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三世红线缚苍生 > 第一章

我在问心镜前,刚被帝君夸根骨清奇。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仙女,最近经历的抓马程度,能承包整个天界三百年的八卦KPI。谁能想到,我这个成天在姻缘阁帮仙子们牵红线的小仙娥,自己的情路竟比蟠桃园的盘根错节还要曲折百倍。
说起来,最初跟着阿衍去降妖,不过是我一场偷偷藏了三百年的私心。那时我总爱趴在姻缘阁的琉璃窗前,看他骑着仙鹿从云层掠过。他束发的玉冠永远泛着冷光,连行礼时弯腰的弧度都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偏偏我就像被施了定身咒,目光总忍不住追着他的衣角跑。
明日除妖缺个帮手。那日他垂眸翻着玉简,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我差点打翻手里的桃花酿。我强装镇定地应下,掌心却早已被指甲掐出月牙——谁能想到,清冷如谪仙的太子殿下,会突然想起我这么个籍籍无名的小仙娥
任务途中,我总是忍不住偷瞄他的侧颜。他挥剑时衣袂翻飞,剑气劈开云雾的模样像极了我梦中的场景。可每当我试图搭话,他又变回那副淡漠模样,只说些跟上小心的简短指令。直到狐族公主突然出现,我被她的狐火困住时,竟在阿衍转身救我的瞬间,看到了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慌乱。
被关进妖窟地牢的那晚,我蜷缩在墙角数着滴漏,满心都是阿衍临走前握紧剑柄的手。我知道他定能打败狐族,可心底却盼着他能快些来——黑暗中传来锁链响动,我攥紧袖中的姻缘绳,却在抬头瞬间愣住——阿衍周身仙气似有似无,他抱起我,只捏了个诀,我们就回到了仙界,他放我下来时,我脚下打滑跌进他怀里,唇瓣相触的刹那,他突然扣住我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呼吸交缠间,我听见他心跳如擂鼓,心想原来冷面太子也会动情
直到真正的阿衍杀到,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他猩红着眼撕碎分身,灵力反噬的血溅在我裙摆上,却冷笑着骂我不知廉耻。那天我踩着满地月光离开,正撞上帝君招募下凡历劫的告示,帝君千年前因动了凡心,却没能修成正果,导致仙力受损,法力停滞不前。此次招募女仙下凡历劫,不仅是为了助自己重走情路、修补仙元,更是为了考验诸位仙子的道心,若能顺利完成,不仅能获得丰厚灵力奖励,还能成为姻缘阁的正式女官。姻缘阁女官的职位诱人,但更重要的是——我要逃离这个让我心死的人。
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甚至没等大典开始,便匆匆跳下红尘井。而此时的阿衍,正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对着被他击碎的铜镜发呆。直到月老拄着拐杖,慢悠悠地飘进来:我说太子殿下,你这是何苦你应当知道,分身之人,没有隐藏心绪的能力,心里想什么,便做什么,你心里那么在意,偏要把人推得远远的,分身是你,你也是分身啊。
可她为什么不推开阿衍声音沙哑,指间无意识摩挲着衣角,那里还残留着我离开时蹭上的胭脂色。
月老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拐杖:你可知道,那丫头并不知道那是你的分身啊,现下已经跟着帝君下凡历劫去了!
阿衍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慌乱:你说什么!
