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棠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酸涩得像是被人撒了一把沙子。凌晨两点十七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中央空调早就停止运转,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外卖盒饭的混合气味。
再改最后一版。她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自言自语,手指机械地在键盘上敲打着。这是她为维纳化妆品做的第十七版广告方案,而明天——不,今天早上九点就是最终提案会。
手机屏幕亮起,是齐总监的消息：【方案最终版发我邮箱,明早我要第一个看到】
虞小棠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着打出一个好字,然后删掉,又打出一个收到,最终还是只回了一个卑微的句号。这是她和同事们心照不宣的暗号——当齐扒皮提出非人要求时,一个句号代表我去你妈的,但表面上又挑不出任何毛病。
保存文件,发送邮件,合上电脑。虞小棠把脸埋进手掌,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自己头发上积累了三天的油腻味道。连续加班三个月,她的生理期已经紊乱,眼睛里布满血丝,连公寓楼下的流浪猫看到她都会绕道走——那只猫上周还吃了她买的火腿肠。
再坚持一下,提案通过就能轻松了。她对自己说,拎起包走向电梯。
电梯镜子里的女人让虞小棠吓了一跳：苍白的脸色,凌乱的马尾,衬衫领口还有中午吃麻辣烫溅上的油渍。她试着挤出一个笑容,镜中的女人却像恐怖片里的女鬼一样回望着她。
哈,真像个疯子。虞小棠对着镜子说,然后突然笑出了声。笑声在空荡荡的电梯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第二天早上八点,虞小棠用遮瑕膏勉强盖住黑眼圈,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司。会议室里,齐总监正和维纳的市场总监谈笑风生,看到她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各位早上好,今天由我来为大家展示维纳新品'雪绒花'系列的整合营销方案。齐总监打开PPT,虞小棠的心脏猛地一沉——那是她的方案,连她昨晚临时加进去的创意概念图都没变,但作者名字已经换成了齐明远
创意总监。
会议室里掌声响起,虞小棠机械地跟着拍手,感觉自己的灵魂正从头顶飘出去。三个月的心血,无数个不眠之夜,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夺走。她看向周围的同事,大家似乎都对这种掠夺习以为常,甚至没人多看她一眼。
小棠,会议结束后,齐总监叫住她,维纳那边对社交媒体部分有些疑问,你负责修改一下。
齐总,那个方案...虞小棠鼓起勇气开口。
有问题吗齐总监挑眉,声音提高了八度,公司给你发工资不是让你来质疑领导的！不想干可以走人,外面大把应届生等着进来呢！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虞小棠感觉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她应该低头认错,应该像往常一样说我马上改,但三个月积累的疲惫和愤怒突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啊————！！！
一声尖叫从虞小棠喉咙里爆发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齐总监后退两步,脸色煞白。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虞小棠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颤抖,十七版方案！十七版！每一版你都说不满意,最后却拿着我的方案去邀功！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怎么过的吗我连我妈住院都没请假！
办公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虞小棠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但她停不下来。
你叫我改好啊,我改！她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摔在地上,这就是修改版！啪！没啦！开心吗快乐吗感受到创意的火花了吗
齐总监嘴唇颤抖着：你...你疯了...
