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正见王五竟敢不从，怒火中烧。
他暴喝一声，手中朴刀带着风声，直劈王五面门。
“来得好！”
陈晨的声音在王五脑中炸响。
【灵犀一点】全力催动。
队正那看似凶猛的刀招，在王五眼中（实则是陈晨眼中）瞬间变得缓慢而清晰。
每一丝肌肉的牵动，每一个角度的变换，每一个可能的后续，都无所遁形。
破绽！
到处都是破绽！
王五身体本能地想要躲闪，却被一股强大的意志强行接管。
电光火石之间，王五手中那柄不起眼的铁剑动了。
不是格挡，不是闪避。
一道清冷的剑光，如毒蛇出洞，后发先至。
“叮！”
一声脆响。
队正的朴刀脱手飞出，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哐当落地。
场中霎时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柄剑。
剑尖，稳稳地停在队正的咽喉前。
分毫不差。
队正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大气不敢出。
王五自己也懵了，他只觉得一股力量带着他的手腕一抖，然后……就这样了？
李校尉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是王五？
那个平日里闷声不响，资质平平的王五？
“好俊的剑法！”
一声沉稳的赞叹打破了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校尉服饰，气度不凡的中年军官不知何时已站在场边。
正是巡营至此的曲军侯。
曲军侯目光锐利，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的朴刀，随即落在了王五和他手中的剑上。
“怎么回事？”他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
李校尉赶忙上前，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曲军侯听罢，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王五：“你这剑法，是何人所授？”
王五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含糊道：“是……是家传的粗浅功夫。”
“粗浅功夫？”曲军侯嘴角微扬，“能一招制敌，可不算粗浅。”
他上前一步：“来，你我过几招。”
王五心中叫苦，他哪会什么剑法，全靠陈晨。
“别怕，上吧。”陈晨的暗示适时响起。
曲军侯也不用兵器，只是招了招手。
王五硬着头皮，持剑戒备。
曲军侯身形一动，一拳捣出。
王五（陈晨）侧身避过，剑随身走，削向曲军侯手腕。
曲军侯不慌不忙，拳势一变为爪，精准地扣向剑脊。
陈晨操控着王五，剑招迭出，时而轻灵，时而狠辣。
一时间，场中拳来剑往，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当然，这只是表面。
陈晨心中雪亮：“这曲军侯，根基扎实，招式老练，比王五这草包强了不止百倍。若非我全力施为，王五早已落败。不过……此人匠气太重，勇则勇矣，却少了几分纵横捭阖的霸气。勉强算个备选吧。”
十几招过后，曲军侯哈哈一笑，主动收招后撤。
“好！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他看向王五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王五气喘吁吁，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只觉得刚才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陈晨，我们……我们这样控制别人，是不是……”林清雪细若蚊蚋的声音又在陈晨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不安和愧疚。
“闭嘴！”陈晨毫不客气地打断，“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想在乱世活下去，就得心狠手辣！这里没有菩萨，只有饿狼！收起你那不合时宜的怜悯！”
林清雪被怼得没了声音。
曲军侯对王五越看越满意，当即朗声道：“王五，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麾下什长了！”
“谢军侯提拔！”王五大喜过望，连忙行礼。
周围士卒一片哗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齐齐投向王五。
曲军侯摆了摆手，目光再次落到王五手中的剑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你这柄剑，似乎颇为不凡，可否借我一观？”
王五闻言，心中一紧，这剑可是他的宝贝，也是他崛起的依仗。
他有些犹豫。
“蠢货！”陈晨的声音在王五脑中响起，“曲军侯是什么人？他这是在给你机会！暂时让他‘保管’此剑，显示你的忠心。待你日后立下大功，他自然会更加器重你，到时还怕没有更好的兵器？甚至，这柄剑他也会还给你！”
王五被陈晨一番话点醒，茅塞顿开。
对啊！这是攀附曲军侯这棵大树的绝佳机会！
他当即双手将剑奉上：“军侯慧眼，此剑能得军侯青睐，是它的福气。请军侯品鉴。”
曲军侯接过铁剑，入手微沉。
他并未急着察看剑刃，而是先掂了掂分量，手腕轻抖，试了试剑的平衡。
片刻，他拇指与食指捏住剑尖下方寸许，将剑锋凑到眼前。
日光下，那不起眼的剑刃上，似乎有流光一闪而逝。
他眼中精光暴涨，几乎要将这剑看穿。
“好剑！”
曲军侯沉声赞叹，声音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
“果然是好剑！”
他将剑倒转，剑柄递还给王五，王五下意识就要去接。
然而，曲军侯的手却在中途停住，并未松开。
他脸上的赞赏之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那笑容里，似乎藏着钩子。
“剑是好剑。”
他语调一转，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森然。
“但对本侯而言，忠诚，远比区区勇武更加重要。”
周围的士卒们大气不敢出，场中气氛瞬间又凝重起来。
李校尉也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军侯这是何意。
曲军侯目光扫过王五，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濮阳大战在即，吕布骁勇，天下闻名。”
“其麾下部将，如张辽、高顺之流，亦是个个悍不畏死。”
“本侯麾下，正缺一名真正的敢死先锋，为大军破阵拔寨，斩将夺旗。”
他顿了顿，盯着王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王五，若敢为我部先锋。”
“于阵前，斩杀吕布麾下任何一名将领的首级来献。”
“这柄神兵，便真正属于你！”
“届时，本侯再破格保你一个屯将之位，食双倍军饷，如何？”
此言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
周围的士卒有的倒吸一口凉气，有的眼中露出骇然，更多的则是难以置信。
吕布的麾下将领？那是什么概念？去送死吗？
王五心头如同被巨锤猛击，狂跳不止。
兴奋吗？有一点，毕竟奖励很诱人！
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畏惧。
斩杀将领……他王五何德何能？
那可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猛人！
他额头的冷汗，刚刚止住，此刻又冒了出来。
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老狐狸！”
陈晨心中冷笑连连。
“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心机深沉得很。”
“这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拿王五这条贱命去试探吕布军的虚实，顺便也试试我这柄剑的真正锋芒。”
“赢了，他大赚特赚，得一员或许能用的棋子。”
“输了，王五当场阵亡，他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一个新提拔的什长，无足轻重。”
“至于这剑，他恐怕早就打定主意，王五死了，剑自然还是他的。”
“用一个屯将的虚名和一口空头许诺，就想让王五去送死，还想将我彻底掌控？”
陈晨念头飞转。
“这曲军侯，有野心，有手段，也算是个能做大事的枭雄胚子。”
“王五这宿主，太平凡，不堪大用。若能借此机会，攀上曲军侯……”
陈晨迅速盘算着其中的风险与收益。
风险极大，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收益，也同样诱人。
一个大胆至极，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飞速成型，渐渐清晰。
“王五，答应他！”陈晨的声音在王五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告诉他，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