帝君为了修补仙力,设下情劫考验。你那心上人,为了躲你,啥活都接啊!月老叹了口气,年轻人啊,有些话,错过了可就没机会说了。
阿衍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地牢里他失控的分身,那个炽热的吻,还有她离去时通红的眼眶......他终于明白,自己早就对她动了心,只是一直不敢承认。
我要去找她!阿衍猛地起身,周身仙气翻涌。
晚咯!月老指了指天际,帝君和那丫头已经跳进红尘井,你要是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阿衍再不犹豫,御剑朝着红尘井飞去。
跳下红尘井时,冰凉的雾气裹住全身,意识消散前,我听见阿衍带着哭腔的怒吼在云层上方炸开。再睁眼时,我躺在飘着桂花香的软榻上,铜镜里映出陌生的翠色襦裙——帝君的情劫规则生效了,我失去了天界的所有记忆。
我第一次见到霍小将军(阿衍)时,他正蹲在丞相府的荷花池边,用竹蜻蜓逗我家的橘猫。彼时我不过是个总爱偷爬院墙的小丫头,裙摆沾满草屑,发间还别着半谢的木芙蓉。他转头冲我笑,虎牙尖尖:小丫头,要不要学骑马
那年太子(帝君)随皇帝来府中做客,我躲在父亲身后偷看。他束着月白缎带,玉冠下的眉眼冷若冰霜,连行礼都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可当我的风筝挂在树梢,是他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将彩鸢轻轻托到我掌心。下次莫要这般莽撞。他声音清冽,却在触到我指尖时,耳尖微微发红。
十三岁生辰那日,霍小将军翻进我的绣楼,怀里揣着刚烤焦的桂花糕。尝尝本将军的手艺!他说得豪迈,结果我咬了一口就被齁得直咳嗽。他慌慌张张地去倒茶,瓷杯相碰叮当作响。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下厨,为了学做糕点,差点烧了将军府的厨房。
而太子总会在我生辰时送来精巧的机关匣,里头有时是会说话的琉璃鸟,有时是能自动展开的《山海图》。但他从不露面,只留张字条:好好学习仙术,莫要偷懒。字迹工整得像刻出来的,却总在末尾多画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
及笄那年上元节,我被人群冲散,慌乱中撞上一身玄甲。抬头望去,太子摘了玉冠,披散的长发被风吹起,眼中满是焦急:跟紧我。他将我护在怀里,穿过熙攘的街道,带我登上最高的城楼。烟花在头顶炸开时,他突然说:待你成年,我便......话未说完,霍小将军骑着马疾驰而来,手里举着我最爱的糖画蝴蝶。
变故发生在秋猎场。妖兽突然暴动,霍小将军为护我身受重伤,鲜血染红了他送给我的护身符。太子挥剑斩杀妖兽的模样冷厉如修罗,可当他转身查看我伤势时,握剑的手却在微微发抖。那夜我守在霍小将军床前,没看见窗外太子徘徊许久的身影,和他最终默默离去时,落在石阶上的半块玉佩。
及笄礼上,皇帝当众赐婚,将我许配给太子。霍小将军掀翻长桌,向来明朗的脸上布满寒霜:我不同意!他腰间的虎符坠地,声音发颤:阿瑶,你说过要等我的......太子握紧诏书,指节泛白:这是陛下旨意。
大婚那日,红绸漫天。我穿着嫁衣登上花轿,却在掀开帘子的瞬间,看见霍小将军骑着马追来,铠甲染血,发冠歪斜。他长剑挑开轿帘,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绝望:阿瑶,跟我走!太子的箭擦着他耳畔飞过,语气冰冷:霍将军,莫要抗旨。
我望着霍小将军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幼时他教我骑马,说要带我看遍人间山河;又想起太子偷偷塞给我的桂花蜜,说等我长大就告诉我一个秘密。盖头落下的刹那,泪水浸湿了喜帕。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场姻缘的背后,藏着天界的情劫,和他们跨越三生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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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盖头落下的瞬间,我听见霍小将军的马在暴雨中悲鸣,也听见太子殿下的弓弦发出紧绷的嗡鸣。花轿颤颤巍巍向前,嫁衣上金线绣的并蒂莲硌得胸口生疼——那是太子前日送来的聘礼,说要用天下最好的云锦,织就我们的姻缘。
三日后洞房,太子殿下掀起盖头时,烛火在他眼底碎成星子。他伸手要替我卸去凤冠,指尖却悬在半空:还疼吗我这才想起秋猎那日,霍小将军替我挡下妖兽利爪,而太子抱着我御剑回府时,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灼穿后背。
可第二日清晨,霍小将军就被派往边关。我站在城墙上看他远去,他突然勒马回头,隔着重重旌旗大喊:阿瑶!等我回来!太子的手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却在我转头时化作温柔的摩挲:莫要吹风,仔细着凉。
边关战报不断传来,霍小将军的捷报与伤病消息交替抵达。有次密探送来他染血的披风,我抱着那件浸透硝烟的布料彻夜未眠,却在晨起时发现太子守在房门外,手里捧着刚煎好的安神汤。他是个好将军。太子垂眸搅动药碗,但你该知道,谁才是你的归宿。
三年后的中秋夜,皇帝突然下旨召霍小将军回朝。宫宴上,他褪去战甲,身姿却比从前更挺拔。当他看见我腕间戴着太子送的玉镯,眼底腾起滔天怒意。陛下!他突然跪地,臣愿用军功换与阿瑶姑娘的婚约!