对！我疯了！虞小棠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被你逼疯的！每天加班到凌晨,周末无休,方案永远不满意却照用不误！我受够了！今天要么你滚要么我滚！
她抓起桌上的仙人掌盆栽——那是她去年生日同事送的礼物——作势要砸,齐总监尖叫一声躲到了办公桌下面。
就在这一刻,虞小棠突然清醒过来。她看着自己高举盆栽的手,看着躲在桌下的齐总监,看着周围同事震惊又暗含钦佩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不后悔。相反,一种奇异的解脱感涌上心头。三个月的压抑,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爽得她头皮发麻。
抱歉,我情绪有点激动。虞小棠轻轻放下盆栽,整理了一下衣领,我想我需要请个假,去看心理医生。
她昂首挺胸地走出办公室,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和几声压抑的笑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虞小棠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全身发抖,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那天晚上,虞小棠泡在浴缸里,手机不断震动。工作群里炸开了锅,齐总监在疯狂@她,但她一条都没回。直到闺蜜林悦发来消息：【听说你今天在办公室发疯了全行业都传遍了！】
虞小棠回了个笑脸表情：【准确地说,是表演了一场发疯】
林悦秒回：【详细说说！！！】
虞小棠擦干手,打字道：【我发现当个疯子比当个正常人爽多了。正常人要讲道理,要顾全大局,要忍气吞声。疯子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而且没人敢惹疯子】
林悦：【...你认真的吗】
虞小棠没有立即回复。她回想起齐总监躲在桌下的狼狈样子,回想起同事们眼中的钦佩,回想起自己三个月来第一次呼吸到的自由空气。
【非常认真】她最终回复,【我决定把发疯作为我的职场生存策略】
接下来的三天,虞小棠称病请假,但她的事迹已经在公司内外传开。第四天早上,她精心打扮,涂上最鲜艳的口红,昂首阔步走进办公室。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偷偷打量她。齐总监的办公室门紧闭,但百叶窗的缝隙中明显有人在窥视。
早上好呀各位～虞小棠用比平时高八度的声音打招呼,今天天气真好,适合发疯呢！
几个同事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憋住。策划部的小张偷偷对她竖起大拇指。
十点钟的部门例会,虞小棠最后一个进入会议室,故意拖了把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齐总监脸色铁青,但明显不敢直视她。
关于维纳项目,齐总监清了清嗓子,客户对社交媒体部分还有一些意见...
啊！又是意见！虞小棠突然拍桌而起,把所有人吓了一跳,齐总,您知道为什么维纳的化妆品卖不动吗因为他们的客户都像您一样——老、古、板！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齐总监的脸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
虞小棠！注意你的言行！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的言行怎么了虞小棠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呀。您看,雪绒花系列的目标客户是18-25岁女性,而我们的方案充满了您这种中年男性的说教味。难怪客户不满意～
市场部的李经理突然咳嗽起来,假装喝水掩饰笑意。齐总监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
如果你不能专业地参与讨论,就出去！他指着门口。
虞小棠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然后突然爬上会议桌,在全场惊呼中走到齐总监面前,俯视着他。
专业她轻声说,您偷走我的方案时怎么不讲专业您让我连续加班三个月时怎么不讲专业您现在想讲专业了晚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撒向空中：这是我的辞职信,还有劳动仲裁申请。顺便说一句,我电脑里有每一版方案的修改记录和原始文件。您猜,如果我把这些发给维纳的客户,他们会怎么想
纸片如雪花般飘落,齐总监面如死灰。虞小棠优雅地从桌上跳下来,对目瞪口呆的同事们行了个屈膝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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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工作愉快,她微笑着说,记住,当正常途径无法获得公平时,发疯可能是最理性的选择。
走出公司大楼时,阳光正好。虞小棠深吸一口气,感觉三个月来第一次真正呼吸。手机震动,是林悦的消息：【听说你把辞职信甩齐扒皮脸上了太帅了吧！！！】
虞小棠笑着回复：【不仅如此,我还爬上了会议桌】
林悦：【你真的疯了】
虞小棠停下脚步,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她打字道：【不,我刚刚找回了自己】
她关掉手机,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发疯的感觉,真的爽爆了。
2
辞职后的第三天,虞小棠坐在劳动仲裁委员会的等候区,手机不断震动。前同事们在私人群里疯狂@她。
【小棠！齐扒皮今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办公室转圈！】策划部的小张发了个偷笑表情。
【听说总公司HR专门派人来调查了！】市场部的李姐补了一句,【你那天撒的文件有人捡起来看了,全是加班记录和方案版本对比图！】
虞小棠嘴角上扬。那天在会议室撒的不仅是辞职信,还有她精心准备的齐总监罪证大礼包——三个月来的加班打卡记录、深夜工作邮件截图、以及每一版方案被齐总监否决却又最终原封不动使用的证据对比。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虞小姐您好,我是维纳化妆品市场部程锦,方便聊聊吗】
虞小棠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程锦,就是提案会上和齐总监谈笑风生的那位市场总监。她找我干什么兴师问罪
【您好程总,请问有什么事】她谨慎地回复。
【关于您前公司的劳动仲裁,我司愿意提供一些证据支持。另外,有个项目想请教您。】
虞小棠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十秒,确认自己没看错。维纳化妆品要帮她告前公司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虞小棠女士,请到3号调解室。广播里传来通知。
调解室里,齐总监和公司法律顾问已经就座。齐总监西装革履,但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看到虞小棠进来时,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
虞小姐,劳动仲裁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推了推眼镜,您申请仲裁的理由是长期加班未支付加班费、职场霸凌以及创意成果被侵占,对吗
是的。虞小棠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里有我过去三个月所有的加班记录、工作邮件往来和十七版方案的原文件,每份文件都有创建和修改时间戳。
法律顾问接过U盘,脸色不太好看。齐总监突然开口：虞小棠,公司待你不薄,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齐总,虞小棠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您知道吗,当您躲在办公桌下面的时候,特别像一只被吓坏的乌龟。
仲裁员猛地咳嗽起来,假装翻文件掩饰笑意。齐总监的脸涨成猪肝色。
调解过程中请保持专业。仲裁员严肃地说,但嘴角还在抽搐,虞小姐,您要求的赔偿金额是...
