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站在老家村口的小坡上,看着远处那片已经被岁月侵蚀的废墟。十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这是一个初夏的傍晚,夕阳把整个大渝村都染成了金红色。远处的山间,橙子树成片的叶子在风中摇曳,几乎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叫林飞,今年二十四岁,左手只有四根手指。这个与生俱来的缺陷,在我童年时代成了许多人嘲笑我的把柄。
十年前,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被村里的吴老爷子收养。老人家一辈子都是善良的农民,却被一群铁了心的恶人害死。而与他一起在那场大火中消失的,还有我的青梅竹马,他的孙女美玲。
这些年,我改头换面,用了一个全新的身份,隐匿在城市的角落,学习了无数能帮我复仇的技能。而今天,我终于可以开始我的复仇计划了。
我微微抬起左手,看着那永久缺失的一根手指。那些害死吴爷爷和美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渝村如今已经变了样子。十年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村子,现在却成了远近闻名的橙乡,每年的橙子销量创下一个又一个记录。带头的,正是我要复仇的那些人——村主任刘大海、橙园老板张洪、恶霸兄弟赵氏兄弟,以及当年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化肥公司销售总监韩雨。
他们用卑鄙的手段夺走了吴老爷子的土地和树苗,污蔑他偷盗,最后放火烧了他的房子,导致吴爷爷和美玲双双葬身火海。他们甚至在事后散布谣言,说是我这个四指怪胎带来的不祥。
我特意选在了今天回来,因为明天就是大渝村一年一度的橙子节。所有我要复仇的目标都会聚在一起,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林子,你果然还活着。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她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即便如此,我依然一眼认出了她。
美玲我的声音几乎哽咽,你...没死
2
美玲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略显憔悴但依然清秀的脸庞。她的声带似乎受过伤,说话带着一丝沙哑。
那天晚上我爷爷把我推进了水缸,房子塌了后,我被冲到了河里。她的眼神微微躲闪,我以为你也死了。
我们隐藏在村外的一间废弃谷仓,互相讲述了这十年的经历。美玲告诉我,她被下游的一户人家救起,后来辗转去了省城。她改名换姓,苦心钻研计算机技术,成了一名黑客高手。而我则告诉她,我这些年如何隐姓埋名,学习格斗、爆破和伪装技巧,只为了有朝一日回来复仇。
他们还在村里逍遥自在,靠着我爷爷的技术发了财。美玲攥紧了拳头,瘦弱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我点点头：明天是橙子节,他们都会到场。我已经制定好了计划,一个个解决他们。
美玲却摇了摇头：不需要那么麻烦。我有更好的办法,明天橙子节庆典,让他们全都在同一时间付出代价。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简易爆炸装置,还有一辆大巴车的图片。
村里租了一辆大巴,明天所有重要人物都会一起去县里参加颁奖仪式。美玲眼中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寒光,我已经在车下安装了定时装置,明天上午七点半,正好是他们在山路上的时候,'砰'！
她做了个爆炸的手势,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笑容。
等等,你已经安装好了我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美玲点点头：不止如此,我还黑进了村里的监控系统,修改了一些数据。警方调查时,所有线索都会指向韩雨。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化肥公司销售总监。
我沉默了。美玲的计划很完美,但太过激进。我原本打算一个接一个地解决他们,让每个人在绝望中认识到自己的罪行。
别担心,我做得很干净。美玲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明天,你只需要坐上那辆大巴,然后在最后关头找个理由下车。剩下的,交给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年的痛苦与仇恨已经改变了那个温柔善良的美玲,她现在眼中只有冰冷的复仇之火。
好,就按你说的做。最终,我点了点头。
3
第二天一早,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红的横幅挂满了每个角落,上面写着庆祝大渝村橙子节的字样。
我混在人群中,看着那些当年害死吴爷爷的凶手们在台上微笑致辞。村主任刘大海、橙园老板张洪、赵氏兄弟,他们都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今天是我们大渝村的大日子！刘大海拿着话筒激情澎湃地说,我们的橙子已经连续五年获得全省第一,这次县里特意邀请我们去参加颁奖典礼！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自豪,仿佛完全忘记了这一切是建立在一户人家的悲剧之上。
演讲结束后,大巴车停在了村口。车上已经有十几个人,都是村里的骨干分子。我注意到韩雨也在其中,他如今已经从销售总监升到了副总的位置,看起来比十年前更加油光满面。
我按照计划上了车,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不出所料,没人认出我是谁。我已经从那个瘦弱的男孩变成了一个壮实的男子,再加上伪装,我看起来就像一个陌生的外地人。
车子发动后,村主任刘大海站在车头,继续他的演讲：今天,我要特别感谢韩总多年来对我们村的支持。正是有了韩氏化肥公司的高科技产品,我们的橙子才能又大又甜,征服省里的评委！
韩雨摆摆手,假惺惺地说：都是乡亲们辛苦,我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