满座皆惊。太子殿下慢条斯理放下酒杯,袖口绣着的金龙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霍将军,这婚约是父皇亲赐。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我望着霍小将军倔强的侧脸,又瞥见太子攥紧的拳头,突然想起问心镜前的画面——原来从三百年前开始,我们的红线就已纠缠不清。
臣抗旨!霍小将军的话如惊雷炸响。太子殿下骤然起身,袖中剑出鞘半寸,却在触及我慌乱的眼神时,生生停住。皇帝重重拍案,金銮殿上气氛剑拔弩张,而我突然明白,这场人间闹剧,不过是天界情劫的引子,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就在金銮殿上剑拔弩张的瞬间,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紫色闪电劈开云层,直直劈向霍小将军。太子殿下几乎是本能地挥袖挡下,灵力与天雷相撞,震得满朝文武东倒西歪。
放肆!皇帝龙颜大怒,抗旨已是大罪,竟还敢引来天谴来人,将霍将军押入天牢!
我看着霍小将军被侍卫拖走时那不甘的眼神,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正要开口求情,太子殿下却握住我的手,低声道:莫要冲动,我会救他。他的掌心依旧温热,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当晚,我偷偷潜入天牢。霍小将军浑身是伤,却仍强撑着对我笑:阿瑶,别哭。我这条命,本就是为护你而活。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正是幼时我不慎遗失的那块,那年在荷花池,我捡到了它,一直带在身边......
话未说完,天牢外传来脚步声。我慌忙藏起玉佩,却见太子殿下提着药箱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我们紧握的手,眼神一暗,却还是默默蹲下身为霍小将军治伤:明日我会向父皇求情,让你戴罪立功。但你须答应我,日后离阿瑶远些。
霍小将军冷笑:太子殿下这是在威胁我
不,这是忠告。太子殿下语气平静,你我都清楚,她的命,早已和天界......他突然住口,转头看向我,阿瑶,你先回去吧。
我满心疑惑地离开,却在第二日得知,霍小将军被派往最凶险的南疆战场。临行前,他托人给我送来一封信:阿瑶,若我能活着回来,定要带你去看世间最美的风景。若不能......就忘了我吧。
此后数月,我每日都在城墙上眺望。终于有一日,我看到了那支归来的军队,却不见霍小将军的身影。太子殿下递给我一个染血的包裹,里面是那半块玉佩和一封信:阿瑶,对不起,我食言了......
我攥着玉佩痛哭失声,太子殿下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别哭,他希望你好好活着。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太子将我颤抖的身躯拥入怀中时,我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意识消散前,我听见他惊恐的嘶吼,看见他捧着我渐渐冰冷的手,对着天空怒吼: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她活着!
再次睁眼时,问心镜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将我笼罩其中。阿衍的手死死攥着我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眼底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可怕: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远处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帝君身着月牙白衣踉跄而入,绣着云纹的广袖垂落着金血,像是被撕碎的银河。他抬手去擦嘴角,指腹却在颤抖,望着相拥的我们,喉咙里溢出一声苦笑:情劫......终究是伤人伤己。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在地面绽开刺目的金红,宛如破碎的琉璃。
诛仙阵的召唤声自天际传来,震得问心镜嗡嗡作响。阿衍将我护在身后,周身仙气翻涌如怒涛,玄色衣袍猎猎作响。帝君抹去嘴角血迹,强撑着站直身体,苍白的脸色与衣摆上的血渍形成惨烈对比。他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冷笑出声:该死,情劫被提前中断,身上灵力并未恢复,还损失大半,魔君重幽即将复活,太子殿下,你该如何给众生一个交待。
阿衍握紧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让她涉险。
帝君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金血滴落在青砖上,天君早有谕令,若情劫生变,天下危矣,走吧,凌霄大殿商量对策吧他转身时身形摇晃,却固执地不肯示弱,月牙白衣消失在殿门口的刹那,又传来压抑的闷哼。
阿衍将我圈进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却也藏着化不开的担忧。而我望着殿外翻涌的乌云,隐隐觉得,这场始于情劫的纠葛,终将在三界动荡中迎来真正的考验。
踏入凌霄殿的瞬间,鎏金烛台突然爆起幽蓝火焰。天君端坐在云纹宝座上,周身萦绕的星辰之力竟透着诡异的暗紫色。太子,帝君。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震得殿内的玉阶簌簌发颤,重幽即将冲破封印,唯有在他彻底成魔前,将其引入魔界天池净化,方能化解浩劫。
帝君猛地捂住心口,指缝间渗出的金血滴落在青玉地砖上,绽成妖异的花。天君冷冽的目光扫过他染血的月牙白衣,又落在阿衍紧绷的玄甲上:太子,你可知你闯了大祸若帝君灵力恢复,仅凭他一人便可将重幽引至天界诛仙阵。可如今......他抬手结印,一道暗紫色咒文在阿衍头顶盘旋,你需服下噬仙散,自毁仙骨,方能化妖潜入妖界。
阿衍浑身仙气骤然暴涨,玄甲缝隙迸出刺目金光:我若化妖,如何保证阿瑶的安危他攥着我的手几乎要将我嵌入怀中,掌心滚烫的温度混着颤抖。这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天君指尖凝出一颗漆黑丹药,表面爬满金色咒纹,噬仙散入喉,仙骨寸断,妖丹重生。若三日内无法将重幽引入天池,不仅妖丹会被魔化,连她......他看向我的目光如同实质冰刃,她会成为诛仙阵的第一个祭品。
阿衍红着眼夺过丹药,却在入口前转身将我紧紧抱住:等我回来。不等我开口,丹药已化作黑雾顺着他喉间消失。刹那间,他周身仙气轰然溃散,取而代之的是妖异的紫黑色光芒,玄甲寸寸碎裂,白发如霜雪倾泻而下。
阿衍周身紫黑妖气翻涌,白发如霜雪般倾泻而下,猩红的眼瞳最后深深看我一眼,便被天君的锁链拖入传送阵。凌霄殿的金光吞没他身影的刹那,我踉跄着扑向那道正在消散的光芒,却只触到满手冰凉的罡风。
天君!请赐我噬仙散!我转身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玉阶上,阿衍此去九死一生,唯有我能助他找到重幽!
