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
黑夜如墨。
黑山军两座山崖的哨所静立山巅,明哨暗哨分布各处,守卫着通往土寨的每一寸路径。
他们自以为构筑了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却不知死神已悄然潜入。
横山羌人组成的步跋子精锐斥候,如影随形,在密林中无声穿行。
他们的脚步轻若晨露,呼吸浅如微风。
每一位暗哨,每一个明哨,都在毫无察觉中被送入黄泉。
死亡如此静谧,连夜鸟都未惊起一声啼叫。
“前方五十步,又一个暗哨。”领头斥候用手势示意。
身后的斥候点头,拔出腰间短刀,身形如鬼魅般掠过灌木丛。
片刻后,他返回时手上的刀刃已然湿润,却不见一滴鲜血滴落地面。
对横山羌人而言,这片险峻密林不过是另一个家园。
他们攀爬陡峭山壁时矫若猿猴,穿越荆棘丛生的林间小道时灵活如鹿。
夜色是他们最好的掩护,林木是他们最忠实的同伴。
斥候们潜行至林缘,终于遇到了第一道真正的障碍。
“停。“领头斥候抬手。
所有人立即伏地不动。
前方树木全被黑山军砍伐殆尽,形成一片宽约二百步的开阔地带。
壕沟纵横交错,鹿角拒马密布其间。
每隔数十步,一堆篝火燃烧着,火光将开阔地照得通明。
任何试图穿越的身影都将无所遁形。
斥候首领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土寨的布防。
寨墙高筑,只有一些不多的巡逻士兵,箭楼上隐约可见弓手的身影。
他们的呼吸声在夜风中传来,显然毫无戒备。
“回报曲长。”他低声命令。
很快,步跋子的主力部队悄然抵达林缘。
士兵们神情肃穆,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他们早已预料到这一刻,夜袭从来不是一场隐秘行动,而是一场速战速决的突袭。
步跋子首领是一位身材魁梧的横山羌人,浓眉大眼,脸上刻满风霜。
他环视四周,眼神锐利如鹰隼。
“弩手压阵,盾手随我上前!”他下令,声音低沉而有力:“擂鼓,进军!”
藏匿身形已无意义。
夜战中难以保持队形,而鼓点能让士兵队列整齐,行进有序。
“咚!咚!咚!”
战鼓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如同雷霆划破天际。
声浪翻滚,在山谷间回荡,传向远方的黑山军哨所。
土寨内,原本平静的夜晚瞬间被打破。
“敌袭!敌袭!”惊慌的喊声此起彼伏。
黑山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穿戴盔甲,抓起兵器。
他们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互相推搡,有人被绊倒在地,痛呼出声。
有人手忙脚乱地搬运箭矢,却将箭筒打翻,箭矢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快!上寨墙!”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试图组织起防御。
与此同时,步跋子的盾兵已然开始前进。
他们是步跋子中体格最为强壮的战士,每人都身材高大,体格强壮。
他们手持的不是汉军常用的轻便圆盾,而是宽大沉重的塔盾。
每面盾高与成年男子齐肩,宽可遮挡两人,厚度足以抵挡重型弓弩的射击。
盾兵们举盾前行,彼此紧密排列,形成一道几乎没有缝隙的移动壁垒。
他们听着鼓点声,步伐稳健,步调一致,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
“弓手就位!放箭!”黑山军的指挥官终于组织起了初步防御。
“嗖嗖嗖!”
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然而当它们接触到步跋子的盾阵时,只发出“哚哚”的闷响,全部钉在了厚重的塔盾上。
“再放!”黑山军指挥官疯狂挥舞着手臂。
第二波箭雨袭来,依然难以突破盾阵。
偶有几名倒霉的盾兵被射中露出的脚面,鲜血顺着脚背流下,但他们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这些受伤的战士立即蹲下,用盾牌护住身躯,周围的盾兵则迅速填补空缺,盾阵依然固若金汤。
“保持队形!稳步前进!”步跋子首领的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
在盾阵后方,弩兵们紧随其后。
他们装备的是汉军的强力弓弩,射程远超普通弓箭。
弩兵们不时从盾牌缝隙中探出身体,精准地朝着土寨方向射击。
“啊!”寨墙上传来痛苦的叫声,一名黑山军弓手被弩箭穿喉,向后倒去。
“他们在铺平壕沟!”黑山军中有人惊呼。
步跋子的盾阵已经抵达第一道壕沟。
盾兵们暂时停顿了脚步。
早已准备好的长木板被迅速抛出,搭在壕沟上方。
一块块的木板,铺成了一条简易的桥梁。
他们动作非常迅速,依托盾牌的掩护,逐步加宽桥面,以便后续的大军行动。
盾兵们依次通过,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混乱。
壕沟与壕沟之间的鹿角拒马,都被他们甩出绳索拖拽一旁。
黑山军守将王猛面色铁青。
他原本以为壕沟和鹿角能够阻滞敌军前进,至少能让敌人暴露在箭矢之下。
但步跋子的夜袭显然经过精心策划,每一步都胸有成竹。
“腰张弩准备!”王猛怒吼。
寨墙后方,五架腰张弩被迅速架起。
弩手坐在地上,使用腿部和腰部的力量拉开弩弓。
又粗又长的弩箭被装入,机括被拉紧。
“放!”
腰张弩是一种需要依靠腰力和腿力,才能拉动弓弦的强弩。
每一次安装件弩箭,都需要弩手使用全身的力量才能完成。
它射出的箭矢不但威力强大,而且射程非常远。
弩箭呼啸着飞向步跋子的盾阵。
走在前列的盾兵,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
他们身体轻颤,停住脚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他们定睛一看,一枚锋利的弩箭,已经穿透了盾牌。
好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卡在了盾牌上,只露出半截锋利的箭簇。
虽然被腰张弩射出的弩箭,阻碍了些许时间。
但是,塔盾的防御非常坚固,腰张弩的弩箭,也只能穿透盾牌,无法造成杀伤。
步跋子的队形依然没有崩溃。
他们排便紧密,继续稳步向前,给守军的士兵,带来很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