三个月的加班费,精神损失费,以及——虞小棠直视齐总监,在所有行业媒体上公开承认剽窃我的方案创意。
这不可能！齐总监拍桌而起。
那我们就等正式听证会吧。虞小棠轻松地说,对了,维纳化妆品的程总说要来作证,您应该很期待和老客户在仲裁庭重逢吧
齐总监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瘫坐回椅子上。
走出仲裁委员会,虞小棠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手机又响了,还是程锦：【我在对面的咖啡厅,有时间聊聊吗】
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虞小棠看到一个穿着简约白色西装的女性向她招手。与提案会上那个冷艳的市场总监不同,眼前的程锦未施粉黛,面前摊开着一堆文件。
久仰大名,'会议桌疯美人'。程锦笑着伸出手。
虞小棠脸一热：那个...抱歉让您看到那么不专业的场面。
恰恰相反。程锦推给她一杯拿铁,那是我见过最专业的反抗。我查过了,雪绒花系列的方案确实全是你的创意,齐明远只是改了个署名。
虞小棠握紧咖啡杯,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为什么帮我她直接问道。
程锦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合同：两个原因。第一,维纳不想和不诚信的供应商合作。第二——她翻开合同,我们想聘请你负责雪绒花系列的后续推广,预算三百万。
虞小棠差点被咖啡呛到：什么
别急着拒绝。程锦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知道你刚辞职,可能不想立刻工作。这份合同可以等你仲裁结束再签,预付款已经准备好了。
虞小棠翻开合同,看到金额时倒吸一口冷气——足够她半年不工作还能过得很好。
为什么是我她仍然不敢相信。
程锦突然压低声音：因为三年前,我就是现在的你。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一道淡疤,连续加班到晕倒,方案被上司窃取,最后崩溃自杀未遂。看到你在会议室发疯的视频...那是我梦寐以求却不敢做的事。
虞小棠胸口发紧。程锦迅速整理好袖子,恢复了职业微笑：所以,要合作吗'疯美人'
有个条件。虞小棠突然说,我要组建自己的团队,包括我前公司的几个同事。
程锦挑眉：比如
策划部张蕊,设计部林小北,市场部李莉。虞小棠数着手指,他们都被齐扒皮压榨过,而且能力都很强。
成交。程锦伸出手,欢迎加入反抗军,指挥官。
劳动仲裁听证会定在一周后。这七天里,虞小棠的疯名在广告圈越传越广。她爬上会议桌的视频在行业群里疯传,有人甚至做了表情包,配文今天你发疯了吗。
更让她意外的是,前公司的同事们开始集体发病。
小张在周报里用全篇网络流行语,最后写道看不懂是你老了；林小北把齐总监要求的高端大气设计稿全做成了葬爱家族风格；李姐更绝,在客户面前突然背诵《莫生气》全文,然后微笑着说齐总教的。
齐总监彻底乱了阵脚。据前线同事报道,他已经在办公室摔了三个杯子,对着空气咆哮反了！都反了！。
听证会当天,仲裁庭外人头攒动。除了双方当事人,还有不少媒体记者——程锦悄悄联系了几家行业媒体,把这场仲裁包装成了职场霸凌反抗战。
虞小棠穿着利落的黑色西装走进仲裁庭,身后跟着小张、林小北和李姐。齐总监那边只有法律顾问陪着,看起来形单影只。
申请人提供了充分的加班记录和创意归属证明。仲裁员翻看文件,被申请人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法律顾问刚要开口,齐总监突然站起来：这都是诬陷！虞小棠工作能力差,经常完不成任务才加班,方案也是在我的指导下完成的！
仲裁庭的门突然被推开,程锦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来：抱歉迟到了,我是维纳化妆品市场总监程锦,这些是我司的法务团队。
齐总监脸色刷白：程总,这是我们公司内部事务...