车上的人纷纷表示感谢,气氛十分热烈。我坐在角落,默默听着他们的谈笑风生,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挤上了车。这是赵氏兄弟的母亲,当年她也参与了诬陷吴爷爷的事件。老妇人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空座,便直接走到我面前。
小伙子,给老人家让个座。她理所当然地说。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抱歉,我晕车,需要坐在这个位置。
4
老妇人脸色立刻变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连个座位都不肯让,还找借口。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低头看着窗外。我知道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个小插曲,没必要为此动怒。
你看看,这人多没素质！老妇人提高了声音,开始向全车人控诉,我们村的孩子从小就懂得尊老爱幼,这肯定是外地来的。
车上的人都转过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责备。村主任刘大海清了清嗓子：小伙子,在我们这里,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你是哪村的没听说过吗
我依然保持沉默,只是淡淡地回应：我付了车费,这是我的座位。
听听,听听,老妇人更加来劲了,这话说的,好像我们白坐他的座位似的！年轻人,你这样可不对。
赵氏兄弟中的老大也插嘴道：妈,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种人啊,没教养。
我忍着心中的怒火,知道这正是引发事端的好机会。但计划还没到时候,我需要再等等。
老妇人突然拿出手机,对着我的脸开始录像：我要把你这种没道德的年轻人曝光在网上,让大家都看看！
我伸手挡了一下镜头,这个动作引来了更多的指责。
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让人拍啊张洪冷笑着说。
我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你们这些伪君子,有什么资格谈道德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老妇人的手机还在录像,但她的手微微发抖。
你这是什么意思村主任刘大海皱起眉头。
我冷笑一声：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村里精英,十年前是怎么对待吴老爷子的,难道忘了吗
此话一出,车内气氛瞬间凝固。韩雨脸色微变,而赵氏兄弟则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警惕。
司机,停车！刘大海突然喊道,把这个捣乱的小子赶下去！
司机立即靠边停车。全车人开始起哄,要把我赶下车。我看了眼手表,正好是七点二十九分。
完美的时机。
5
在一片谩骂声中,我被强行推下了车。老妇人的手机依然对着我,似乎想要捕捉我狼狈的样子。
给你脸不要脸的东西！赵大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别让我再在村里看到你！
我站在路边,看着大巴车缓缓启动。透过车窗,我看到那些曾经害死吴爷爷和美玲的凶手们得意洋洋的笑容。
就在大巴车开出大约五十米的地方,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橙红色的火球瞬间吞噬了整辆大巴车,碎片四处飞溅,黑烟直冲云霄。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竟然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空虚感。
不知何时,美玲出现在我身边。她依然戴着口罩和帽子,眼睛紧盯着远处燃烧的大巴车。
结束了。她轻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我们终于为爷爷报仇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尽管我知道,大巴车上的人多半已经无法救活。
你在干什么美玲惊讶地看着我。
报警。我平静地说,这是必要的程序。
美玲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们都知道,接下来会有警察来询问目击者的情况,而我作为唯一被赶下车的人,无疑会成为重点调查对象。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赶到了现场。如我所料,大巴车上的人无一生还。警方将我带到了当地派出所问话,因为我是唯一的目击者。
我如实说明了情况,包括上车的原因、被赶下车的经过,但隐瞒了美玲的存在和我的真实身份。警方对我的态度很谨慎,但由于证据不足,最终还是让我离开了。
回到临时住所后,我发现美玲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我。
怎么样警方没怀疑你吧她紧张地问。
我摇摇头：暂时没有。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查到爆炸物的来源和制作方法。
美玲自信地笑了：放心吧,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韩雨。我已经在他的电脑里植入了相关的搜索记录,他家里也会'发现'制作炸弹的材料。
我沉默地看着她,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个天真善良的美玲了。
6
当晚,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吴老爷子的旧宅址。这里早已变成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没有人愿意在这不祥之地建房。
我在废墟中找到了一块还算完整的石头,坐下来,看着满天繁星,思绪飘回了十年前。
吴老爷子是个质朴的农民,他发明了一种特殊的有机肥料配方,使橙子的口感独树一帜。这本应是造福村民的好事,却引来了韩雨的觊觎。韩雨想要配方,被老人拒绝后,就联合村里的几个人,开始了一系列的迫害。
先是故意损坏老人的灌溉系统,然后是砍断他的橙子树,最后干脆污蔑他偷盗村民的财物。当老人去镇上报案时,他们放火烧了房子。
而我,当时正在镇上读书,回来只看到了一片废墟。
在想什么美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没有回头：在想爷爷和我们的过去。