殿内死寂如坟。帝君倚着蟠龙柱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金血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陛下,她......
够了!天君猛地拍案,穹顶星辰之力轰然炸裂,一介小仙,妄图化妖你可知噬仙散入喉,仙骨寸断,妖丹未成便会魂飞魄散!
我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漫上喉头:若能与他同生共死,魂飞魄散又何妨话音未落,天君袖中飞出一枚漆黑丹药,表面爬满金色咒纹,在空中划出一道森冷的弧光:既如此,便如你所愿!若三日后不能归来,本尊会亲手将你们的魂魄炼进诛仙阵!
丹药入口即化,剧痛自丹田炸开。我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看见掌心蔓延的妖纹如毒蛇般缠绕而上。意识模糊前,我仿佛听见阿衍在耳边低语等我,又看见帝君染血的手颤抖着抛出那枚刻有天池纹路的玉佩。
再睁眼时,滚烫的熔岩气息扑面而来。我踉跄着扶住布满尖刺的岩壁,看着自己泛着紫光的指尖——妖丹在丹田处灼烧,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感知到某个方向的牵引。远处传来魔鸦的嘶鸣,而我攥紧染血的玉佩,朝着阿衍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妖界的血色苍穹下,一道妖异的紫黑气息正在急速蔓延,那是阿衍的气息,却又夹杂着危险的魔化征兆。
熔岩在脚下翻涌,滚烫的气浪掀动我单薄的衣衫。我循着那缕熟悉又危险的气息狂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噬仙散带来的副作用开始显现,眼前的景象不时扭曲,耳边回荡着尖锐的嗡鸣,仿佛有无数妖物在撕扯我的魂魄。
转过布满尖刺的石林,我骤然刹住脚步。阿衍倚在枯骨堆砌的山丘上,白发被妖风吹得凌乱,紫黑妖气如同活物般在他周身缠绕。他耳后的妖纹已经蔓延至脖颈,獠牙刺破下唇,猩红的眼瞳里只剩混沌的杀意。
阿衍!我冲上前,却在距离他三步远时被一道妖气弹开。后背重重撞上岩壁,喉头腥甜翻涌,我却顾不上疼痛,强撑着起身:是我,阿瑶!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利爪划破空气直朝我面门袭来。千钧一发之际,我举起那枚玉佩。刻着天池纹路的玉佩突然绽放出柔和的光,驱散了萦绕在他周身的黑雾。阿衍的动作僵住,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
阿瑶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利爪颤抖着收回,快走......我快控制不住了......话未说完,他突然痛苦地捂住头,单膝跪地,妖丹处爆发出刺目的紫光。
我扑过去抱住他颤抖的身躯,任由他失控的妖气灼伤皮肤:我们一起去找重幽,一起活着离开!怀中的人身体绷得极紧,我能清晰感受到他妖丹的躁动,那是魔化的前兆。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咆哮,一团遮天蔽日的黑影破土而出。重幽现身了,它周身缠绕着漆黑的魔气,每走一步都在腐蚀脚下的土地。阿衍猛地站起身,将我护在身后,尽管他的双腿还在因魔化而颤抖:躲在我身后,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我握紧手中刻满符文的短剑,另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妖界的血色苍穹下,我们并肩而立,面对即将到来的浩劫。阿衍的妖气与重幽的魔气在空中碰撞,一场关乎三界存亡的生死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重幽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黑雾所到之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阿衍周身妖气暴涨,凝结成盾将我护在其中,盾面却在魔气侵蚀下滋滋作响。你带着玉佩先走!他头也不回地嘶吼,发间沾染的血珠被妖风甩落,天池方位不能......