不,这关系到维纳的合作诚信。程锦冷冷地说,我们调取了所有邮件往来,确认雪绒花方案从创意到执行都出自虞小姐之手。
小张突然举手：我可以作证！齐总经常把我们的方案署自己名字！
我也是！林小北和李姐同时站起来。
仲裁庭一片哗然。记者们的相机闪个不停。虞小棠看到齐总监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西装下摆。
肃静！仲裁员敲了敲法槌,基于现有证据,本庭裁定被申请人支付虞小棠加班费、经济补偿金和精神损害赔偿共计28万元,并在行业媒体上公开澄清创意归属问题。
齐总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虞小棠转向他,轻声说：对了齐总,您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突然'发疯'了吗
齐总监茫然地抬头。
因为当系统已经疯狂时,清醒才是真正的疯狂。虞小棠微笑着说,而发疯——是最理性的反抗。
一个月后,虞小棠的疯棠创意工作室正式开业。办公室不大但阳光充足,员工除了小张、林小北和李姐,还有两个从其他公司逃出来的资深创意人。
开业当天,程锦送来一块定制招牌：理性发疯研究所。
这是什么虞小棠笑着问。
我们的新部门。程锦眨眨眼,维纳决定把全年20%的营销预算交给你们,专门做那些'疯狂但有效'的创意。
工作室的第一个项目是为雪绒花系列打造职场发疯指南——一系列教职场新人如何合理设置边界、反抗霸凌的短视频。上线三天播放量破百万,评论区挤满了各行各业的发疯故事。
虞小棠偶尔会路过前公司大楼。听说齐总监被降职调去了边缘部门,新上任的创意总监推行禁止加班政策,公司业绩反而提升了30%。
周末的下午,虞小棠坐在工作室的露台上晒太阳。手机响起,是妈妈发来的消息：【闺女,你爸看了你的采访,说没想到你把他当年在厂里装疯讨公费医疗的招数用到职场上了！】
虞小棠笑出声。原来发疯也是家学渊源。
林悦推门进来,举着两杯奶茶：大网红,你的'理性发疯课'报名人数破千了！
告诉他们,虞小棠接过奶茶,狡黠一笑,第一课永远是——先确保自己真的有能力,再考虑要不要'发疯'。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办公桌上,那里摆着工作室的第一张合影。照片里,每个人都做着最夸张的鬼脸,像一群快乐的疯子。
而虞小棠知道,他们比任何人都清醒。
3
虞小棠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一时忘记了呼吸。理性发疯指南视频课程上线72小时,付费订阅人数已经突破五万。
棠姐！小张从工位上一跃而起,差点撞翻咖啡杯,《职场先锋》杂志想约你做个专访！说要把你评为年度十大变革人物！
疯棠创意工作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林小北立刻打开淘宝：我得买套新衣服,说不定能蹭个镜头！李姐则已经开始起草团队发言要点,以防记者临时提问。
虞小棠揉了揉太阳穴,工作室成立才三个月,一切发展快得超乎想象。从最初接维纳的单子,到现在同时服务六个品牌；从四个人的小团队,到现在十五人的专业创意机构；从默默无闻到被行业媒体争相报道——这一切都始于她在会议室的那次发疯。
还有,小张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程总刚来电话,说维纳母公司想把亚太区全年数字营销都交给我们,预算这个数。她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百万虞小棠挑眉。
八千万！小张尖叫出声,整个工作室瞬间安静,然后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虞小棠感觉一阵眩晕,赶紧扶住桌子。八千万元的订单,这意味着疯棠工作室将一跃成为业内中坚力量,也意味着——她看向墙上那张四人合影——一切都将不同了。
大家安静一下,她站上椅子（现在这成了她的标志性动作）,今晚火锅我请客,明天开始——我们要搬家了！