美玲在我身边坐下：你知道吗,爷爷临死前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仇恨吞噬自己。她苦笑一声,可我已经做不到了。
我转头看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美玲坚定地说,我可以给你弄一套新的身份证件,我们可以一起走。
我摇摇头：还没结束。
美玲皱眉：什么意思那些害死爷爷的人都已经死了。
不,还有一个人。我的声音沉了下来,村主任的儿子,刘强。当年他在外地上学,是整个计划的实际操盘手。他比他父亲更加狡猾和冷血。
美玲震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这十年,我不只是在学习如何复仇,还在收集证据。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当年刘强给他父亲和韩雨发的邮件,详细策划了整个陷害吴爷爷的计划。
美玲接过U盘,手微微颤抖：他现在在哪
就在县城,马上要回来主持明天的追悼会。我冷笑一声,他父亲和其他村干部死了,他就是新的接班人。
美玲的眼中又燃起了复仇的火焰：那我们该怎么做
不是'我们',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是'我'。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7
第二天,大渝村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中。村口的红色横幅已经换成了白色的挽联,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惨剧。
刘强在中午时分回到了村里。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眼眶微红,装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村民们纷纷上前安慰他,他则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表示一定会继承父亲的遗志,带领大渝村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我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要冲动。美玲通过蓝牙耳机对我说。她躲在附近的一栋房子里,通过黑进的监控系统监视着全村的动静。
放心,我有计划。我轻声回答。
傍晚,刘强在村委会召开了一个小型的追悼会。只有少数村民被邀请参加,而我并不在其中。不过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趁着夜色,我悄悄潜入了刘强的临时住所——村委会旁边的一间小屋。根据美玲的情报,刘强会在追悼会结束后回到这里休息。
我在屋子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耐心等待。不出所料,追悼会结束后,刘强独自一人回到了屋子。他看起来很疲惫,脱下西装外套,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真是累死我了,装了一整天的孝子。他自言自语道,脸上的悲痛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感。
我从暗处走出,刘强被吓了一跳,酒杯差点从手中滑落。
你是谁他警惕地问,同时伸手去摸放在桌上的手机。
我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十年了,认不出我了吗,刘队长
刘强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我的脸：你...你是...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很遗憾,让你失望了。我冷笑一声,我活得好好的,就是为了今天见到你。
刘强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恐惧：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村长的儿子,你敢动我
村长我嗤笑一声,你父亲已经死了,记得吗而且,他和其他人的死,难道不正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刘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那是刘强和韩雨的通话,内容正是关于如何霸占吴老爷子的配方,以及后来如何陷害他的细节。
8
这...这是假的！刘强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伪造的！
我冷笑一声：是真是假,警方一查就知道。你父亲和其他人的死,表面上看是意外,但只要深入调查,就会发现这背后的主谋其实是你。
刘强的眼神开始慌乱：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有你所有的犯罪证据。你杀死自己父亲和其他村干部的动机很简单——继承权力,控制整个大渝村的橙子产业。
不是我！刘强几乎尖叫起来,大巴爆炸是意外！
我摇摇头：警方已经在韩雨家里发现了制作炸弹的材料,以及他与你的秘密通信记录。一切都指向你们两个合谋杀人,而你是最后的获益者。
刘强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可以跟警察解释。我平静地说,或者,你可以自己选择一条更容易的路。
我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U盘旁边：氰化物,无色无味,三分钟内见效。比起牢狱之灾或者死刑,这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刘强看着小瓶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我转身走向门口：选择权在你手里。我只是来告诉你,吴老爷子和他的孙女,不会白死。
就在我即将走出门的时候,刘强突然喊道：等等！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
那个...那个女孩没死。刘强的声音颤抖着,就在大火发生后,我看到有人从废墟中爬出来,掉进了河里...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你...