闭嘴!我反手将短剑刺进掌心,鲜血顺着符文蜿蜒,化妖时我就没想过独活!剧痛让神志愈发清明,掌心的血突然化作红线,缠住阿衍正在魔化的手腕。他浑身一震,瞳孔里的混沌竟消退几分。
重幽似乎察觉到威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挥爪劈开半边山崖。阿衍趁机揽住我腾空而起,玄色残影在魔气中穿梭,每一次转折都精准避开致命攻击。我忽然瞥见它胸口处若隐若现的紫色纹路——那是尚未完全魔化的破绽!
攻击心口!我拽着阿衍俯冲而下。他的利爪擦着重幽咽喉划过,却在即将触及弱点时被魔气弹飞。妖丹反噬的剧痛让他咳出血雾,紫黑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脸颊。我攥着玉佩狠狠刺向重幽的破绽,却被它尾巴横扫,整个人重重砸在熔岩池边。
阿瑶!阿衍的嘶吼撕心裂肺。他彻底放弃防御,任由魔气刺穿肩头,以血肉之躯缠住重幽,快走!去天池!妖丹在他胸口疯狂跳动,眼看就要炸开。
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想起帝君染血的玉佩。颤抖着将两块碎片合二为一,玉佩迸发的金光中浮现
天池的水波温柔地漫过脚踝,泛起的涟漪中倒映着阿衍苍白如纸的脸。他的白发垂落在水面,被染成淡淡的金红,妖丹处的紫黑纹路虽已消退,却仍有丝丝魔气在皮肤下游走。我将玉佩浸入池中,刹那间,天池迸发万丈光芒,重幽的残魂化作青烟,被光芒尽数吞噬。
成功了……我哽咽着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却发现阿衍的意识正在溃散。他的指尖无力地抚过我的脸颊,声音轻得如同风中残叶:对不起,又要留你一个人了……
住口!我将他的手紧紧按在胸口,我们历经三世情劫,岂是说散就散记忆如潮水涌来,从人间丞相府的惊鸿一瞥,到天界诛仙阵前的生死相依,每一幕都刺痛着心脏。我突然想起问心镜中闪过的画面——天池之水,不仅能净化妖魔,亦能重塑仙骨。
颤抖着捧起天池水,我将泛着金光的液体缓缓浇在阿衍身上。池水接触到魔气的瞬间,爆发出剧烈的轰鸣声。阿衍痛苦地蜷缩起来,周身缠绕的黑气与金光激烈交锋。我死死抱住他,任由飞溅的灵力划破皮肤:阿衍,坚持住!我还没告诉你,三百年前,我在云端第一次见你,就心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气终于消散殆尽。阿衍的睫毛轻轻颤动,原本猩红的眼瞳恢复成澄澈的墨色。他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擦去我脸上的血污:原来,我不是单相思。
阿衍苍白的指尖刚触到我的脸颊,突然无力坠落。他的气息如风中残烛,在天池金光中渐渐消散。我慌乱地将他抱在怀中,泪水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阿衍!你不能食言……我们还要一起看遍人间山河!
怀中的身体愈发冰冷,就在我绝望之际,天池深处突然传来轰鸣。两道光芒冲天而起——一道是帝君残存的灵力,化作月白色流光没入阿衍心口;另一道是我掌心未干的血,与玉佩共鸣成赤红线,缠绕住他即将消散的魂魄。
咳咳……阿衍猛地呛出一口黑血,睫毛颤动着睁开眼。他望着我震惊的表情,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别哭,我好像……还不能死。天池之水突然沸腾,将两人卷入漩涡。
再睁眼时,我们躺在人间的桃林里。阿衍身上的伤口尽数愈合,只是发间残留着一缕银丝,记录着这场生死劫。他伸手摘下落在我发间的桃花,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阿瑶,这次换我守着你,生生世世。
远处传来熟悉的轻笑,帝君的虚影在桃枝间若隐若现:记住欠我一次人情。他手中托着半块玉佩,那是他耗尽最后的力量,将阿衍的魂魄从鬼门关拽回的见证。
桃林深处,春风拂过,落下一场粉色的花雨。历经三世情劫,我们终于在人间寻得一方安宁。而天池边的故事,化作了三界中永不褪色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