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虞小棠笑着跳下椅子,却看到李姐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她走过去问。
李姐递给她一份数据表：这是最近一个月员工加班情况。自从我们开始接大单子,平均下班时间已经从晚上七点推迟到十点半。
虞小棠皱起眉头。表格上清晰的折线图显示,加班时间与业务增长呈完美正相关。
还有,李姐补充,小林上周发烧39度还来上班,小张已经连续三周没去健身房,至于你——她指了指虞小棠办公桌下的折叠床,这周睡了几个晚上办公室
虞小棠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她环顾四周——同事们兴奋的脸庞下,是掩不住的疲惫；办公桌上散落着眼药水和能量饮料；角落里堆着来不及扔的外卖盒。
这不正是她当初反抗的样子吗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今晚火锅照常,但我有个重要决定要宣布。
晚上八点,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十五个年轻人举杯相庆。虞小棠敲了敲杯子,站起来。
首先,感谢大家这三个月的付出。没有你们,疯棠不会有今天的成绩。她停顿一下,其次,从下周开始,我们实行'理性工作时间'——朝十晚六,午休两小时,周末绝不加班。
餐桌上鸦雀无声。
那...八千万的案子怎么办林小北小心翼翼地问。
按正常工作时间做,能做多少是多少。虞小棠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客户不接受,我们宁可少接单子。
程锦从包厢角落站起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到的。我支持这个决定。她举起酒杯,维纳要的是有创造力的团队,不是加班机器。预算可以分期,健康不能透支。
小张突然抽泣起来：棠姐...我们是不是又要回到被齐扒皮压榨的日子了
不,虞小棠坚定地说,这才是真正的'理性发疯'——我们有资本说不,有能力设定边界。疯不是目的,自由才是。
第二天早上,虞小棠推开工作室的门,发现墙上多了一块霓虹灯牌,上面闪烁着自由才是目的六个大字。小张得意地展示遥控器：连夜赶工的,喜欢吗
虞小棠眼眶发热,只是点了点头。
三个月后,疯棠工作室搬进了CBD的甲级写字楼。乔迁派对上,虞小棠收到一份特殊礼物——程锦送来的理性发疯商标注册证书。
现在这是正式的品牌了。程锦笑着拥抱她,顺便,你的书稿我看完了,出版社很满意。
《理性发疯指南——职场生存新哲学》在年底上市,首印五万册一周售罄。书中,虞小棠详细阐述了她的核心理念：
发疯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当系统已经疯狂时,清醒的抵抗反而被视为疯狂。真正的理性发疯,是在保持专业能力的前提下,用看似疯狂的方式争取应有的权利和尊重。
签售会上,一位中年女性排队到虞小棠面前,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谢谢你让我有勇气拒绝加班,现在我能赶回家陪女儿吃晚饭了。虞小棠在书上多画了个笑脸。
工作室的业务越来越多元化：除了品牌营销,还开设职场培训、心理咨询甚至法律援助。虞小棠组建了专门团队,帮助那些遭遇职场不公的打工人理性发疯。
一年后的工作室年会上,虞小棠宣布了一个新决定：我要休假三个月。
全场哗然。
别紧张,不是辞职。她笑着解释,我要去学潜水、考摩托车驾照,可能还会报个烘焙班——所有因为工作耽误的事。
那工作室怎么办小张紧张地问。
你们负责啊。虞小棠眨眨眼,李姐升任总经理,小张负责创意部,小林管客户服务。有问题吗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齐声说：没有！
休假第一天,虞小棠睡到自然醒,拉开窗帘让阳光洒满卧室。手机里有十几条工作消息,她一条都没回,而是拍了张朝阳照片发朋友圈：理性发疯第一课——学会关机。
配图是工作室墙上的霓虹灯牌：自由才是目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