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迷当一声令下，庞大的烧当羌主力开始加速。
数万羌人骑兵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洪流，卷起漫天烟尘，马蹄声如雷，向着顾衍大军的方向席卷而去。
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与狂热的气息，一场更大规模的血战，已然箭在弦上。
迷当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洗刷斥候战失利的耻辱。
他更要彻底击垮这支莫名其妙的秦胡人（汉军）。
奠定他烧当羌在羌地的地位。
烧当羌虽然不是全盛时期，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
但是，他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何等恐怖的对手。
朔风卷着沙砾草沫，打在顾衍的遮面羊皮帽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他策马立于一座不起眼的土塬之上，身边只跟随着几名亲卫。
远方，地平线上，一片难以言喻的暗色蠕动着，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将整个草原吞噬。
“嗬，好大的阵仗。”顾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眸光锐利如鹰，穿透弥漫的烟尘，直刺向那片黑压压的敌阵。
那是烧当羌的大军。
数不清的旗帜。
多是些简陋的兽皮、布条，绘着粗犷的图腾。
在混乱的风中胡乱招展，透着一股子野蛮而原始的气息。
人马如蚁，密密麻麻，却又显得杂乱无章。
没有森然的队列，没有严整的阵型，更像是一大群被驱赶的野兽，凭着一股血气聚集在一起。
顾衍甚至能想象到那呛人的牛羊膻味、马匹的嘶鸣以及无数羌人粗野的呼喝声。
即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那股混乱的喧嚣似乎也能顺着风传递过来。
他看得分明，那些所谓的“大军”，大部分连像样的甲胄都无。
这些羌人身上裹着厚重的皮袄，在初冬的寒风中或许能保暖，但在锋利的兵刃面前，却薄如蝉翼。
他们胯下的马匹也是高矮不一，毛色驳杂，显然多是寻常的牧马，而非精挑细选的战骑。
“主公！”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
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有些嘶哑：“禀主公，已探明！羌人大军，号称五万，实则约在一万五千至两万之数。”
“其主力皆为轻骑，多着皮袄，仅有少数精锐披有皮甲，或于要害处镶嵌些许铁片。”
“另有数百骑射手，装备稍好，亦是皮甲为主。”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阵中，当有数十名技艺超群的射雕手！”
“射雕手么！”顾衍微微颔首，眼神平静无波。
这些草原上的神射手，确实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们的箭矢，往往能于百步之外精准命中高速移动的目标，对于汉军而言，威胁极大。
但是，他们只有数十个射雕手，却不知道汉军骑兵人人的射术都是出类拔萃的。
顾衍亲自训练的士兵，各种系统属性的加成，他们可以说人人都是射雕手。
斥侯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君侯！”一道雄浑如洪钟般的声音炸响，不用回头，顾衍便知是张飞到了。
这黑脸巨汉豹头环眼，此刻更是瞪得溜圆，手中丈八蛇矛重重往地上一顿，激起一小片尘土。
“这些羌狗，如此嚣张！君侯，末将请为先锋，只消五百骑，便能将这些杂碎杀个七零八落！”
“翼德稍安勿躁。”顾衍摆了摆手，目光转向另一侧。
一旁身材更为魁梧，气势也更为凌厉的吕布早已按捺不住。
他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闪烁着嗜血的寒光，方天画戟斜指地面，戟刃在稀薄的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冷芒。
“主公，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待某冲杀一阵，让他们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铁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与睥睨天下的傲气。
马超和张辽年轻气盛，此刻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主公，羌人虽众，不过土鸡瓦狗尔，不堪一击！”
徐荣相对沉稳，只是抱拳道：“主公，敌军阵型松散，破之不难。”
麹义身形悍勇，脸上带着一股的冷厉，瓮声道：“主公下令便是！”
众将的请战之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战意。
他们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猛将，自然不会将这些装备简陋的羌人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功勋。
顾衍听着众将的豪言壮语，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
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喧嚣的请战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晰，如同金石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诸位所言甚是。羌人之患，其势在众，其精在骑射，尤其那些射雕手，不可不防。”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的面庞。
“然，其劣势亦是明显至极，防护低下，军纪涣散，整体战力，与我精锐相比，有云泥之别！”
“他们人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一头虚胖的巨兽，看着唬人，实则一戳就破！”
顾衍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眼底燃烧：“所以，此战，我等不求全歼，亦不求硬撼其锋。”
“我们要做的，便是以我军绝对的精锐战力，发挥我等骑兵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以及诸位将军万夫莫敌的个人勇武，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敌阵！”
他的手在空中虚虚一划，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语气斩钉截铁。
“找到他们的薄弱点，撕裂他们！穿插他们！将他们分割！打乱他们的阵脚，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击溃他们的组织，瓦解他们的士气，而不是与他们的所谓精锐硬碰硬，陷入无谓的消耗！”
“此战，要快！要狠！要准！”
寥寥数语，便将战术的核心剖析得淋漓尽致。
众将闻言，眼中皆是精光大盛，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炽热期待。
顾衍不愧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冷静，果决，总能找到最致命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