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明逸最后被路过的保安救下,送到医院并没死成。
相反,还给他状告林书妍提供了最直接的证据。
法庭的被告席上,周明逸一袭黑色套装衬得他脸色惨白。
我带着小雨飘在旁听席上方,看着林书妍被法警押进来时还在破口大骂。
周明逸你这个贱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关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法官重重敲下法槌：肃静！
检察官开始宣读起诉书,一条条罪状像刀子般落下：故意杀人、交通肇事逃逸、买凶伤人、妨碍司法公正......
当提到两年前小雨那起车祸时,周明逸突然剧烈颤抖,指甲在木质栏杆上刮出几道白痕。
我有证据！她亲口承认撞死了我女儿......
全场哗然。
法官皱眉：被告请保持肃静。
不,我要说！周明逸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这是上周在她别墅里的对话,她亲口承认。
录音里,林书妍懒洋洋的声音在法庭回荡：
是我撞死她的又怎样一条死了都没人理的贱命,我随便拿两个钱就打发了,你当初不也是这么做的
周明逸突然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我看见他后背剧烈起伏,却发不出半点哭声。
林书妍疯狂挣扎,手铐哗啦作响：
假的！都是伪造的！这贱人为了脱罪什么干不出来他还——
传证人李秘书。检察官打断她。
李秘书战战兢兢走上证人席,递上一叠银行流水：
这是林小姐给监狱犯人转账的记录,每人五万,备注是辛苦费......
接着是几个出狱的犯人作证,描述我在狱中遭受的折磨。
当那个脸上有疤的女人说到她们用磨尖的牙刷捅我大腿时,小雨害怕地钻进我怀里。
她小声问：妈妈疼不疼
我捂住他的耳朵：不疼,早就不疼了。
庭审一直持续到黄昏。
当法官宣判林书妍死刑时,她突然狂叫起来：
凭什么！我不服！
周明逸则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平静地说：我认罪。
作为从犯,他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法警给他戴上手铐时,林书妍还在咆哮：
你以为坐三年牢就完了等我上诉成功......
上诉周明逸终于转头看她,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具尸体,你买通狱警害死陈沫沫的证据,我已经交给纪委了。
林书妍突然噎住,脸色由红转青。
周明逸被押走前最后朝她笑了笑：
对了,你别墅保险箱里那些灰色视频,警察应该已经找到了。
林书妍闻言,瞬间像被抽了骨头般瘫在椅子上。
我飘近她,听见了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密码......
小雨好奇地戳了戳她发青的脸：
妈妈,这个坏阿姨怎么在冒冷汗呀
我冷笑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裤裆渐渐洇出深色水渍。
法警皱眉拖她起来时,她像个抹布一样软绵绵地往下滑。
法警不耐烦地拽她：装什么死！
林书妍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们所在的方向,疯狂抓挠自己的脸：
鬼......有鬼......那小野种在笑！陈沫沫！陈沫沫你不得好死！
我一愣,难道她看见了
法官连连敲槌：押下去！立即送精神鉴定！
我抱着小雨飘出法庭时,夕阳正透过彩绘玻璃投下血色的光。
周明逸被押上警车的背影单薄得像张纸,警笛声中,我听见他轻轻哼起小雨胎教时的摇篮曲。
小雨突然指着天空：
妈妈,那朵云好像爸爸哭哭的脸。
我亲了亲她冰凉的额头,没有告诉她,这是三年来周明逸第一次想起这首歌。
三年后的冬天,周明逸出狱了。
他站在监狱大门外,寒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衫。
曾经茂密黝黑的头发如今夹杂着银丝,在阳光下泛着灰白的光。
没有司机,没有助理,只有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挂在肩上。
他去了公司旧址,那里已经换了招牌。
回到曾经的豪宅,门锁密码早已失效。
保安告诉他：房子三年前就被法院拍卖抵债了。
在流浪了三天后,他终于打听到我的安息之处。
墓园管理员指着最角落的位置：
那边,最便宜的那种碑。
我的墓碑很小,很旧,连照片都没有。
周明逸跪在雪地里,颤抖的手指抚过冰冷的石碑。
他的眼泪砸在积雪上,融出一个个小洞：
陈沫沫......我查到了,小雨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怎么会......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
他从包里掏出一瓶安眠药,倒出一把放在掌心：
这三年,我每天都会想起你喂我喝醒酒汤的样子......想起我们两个在一起时的千般万般好......
明明我们以前也很幸福的......会一起逛街,一起做饭,一起工作......
药片混着泪水咽下,他靠在我的墓碑上,像从前靠在我肩头一样：
其实......我一直很依赖你,也很爱你,只是对林书妍的不甘心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以为你不过是一个过渡用的替代品......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他的身体。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仿佛看见我和小雨站在阳光里对他伸出手。
这次......换我来找你们......
风雪中,墓碑下那瓶空了的药瓶,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我低头看着濒死的周明逸,突然发现他的灵魂正慢慢脱离身体。
当最后一丝呼吸停止时,他的灵魂飘了起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终于看见了我们。
小雨......
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在碰到孩子的前一刻,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吞没。
远处传来巡逻人员的惊呼声,而我和小雨的灵魂正在渐渐消散。
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妈妈,我们会和爸爸在一起吗
小雨仰头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她,和她一起消失在了白光中。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在一起了。