地。情况更糟了——魔尊已经挣脱部分束缚,桂芳的左臂完全变成了黑色!

找到了!我将书扔给霖丰,双生莲华术!

他快速浏览后脸色变得古怪:这...这需要...

需要什么

需要你们中的一个牺牲全部灵力。他艰难地说,就像...朱长老做的那样。

我看向痛苦挣扎的桂芳,毫不犹豫:我来。

不行!霖丰抓住我的肩膀,你才刚恢复!而且你是族长!

正因为我是族长。我轻轻挣开他的手,准备法阵吧。

红菱等人迅速按照古籍指示布置了一个简易法阵。我将桂芳引到中央,自己坐在她对面。魔尊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在桂芳体内左冲右突,让她发出痛苦的呻吟。

坚持住,桂芳。我握住她漆黑的手,感受魔气的侵蚀,我马上救你出来。

法阵启动,碧青色的光芒将我们笼罩。我闭眼凝神,引导体内本命青莲缓缓浮出——这次不是被迫,而是主动献祭。

以仙灵族长青莲之名...我轻声吟诵,本命青莲完全脱离我的身体,悬浮在我与桂芳之间。

魔尊发出刺耳的尖叫:住手!你会害死她的!

我不为所动,继续引导青莲绽放。莲心射出一道金光,连接桂芳的眉心。她的本命青莲——虽然微小但纯净——也被引出体外。

两朵青莲在空中旋转,逐渐靠近。魔尊的抵抗越来越弱,桂芳的眼睛开始恢复清明。

就是现在!霖丰喊道。

我将全部灵力注入本命青莲,推向桂芳的那朵。两莲相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碧金色光芒!魔尊的惨叫声响彻云霄,黑色魔气如沸水般从桂芳七窍中涌出,又在光芒中消融。

桂芳的身体缓缓倒下,我连忙接住她。她睁开眼,眸中是我熟悉的清澈。

青莲...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我紧紧抱住她,泪水打湿了她的肩膀:欢迎回来。

身后传来红菱的惊呼:族长,黑珠!

我转头看去,被族人拿着的黑珠正在剧烈震动,表面出现无数裂痕!

魔尊的本源!霖丰立刻明白了,他要做最后一搏!

我看向虚弱的桂芳,又看看同样精疲力尽的自己。双生莲华术已经耗尽了我们的灵力,如何对抗这最后的威胁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用我们的契约...

朱长老!

我恍然大悟,从怀中掏出那张已经烧焦的符咒。符纸上残留的魂力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我的呼唤。

桂芳,再来一次!我拉起她的手,用我们的血脉共鸣!

她虽然虚弱,但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十指相扣,将符咒贴在交握的手上。残存的魂力被激活,形成一道碧青光桥,直射向黑珠!

不——!魔尊最后的惨叫从珠内传出,随即黑珠轰然炸裂,化为齑粉!

爆炸的冲击波将我们全部掀飞。当我挣扎着爬起来时,禁地已是一片狼藉,但天空...天空呈现出六十年来最纯净的碧青色。

结束了红菱小声问。

霖丰检查了一圈,郑重地点头:彻底结束了。

桂芳突然指着地面:看!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黑珠的残渣中,一粒青色的种子正在发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间就长成了一株小小的青莲。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它,感受到其中纯净的灵力——这是被净化的魔尊本源,反而成了最珍贵的灵物。

仙灵族的圣物...霖丰敬畏地说,传说初代族长就是用这个创造了天空之城。

我将青莲交给红菱:种在神殿中央吧,它会庇佑我们的家园。

7

三个月后,重建的天空之城焕然一新。边缘新生的灵田郁郁葱葱,中央神殿前的广场上,所有幸存的仙灵族人齐聚一堂。

我穿着母亲留下的族长服饰,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六十五年的离散,仙灵族从鼎盛时期的数千人锐减到不足百人。但今天,我们将迎来新的开始。

今日,我们不仅庆祝家园重建,我的声音在灵力加持下传遍广场,更要纪念那些为这一刻牺牲的族人。

我看向站在最前排的桂芳和霖丰,继续道:神谕曾说我的父亲将是最后一任族长,但今天,我要打破这个预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取下头上的族长玉簪,走向桂芳。

桂芳,作为仙灵血脉的继承者,我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共治族长。

桂芳震惊地瞪大眼睛:我可我只是分支...

没有主支分支。我微笑着将玉簪递给她,只有家人。

在族人们的见证下,我为桂芳戴上玉簪。两朵本命青莲同时在我们头顶浮现,交相辉映。广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仪式结束后,我独自来到城边缘的碧落树下。这里能俯瞰整个人间界,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在想什么霖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想未来。我回头看他,仙灵族需要新生代,需要与人界重建联系...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站到我身旁,与我一起俯瞰云海:有你在,一切都会好的。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我们身上。沉默片刻后,霖丰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差点忘了,这是...给你的。

我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缕细细的金色发丝,用红绳小心地系着。

这是...

你婴儿时的头发。霖丰的声音轻柔,浩劫那天,我从你襁褓中偷偷剪下一缕,作为...纪念。

我小心地捧着这缕金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六十五年来,他一直在守护着那个记忆中的婴儿。

霖丰...

我知道这很傻。他自嘲地笑了笑,但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保护你长大...

我不等他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他的脸颊。他僵在原地,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谢谢你,我轻声说,谢谢你这六十五年的守护。

远处传来仙灵族孩子们的欢笑声。桂芳正在教他们辨识云朵的形状,红菱带着几个年轻人在灵田里忙碌。碧落树的花瓣随风飘落,有一片正好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天空之城悬浮在云海之上,阳光为它镀上金边。在某个瞬间,我仿佛看到朱长老的身影在云端一闪而过,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新的时代开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