我这才转过身,看着已经崩溃的刘强：你看到了却没有去救
刘强低下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我害怕...我不想卷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冲上去掐死他的冲动：记住,十分钟之内,做出你的选择。否则,我就把证据交给警方。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屋子,没有再回头。
9
我走出村委会,美玲已经在不远处等我。
怎么样她紧张地问。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带着她走向村外的一条小路：我们先离开这里。
走了一段距离后,远处的村委会方向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喊着：刘强自杀了！村长的儿子自杀了！
美玲惊讶地看着我：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我平静地说,他选择了最容易的那条路。
美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认出你了吗
认出来了。我点点头,而且,他告诉我,当年大火之后,他看到有人从废墟中爬出来,掉进了河里。他以为那个人是我,却原来是你。
美玲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所以...他知道我还活着...
不用担心,他已经带着这个秘密走了。我轻声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走到村口的小坡上,远远望着大渝村的灯火。十年的恩怨,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句号。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我问美玲。
她思考了一会儿：也许去海边的小城市,开一家小店,开始新的生活。她看着我,你呢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这十年来,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现在复仇完成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美玲轻轻握住我的左手,指尖抚过那个缺失手指的位置：那就和我一起走吧。我们可以互相陪伴,找到新的生活目标。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有仇恨的火焰,而是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好。我最终点了点头。
夜风轻轻吹过,带走了我们身上十年的仇恨与痛苦。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寻找属于我们的未来。
但就在这时,美玲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警方...警方找到了爆炸装置的残骸,美玲的声音在发抖,他们正在追踪材料的来源...我买材料时用的假身份可能暴露了...
10
我的心一沉：多久
最多三天。美玲咬着嘴唇,我以为我做得很干净...但显然,我低估了警方的技术。
我冷静地思考着对策：我们现在就离开,去国外。
美玲摇摇头：没用的,边境已经开始布控。一旦我的身份被确认,全国通缉就会立即启动。
我握紧了拳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复仇的甜蜜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重的绝望。
对不起,林子,美玲的声音哽咽了,我本想帮你报仇,却给你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我抱住她瘦弱的身体：别这么说,是我们一起选择的道路。
就在这时,远处的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我们转头看去,发现警车的灯光闪烁在村口。
他们来得比预想的快...美玲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你先走,去我们之前说好的安全屋。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美玲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不会丢下你的！
听我说,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不能两个人都被抓住。你先离开,我有办法脱身。三天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在安全屋见面。
美玲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你保证
我保证。我坚定地说。
目送美玲消失在夜色中后,我转向村子的方向。警车已经开始在村里巡逻,显然是在寻找什么人。
我知道,一旦美玲的身份被确认,她就将面临终身监禁,甚至死刑。而我,作为共犯,也难逃法网。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计划。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你好,我要自首。我平静地说,大渝村大巴爆炸案,是我一个人所为。
电话那头的警官明显很震惊,但很快恢复了专业态度,询问了我的位置。
我站在村口的小坡上,看着远处的灯火,等待警方到来。我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我将失去自由,可能永远无法再见到美玲。但对我来说,这是唯一的选择。
十分钟后,几辆警车停在了坡下。警察们举着手电筒,谨慎地向我靠近。
别动！举起手来！一个警察大声喊道。
我慢慢举起双手,在手电筒的光芒中,我的左手清晰可见——只有四根手指。
我叫林飞,十年前的大渝村火灾幸存者。我平静地说,大巴爆炸案,是我一个人策划并实施的。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当冰冷的手铐锁住我的手腕时,我看向远方,知道美玲已经安全离开。我履行了对吴爷爷的承诺,替他报了仇；也实现了对美玲的诺言,保护了她的安全。
至于我自己,或许这就是复仇之路的终点——用我的自由,换取真相的大白于天下,换取美玲新生活的开始。
而这,我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